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下,時間終於來到了天空被黑夜壟罩的時刻。此時的威廉獨自待在自己的帳篷裡,依靠著掛在頂部的魔力提燈作為光源,開始整理著被收在虛空包裡的裝備。
這個可以容納五人的帳篷現在只有威廉一人獨享,內部寬敞的空間不只足夠他放置作業用的矮桌以及睡袋,如果他有那個想法,就算把馬車上的折疊床塞進帳篷裡也不是問題。
地墊與矮桌上擺滿了因上學而被擱置不用的大量暗器,飛針、短刺、投擲匕首等物品被一一取出進行檢查,表面出現鏽跡或是變鈍的裝備先放在一邊,之後再重新研磨砥礪。狀態完好的裝備則是依類型塗抹上毒藥,再以專用的油脂作為塗層,以確保毒藥不會流失或是變質失去效用,最後確認能夠立刻使用後再收於專門收納用的皮帶中。
與梅爾梅斯之子的相遇,讓威廉開始審視自己的因平穩生活而遲鈍的敏銳感,而找回這份臨戰狀態的第一步就是武裝自己。跟這些因學院生活被收起不用的暗器一樣,少年認為自己也需要重新整頓一番。
收起最初渡假的鬆散心態,將意識切換至於裏側工作時的狀態;將之後的陌生對象首先作為敵人視之,不再輕敵被人先手;還得找回訓練時期對危險的警戒感,以應變隨時會出現的危險;最後與最重要的是,得向那名令他品嚐屈辱的少年報一箭之仇。
除了暗器等小道具之外,他還有讓艾溫雷伊準備的大量魔法術式炸彈、存入《風暴之槍》《破岩爆彈》等高階魔法的《封式玉》等多種魔法道具,幾把西境出產的量產鐵劍,武鬥會時使用的火焰魔劍,以及那柄讓人完全不想碰的詛咒魔劍。
「已經開始了嗎…」將才將武器分類完畢,威廉感知到了商會的帳篷區之內已經開始有人四處走動的氣息,在帳篷內的少年能隱約看見帳篷外有著手持燈光的人影在移動。
就算不必探頭觀望,威廉也能想像出外頭的情景,幾名精心打扮的村莊女性在外頭漫步,藉著手中散發昏黃光芒的提燈挑選著共度一夜的對象。
作為村外人的商會成員會熄滅帳篷內的燈光,在門口或是敞開入口等待著對方前來,以表示著接受村莊女性造訪的意願。而女方會提著點亮的提燈選定對象,只要雙方看對眼,在約定好價格等內容後便會一同進到帳篷內「共宿一夜」直到天亮。
這是大衛在與村長溝通後,效仿著王國豐收季後年輕男女互相展示心意的習俗,雙方講定了這次夜訪的規則。威廉在得知之後心情相當微妙,把赤裸裸的交易添加了浪漫了色彩這點非常有大衛好色風流的風格,可要是這種賣身給旅人的活動成了村莊的新風俗可就笑不出來了。
不過無論外頭進行著什麼樣的活動都與他威廉無關,在帳篷內點亮燈光的他並不不會成為夜訪的對象,這便是有明確規則的好處。當然,威廉並不是完全沒有起過藉機發洩性慾的想法,從還在王都的時開始,少年就一直不斷累積著壓力,現在已經到了瀕臨爆發的狀態。
在家中因為有愛麗西亞在,發散性欲的機會變得稀少,路途上那名漂亮的學姐還一直故意誘惑他。白皙透明的肌膚、玲瓏有緻的身材、清秀出塵的臉龐,以及那散發花香的翠綠秀髮,這些無一不引動著他年少蓬勃的欲望。
要不是契約約束他不能傷害身為委託人的兩人,威廉恐怕早就將蘇薇亞推倒在地,親自剝開那端莊典雅的假面具,對這名花容月貌的少女咨意征伐。
即使是整理裝備的現在,少年內在的欲望仍在蠢動,腦中一直閃過享受露莉亞的胸部的觸感一邊品嚐她嬌小的身體,在床榻上欺負克莉絲,讓可愛的她露出不成體統的表情,種種不可描述的幻想,讓他難以專心。
