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山上的僧侣自酿的果酒,对了,肖夫阁下要吗?」
「满上。」
我看着这个显眼的男人从一边的酒柜中拿出颜色有些暗紫的果酒,拿出三个玻璃杯子,为我们分别倒上半杯,再给自己的杯子填上,率先饮了一口。
「你看。」
「我还不至于操心到这种程度。」
我脱下铁盔,将它放到桌上。肖夫大口饮光果酒,比永博很识时务的再给她倒上了一杯,肖夫再一口饮光,然后比永博再倒……。
看来他和他的亲人不一样,他完全没有摆架子的意思。
「肖夫,行了,行了……。」
「哈,他倒是能处。」
「……唔。」
看来簇拥在比永博身旁的她两也是被肖夫吓到了,这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来二位与我的妻小发生了点矛盾啊,可以详细说说吗?我先替她们与你们道歉了。」
「没什么事,直话直说吧,其实我有事想问你。」
「哦?」
他抱起双肩,依然带着那自信的微笑,似乎一切都按照着他的想法去了。
「我对历史这方面感兴趣,不知能否前往那所凤凰神庙。」
「…果真如此?」
他的微笑忽然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孩童般闪闪发光的眼神。
「嗯,确实如此。我算是一名旅人,曾游历过精灵之森与黑铁山脉,顺着道路来到帝国,如今便是为了探究帝国的过往。」
「那你的通缉是?」
「惹恼了波斯边境的女武神,被迫逃走,但这与游历是我的兴趣无关,需要我给什么好处吗?」
「这倒是不用,听到你也喜爱历史,这着实令我有些震惊,来,为你我的兴趣与相遇,及遇见在冒险者中大名鼎鼎的肖夫·怀特阁下,我为你们敬上一杯!」
「啧。」
他向我举起酒杯,我迟疑了一会,同样举起酒杯,肖夫似乎不想,估计是叫上怀特这个姓让她不爽了。但比永博没有在意,他猛地与我碰杯,接着一口喝光酒水。
我同样喝干净了酒水,这酒的味道有些醇烈,但回味起来却带着淡淡的甘甜。比永博再次为我们与自己添上了酒水,
「但有一个条件,你们的亚龙应该性情温和吧?」
「的确,但问这个做什么?」
「通往神庙的道路需要保密,抱歉,但我需要蒙上你们的眼睛,包括那只亚龙。」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同样回望,只看到了那带着光芒的绿眼及同样如同孩童般的赤城。
比永博·西瑞金,这个人同别人不同,他所散发的气场让你觉得他无法欺骗,也永远不会损失自己的品格而欺骗他人,因此你可以无条件相信他。
如果是正常人,应该就会这么想。
我保持着注视,他的眼神却丝毫不带波动。
「这酒带劲,就是不够烈。」
「果真如此吧?我也喜欢这酒,明明浑厚,却始终喝不醉人。」
他结束了这场直视比赛,再次为肖夫倒满酒杯。
「所以,式斧阁下,你的答复是?」
「你能打吗?」
「不敢自夸,但护住我的妻女是没问题。」
「你撒谎了。」
「没错,你这身量在糊弄谁呢。」
就连肖夫也出口反驳了,没错,虽然这世界体型并不能等同于武力,但武力肯定会带来体型这一副产品,就算他不具备使用武具的经验,但我想他一人也可以依靠一把长剑杀死几个土匪。
「好吧,但我自诩不是二位的对手。」
「我们刚在路上碰上一群劫匪,不下三十人。」
「是吗?」
「…没错,爸爸。」
「是的,老公,但二位把我们保护的毫发无损,他们的工作做的很好。」
「嗯,我知道了。这一道的治安照常不好,但往山上走,我保证毫无危险。」
「就连野兽都没有?」
「前前后后,我已在这住了有五年了。」
