第十四章 軍神臨關

夜色沉寂,林霧低垂。
風隨行踏回程途,步伐踉蹌。
血自指縫滲落;每次呼吸,肺腔如遭烈刃劃開。

察覺身軀陌生地改變:血灼、脈亂,細紅紋在皮下游走。
魔力回流,與咒世臨終掌印交纏,燒出難驅的灼痕。

風隨行指腹掠過劍柄,暗風劍比往常更沉。
恍間,林間浮出高大背影:白髮狼面殘影。
咒世仍在注視。

賭局……尚未結束。

——而這殘響,並不止於此林。

遠在清輝國境,一名青年仆倒荒徑。
刀無鋒渾身顫抖,胸腔翻湧,血自喉間嘔出,染紅落葉。
舊語回潮:
「以信念為籌……這場交易,從此刻開始。」

林葉無風自動,似有無形賭桌在暗處搭起。
刀無鋒凝望掌心血痕,察覺自身與魔王,已被宿命緊緊牽繫。

視角掠過前方兩具屍身;血泊蔓延,餘溫尚存。
依稀記得:只是兩名攔路的盜匪。
一持殺豬刀,一攥鏽耙,眼神虛浮。

「嘿~小哥,看你氣質翩翩,身上應該有點盤纏吧。」
「是啊是啊,借些來花,不算過分吧?」

刀無鋒低聲:「這是第幾次了?」

「啊?不關你的事,你到底有沒——」高的盜匪皺眉,話音未完——
和光直落。

刀光破霧,血雨四散;高個當場斷裂,慘叫尚未出口。

另一人腿軟仆地,耙橫胸前,哭嚎:「不要過來啊!!」
刀者腳步未停。

——噗。

血花再次綻開;寒風卷過,紅霧罩徑。
兩具屍體側倒血泊,眼球緩緩翻轉,像仍睜眼凝視。

俠者之刀,為誰而斬?又為何而斬?

林間靜默,唯有咒世臨終之聲回蕩:「賭局尚未……結束。」

血霧凝成,寒風帶走慘叫,卻帶不走那兩雙不瞑的眼。

……

片刻後——
刀無鋒在林側挖兩處淺坑,將劫匪埋葬。
凝望新起的土堆,沉默良久。

風聲掠過,枯葉微顫。

殺豬刀,鏽耙。
農作工具,算不上兵器。
或許他們不是惡徒,只是窮途末路。

父語再響:
「刀者,心之延伸。以刀行義,方稱俠道;為殺而殺,與屠夫無別。」

刀無鋒喃喃:
「我到來之前,他們肯定也劫過旁人。
今日不斬,明日必還有人受劫。」

語罷,胸口陣陣發冷。

他取出一張積灰的地圖——前日附近駐點的律巡長所授。
視線掠過那些紅點標記,指尖短暫停滯,
終究還是轉身,踏向下一處紅點。

這些日子,他未返莫雷村,未見小莫。
他告訴自己:

正因世間積累太多不義,清輝方至於此,咒世才會以極端之法鎮壓。
若能在不義發酵前先行斬斷,明朝或有不同。

念至此處,那團自圓其說的信念,
在寒風裡微微發顫——
像有另一個聲音,在心底低低冷笑。

這位俠者,便如此沒入林徑,趨向下個目標……

鋒影歌正義,和光如鬼吟;
心曲踏血途,俠道問紅塵。

——

暗夜。焦原血沙未乾。
碧黎軍歷玄武一役,方於林間紮營。
營火搖曳,軍旗低垂。

幾名守衛閒語:
「聽說……燕宇凡真被殺了!」
「是啊!軍神太厲害!」

腳步聲自遠而近。
「那是……?」守衛握緊長槍。
「風隨行大人!」
「快稟軍神!」

林霧裡,人影顫顫浮現。
風隨行滿頭冷汗,髮絲貼頰,身上血痕未乾,步履欲墜。

守兵齊禮,右手並攏於胸前:
「恭迎側風將回營!」

「嗯……咳……」
他抬眼,卻止不住嘴角血線。

「大人!」「傷得太重了!」眾人倉皇。

策馬臨權急步趕至,聲色放柔:
「你終於回來了。這傷勢……」

風隨行直視,聲音帶著血痰:
「咒世已死,咳……」

策馬眸光微變,旋即沉聲:
「你果真不負我。軍醫馬上就來,撐著點。」

話音方落,卻爆出驚天異變——

啪。

風隨行右臂竟自肩骨處「整段」滑落。
斷臂墜地,鮮血濺起,映紅眾人眼底。

「——?!」策馬臨權瞳孔劇縮。
溫熱血霧濺上衣袍與鞋履,氣息中滿是鐵銹與焦膩。
他低頭,只見那斷臂仍在痙攣,骨白外露,血線自肩口噴湧。

「整隻手臂……」
「掉下來了……」
衛兵驚駭欲絕,不知所措。

風隨行身軀顫抖,終於支撐不住,仆倒於血泥。

「軍醫!」
「隨行……」
聲浪遠去,意識沉黑。

……

村口土路。
瘦小男童,總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女嬰身後。

女嬰走路不穩,搖搖晃晃,感覺隨時都會跌倒。
身後男童緊張得不得了:

「欸!小心啊!」
「喂——不要亂跑!」
聲音急切,卻又帶著笨拙的溫柔。

女嬰跌跌撞撞,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卻仰頭咯咯笑著,好奇地望向天空。

祭司看在眼裡,忍不住失笑:
「真像在照顧自己的妹妹呢。」

「這孩子……還沒有名字啊。」

老者低聲,如對風語,也對兩個孩子語:
「就叫她——花有情吧。」

男童怔怔覆誦:
「花有情……」

祭司望二人,眼底有慈與憫:
「是啊……花有情——風隨行。」

風拂土路,將兩個名字一併記下。
成了誰也抹不掉的約定。

——

斜陽映坡。
年少的風隨行正在練劍,木劍呼嘯,劍影連綿。
額汗如雨,喘而不停。

草坡上,花有情抱膝靜看。
風聲陣陣掠過,將她的髮絲吹亂。

「風,這樣揮,不累嗎?」

少年不回頭:
「要是累了就停下,那還怎麼保護你?」
語罷,劍勢再掠,激起又一道急風。
「我以後一定要成為很厲害的劍客!」

花有情忽地笑了。
夕光折在她的藍眼裡,如水波微亮。

「我覺得——你以後一定很厲害。」

少年臉龐在汗水與夕陽的映照下閃著光,眼神堅定自信。

「那是當然。花,這事——交給我。」

花有情把下巴輕靠在膝上,笑意更深。
彷彿此刻的少年,真能承擔起整個世界。

——

屋內燈火微黃。
花有情收拾菜盤,抬眼:「家裡沒醬油了。」

風隨行磨劍應聲:「待會我去。」

花有情輕聲道:「謝謝你。」卻又低下頭,神情失落。
「我也可以自己去的……只是我的眼睛。」

風隨行聞言,動作稍頓。
凝視著那雙與碧黎族與眾不同的藍眼,語氣篤定:

「不用,我來就好。」

窗外風聲長嘯,帶著遠行的預兆。
風隨行放下劍:「過些日子,我要回軍中。祭司奶奶便交給你了。」

花有情埋首風隨行的胸口,聲音微顫:
「要平安。」

風隨行不語,只緊抱著她。
想把這份溫度刻進骨血,然而
——這溫度終會冷卻。

「風……你一定要小心。」

黑暗裡,那句話久久不散。

……

——風隨行驟然驚醒,眼前是帳幕與藥香。
吃力撐起上身,胸口劇跳,咳作一團。
「咳、咳……」

左手顫著摸上厚紗包裹的右肩——
血滲掌心,濕熱而黏。
疼痛竄上神經,卻不肯放手,甚至更用力按壓傷口。

風隨行抿緊雙唇,瞪大雙眼。

帳簾掀起。
策馬臨權闊步入內,神情難掩焦灼。
他在榻側坐下,沉默良久,方仰頭長嘆:

「……沒想到,變成這種結果。」

風隨行低聲啞語:
「我對燕宇凡出手……讓咒世得以預備。
不是你計畫有誤。」

兩人四目相接,皆是沉重與惋惜。

策馬臨權低聲:
「至少你回來了。否則——我不知如何向你兒子交代。」

帳內只餘藥氣、炭熱、與壓得人喘不開的沉寂。
帳外卻是喧嘩不歇:甲鳴、馬嘶、吆喝連綿。
這份反差,更襯得帳內格外寂靜。

風中許世,孤影記花;
斷臂落血,暗風殘生。

——

同時,玄武城內。

「啊——我的腳!」
哀號四起。血與擔架塞滿巷與營。
醫官奔走,藥罐翻落,繃帶早已不敷使用。

玄武城雖守住,代價是無數斷肢與無法癒合的傷痕。
雷獅騎士團亦四處奔走,輔助救治。

律鳳韻半跪按住士卒的腿:「會痛,忍住,深呼吸。」
士卒牙關緊咬,終於還是痛呼:「啊——!」

旁側,滿身繃帶的羅辰洲仍抱著筆記本:
「早晨的迷霧,傷亡的士兵,慘痛的代價,玄武的裂痕……」

魏雨衡拍桌怒吼:「你全身繃帶還有心情唸詩啊!?」
羅辰洲抬眼淡聲:「繃帶綁的不是我的傷,是玄武脆裂的防線。」
呂靖嵐翻白眼:「……歐買尬。」

片刻微鬆的氣氛,被現實無情拉回。

律鳳韻掃視眾人,沉聲問:「司徒華、司徒銨呢?」
牧臻野面色發緊:「沒見到。除了燕大人,唯他們未歸。莫非……」

氣氛頓時凝重。

街道仍殘破,瓦礫與血痕遍地。
城主韜玄無疲憊又焦躁地來回踱步。

「唉……」他剛嘆出口——
前方傳來沉重腳步。

朱珺卿率兵回歸,神色凝重。
待人群靠近,眾人這才看清——

司徒華渾身是血,懷中抱著冰冷屍體。

「找到了嗎?」
律鳳韻盯著那張臉色驟白,聲音顫裂:「……銨?!」

司徒華咬牙,雙目通紅,不語,
只抱著弟弟,步步如山。

朱珺卿上前,神情冷克而掩不住痛:
「把騎士團召來。這事——不宜外洩。」

——

片刻後,玄武城僻靜角落。
眾人圍立,風過皆冷。

朱珺卿環顧四周,低聲:
「確定無外人?」

韜玄無點頭:「除了騎士團與我,不相干的人已排開。」
朱珺卿長歎:「……開吧。」

親衛士兵戰戰兢兢地上前,
伸手——緩緩揭開棺木的一角。

冷風灌入。
那張蒼白的面容出現在眾人眼前——

蒼弦戰神,燕宇凡。

「啊……?」
「怎麼可能!?」

律鳳韻撐著棺沿,儘管早有預感,仍淚落不止:
「……燕大人……」

沉默蔓延良久。

韜玄無終於收回視線,轉向朱珺卿,低語:
「原來如此……消息還沒傳出去吧?」

朱珺卿點頭:「是的。除了我的親衛隊和你們,暫時無人知曉。但這是遲早要傳開的事。」

牧臻野跪地嚎哭:「哇啊——怎麼可能……!這不是真的!」
魏雨衡看向司徒華,喉乾:「那……銨也是……?」

司徒華聞言沉默,記憶湧上——
雷暴翻湧,閃光如刃。
他衝入戰場時,銨已被雷束貫體,身軀扭曲焦黑。

那畫面,成了他此生最深的痛。

司徒華閉上雙眼,聲音沙啞卻極力壓抑:
「……嗯。我們趕到燕將軍所在的戰場時,銨……已經被波及了。」

話音落下,空氣驟然凝重。
哭聲、低吼、顫抖的呼吸,在角落不斷交錯。

……

城內街道依舊殘破,醫官與士卒奔忙不息,哀聲隱隱傳來。

喧囂中,朱珺卿步伐一頓,望向前屋。
裡頭爭執震門:

「你在想什麼!」魏雨衡怒極。

律鳳韻帶哭腔:「城主……你應該知道燕將軍在大家心中的地位。
不只是我們,而是整個國家……」

羅辰洲雙眼淚水直落,強作鎮定,低聲吟道:
「壯士捐軀不留名,問誰還敢照汗青……」

律鳳韻哽咽:「他可是從父親那一代,直到現在……」

韜玄無聲音哆嗦:「是啊。朮國未立、諸氏相伐時,他已隨先皇奮戰。」

律鳳韻猛地抬頭:「那你還——!」

韜玄無:「這消息若傳出去,全國上下都會陷入哀痛吧……」

牧臻野握緊雙拳,顫聲抗拒:
「要我們對士兵說謊,還要他們再上戰場——做不到!」

屋內空氣凝住。
韜玄無捂額長歎,自責道:
「我何德何能有如此想法……對不起,方才一時鬼迷心竅。」

短暫沉寂。

一道清冷卻篤定的聲音:
「我贊成。」

眾人驚覺回首。
朱珺卿倚門而立,神情冷冽。

她環視眾人:「各位——有沒有把握守住碧黎軍下一波攻勢?」

屋內死寂。
牧臻野、魏雨衡、律鳳韻都想開口,卻也不敢給出肯定的回答。

朱珺卿緩緩上前,語調平靜卻字字入骨:
「燕將軍的死,的確會短暫激起士兵的憤恨與求戰之志。
但這消息終究是陰影。」

聲音不高,卻壓得眾人胸腔微悶:
「一旦戰局陷入膠著,事實便會成為士氣頹喪的釘子。」

雷獅騎士團——由燕宇凡親手建立,朮國最精銳的特殊獨立部隊。
聽見這話,神情各異。

現實與武德背道而馳,
壓抑的矛盾在胸中翻湧。

隊長律鳳韻沉默許久:「……這是命令?」
魏雨衡低吼:「讓我們睜眼說瞎話,太難受!」

羅辰洲盯著繃帶,喃喃:
「持義不負義,行義不逞義……?」

司徒華無言,眼眸空洞,沉在喪弟之痛。

「不……各位,我只是——」
韜玄無剛要緩頰。

朱珺卿已壓聲打斷:「這是我與城主,兩位蒼麟將的命令。」

韜玄無反駁道:「別這樣。他們是在最前線的,也該尊重他們的想法。」

朱珺卿冷斬:「正因此,更該理解事勢之重。」

律鳳韻不再多語,徑自出屋,如默許其令。

韜玄無垂首沉思:
這場爭執並非結束,還有更重要的現實正等著揭曉。

風聲從門縫掠過,帶來黎明前的寒意。

———

數日後。
玄武城滿目瘡痍。士卒正把剩餘糧秣與器械搬上馬車。

「這應該就是最後了。」
「等等換我們出發。」

護送車隊蜿蜒出城。
韜玄無、朱珺卿與雷獅騎士團眾人踏上返首都之途。

呂靖嵐雙手抱頭嘀咕:「死定了……」
律鳳韻垂目,語氣苦澀:「沒想到,真的會下這樣的決定。」
魏雨衡握拳咬牙:「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城主,居然還對他發火。」
司徒華沙啞:「當初聽到要隱瞞真相時,我心裡十分不滿。
沒想到,城主竟連玄武都……」