以布巾遮住口鼻、戴上特製的手套,接下來他要替飛針跟匕首等暗器上毒,這是整被步驟中最危險的部份,要是一個不慎就會讓自己有生命危險。可明明正是需要集中力的作業,腦中的妄想卻揮之不去,令少年煩惱地嘆了口氣。
就在威廉摘下布巾猶豫要不要先放棄上毒這一項工序的時候,入口的布簾被人掀開,熟識的褐髮女僕進入帳篷內,看著自家少爺微笑道:「打擾了,果然少爺還沒睡呢。」
「莎娜?你怎麼過來了?」
看見威廉驚訝的模樣,褐髮女僕臉上加深了笑意,直接到少年身邊坐下,回答道:「我是來看看情況的,監督少爺的性事也是老爺吩咐的重要工作,要是少爺對非婚約者的女性出手又沒有避孕可就糟了。您知道嗎?跟村婦們閒聊的時候,有很多年輕的女性想偷偷鑽進少爺的帳篷喔。」
「不管來多少我都不會出手……,我可不是大衛那種什麼女人都能帶上床的傢伙。再說,老實說我對跟毫無了解的陌生人發生關係很抗拒。」莎娜那帶有責難意味的話語讓威廉露出了不滿的表情,自己在相處已久的女僕眼中似乎已經成了跟大衛一樣的色鬼,不由得開口澄清自己沒有找女人的打算。
只有在面對莎娜這名如長姊般的家人時,威廉才會放下所有的戒心與貴族繼承人的面具,顯露出青春期少年該有的模樣,幼稚、倔強、還有軟弱,而女子也一直包容著少年這從不輕易示人的這一面。
「嗯~~但是認識的對象就不一樣了吧,一路上蘇薇亞小姐一直偷偷誘惑著少爺,差不多快撐不住了吧?」褐髮女僕笑嘻嘻地與少年閒聊了起來,完全不必威廉開口,十分熟捻地整理起排開在桌面的裝備,就像是幫孩子整理玩具的母親一般。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可能對學姐出手,契約明文不能「傷害」委託人,要是輸給誘惑出手,我的小命就沒了。」
「可是蘇薇亞小姐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完全在開玩笑,對方有那個意思的狀況下也算是違反契約嗎?」
「跟學姐的想法無關,我的契約魔法並不是完美的,就算是同樣的契約內容,約束力也會因為契約雙方的個人認知而有差異。只要我還「認為」帶有性慾的碰觸是種傷害行為,契約就會產生反應。這一路上學姐老是故意逗弄我、拿我取樂,她自己玩得很開心,都不知道我有多難熬。」
「真是的,就算長大了許多,少爺的性格還是跟以前一樣彆扭呢。啊~上毒讓我幫忙吧,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半的針用麻痺毒嗎?」在路上看見威廉奮力保持平靜的模樣時,莎娜同樣為了不笑出聲而忍耐著。少年有苦說不出的表情在莎娜眼中格外可愛,畢竟在她的記憶中,能讓黑髮少年吃悶虧又無從反擊的對象只有海爾森家主雷納德以及負責教育他的老管家。
「那小物件的暗器就拜託妳了,謝謝。不過這次我打算全部都用會致死的類型,用哪種毒也讓妳來選吧。沒有解藥也沒關係,至少用三種不一樣的。」對於莎娜的幫助,威廉相當感激,很乾脆地把作業中教困難的部份交了出去,自己從大件的物品開始著手。
「……真是難得,以前在王都的時候少爺一直很抗拒用致死的毒,我好不容易準備的幾十種毒藥都沒用上。果然是受到那個貴族少年的刺激嗎,輸給同樣是貴族的孩子,驕傲的少爺一定很不甘心吧。」
