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场

当然,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坏人,毕竟神父会说有人打你的左脸,就要把右脸也伸出来,要学会宽恕云云,但是他们的确是城墙下的贫民。


她被推进一个嘎吱作响的门内,昏暗的带着潮湿霉味的房间里,老鼠一只只毫无顾忌的跑来跑去,房梁已经开裂,发霉,木质素纤维正在不断的从表面剥落。唯一的灯里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好像燃烧着什么真正的穷人尸骨。


但是他们的目光并不纯粹,主说过要宽恕和怜悯,认为富人比起穷人更难进入天国。但是安妮只看到了一种飘飘然的欲望写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在盘算着,不,头脑早就已经放弃了思考,已经谈不上什么盘算了。他们只是在凭着本能行动,期待着欲望得到满足。


狞笑,推搡,在随意涂抹的已经发黑的墙角如同猫玩弄猎物一样的恶意,安妮觉得他们现在看起来就是从带着硫磺味的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当然,在某个虔诚的白天,或者某个斋戒的夜晚,他们也可以抬着十字架穿过西岱岛的塔楼,赞颂天主和他们的圣路易。他们也会敲打着锤子,制作神圣的十字架,或者编织圣十字的纹路,或者在教堂定制的玻璃上画出圣徒的故事。


愚人的国王,也会在属于他的那一天神气活现的拿着荆棘戴在头上,冒充神子之血所浸染的冠冕。但是他们并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已经被擢升,他们依然知道在第二天的钟声敲响之时,一切就都会结束,沦为虚无。


只是,一个没有防备的猎物来的太过突然,秀色可餐又愚蠢无知,她显然要么是某个外地的无知村姑,要么是某个误入的豪门家仆,前者不会有任何人承担责任——只需要在事后把尸体扔进塞纳河里处理干净,而后者……最坏的情况是挨个开膛破肚,最好则是无事发生。他们当然知道最坏是什么,不过已经充血的触感给了他们勇气。


「小妞,要怪就怪你比圣安东尼的婆娘们好看太多了,明天的命交给上帝,但是今天……至少得先快活一趟,否则就算到了地狱里,连魔鬼都会嘲笑我们几句怂包。」


他们已经七手八脚的扒下了安妮的衣服,拿着一床被子把少女裹成了毛虫,安妮挣扎,踢打,大喊大叫,但是这里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于堕落。仿佛主会恩典于所有人,宽恕所有的罪恶,毕竟神是至仁至慈的。


当他们那些充血的,带着费洛蒙的东西终于从裤子里露出来的时候,安妮倒抽了一口气,倒不是说见到了什么宏伟的奇观,而只是单纯的恐惧,那种无法扭转的悲惨命运即将到来之前的恐惧。


她开始悔恨于自己的鲁莽,如果安托万还在,他一定有什么办法把自己救出来,或者会在走丢之前提醒她看看眼前越来越近的城墙。


这里没有人会救她,她能听得见隔壁正在殴打妻子和孩子,女人发出凄厉的哭喊,而男人正在发疯一样的用钳子抽打着他的婆娘。而另一侧的路边,是因为饥饿和寒冷,正在送葬的母亲,半掩的门毫无顾忌的展示出她的绝望和痛苦,痛苦占据了她的一切,无论是因为哭嚎在脸上留下的沟壑还是因为悲伤而变得无神的双眼,显然都表明她不会把目光投向小小的薄木棺材之外的事情。


而这就是全部了,剩下的只有寂静的门窗紧闭,在这里似乎不幸已经习以为常,只要关紧门窗就能躲过无孔不入的痛苦。


这里被贫穷所统治。


-------------------------

「这算是我所知道的最早的强奸案吗?」

 

「罗慕洛带着罗马人强抢萨宾妇女是天下第一件。不过你说得对,约瑟芬,我差点已经认命了,你能想到快十个人围着一圈,光着屁股勃起的样子吗?恐怕只有所罗门王记载的恶魔们能做到这种事情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确实在怀疑,我有一些当恶人的天赋。」

 

「从你的表情看,什么也没发生?」

 

「第一个人确实进去了,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扭动消瘦的腰在几秒内射出来,那根脆弱的凸起就被连根砍断了。我说过,安托万的方法被暴怒的,已经把他变成碎片的亲王,切实的使用了一次。

--------------------------

「我很高兴来的足够早,至少不用让那个被气得发疯的人来收拾残局。不过我亲爱的孩子,你确实惹下了不少祸事。」


她穿着小一号的骑士盔甲,有着栗色的短发,手里拎着一把精致的短剑,她对着少女说话,却把所有目光投向其他还活着的恶徒们。比起安妮,她从容而淡定,像一个战士,不紧不慢的把每一个人放倒在地上,然后对着脖子再划上那么一下。


安妮看不清她的动作,这显然是一个不正常人能做到的,她只留下了一道道残影,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好了,我亲爱的小姐,把那个倒霉蛋的命根子从下面抽出来吧,我相信那个老色鬼不是因为想睡了你才把带着你来巴黎的。」


「维罗妮卡,我可不能允许你这么说我的尊长大人,尤其安妮总有一天会是我的血中姊妹,给一个年轻人灌输这种危险的思想,就像告诉一个臣民,国王不过是一个贪财好色懦弱无能的坏东西。」