號稱「天下第一關」的玄武城。
在蒼弦與碧黎數十年的拉鋸後,
終於由城主韜玄無親口下令——主動撤守。

這是朮國史上首次放棄關隘。

車轍與馬蹄轟然遠去。

牧臻野苦笑低嘆:「城主這個決定……會遭受怎樣的處罰?」

律鳳韻:「得看上面的決斷。」

呂靖嵐驚呼:「不要啊!我覺得他人很好相處,該不會要被——」

魏雨衡皺眉:「這幾日,城主幾乎都沒說過話。」

律鳳韻望向前方背影:「既然能做出對自己如此殘忍的判斷,代表他已完整考慮過大局。」
稍頓,聲音更沉:「隱瞞大人戰死的事……若真能對戰局有利,我們只能接受。」

眾人默默點頭。
所有人都明白——
這不僅是一場撤軍,而是歷史的新章。

最前方策馬的韜玄無,面色沉重,背影比以往更顯孤寂。
低著頭,心聲在沉默裡反覆浮起:

「死定了……我真死定了。」

——龍曆931年末——

雲散鐵騎,玄武無胤。
風雪未歇,萬軍列街。

蹄聲入關,旌旗千道。
城牆舊痕未褪,血斑尚濕,卻早已掛上碧國之旗,風中獵獵。

號角高舉,城門緩啟,迎接那位讓朮國折戟的將星——
策馬臨權。

長袍獵獵,如登基,如凱旋。
軍神凝望玄武高塔,像在洞穿時代裂縫。
士卒列陣如林,目裡皆是敬畏。

萬軍山呼:「風王將!風王將!」

策馬臨權無言,只抬手緩緩揮下,
軍旗一瞬齊落,萬聲齊頌如潮:
「軍神之威,天命無雙!」

登上城主之椅,默坐無語。
視線越過城牆,遠望旗影翻飛。
蒼弦之血未乾,碧黎之風正興。

此地曾讓碧黎諸代飲恨,而今——
而今,他,將其踏於鐵蹄之下。

策馬臨權低語,像笑也像歎:「……這便是前人想見的風景?」
下方不破神風高舉鐵拳咆哮:「恭喜你,王將——不,軍中之神!」
赤霄立側,低聲如夢:「……師尊遺憾,終有回應。」

軍神起身振袖,雙目炯然:「吾之軍威,天下見證!」
萬眾齊呼:「軍神!軍神!」
呼聲間,另有細浪:「風之王!碧黎新王!」

策馬臨權於玄武之椅,俯瞰芸芸。
碧黎皇族都未曾坐穩的高處。

此刻——
策馬臨權已然坐上。

鐵騎長歌破雲湧,朮城殘垣風雲起;
破玄武,斬蒼雄,新朝冷焰策馬臨。

——

暗夜時分,林間血霧翻湧。

「哇——!」
「魔鬼!他是魔鬼!」
呼喊聲轉瞬被刀聲撕碎。

刀無鋒雙眸赤紅,刀起刀落。
斷喉、碎肩,血在夜裡綻放,濺滿全身。
和光滴血,淌成細流,在泥地畫出詭痕。

「殺!」
敵人不斷湧至,誓守最後據點。
刀者回身,刀勢凌厲,低喝:
「——一斬無極·任風歌!」

不過問,不分說。
殺,只有殺。

殺得滿身鮮血,
殺得斷肢四飛。
將整座山腰化作屠戮修羅。

……

月光灑落,映照在那道染血的身影上。
和光低垂,
血滴如泣,似替主哀鳴。

刀無鋒滿面血痕,大口喘息。
屍血沿頰滑落,滲至唇邊,鹹腥灼喉。
他抬起和光,刀身映出陌生的臉——
眼神陰冷、嘴角帶笑。

「對,這樣就對了。」
「都殺光,就對了。」
「你終於懂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山風呼嘯,狂笑如風。

「不對!」
刀無鋒猛擲和光,雙手抱頭,聲音嘶啞發顫:
「不對!這不是我!」

屍骨初涸,心咒未息。
問道何在?問鋒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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