一想起白天的失敗,自尊心刺痛的威廉露出自嘲的笑容,肯定著莎娜的話:「啊啊……多虧那傢伙,讓我又想起來自己有多弱小,多天真。大意到對初次見面人露出破綻、正面被魔法擊中打倒,被雷電麻痺身體。如果換成是兄長的話,肯定不會跟我一樣搞得一副狼狽樣,果然沒學會家傳魔法的我根本不行吧。」
威廉的話中隱隱吐露著自己對兄長所抱持的劣等感,如果當時在場的是休因.海爾森,在對面奧斯卡.梅爾梅斯的雷電魔法時肯定會能靠著海爾森家傳的「狼魂」或「箭矢」將之擊破,就算被雷電擊中也能靠著鋼鐵般的肉體扛過去,不會像他一般難看地趴在地上。
威廉有著身為貴族的榮譽感與驕傲,即使只是作為兄長的替代品,為了讓自己成為與海爾森繼任者之名匹配的人,於鍛鍊力量與磨練智謀上從無懈怠。因此對有著相似立場卻選擇放棄貴族立場與責任的奧斯卡.梅爾梅斯產生了微妙的敵視心理,對敗於其手這點從根本上難以接受。
「想想確實是這樣也說不定,跟剛離開故鄉的時候相比,現在的少爺確實變得溫和了。但是我不覺得這種變化是件壞事,少爺的表情比當初帶我回宅邸的那個時候要好得多,跟變得溫柔的少爺跟小愛麗在一起,姐姐我每天都覺得很幸福,這點得好好感謝露莉亞大小姐跟克莉絲提娜殿下。」面對威廉那消極的話語,她並沒有出言安慰,而是從自己的角度肯定著少年的變化。
莎娜能看出現在威廉正陷入某種消極的情緒中,雖然消沉的表現不比武鬥會那時的嚴重,可連那位仍在戰場馳騁的兄長都被拿出來比較這點就能明白,比起對自己的大意感到後悔,在能力上輸給對方更讓他感到憤怒。
聽見莎娜那答非所問的回答,威廉不禁愣一下,停止了手邊的作業,語帶茫然地問道:「莎娜覺得這樣好嗎?無論是復仇、贖罪還是應盡的責任,明明該實現的契約一個都還沒有實現,我卻沒多少長進。不只比不上兄長,連一個不學無術跑去當冒險者的傢伙都贏不了。」
提及契約,莎娜那綠色的眼中一瞬間出現了充斥著複雜感情的陰暗色彩,即使平時臉上掛著彷彿永遠不變的慈愛微笑,可威廉清楚現在的褐髮女子向他展示著正平時不對任何人顯露的另一面。
莎娜用著與當年相似卻截然不同的目光看向威廉,視線當中有著這幾年孕育的愛意、也有著多年前誕生的憎恨。女子與少年青色的雙眼對望了一會兒之後,以既溫和又充滿責備的口吻開口:「就算是這樣,少爺也只能繼續努力了不是嗎?倒不如把那個貴族少年當成變強的墊腳石也是個選擇。變強到少爺覺得滿意為止、直到契約全部實現為止、直到少爺走到「期望的結局」為止,請您好好掙扎吧。我也會遵守契約,觀賞著少爺痛苦的樣子,在您身邊見證到最後一刻。」
語畢,這名自故鄉陪伴他至此的女僕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對侍奉的主人露出了笑容,讓聽見回答的少年臉上浮現了苦笑。
莎娜話語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初接受他人憎恨的心情,在五年前帝國入侵的事件後,正是女子的憎恨在後方推動著他。鞭策著他背負罪孽與責任,讓他無時無刻與過往的懊悔纏鬥,一路讓威廉.海爾森在贖罪與復仇之路前行的正是身為唯一倖存者的莎娜。
莎娜一直沒有忘記他們的契約,就算擁有的感情不再只有最初的憎恨,她依然履行著兩人的約定,那麼他自己又如何? 奧斯卡.梅爾梅斯這一人物根本與他選擇的道路無關,連絆腳石都算不上,只要能達成目的,輸贏與否其實都無關緊要。
