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請勿責怪魚竿秋。事情因我而起,是我提議放手一搏的。」蒼墨琴微笑拱手,肘掛著碎花包袱,大步走來。包袱束口還斜插一截橙紅色聘書。「損害費用,理應由我負責才是。」
「來者是客,怎能讓客人破費呢?」張辰微笑、拱手回禮。「此事由本鏢局承擔,莫再糾結。不知蒼兄是否已將聘書概略過目。」
「看過,有看過。七日後,上午八點準時來此報到,供宿供二餐。」蒼墨琴邊說邊拿下碎花包袱,著手解開包袱活結。「住宿若要升級,需自費補足宿房差額。我說的可對?」
「沒錯,確是如此。旅費不會扣到酬勞。」張辰說。「我知道條件是差了些。還望蒼兄和赤姑娘多多包涵。」
「不打緊,不打緊──對了,既然咱們將成為合作夥伴,在下有幾份見面禮要贈予各位。希望良好的合作關係,能長長久久。」蒼墨琴揪提著包袱的四角,低頭伸手探入裡面,隨手揀了兩個份量十足的厚本書冊。
他拿起書冊,分別遞給二人:「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請賞臉笑納。」、「魚竿秋,這本給你。」。
「黑熊君,這怎麼好意思呢。」樊少秋嘴上客氣、出手不客氣,接過一本長二十五、寬十八、厚三公分的彩繪書籍。
他定睛一看書名《三十六招沉船自救法‧附錄七種帥氣的落水姿勢》──硬紙板的彩色封面:『上半頁是藍幕白雲的晴朗天空、下半頁是摺摺波浪的汪洋大海。海上有一艘樓宇高三層、棕柱纏蔓紋、黑欄杆配白飾板、屋子疊了兩帽紅瓦坡的大型樓船。船體有多處噴水破洞,甲板水手一一跳船。』。
背後封面是水手的花式跳船:「轉體鑽頭式」、「抱膝滾球式」、「面帶笑容舉臂展示二頭肌的僵直插水式」......樊少秋一愣,書本乍見之下、實用性不低,但怎麼感覺怪怪的。
「蒼兄好意,我收下了。謝謝。」張辰雙手捧過書本,拿起一看書名──《漢聯最新性愛寶鑒‧值得您珍藏一生的性福秘笈》。
彩繪封面:『上格畫面,一輛笨重而龐大的織布機前端,端坐一位身披質料輕薄、藕荷色長袍的花漾少女。她連踩踏板、推杼穿梭,忙碌織著布匹。在她敞開的胸襟內,隱約可見渾圓白腴的半邊乳球。
下格畫面,出現一名條紋短褲的粗勇壯男,拉來一張矮凳,靠坐在女子背後。小麥色粗臂緊摟她纖纖腰肢,另一隻大手探入半敞衣襟內、肆意抓揉她的綿軟乳房,他埋首她頸旁、飢渴舔吻著她的秀耳;女子偏頭皺眉的迷醉表情,像是在竭力忍受愛撫的酥麻快感、暈陶歡愉等強烈刺激。她的手,下探大腿內側的茸毛私處──』
張辰不知為什麼會拿到這種春圖書,對他沒用處啊。不過回想蒼墨琴適才隨手揀選的模樣,實屬無心之舉......他暫且收下,揣進懷裡,日後再作處置。
「魚竿秋,有件事我不明白,想問一下。」蒼墨琴說。
「什麼事?」
「你短時間捅了如此海量的刺槍,手不痠嗎?」
啪一聲,張辰手掌響亮一拍,滿臉深有同感的神情,微笑說道:「蒼兄疑問,正中我心思。」
「我這是長期專門訓練的成果,不然你們以為隨隨便便拉個有武功的人,急速亂戳一通都不會手痠、手扭到?何況能不能達到與我同樣多量、持久、強硬的程度,都還是個問題。」
樊少秋食指比著圍觀群眾,說:「就跟這些閒雜魚民的鼓掌一樣,平日不知怎麼鍛鍊的。居然可以鼓到現在還在鼓,手沒骨折腕沒斷掉,你說扯不扯。」
「我倒想問問你。」樊少秋轉向蒼墨琴,對他說:「你怎有辦法跟上我的槍速?」
「哦,你說那個啊。我是把部份內功轉化成雷霆勁,才跟上的。」蒼墨琴說:「雷霆勁聽過嗎?」
「沒,只遇過閃電功。可是那人用的閃電功,感覺速度僅是你的三分之二左右。」樊少秋懊惱搔著頂上短髮,說道:「好像是六大派的某個門派......嘖,門派叫啥名字想不起來。」
※
「一流之間的搏鬥,城內較少發生。通常不是閉門切磋,就是很快被官府給慰問掉。」拓‧嘉拉薩康吐舌傳訊:「城外鄉鎮小村、山林野徑,固然經常發生械鬥。但能打成剛剛那樣天花亂墜,可就罕見了。」
「我聽屋頂上的人談論,使槍男用的是名家槍術。師父是什麼癖好雨中釣魚的怪客......」拓‧里扎丘丘指著上面、踩瓦踩得霹哩啪響的野餐群眾。
「你清楚聽到的是怪客?不是釣蝦客、偷窺客、霸王白餐客還是什麼裸體蒙面客?」
「不確定,我耳孔附近當時有蚊子在噫噫飛。」
「看來我們有必要成立一個專案小組,著重瞭解人類武林。像他內功甫升一流初階,僅憑槍術就預估能對上一流雲階、極階而不落敗,是個棘手的技藝。」
