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自己被誤認成了盜賊,黑髮少年的臉色變得很糟糕,明明只是抱著渡假的心情接下委託,卻不得不替機關運送一隻只會性騷擾的色狗;明明以為來到南方就可以稍做放鬆,卻不得不為了危險的預兆擔憂;明明讓人心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現在還得被一個腦子搞不清狀況的傢伙妨礙,讓他感到相當不耐煩。
可無論本人的心情如何糟糕,威廉依然憑著過人的自制力讓自己露出和善的表情,開口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們是幫助《哥彭村》的商會成員,不是盜賊,這點村民們都能作證。」
然而這個礙事者並不接受威廉的說詞,反而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將帶鞘的劍尖指著身穿黑褲白衫、手持武器的商會成員們:「少騙人了!既然不是盜賊,那麼為什麼要對這三個人揮劍!?而且你們這些傢伙怎麼看都像是壞人吧!身上飄著血肉燒焦的氣味、手上的武器也都有血跡,還長得一副殺人不眨眼的樣子!」
聽見銀髮少年的指摘,幾名對自身兇惡外表感到自豪的男人偷偷朝同伴們比劃著自己的臉,表示著自己在這個地下住民在普通人眼中同樣充滿了「男子氣概」。
當然,威廉完全不能理解惡漢們自以為帥氣的標準,以手勢警告了想上前的部下之後,繼續開口:「以貌取人並不是什麼好習慣,我們可是確實得到官方認可的商會,這三個人才是盜賊的殘黨。他們可是為了掠奪而殺了村民的垃圾混蛋,現在只是讓他們以命償命而已?難道你想袒護這些犯罪者?」
「我們會去向衛兵所自首,救救我們!」
「我…雖然是盜賊可是沒殺過人啊!我還有孩子與妻子在…」
「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饒我們一命!嗚嗚…」
處於銀髮少年後方的盜賊見威廉重新將劍尖指向自己,紛紛向身為救命稻草的年輕人發出求救,仍被商會部下拘束的其中一人還痛哭了起來,明明是撐過「訊問」的硬漢現在卻為了博取少年的同情刻意表現出了痛苦與悔意。
「就算是這樣……無論如何私刑跟殺人都是不對的!犯罪的人應該交給法律處理。」見銀髮少年那張俊毅的臉浮現出了糾結與躊躇,最後下定決心似的做出袒護身後盜賊的動作,出乎意料地,拙劣又帶有真情實意的演技似乎真的打動了他。
暗自精煉魔力做好衝突的準備,即使這不知何方神聖的攪事者做著他無法理解的選擇,威廉依然壓抑著怒氣做出了最後的通牒:「如果我堅持要殺了他們呢?」
「那麼…我奧斯卡.洛克會堅守信念,全力阻止你們!」
「唉……我明白了」這回答讓威廉忍不住嘆了口氣,眼前蠢到自報姓名的人表現出的正義感讓他感到惱火,尤其是對方眼中充滿光輝的眼神,不知為何尤其令他感到不快。
從對方乘著風魔法而來的登場方式,與一次交鋒的情境來判斷,這名少年肯定有著一定程度的魔力,可以的話他不想浪費力氣與之交手。
縱然不願,但威廉.海爾森會做出的選擇始終只有一個,無論對方懷著多崇高的理想還是野心,目的與信念彼此衝突的人便是敵人,而敵人只有擊潰一途,只因在這個世上敗者是沒有選擇權的。
話語剛落,威廉便冷不防地一抬手,數道半透明的魔力鎖鏈即刻自地面穿出,將盜賊與奧斯卡拘束起來。無須號令,在這個瞬間面目兇惡的男人們手持武器一湧而上,銀髮少年見狀連忙激發魔力保護自身,可是那些鏟頭與劍刃的目標卻是在他護在身後的骯髒盜賊。
「什麼!可惡…閃爍吧!!」發現這些人的目標並非自己而是庇護對象,奧斯卡急忙發動擅長的意象魔法試圖爭取時間。
耀目的閃光突然自銀髮少年身上釋出,帶有些許灼熱感的光芒刺痛了商會部下們的雙眼,逼得眾人停下動作閉目避免直視這對肉眼有害的光芒。
「「眼睛啊!!!」」「「「該死!」」」
趁著這個間隙,奧斯卡.洛克提昇身體強化的力量試圖擺脫鎖鏈的束縛,卻發現到這外表看起來跟冰一樣的鎖鏈比想像中的結實。不只手感就跟鋼鐵一樣堅硬,費勁拉扯也只扯斷了其中一根,在緊急狀況下根本沒有擺脫束縛的時間。
「明明壓縮了這麼多魔力,還是會被扯斷嗎?不想吃苦頭就乖乖待著,我的目的只有那三個盜賊而已。」無奈的嘆息聲傳入耳中,在他忙於掙脫時,對面緊閉著雙目的黑髮少年已來到他面前擊出了拳頭,先前的閃光並未對其起效。
「嗚呃……要我眼睜睜看著有人被殺,做不到!」帶有魔力的拳頭灌入腹部,擊穿銀髮少年用於護身的魔力,動搖著內臟的衝擊令奧斯卡忍不住發出悶哼,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有放任條件反射捲縮身體,咬著牙硬撐了下來。
「是嗎?你們還要耍寶到什麼時候?動手。」說到底受到銀髮少年保護的盜賊只有一名,其餘兩人正在他們手上,威廉對視覺逐漸恢復過來的部下發出命令,在這個天真的妨礙者面前將其處死。
「!!」聽見號令的奧斯卡驚慌回首,烙印在雙目中的是他畢生難忘的景象。先前還活著的盜賊一名鏟頭嵌進了頭部,另一名則是心臟被刺穿,凹陷的頭顱流出黃白的液體,被刺穿的胴體噴撒出鮮紅的生命,以及下手殺人依然面不改色的人們,無論那一個都是少年所不願見到的。
「好了,已經有兩個人死在你面前了,你還要繼續堅持這種沒意義的事情?」看不慣對方同情心氾濫的威廉忍不住開口嘲弄對方,若是能讓那用錯地方的熱血冷卻再好不過,只可惜現實總是不如人意。
「不是沒有意義,無論是誰沒有奪去他人生命的權利,無論是你我都一樣!我的魔法很難控制力道,抱歉了!」眼睜睜看著鮮活的生命被奪去,受到刺激的少年反而堅定自己的決心,選擇孤注一擲使用攻擊性的魔法。
明明以兩人半臂之隔的距離一凝練魔力就會被對方察知,可當威廉感知到魔力變化的時候,銀髮少年已經靠著非比尋常的魔力精煉速度將魔法完成。
「雷霆魔法.雷衝波!」
在魔法名喊出口的瞬間,膨脹的魔力化為紫電炸裂,紫色的光芒瞬間吞沒了銀髮少年周圍的所有人,在這個雨季尚未到來的土地上響起了突兀的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