莎娜提起過去的事情,讓威廉察覺到這全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會感到消沉也是只是因為他與奧斯卡的立場太過相似。
「妳說得對,什麼都還沒做到的我,是沒資格停止掙扎的。說完喪氣話我覺得好多了,謝謝妳,莎娜。」想通這點的威廉心中清爽了許多,比起五年前的過錯跟那些無可挽回的惡果,輸給同齡人這種小事確實根本算不上什麼挫折,為此感到消沉、耿耿於懷的他,反而像是輸掉遊戲的幼稚小鬼。
「不客氣,只不過…果然我還是覺得少爺太嚴厲了,不管是對他人還是對自己都是。老是這樣把失敗都當成是自己的失誤,明明那些沒用的飯桶(部下)都在那裡,怪在他們頭上不好嗎?偶爾像對那些孩子們那樣對自己寬容一點不好嗎?」聽見了威廉的道謝,莎娜先是滿意地點點頭,接著開始表達自己的不滿。
自家少爺有著大而無用的自尊心,跟與之相應的強烈責任感,對此莎娜一直很是擔憂。從他人的角度來看這並非全然是缺點,但是身為貴族的少年總是將一切責任與後果承擔在身上,使得他承受了太多不必要的壓力,而且直到崩潰為止都會一直默默承受下去。
「擅長戰鬥的傢伙都在蕾納蕾亞女士身邊,一起去處理屍體的都是沒有魔力的傢伙,期待他們用肉身扛住雷電魔法太強人所難了些。再說,我本來就沒有期望他們能在戰鬥上派上用場,跟雷西他們會合後,不擅長戰鬥的人就會照預定留在古力諾斯進行商業活動,所以當時有能力阻止他救人的本來就只有我一個。」重新繼續作業的威廉聽見了莎娜的抱怨,不由得辯解了幾句,只是在女僕姐姐面前完全抬不起頭的少年還是略帶心虛的別開視線。
「唉…就知道您會這麼說,就算少爺從不對人抱有期望,把飯桶當肉盾用也比少爺受傷好得多。」
「反正結果上那些盜賊都死了,我已經好好反省過了,這種無聊小事就讓他過去吧。」
「只有少爺一個人反省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乾脆用蛇菌菇的毒讓那些傢伙都在病房躺上一週反省好了……。」
「如果要整治他們,等工作結束後再做吧,視這次的成果擬定一下獎懲好像也不錯。」威廉沒有特別為部下辯護,也不打算阻止,反而變相同意了莎娜想替他出氣的報復行為。因為少年很清楚雖然莎娜很討厭那些商會的流氓們,可從來都沒有對他們下毒過,現在的話也很可能只是在發牢騷而已。
「好吧,既然少爺都這麼說了,就暫時先放過他們。不過話說回來…真是難得呢,我還是第一次聽少爺提起休因大人的事情。我還以為少爺很討厭休因大人,畢竟要不是休因大人突然從軍,少爺也不需要成為老爺的後繼者。」比先前一直無法專心的威廉更早完成,褐髮女僕將手邊負責的毒針全部處理好後收起,並向威廉詢問起海爾森家長男的事情。
「雖然跟兄長那大剌剌的個性合不來,不過在其他的部份……兄長他應該算是我的目標吧。」提起那大自己四歲的兄長,少年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他記憶中的兄長非常高大,而且兄長在去學院就學之前時常拉著他一起「鍛鍊」,那段每天全身肌肉都在哀號的日子實在令威廉不太想回憶。
「我很少有機會見到休因大人,那位有這麼厲害嗎?」休因.海爾森,海爾森家的長男,雖然休因的名字在海爾森領中很有名,不過像是莎娜這樣的領民對這名原本應該是下任繼承人的男子了解很少,甚至完全沒有見過。
