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其实我不太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因为我很害怕,把自己的像一只鸵鸟一样埋在了角落,我听得见野兽一样的嘶吼,那是一种呻吟,也许吧,我确定那些所谓的怪物并不是什么心甘情愿的家伙,他们只是一些被蛊惑的倒霉蛋,就算隔着墙壁和捂住耳朵的手,那些震碎鼓膜的嘶吼声和紧接着刀剑撞击的声音还是砸进了脑海。除此之外就是她们两个经常发出的惊呼。」
「但是你幸存了,否则我不会在这里听你气定神闲的讲故事。」
「是这样没错,因为很快,他们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了一个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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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奥莱塔的脸色铁青,她的长裙上挂满了血迹,其中的一些部分已经破损,露出了贴身的软甲。而她身后则跟着一个奇怪的青年,他穿着希腊修士的长袍,但是缺没有一根胡须,有着天使一样的面容,但是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不像人类,就像是某种更高的意志寄宿于人类的皮囊下产生的不协调感。
而塔尼亚哭哭啼啼的摸着血色的眼泪,用左手拿着丽安娜留给她的法杖,她的右手从手腕开始就消失了,全身破破烂烂,像是被人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再碾上一下之后,重新捡了回来一样。
「呜呜呜……」
「哦,美丽的小姐,如果不是维奥莱塔的要求,你们这些颤抖的篡位之人都应当被处以最严格的惩罚,作为你们对该隐之血巧取豪夺的代价,现在收起你的眼泪,我想这样还能更体面的帮你把手接回去。」
「不要……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肯定会再血肉里做手脚。」
「那就悉听尊便,至少两个月用左手写字的感觉,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的手断的那一瞬间,我的血肉就能从伤口钻进去,让你和睿摩尔本人一样沉睡。」黑衣的修士优雅拍了拍安妮,然后用新罗马宫廷的礼仪对一个受惊的淑女行礼。他一尘不染,看不到一丝血迹和疲惫。
「尊敬的小姐,请允许我向您道歉,让您收到了不少惊吓。我叫萨沙,萨沙·维科斯。」
「得了,你现在也吓坏她了,这只是个孩子,总之原因很复杂,但是毫无疑问她只是个另一边的孩子。」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们总是假装自己还是某种更简单的需要呼吸的生物,不过这不重要,我们接下来需要说的事情会有趣得多。」他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少女,又重新把注意力转向了维奥莱塔,「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交易,那就让我继续讲刚才的事情吧。」
「严格的说我是不理解为什么你需要消灭自己人,不过和你刚才的话一样,这是你的问题,我不在乎。」
「一位淑女可不能如此计较一句话的胜负。」他伸出手摸了摸蠕动着血肉的墙壁,他的双手很快陷入其中,血肉蠕动的中的面孔开始变得放松, 露出某种介乎解脱和感激之间的表情,大量的水囊爆裂的声音从血肉之后的墙体传来,不久之后,整个墙面重新变成了毫无特色的泥土的黄褐,血肉被他的手神秘的抽走,但是少女确实不太清楚她刚才看见了什么,一个手心中张开的血盆大口,似乎在不久之前正在贪婪地吞噬着血肉组成的墙灰。
「我对于血族的政治已经失去了兴趣,至少现在如此,这倒不是意味着隐退,而是……在干了一些不恰当的事情之后,我觉得需要重新学习这种艺术,而不是傲慢的宣称我已经掌握了一切。这个解释,您还满意吗?尊敬的执法官女士?」
维奥莱塔并没有抬眼,而是一只手继续放在剑柄上,目光警惕。
「他们做的太过了,引入了一个危险的元素,我不希望看到猎人,他们太危险,尤其是那些狂信徒派的,更加令人需要警惕。他们是一种危险的工具,而一些无知的猎群正打算挥舞他们,我知道这是蒙卡达主教的意思。他是一个虔诚的人,虔诚到自认为只是天主的工具,但是其他人是无法驾驭这些危险品的。他们一旦介入,发现了一个,就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他们会像鬣狗一样涌入这片土地,也许整个欧洲。」
「你不是鄙视避世法则的那一派吗?」
「当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是狂妄的,一旦库里亚的影响越过群山,你不会好过,我也不会好过,至少现在如此。」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吧。」
「你们正在追查的那群人,是伊苏达·德·布莱斯的手下,他们狂妄的认为自己可以引导一个庞大的猎人集团消灭贝娅特丽丝。而为首的猎群之主是一个叫雷纳德的托瑞多,你一定知道,尊敬的女士,你的氏族中很多人也掌握了一些我们擅长的记忆的皮毛,尤其是沃尔吉尔爵士的子嗣。」
维奥莱塔盯着他苍白的没有瞳孔的眼睛,用冰冷的语气表达着敌意,当然毫无疑问,他是一个魔宴,而且是一个地位相当之高的大主教,他被称作该隐的天使,也是一个残忍地毫无人性的疯子。他曾经把下体切下丢在密盟之主的脸上,表达轻蔑和不满,也曾经沉迷于罪恶之路,让自己的囚徒分不清自己是在被折磨还是强奸。
执法官只是按着剑,冰冷的回答,「你需要什么,你一直在遮遮掩掩。」
「护送我通过巴黎,进入弗兰德斯,我要去鲍德温家族的坟墓,无耻的十字军占领了世界渴望之城,他们带走了米迦勒最喜欢的圣十字架,也抢走了属于不曾言语的大天使的私人物品,我只是去回收这些幻梦的遗迹罢了。」
「我不相信有人能够挡得住你,如果你愿意的话,穿过任何一片领地都不是大问题。」