他站起身子,不紧不慢地从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纸和信封,还有一袋金币,把一直摆在桌上的羽毛笔沾上了墨水。
「我恰好清楚那群土匪的名字,赏金大概有十金吧,来,这是以约夫肯行政官之名为担保的保证书以及完成委托的完款。」
我接过信纸,信封与钱袋,上面的字体干净整齐,末尾还带有他的签名。
「回到正题吧,式斧阁下?」
我看了看肖夫,她轻点了点头。
「大概多久?」
「大概到晚上。」
「现在就走吧。」
「嗯,那现在便启程吧!不过话说回来,式斧阁下,你身上所发出的感觉可真是奇怪。」
「我应该没有杀过太多人。」
「不,我不是那意思…我一生识人无数,但却从未有这种感觉。原先只是想看看能驯服亚龙到作为战骑的人物有多么厉害,但与你相见后,我才发觉那只是你许多特质中的一部分。」
「我对玄幻的东西不感兴趣。」
「不,该如何…算了,想必我的一家之言难以令你信服,既然如此,就等到回到庙中再与你细细探讨吧!」
他推开木门,等到易贝卡和贝缇福都出去以后便回头对我一笑。
「不过,我真是十分欢迎二位的到来!」
「多谢。」
「切。」
「哈!」
————————————————————————
水声很大,周边有许多鸟叫的声音,还有好姑娘的脚步声,马蹄的踢踏声。
「式斧阁下,肖夫阁下,你们可以摘下眼罩了!」
说是保密,但我们依旧乘在了亚龙上,他是完全不担心我会偷偷解开吗?不过,我也不想无端生事就是。
「礼赐,其实我一直都看着嘞…这男人还真是没打算使坏。」
「…干的不错。」
「别怪我嘛,喂,不要这样啦…。」
肖夫凑着我的脸小声说着,我轻轻卸下布条,眼前便已经是一座巨大的红木庙门,最顶端还刻着一道翅膀带着火翼的凤凰。比永博轻跳下马——那是他自己的带来的黑毛马。后帮一直顺从的好姑娘解开布条,还顺带摸了摸她的头。
「真是条听话的好龙。」
「嘎嘎。」
好姑娘看来不喜欢他,直接把他的手轻轻顶开了。他只是再次爬上黑马,带着我们继续向前,而在那庙门之后,是一道道水田,而水田的水源来源于远处的大型瀑布,瀑布顶上有两座大庙,接采用的是类似于前世东方的攒尖顶,这两座大庙被横跨瀑布顶的河流的大桥连接,整个神庙周围皆被山壁,木林挡住,道路,及整个神庙都被路上的火柱,还有那最为显眼迷人的——飘荡在瀑布及河流上的某种发光莲花照耀。
这地貌和火神之都很像,易守难攻,就连瀑布所留下的河流也不显现于地表,而是流向山壁中的岩洞,一下便不知去向,就算现在是冬天,也只能在这稍稍感觉风有些刺皮。
「哦!比永博,你回来了?」
「嗯,带着客人呢。」
一个在水田旁坐着的红发少女抬头与比永博打着招呼,远处的僧女也抬起头,向着我们这边招招手。
「这里虽然不敢说条件有多好,但吃喝之类保证足够,不知两位阁下要住上几天。」
「我打算把帝国历史吃透了再谈走的事,肖夫呢?」
「随你啦。」
「嗯,那便先不谈吧!我也吩咐了僧侣们做好晚宴,特意欢迎二位阁下的到来。」
「看来你老早就觉得我们会来啊。」
「嗯,肖夫阁下,听闻你从黑铁山脉来到人类国度可真是令人惊喜,其实我也很想与你见上一面。」
「先说好,式斧礼赐已经是我的男人了。」
「肖夫,你说什么呢……。」
「阁下…你似乎有些担心过度了,我是个忠贞的男人,绝不会干出那等出格的事。」
说到这,易贝卡浑身抖了一下,贝缇福也「啧」了一声。
「你是听说过那件事才知道我的?」
「阁下出名的事迹可真的数不过来啊。」
「杀了抢东西的同行。他们和你有关系是吧?我对你这名字有印象。」
「他们的确是被我雇佣,但真没想到他们的素质如此低下…放心,我从未怪过阁下。」