「嘛……畢竟是原本預定要繼承家主的長男,兄長很強,而且是強得亂七八糟的那種。莎娜也見過宅邸裡的「白熊」標本吧,那個就是兄長打倒的。據同行的士兵說,兄長連盔甲都不穿,一個人赤手空拳把熊活生生打死,很誇張吧。」莎娜完全不了解休因的事情,威廉並不覺得奇怪,兄長平時相處的對象除了家人之外,幾乎只有領地內的家臣或是士兵。
為了不讓情報洩露給海爾森家的對手,休因.海爾斯曾做過的諸多驚人事蹟也被父親雷納德掩蓋,鮮少傳進領民的耳中,而大白熊事件正是其中一個。
「海爾森領的熊」指的並不是普通的熊,而是棲息在鄰近海爾森領的深山中一種被稱為「冬獸」魔獸。跟一般野生動物冬眠的習性相反,冬獸一年之中於夏秋兩季沉眠於地底、於冬春甦醒活動,外觀上就是長著犄角的純白大熊。
由於冬獸本身的危險性與極高的經濟價值容易引來外來的盜獵者,因此領主雷納德對全領民下達了「對外地人隱瞞冬獸存在」的命令,而為了在遵守規矩的同時方便交流,所有人都用「海爾森領的熊」或是「大白熊」來稱呼冬獸這一魔獸。
「少爺說的是那個掛在大廳裡那個大得誇張的白熊?只靠休因少爺一個人…只用拳頭?」身為領民的莎娜自然知道冬獸是什麼樣的魔獸,不提魔獸本身帶有魔力的特性,那比起普通野熊大上兩倍以上的體型根本不是用拳頭就能對付的對手。
「啊啊,那個時候兄長滿身血跡把熊扛回來說要拿來做成大衣的時候,不只是我,連父親都傻了。那個大小肯定是「首領」或是「變異種」,光是普通的冬獸都能讓士兵陷入苦戰,兄長強得有多離譜應該不用多說了。」
當時灰髮的兄長渾身是血、臉上掛著爽朗笑容向他打招呼的景象非常有衝擊性,讓還只有十二歲的威廉記憶深刻。自從有了冬獸這個能參照實力的對象後,威廉就將休因視為目標,把那個戰鬥能力幾乎能與怪物劃上等號的男人當成必須跨越的對象。
「聽起來,休因大人真是了不得的人呢,為什麼這樣厲害的人要放棄繼承爵位跑去從軍呢?」
「嘛……其中肯定有什麼深刻的理由吧,兄長的想法我並不清楚,不過也許父親會知道什麼。如果不是這樣,父親也不會這麼簡單就把繼承人指定改成我這個不成材的兒子。」
兩人有說有笑地聊著旅行與故鄉的事情,其中包括著到《古力諾斯》之後要去逛市集、冬季時是否回海爾森領等等、帶愛麗西亞去見見雷納德這名義上養父等等。
充滿溫暖日常的閒聊,漸漸地威廉的表情輕鬆了許多,彷彿出發時的好心情重新回到了身上一樣,這讓他明白到輕易讓人影響情緒的自己有傻。
在故鄉身為藥師女兒的莎娜對調製藥品等精細作業極為熟練,替道具上毒這種事對她而言就如下廚一樣稀鬆平常。因此在兩人談論著遠在戰場的海爾森家長子時,莎娜的手亦從未停過,不知不覺間,外頭的夜色愈發濃厚,需要處理的武器全都已經完成了整備,在這之後剩下的只有收拾而已。
對讓莎娜包辦了幾乎大部分的工作感到歉意,威廉在確認完帳篷內沒有殘餘保養用油脂和毒藥後,將本來要獨自偷偷享用的果汁遞給女僕姐姐作為感謝。卻沒想到莎娜開心的接受謝意後,開始從行李中拿出枕頭跟薄毯鋪在帳篷的地上,一副完全沒有想回去木屋的樣子,似乎打算就這樣在威廉的帳篷內就寢。
保養作業完成、整個人靜下來之後,其他帳篷內男女交合發出的各種聲音變得一清二楚,讓威廉的欲望又開始燥動。而為了讓自己有獨自發散的空間,他其實很希望莎娜能夠回到木屋去。
「莎娜不回去木屋嗎?」
