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葵花鏢局 ﹝十五﹞

  ※  ※  ※


  【漢聯空中部隊之一】


  飛翼魟魚,俗稱「飄飄魚」;盤菱形的扁平魚體,展翅寬幅約三到五公尺,載重約二百到四百公斤,尾巴毒刺最多射擊三十次左右。飛行高度為一萬至一萬一千公尺。主食為朱文錦、紅蟲、泥鰍、溝鼠和青蛙等小動物,副食為腐肉、爛葉、蔬菜。


  牠們四肢腿短短、腳掌是鬚團,看起來像是抹茶刷的模樣。背面鱗片摸起來像柚子皮,油溜溜又帶顆粒凸疣的觸感。胸腹是光潔滑緻的鼓皮面,具水下呼吸功能──經過馴化、訓練,會捲起翼緣供人趴上去搭乘。需安上專用的竹簍型鞍座,較好讓牠們揹著乘客飛行,一般限乘二名。


  控制方向的兩條韁繩,分別繫在兩側肩翼處。加速減速與停止的指示,則在牠們立起而分開的眼窩中間,不知道是叫額頭還是天靈蓋的位置,用手指劃劃點點來打碼號令。


  偏愛棲息在胡楊樹圍起來的淺底池塘裡。每逢秋季,胡楊樹林便化身為黃金戰士,共同交織出一片耀眼燦爛的烽火籬笆。牠們會遁入池塘底下,混入腐爛落葉的淤泥層,竄游完耍及埋伏狩獵──腸茴城頂層區域,有兩座飛翼魟魚的培育場。


  【臃腫大媽】


  嘴砲等級為謎,是個不容小覷的嘴道高手。


  ※  ※  ※


  ※  ※  ※ 


  ※  ※  ※


  「你們真是喜歡連打啊。」赤霜華看著徒弟拿一把缺口崩到頗具藝術感的鯊齒劍,慢慢走來。他身上的熊圖罩衫完整無傷。袖子、衫衣下擺和褲管,卻劃破多道眼型開口。


  她說:「以你身體能力、反應和經驗來說,幾下招式便能決出勝負......結果呢,在那邊叮叮噹噹的給我拖延時間。」


  「師傅,這妳就不懂了。此乃男人專屬的競技浪漫是也──」蒼墨琴扶起甲場上的立式犄角兵器架,把殘廢劍放上去。又說:「師傅,妳該不會一擊就結束了吧?這樣太快啦,不交手幾招,意思意思一下嗎。」


  「一擊分勝負的事情,為何要跟你一樣打得胡裡花俏,塵埃滿天飛汙染空氣,毫無公德心可言?」


  「這叫英雄識英雄,重英雄!師傅妳不瞭解。再說,我也用上一些雷霆勁來加速,並沒拖很久啊。」


  「錯,你這叫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不,這是留給隊友幾分薄面,日後好相處。」


  「你又如何知道,對方領略到你的心意?搞不好對方覺得你運氣好,僥倖罷了。」赤霜華抬頭凝望站在她面前,用高大黑影替她遮擋陽光的徒弟。而他身後不遠,是談話中的張辰與樊少秋。樊少秋正拍拍胸膛、豪情壯志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但無論如何給個面子,有好無壞。」


  「你依然改變不了浪費時間這個事實。」


  「對對對,師傅永遠是對的。弟子永遠是錯的,我是錯的,我在浪費時間。」蒼墨琴說完,低頭看地面、垮下無奈肩膀,長嘆了一口降伏的心累氣息:「唉────」


  「你嘆什麼長氣,不甘願?」赤霜華忍住摸摸他可愛熊頭的衝動。


  「沒,我很『乾』願。師傅真的總是讓我很,乾,願,每夜都乾願。」


  赤霜華聽不出他的諧音,欣然微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甘願領錯就好。」她情難自禁地伸出右臂,又摸又撫的抹抹他硬直短髮。「乖乖聽話,別惹我生氣。」


  蒼墨琴突然抓住她的玉緻小手,摁在他烘熱厚實的掌心上,緊緊包裹起來。他深情款款的含濕目光,穿透兩層黑紗,捕捉到她的空靈美眸,誠懇說道:「師傅,弟子想起有件要事,不得不講一下。」


