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溫雷伊悠悠轉醒的時候便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很是糟糕,被魔力的繩索吊在教室的牆上,眼前還是全身散發出漆黑威壓的銀髮千金,以及在一邊幸災樂禍的最終BOSS。
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不斷釋出殺氣的女孩,金髮少年強作鎮定向自己的老闆求救:「那個…BOSS,可不可以先讓您的未婚妻把射擊杖放下?本大爺最近心臟不好,看到蜘蛛跟女人就會感到害怕。」
「如果你送詛咒武器當賀禮的理由能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一下。不用擔心,同學們都回去了,你叫多大聲都沒有人會來救你,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推心置腹的聊聊,我愚蠢的部下呦。」然而特地搬來椅子坐下的威廉只是隨口敷衍了一句,臉上一副想看好戲的微笑,似乎打定主意要讓露莉亞主導這次的審問。
「賽那羅斯先生為什麼要送這種東西呢?人家跟威廉先生結婚就這麼讓您不高興嗎?吶~您知道嗎,就算是調整過的非殺傷術式,被反覆擊中頭部太多次也會影響到腦部,輕症只是單純的腦震盪,嚴重的話會產生記憶障礙呢…」露莉亞把射擊杖的槍口抵上了艾溫的腦袋,與少女輕柔的語調完全相反,褪去光輝的雙眼中全是陰暗的氣息。
就算是少根筋的少年也能看出這跟平時玩鬧的偏激模式不同,微微散出的魔力流露出了顯而易懂的怒氣,現在的銀髮少女恐怕靠威廉的花言巧語也難以制止。
─砰! 空曠的教室響起了牆壁碎裂的聲響,艾溫雷伊的腦袋旁被魔力彈打出了個一指深的彈孔,熟知魔法術式的少年立刻就發現到了這明顯不是非殺傷術式該有的破壞力。
「哎呀~抱歉~人家練習用的通常術式忘記換下來了,不過魔力特別強的賽那羅斯先生肯定沒問題對吧?人類意外得很結實,就算身體多幾個洞也不會死翹翹的。」
「BOSS!!我強烈要求單獨溝通!這個地雷女想殺人啦!」受到驚嚇艾溫雷伊不斷扭動身體,左右擺動的模樣像是掛在樹枝上簑衣蟲一般。
威廉設下的制約中允許他用魔力保護自己,單純的魔力彈丸可以依靠放出自身魔力減緩威力或抵銷,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完全擋下通常術式的壓縮魔力彈。這對天才少年而言是個巨大的危機,火災現場下他絞盡腦汁拼命思考,試圖想出解救自己的方法。
「就算你求我,我也很難辦,你現在需要的是做出一個合理的說明。我是懶得跟你這個蠢蛋計較,可是露莉亞對你送詛咒道具抹黑婚約的事情很生氣,直到她消氣為止只好讓你奉陪一下,另外繩索我是不會解開的,靠你擅長的預知能力撐下去吧,中二病笨蛋。」多少猜到金髮少年動機的威廉並沒有生氣,可就算他能夠接受艾溫雷伊的無意的冒犯之舉,也不代表其他當事人能夠接受。
因此少年在照顧未婚妻情緒與手下的安全之間做出了折衷的選擇,在不被銀髮少女發現的情況下,用簡短言語說出了露莉亞生氣的原因與解決問題的提示。
黑髮少年話語剛落,露莉亞便抬起槍口開始隨意地射擊,故意只射擊手腳,像鄉下小孩子玩弄昆蟲一般延長著遊戲時間。逼得不擅長意象魔法的艾溫雷伊拼了老命用魔力包裹身體,在有限的活動範圍內擺動身體閃躲魔彈,即使他的魔力比銀髮千金強上數倍,被通常術式的魔彈射中也會讓他受到骨裂程度的傷害。
「可惡喔喔喔!!啊好痛!!世界之源,聽吾號令,治癒!」魔法特化的艾溫雷伊在激痛之下也進行詠唱,在射中的瞬間使用了魔法治癒傷勢,只將治癒魔法練習到中階的少年後悔自己沒開發加速思考的術式,只能一邊接下魔彈一邊思考威廉給出的線索。
「奉勸您好好做出解釋,否則賽那羅斯先生的行為將視為對沃恩加德家以及海爾森家族的汙辱。這件事情已經被貴族的學生們看見了,一旦在貴族之間傳開,屆時會造成的可是沃恩加德家與賽那羅斯家族敵對的結果。」可能是在開過幾槍之後稍微緩解了怒氣,少女開始說出現實層面上的問題。露莉亞說出的話語並沒有危言聳聽的意思,在貴族社會中,面子上的抹黑比起暗地裡的小動作還要嚴重好幾倍,尤其是王都之中參與朝政的貴族,顏面堪比他們的政治生命。
「等等!先別開槍,本大爺預知到BOSS去南方工作的時候有危險,所以才送了劍!劍之所以有詛咒是因為剛好需要靠詛咒的能力解決問題。你想想看啊,本大爺現在成了BOSS的奴僕,因為契約魔法的束縛根本不可能對他不利,送這個東西也只是幫助BOSS克服困境,絕對不是因為對你們訂婚有意見什麼的。」火災現場的壓力壓榨出了少年腦細胞全部的潛力,在一番頭腦運動後終於出現了靈光一閃。