「我不是来约战的,女士,我是来回收属于君士坦丁堡的旧日幻梦的遗物,我没兴趣卷入你们的斗争,而且我也知道,猎人们正在耶稣会的掩护下大规模的活动,托克马达尽管已经作古,但是卡斯蒂利亚人确实培养了一大批合格的审判官。」
「但是你总得告诉我,那个雷纳德在哪?」
「我不知道。」萨沙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但是我能告诉你一件事,举着王军旗帜的部队里混入了一大群猎人,他们正在向艾克斯要塞前进。这位是……」
「安妮。」维奥莱塔不高兴的不了一嘴。
「很好,安妮小姐,我和这位尊敬的对手以及完全不需要尊敬的女巫必须远离那些狂信徒,他们的数量完全不清晰,而且对超自然的存在又极为敏感,我们会去抓住雷纳德,但是你得去艾克斯要塞,把袭击的消息带给那个无能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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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只是一个刚刚进城没多久,有被很快送回乡下的村里姑娘,但是我看的出来,维奥莱塔脸上写满了无奈,她被将了一军,被这位强大的敌人牵着鼻子走。
首先,她一直紧张的要死要活,一只手一只捏着剑柄,这说明大概她打不赢这个希腊修士,或者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而另一方面,他几乎一尘不染,而一路上云淡风轻有些傻乐的小女巫断了一只手,维奥莱塔身上全是血迹,显然两个人陷入了苦战。
那么很明白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把信带给贝娅特丽丝,穿过已经被战火蹂躏的没有生气的森林,穿过王军(可能已经建立)的包围网,还要防止格里高利的事情穿帮泄露。
好吧,我以为巴黎的那些长者已经是最强的血族之一了,但是她们显然对这个叫维科斯的家伙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就连执法官也没有。
维奥莱塔用塔尼亚短肢上的血在维科斯随手撕下的一大块手臂皮肤上写下了一封信,显然这意味着双重的可信的警告,她尽可能的隐藏了格里高利的背叛,但是依然在暗示魔宴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而猎人同样也是如此。
维科斯笑着把这块不流血的皮肤信塞进了我的小包里,他努力的做出亲切地笑容,但是却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像是圣母玛利亚在祭坛画上的那种疏离而清冷的笑容。
你必须证明你自己,安妮小姐,现在如果你有了一个在密盟的各位长者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了。你知道大部分时候,那些长者初拥一个子嗣的要求是什么吗?「
我无法理解一个喜欢造铲子头的组织,为什么会讲出这种话,难道魔宴不才是最不注重所谓「品质」的组织吗?那么他为什么要评论这些事情呢?
我看着他,带着和维奥莱塔一样的不友善,看着他伸出来的刚刚撕下整块手臂皮肤却不见到学血,只有近乎透明的肌肉结构的手臂,也带上了和塔尼亚一样恐惧的表情,缩了缩脖子。
「哦,我差点忘了,你连血都没有接受过。」他笑了笑,缩回了似乎准备放到头上的手,「这么说吧,你身边这个执法官,曾经是巴黎最红的演员,花名叫——」
「闭嘴!」
「好的,执法官小姐,」他笑了笑,又指了指可怜的独手小女巫,「塔尼亚曾经是女扮男装,混进纳瓦拉学院的怪人,还拿了几乎所有课程的第一名,至于为什么能混的进去,因为这个名额本来属于她不学无术的死在了妓院的哥哥,她才是家里唯一喜欢读书的人,也就冒名顶替了那位色域熏心的阿尔贝蒂尼·德·——」
「呜——不要说了——我也有秘密的嘛——」
「很好,那我要说说你怎么在某一天喝醉了酒,被三个室友扒光了衣服之后惊讶的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一个女性,然后差点被强暴吗,要不是丽安娜一直在关注你……」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安妮小姐,」他笑着看了看已经快要哭出来的塔尼亚,重新抹了一把脸,血肉开始扭曲,花白的大胡子奇迹般的重新回到了脸上,现在他更像一个从阿索斯这样的隐修会出来的正教神父了。「你要明白,我和你自称的姐姐一样,都是一个庞大组织中接触到信息最多的一部分人,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会告诉你,我是坏东西,而你们才是善良的。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猎食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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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黑底的圣母像:早期的文艺复兴圣象画都是黑底,或者单色底,尤其是人物画,背景和景深出现的很晚,大部分名家如卡拉瓦乔,委罗内塞和格列柯等人基本都是无景深的中世纪布局。
萨沙·维科斯:WOD官方设定中重要的人物,魔宴大主教,诺德学者,对君士坦丁堡中血族的三巨头治理下的幻梦有着很深的记忆。同时也卷入了无数长者对他进行的限制级活动。最出格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密盟成立的大会上,把XX扔在了密盟第一人哈德施塔特的脸上,表示抗议。
铲子头:魔宴一种量产新生吸血鬼的方式,挖一个大坑,把打得半死的人丢进去,撒上绯血让坑里大逃杀,只有活着的才能有资格成为下一步行动的耗材新生血族。
阿索斯岛:希腊著名隐修地点,著名的只有男人才能进的修道院就在此地。
沃尔吉尔家族:一个托瑞多血系,擅长血肉雕刻的技艺,通过雕刻血肉作为艺术品寻求美的体验,加入了魔宴。其始祖是一位堕落的法国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