  「欸,誰允許你明目張膽,綁架我的手!?」赤霜華詫異他啥事那麼鄭重。他挨近的巨岩身形,恰巧把他倆給圍得幾乎見不著任何親暱舉止。


  「師傅,待會購物,請您千萬、千萬不要再買一堆用不著的東西,好嗎。弟子可是冒死勸諫吶──」蒼墨琴口口剖白盡忠,聲聲肺腑意味。他結眉哀求的苦諫顏藝,更是展現出足以榮獲漢聯第一戲王的堅強實力。


  「您從前買的瓶罐保養品跟化妝品、玉簪金釵、寶石耳環、連珠項鍊,幾套錦繡綢緞的昂貴衣裳,至今仍沉眠在地下儲藏庫裡呀。那些東西您買來穿上去之後,發覺反而拉低您的絕色,根本用不到。便將它們打入冷庫好多年。」


  「微臣跪求、拜託、懇請師傅,別再花錢買一堆您用不著的凡塵俗物啊──」說到後面,蒼墨琴顫音不止。


  「哎呀,你好大熊膽,管到我這兒來!你根本不懂女人專屬的購物浪漫。」赤霜華美眸瞪大,舉起右拳說道:「信不信我把你揍成大貓熊。然後拿一條青竹口銜,塞到你嘴裡綁緊。再滴你幾滴蠟燭油,外加皮鞭伺候,就從你柔軟的屁屁開始抽打。」


  「嗚......師傅好兇哦。身懷虐待狂屬性的狠心師傅,夜夜擼鞭霍霍,隨時等著要試招呢。」蒼墨琴可憐兮兮的掬起掌裡小手,呵著熱氣。


  「你這套路用過很多遍了,靈感枯竭了嗎?你最好換換花樣,否則我照揍不誤!」赤霜華沒好氣白了他一眼。「現在不是冬天也不是晚上,你呵什麼熱息都不管用啦。」


  「路不在乎老套,有愛照舊靈驗......」他進一步俯首伸舌、蝸牛式滑吻她芬芳嬌嫩的手背,滑吻所經之處,皆殘留濕漉漉的口水痕跡。「講真的,師傅。您最多最多上點薄妝,便可驚死天下人了。實在不宜多添一些粉粉膏膏的商業玩意。」


  「我是鬼嗎?驚死天下人咧。」赤霜華眼看徒兒舉止越來越出格。她疾倏抽手,把書籍包袱掛到他脖子上,然後往旁邊走開。「髒死了,我在說話,你在幹嘛......滾!不想跟你說話。」


  「我說師傅,您離開就離開,何必冰凍我呢?」蒼墨琴不停搓揉蒙上一層冒煙冰霜的手掌與嘴唇。


  「這是不守規矩的懲罰。」赤霜華薄怒地兩手抱胸,背對徒弟、面向東廂。瞧見伯定符和杜元士手裡拿著一疊橙紅色的硬板帖子,步下檐廊石階,朝她走過來。


  ※


  「你什麼時候多了魚竿秋這個綽號?」張辰納悶質問尷尬訕笑的樊少秋。


  「行走江湖嘛,多幾個貼切稱謂,容易給人深刻印象,比較快搞好關係咩。」他把槍頭變成蘋果核骨狀的長槍,插回剛剛扳正的孔洞座架上。「你不也有『心事哥』的渾號嗎?」


  「嗄?這是啥子怪綽號?心跳聲很大,像捶打戰鼓那樣大聲?」張辰當場懵然看著樊少秋。「綽號什麼時候起的?」


  「抱歉抱歉,我忘記這是我們私底下的稱呼。自從你小雪仙逝之後,你總是悶悶不樂。」樊少秋點頭哈腰賠笑著。


  「你們?算了,先別管心不心事,現在場地破爛不堪,你又如何表示。」張辰指著乙區糜爛一片的糕面土壤,揚起雙眉、彈彈跳跳,一副『你捅婁子,我好快樂』的嘴臉。


  「我賠!」樊少秋豪氣干雲拍拍胸膛,慷慨宣誓:「我一時衝動的後果,應當負責到底。」


  「你好霸氣喔,男子氣概大噴噴欸。」張辰笑得瞇起眼來,輕輕鼓掌。「那幾座兵器架,看樣子已經不行了......你意下如何?」


  「我賠。」


  「損毀的練習器具?」


  「我賠。」


  「後院有一間年代久遠的寢房,是時候該翻修翻修......」


  「我,等一下。」樊少秋疑惑偏著頭,不解的質問張辰:「你後院屋子需要翻修,干我屌事?」


  「你不是要全包?」張辰瞪直雙目,看著樊少秋說:「你可是喝風高人欸!未出鏢,先扣薪。錢財於你而言不過是糞土之物。」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