黑髮少年已經說明了狀況,威廉本人並不在乎貴族面子的事情,需要搞定的只有露莉亞一人,只要能拿出令千金地雷女滿意的答案就能過關。解決方案則是在「預知」「中二病」兩個詞,艾溫將少年說出的關鍵詞解讀成發揮「中二病的特色」 用預知能力為幌子的「前世記憶」作為說服材料使用。
「預知?威廉先生有危險?」聽見了意料之外的說詞,露莉亞呆愣了一下。從艾溫雷伊在危險狀況下仍充滿自信的表情,少女不認為對方在在說謊,可她對艾溫雷伊這個人缺乏認識,因此對自己的判斷感到猶豫。
看見銀髮少女恢復神采的雙眼就能明白到這套以威廉安全為由的說詞產生了效果,艾溫壓抑住笑意在腦中做出了決勝的手勢,對付戀愛腦的女孩果然得從感性層面作為切入點。
「這家伙好像有類似「先知」的能力,雖然準確度尚在驗證,不過我之前遇到的許多問題都被他說中了,這次恐怕也是因為看見了什麼吧。艾溫雷伊應該不了解北境決鬥的風俗,既然當事人沒有那個意思,只要我們統一說法應該就能解決問題,反正有不少人都知道這個蠢蛋沒什麼常識,稍做說明就會被當成鬧劇收場吧。」
「就是就是,大小姐你不相信我,好歹也得相信你的未婚夫跟他的契約魔法吧?」金髮少年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並給出關鍵的一擊,縱然拿別人最在乎的對象當擋箭牌有點無恥,只是在生命安危面前他管不了這麼多。
「我會盯著這家伙善後,而且露莉亞妳差不多也該氣消了,放過他吧。」距離說服少女只差臨門一腳的現在,黑髮少年悄悄握住露莉亞的手,讓她放下最後的顧慮。
「既然威廉先生都說了…,人家這次就放過賽那羅斯先生。不過只有這一次,而且之後要重新在公開的場合送一次正常的東西,不然會很容易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的,知道了嗎?」看不下去艾溫雷伊裝可憐的模樣,少女收起射擊杖撇過頭,露莉亞臉上仍有些不滿,不過最終還是在威廉的保證下多少做出了讓步。
「非常感謝大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小的往後一定會好好賠罪,在今後努力替BOSS賣命!」一解開拘束金髮少年便狠狠撞到地上,只是艾溫雷伊現在顧不得疼痛立刻站了起來,用著非常誇張的氣勢低頭表達感謝。若是其他人可能看不出來,可威廉很清楚他正擰著臉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在少女離開去尋找兒時玩伴一同歸家的時候,兩名少年不約而同地大大鬆了一口氣。等部下喘夠氣、坐上椅子之後,威廉開始認真地向艾溫雷伊提出質問。
「好了,那麼該讓我聽聽真正的理由了。告訴我送詛咒物品的理由,那把劍到底是什麼東西,包括詛咒的正體跟能力全部招出來,不然我就命令你把那些剩下的餅乾都吃下去。啊,對了稍微送一些給羅德也不錯,說不定對他來說露莉亞的餅乾是難得的美味。」
「BOSS你是不是愈來愈黑心了…送那種殺人兵器,你是有多討厭那個叫羅德的傢伙?」一向熱愛美食的少年露出了難以相信的表情,他一點也完全無法想像有人能欣賞那足以殺死味蕾的味道,黑暗麵粉塊給詭異到根本讓人無法準確回想起是不是甜的。
「跟你無關,趁露莉亞拉著殿下過來之前快點說明。別拖拖拉拉的,要是你這個蠢蛋直接把東西給我而不是當成賀禮就不會有這麼多問題,會鬧成這樣都是你自己的錯。」
「…這是本大爺考慮不周,在遊戲裡這把詛咒劍本來就是你以後會拿到的東西,本大爺當初為了提前削弱BOSS你就提前回收了。至於詛咒的效果嘛……聽了可別把那個地雷女叫回來,也不要再讓我吃那個恐怖的玩意兒…。」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的艾溫都很害怕被訓話,聽見對方帶著教訓的口吻就不由得畏縮了起來,原本想說出口的囂張話又吞回肚裡。
威廉對待男性時並沒有同對待女性時的包容,惡狠狠地地用契約強制金髮少年開口:「少廢話,這是命令,快說。」
「嗚呃…這把劍確實是魔劍,因為據本大爺知道的時間線上,有很多不妙的人在南境,有殺不死的怪物跟能力克制BOSS你角色存在,用魔劍的真實傷害能力才可以對抗。送劍給你也只是以防萬一,當然也有報復你慫恿肌肉老姐的帳……呃…可是這詛咒對男性確實沒用……所以本大爺絕對不是想殺你!絕對不是!」拼命做出抵抗艾溫雷伊最後還是屈於制約開了口,不是只說了一部分便開始自我澄清,靠著求生的意志死命抵抗著深入精神的制約。
「好了…我答應不會對你怎麼樣,快點說詛咒的事情。」威廉並不明白何謂「真實傷害」,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也並不是魔劍有多強大,而是武器本身是否會帶來的危險。
艾溫很明白說出真相絕對會被揍,可礙於制約,只能哭喪著臉吐露出了他一直想迴避的情報:「持有這把劍的女性會被詛咒魔劍佔據身體,捅死自己喜歡的對象然後殉情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