另一个高挑的少女走了进来,穿着波西米亚人的长裙,却有着经过历练的的优雅和沉稳,尽管衣服并不花哨,但是她看起来确比维永更像一个值得注意的大人物。她微笑着进门,轻轻地拢了拢丝绸似的黑发,迅速的审视了一下现场。


「把一个柔弱的朗格多克的玫瑰裹在几乎被穷困得泪水冻得僵硬的被子里,实在是有失体面了。」


「维奥莱塔小姐,我们都知道,您也曾经这么绝望过,体面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幻象。」维罗妮卡仔细地擦拭着短剑,把它收了回去,「你靠着反叛传统而生,在不允许女人登台的时代成为了巴黎最火的演员,但是现在却比一切传统更加传统,把自己打扮成另一个维纳斯。」


「不然我怎么代表巴黎的主人在他享受田园的时候维持这里的秩序呢?政治不是看你做了什么,能看到你做了什么的人,远远少于看到你穿了什么和说了什么的,前者比后者更多。你干的事情是怎么取下他们的脑袋,我作为代理人,则是要思考取下谁的脑袋,和如何让人觉得这个脑袋应该搬家。」


黑发的少女笑着摘下了带着细腻银白色发光的手套,笑着蹲下来看了看被子里的安妮。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亲王从乡下带来的新孩子。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恐惧的铁拳是一种工具,但是这种工具需要被包裹在最柔软的手套之下。」


「如果一个几十个该隐之血的血亲组成的小团体也能算政治的话。」短发的维罗妮卡冷笑着耸了耸肩,看着穿着白色长裙的后来者把安妮从被子里救了出来,裹上一套海狸皮的大衣。「尽管我想说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体面,但是你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从餐厅走出来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这个初次见面糟透了,安妮几乎想把自己重新埋进被子里。


「维罗妮卡总是说话尖锐刺耳,但是她比其他人都要更重感情,如果你觉得被她的话刺伤了,那她会心酸的想要晒明早的第一缕阳光的。」维奥莱塔笑着把重新躺回床上的安妮拉了起来,温柔的把她拉倒在自己的身侧。


」至少你学到了一个教训,不是吗?」维奥莱塔拉住了她,防止安妮重新钻回肮脏带着臭味的被子里,她紫色的眼睛并不来自凡间,而是那些传说中的妖精们的血统,弗朗索瓦说过,她的紫色瞳孔有某种征服灵魂的力量,能让人感到安心和舒适。「至少现在你知道,不要犯错误,你的错误会被那些老鼠们偷偷摸摸的记下来,老鼠们喜欢干这个。也深刻的体会到阿芙洛狄忒对你的恩宠了,它会让凡人们的头脑变得薄弱,努力起来,不要在永生到来之前被迫变成一个只会献媚的苏丹的后妃。」


她拉着安妮的手,走出了制造意外火灾现场的破败小屋,和城墙边上绝望的居民区。


「我相信弗朗索瓦早晚有一天会把你拉进我们这一边的世界,所以作为长姐,我很高兴能有一个需要费心照顾的对象。但是很遗憾,这个世界就像某种被扭曲的你所认知的一切的镜像,每一次前进的背后都是另一个同僚的死,除非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革命者能够创建一整套新的东西,满足身后的野心家们。否则没有前一个人的意外的死去,我们都无法前进哪怕一步,毕竟我们理论上是永生的。」


「不过现在叫我一声姐姐,我会很高兴的。」


维奥莱塔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恶作剧成功的表情。


安妮觉得这次初见真的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似乎被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乡下笨蛋。

------------------------

「其实这些人我就一个都没听过了。」

 

「这很正常,约瑟芬,你的尊长并没有和你提到过世界背面的故事,但是我要说,他们一个像铁扫帚,而另一个则是整个象牙塔里秩序真正的维持者。奥尔良是一个有理想的处刑人,也是当时城市里的布鲁赫们的领袖,而另一个,在当时还愿意玩姐妹游戏的维奥莱塔,则是整个托瑞多氏族的执法官,可以裁决亲王之间的一切纷争。」

 

「执法官,那么比起巴黎的亲王,谁更大呢?」

 

「这是一个混乱的体系,在柏林墙倒塌之前,如果除开巴黎,伦敦和柏林,几乎每一个亲王都会对她点头哈腰,但是这三个地方,古老的尊者们也只会稍微买她的一些薄面罢了。你可以简单的把这一切类比成联合国的秘书长,他在各个国家都会被尊敬,但是对于我们和俄国人,甚至以色列人,他只能干瞪眼,除了抗议什么也做不了。」

------------------------------


维罗妮卡·德·奥尔良:WOD官方战役书里法国布鲁赫氏族的标志性人物,假小子,短发,武艺高强,有崇高的理想,显然是在捏他贞德。


维奥莱塔:WOD官方人物,从1666年开始担任托瑞多氏族的执法官(Justicar),有仙灵血统,是西班牙贵族的女儿,以下是官方作品的描述:

维奥莱塔优雅而温暖,唇边挂着迷人的微笑。她魅力四射,堪称世界上最美丽的血族之一。她拥有西班牙血统。她一头乌黑的直发略带紫色挑染。她那双淡紫色的眼睛或许是她最引人注目的特征。

她只穿最精致、最昂贵的衣服,永远走在时尚前沿。有人私下说她拥有仙灵血统。她看起来也比大多数血族更像人类。她散发着一种极强的权威气质,很少有人质疑她对任何事情的看法。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