「大塊頭呢?瞧他樣子遊刃有餘。」
「我現下跟你談論的是『可理解範圍』,巔峰以外的叵測東西,不列入議題裡。」拓‧嘉拉薩康皺起無毛的上眼眉,豎掌示意:「你看我們聯盟這麼龐大,過得了巔峰層次的超級蜥蜴,也不過八、九位之數。等你哪天摔下樓梯,撞到頭,撞到產生變異,肉體和內功都超過一流極限,再來談論。」
「假如在豪雨季節,頭上插一根粗長鐵針,攀至高塔頂端給雷劈一劈的話......你覺得效果怎樣?會不會得到百倍變異,巨大化踩扁高樓大廈,口吐熱融光柱掃平人類城鎮。」里扎丘丘徵詢解答。
「你會變成一隻找死也應當該死的蜥蜴!全身焦碳化那一種......」嘉拉薩康正要回答,看見伯定符和杜元士捏著精美帖子,從大塊頭與蒙面女子那兒走來。
「兩位勇武過人的蜥蜴壯士,這是本鏢局的聘書,請妥善保管。」伯定符將帖子統一交給杜元士發放,然後微笑作揖,恭敬說道:「晚生謹代表葵花鏢局,萬分感謝兩位壯士撥空前來,並有緣和我們結為夥伴。晚生在此祝賀二位鴻運常駐。」
嘉拉薩康接過書帖,掀開閱讀。里扎丘丘速寫小板子,板面一翻:「小夥子,你社交能力不錯,挺會說話的。」
「過獎,過獎。」伯定符低頭深深一揖。
杜元士負手而立,神色複雜注視旁邊表面文雅,私下經常找他廝混在一塊呼麻、喝酒、打牌。甚至醉後一起跑到礎北「闔榭窩」地盤上幹架、大噴髒話的伯定符。他猜不透這位身世華貴的富家公子哥。
「丘丘,四點多了。我們得快點趕去長阪街,若耽誤戰前佈署,可就壞事了!」嘉拉薩康閱畢帖子,吐舌發訊。里扎丘丘點頭,將寫字板收進懷裡,拉起皮革背心的拉鍊,蓋好。
「二位少俠。我們有事走一步,七日後見。」嘉拉薩康收起寫字板,揮手致意。健腿一蹬,猛然飆射飛出、攪起一股刮面揚髮的陣風,朱漆長凳也搖搖晃晃差點趴下。牠騰空斜越丁場,直至人聲鼎沸的大門口處落腳,鑽沒於人牆之中。里扎丘丘啣尾緊追,跟著消失。
「這兩個蜥蜴人,武功不俗,內力深厚。」杜元士舉掌遮眉間,盯著里扎丘丘迅速沒入人潮裡。「喂,你還記得我三天前跟你說的大事嗎?」
「你是說礎東的『翠甸』,向你們盤踞礎西、礎南的『杜家』下帖開戰,這檔事?」伯定符好整以暇的撫順他白緣紅襦衣。
「是啊,牠們很會挑時間,選在官府正值多事之秋、人手嚴重不足的節骨眼開戰。我們如不應戰,對方便大肆宣傳,說我們杜家變弱,變成柔軟可欺的真善美幫派。應戰的話,牠們一定暗中派出多隊人馬,襲擊重要的麻風一、二堂,竊取杜大麻祕方。這種調虎離山與聲東擊西的老爛技倆,真是萬眾必備的千金良策......」
杜元士轉頭對伯定符說:「不過我們代理當家杜四爺。早料到牠們的兩手策略,已經做好周全準備。希望杜大娘、二娘、三娘能夠再晚幾年回來。四爺的彈性管理,讓我們這些底下的小弟弟們,過得輕鬆滋潤啊──阿符,你知道官府近來在忙些什麼嗎?」
「知道,他們最近在忙著圍剿城外匪寇、搜尋印迦東使節團的下落、追緝流竄到堰郡為禍的三個殺人魔,還有冗歌山脈『馬蹄堡』的求援。馬蹄堡獲報,『蓋賽』組織想襲擊他們,建立活動據點。官府派出兩位名捕、大批衙差過去鎮守。」伯定符說:「你三天前提議我去你隊上助陣,增加實戰經驗。我有打算要去......只是不知你的隊伍叫什麼名堂,無從通報予杜家人。」
「你願意幫我!太好了,我馬上告訴你小隊名稱。」杜元士興奮地伸右手,用力搭上伯定符的左肩頭。惹得伯定符不悅、死盯左肩上的浮筋手好一陣子,再瞪著握拳激動中的興奮男。
杜元士略掉伯定符的怒目,說道:「我領導的小隊名稱是──猛豹游擊隊!......名字屌吧,我取的。」
「啥?猛爆油雞腿!?」
伯定符張大愕然雙目,喃喃低語:「到底是哪間店家販賣的殘暴油雞腿,猛到強迫你取上這個......油膩膩的雞腿名。」
「是,遊,擊,隊,啦──你耳朵故障?要我拿螺絲起子,插進去栓緊一下?」杜元士跳腳嚷嚷:「枉費我這麼低調的人,在迫不得已的危急情況下,才稍微透露一點我那高如經典藝術家的起名風格。結果你,你居然會錯意。」
「呃,是遊擊隊喔。你領隊?」伯定符恢復淡然本色,說:「我回去換上方便活動的服裝。你要跟,或者老地方等我。」
「我跟,順便向伯父伯母道聲安好。雖然不知他們有沒有在家。」
伯定符與杜元士向張辰閒聊三人組,和旁邊凝望東廂貓群比著誘拐手勢的赤霜華,一一道別,再把薪餉帶給打掃走廊的一級臭臉男。離開鏢局。
最难蹦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