肖夫没和我说过这件事,不过既然她没有告诉我,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吧,我握住她的手,她看了我一眼,轻轻回握。
「过往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来,我们到了。」
这是瀑布底下的一个大凉亭,亭中已经放着一张大圆桌,上面已经摆上了由碟盛的热菜。已有一个穿着红袍的秃头少年僧侣入座了,他自顾自地夹菜饮酒,面色红润。
「僧长,客人到了!」
「好酒,好酒!」
「喂,僧长,僧长?」
然而那少年仍旧喝着酒水…但那酒杯是茶杯大小,莫非是那酒水度数太高?不对,那颜色和比永博款待我们的那种是一个颜色。
「哈哈哈哈!凤凰王,我是您低微的奴仆,马上,马上会为您带来一出好戏,请您不要急躁,您的荣光将会立即再现于世啊!」
「…见笑了,这是这座神庙的僧长。」
「就先请小人为您舞一曲吧!」
他猛地站起,用脚挑起倚在柱边的长棍,随即握在手上,高高举过头顶,用力跳起,向着圆桌大力噼去——但那棍却忽然停滞在桌的上空一瞬,一下就将菜上的热气一噼而散。
不简单。
「这小子在搞什么啊…我可饿了。」
「僧长他不胜酒力,肖夫阁下,他一喝醉便喜欢胡闹,就不要去……。」
其实是我拍拍肖夫腰间,让她前去试探的,与我形影不离快相处了两年,肖夫显然明白我的意思。
这地方不是我们的主场,我们需要了解情况,我作为资深的扫把星,就算闹掰了我们也能有条后路。
「小子,把桌子让开!」
「嗯,这女人是谁?」
「僧长,是我们的客——」
「——臭小子,不认识我?我不是你的客人吗!」
她这副样子真与我相依时一模一样,都是专属于冒险者的咄咄逼人。真庆幸,如今她可爱的一面只对我绽开。
「你谁啊?」
「快滚开!」
「阿达!」
「来啦!」
我回头一看,是刚刚在水田旁边的红发少女,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比永博,然后又望着正在舞棍的僧长,瞬间点了点头。
「这家伙!不是禁他饮酒一个月了吗,他是怎么搞到的?!」
「啊…这个。」
比永博挠头看向别处,肖夫也退了回来,她已经看清楚了那僧长的动作了。
「单用长枪,很强。」
肖夫小声说着。
「比永博?」
「可能是偷来的吧…。」
「真是,都当上僧长了还……我这就把他带走!」
阿奇快步走到僧长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好酒,好酒!好酒入心肠,心荡亦彷徨!」
「喂,秃驴。」
那声音低沉到可怕,这真的是少女能发出的声音吗?
「我不是早就说过别叫这个名了?你怎么还………阿奇?!」
「哈哈,你这不是还没喝晕嘛。」
「那啥,这酒是贵族他给——」
「还在给我狡辩,你就回去给我好好反省自己喝醉以后干过什么吧!另外,敬酒再加两周!」
「啊啊啊?不要啊阿奇!」
「走!」
肖夫笑了笑,看着那叫阿奇的少女将疯癫的僧长拖走并且还时不时回头向我们致歉。比永博痛心疾首地掩着面,轻叹了口气。
「式斧阁下,可能我们明天见不到僧长了…罢了,先入座吧!」
比永博与他的妻女入座后,我与肖夫并肩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山间的野味实在新鲜,不得不品鉴一番。希望两位不要见外。」
「嗯,也总算是吃上饭了。」
无论是这片地形,还是自给自足的僧侣,还有那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却善于长枪的僧长,看来这间神庙,远没我想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