「先前不是說了嗎?我會在這裡監視少爺,當然睡覺的時候也不例外。愛麗那邊有蕾納蕾亞女士看著,所以我在這邊睡也沒問題,還是說少爺不喜歡跟我一起睡嗎?」聽見這個疑問的莎娜臉上浮現出別有用心的笑容,在威廉驚訝的視線下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毫不在意自己的內衣姿態被看見,並從行李中拿出睡衣換上。為了迎合少年的喜好,褐髮的女僕姐姐還故意解開了盤起的長髮。
這件睡衣除了有蕾絲花邊作為裝飾,還能隱約透出膚色,無論是胸口處鏤空的設計、下擺的長度短到只能掩蓋住半個臀部,從這些要素來看,這件睡衣根本就是為了激發情慾而被設計出來的。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見到褐髮姊姊在他面前寬衣解帶的模樣,威廉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初次與莎娜交合,與她在家中相互傾瀉感情跟肉慾的情景,而伴隨著回憶,他的分身也一起進入了「備戰狀態」。
平時被樸素衣裝遮掩的大腿暴露在外、被輕薄睡衣包覆的碩大果實散發著誘人的氣息、放下的褐色長髮更添誘惑之色,比起少女們更成熟的身體令少年積壓已久的欲望瞬間到達爆發邊緣。
「不……問題是,現在這裡周圍動靜這麼大,莎娜睡得著嗎?」因性慾沸騰腦袋難以運轉的黑髮少年表情微微扭曲,可即使如此,不願意被欲望支配的威廉依然靠著過人的自制力對抗著那對柔軟胸部下手的衝動。
「哼哼~~睡不著的應該是少爺才對,一路上一直被挑逗著很難熬不是嗎?現在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好機會就在這裡喔。」光是見到往常平靜淡漠的少年無法將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這點,就讓莎娜心中身為女性的驕傲得到滿足,而威廉現在那正與欲望角力的痛苦表情更是讓她感到興奮,恨不得直接抱緊他。
可是為了讓性格彆扭的少爺能夠試著順從欲望行動,讓心情得到真正的放鬆,她覺得還得再推他一把。莎娜認為只要讓威廉憑自身的意願順從欲求一次並得到放鬆,往後的他也許就會將「放鬆自己」視為可以選擇的選項,如此一來像這次過度累積壓力導致情緒消極的問題也能多少獲得改善。
當然除了替威廉著想之外,莎娜也有自己的私心,累積性慾的不只是威廉一個人而已,如此好的機會她並不想就此錯過。與心愛的主人一同紓解壓力,同時傳達關切與親愛之情,這才是她趁著夜訪之際來到威廉帳篷的真正目的。
「確實是這樣沒錯……這樣好嗎?可是現在還在工作期間…。」魅惑姿態的女子步步逼近,在戰鬥中從無退卻的威廉下意識地退後了半步,強烈的責任感不允許他對工作有所怠慢,但理智早已搖搖欲墜。
「我在這次工作幫不上忙,只是女僕的我也沒辦法替您分擔多少煩惱,但是我也想為一直努力的少爺做點什麼,左思右想後想到的只有用這種方式替您「打氣」而已。而且……其實我也一樣累積了很多,姐姐我偶爾也想跟少爺撒嬌一下,這個理由不可以嗎?」最後莎娜在幾乎緊貼威廉的距離停下,向少年擲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直壓抑自己的少年最後還是屈服了,他一把抱住了身前柔軟的身體,將臉埋進姊姊的胸口,感受著莎娜的氣味跟體溫,沈溺在溫柔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