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愛麗西亞的日常



每天的清晨愛麗西亞都會早早就起床,這是她在精靈教會裡與見習修女們共同生活時養成的習慣。當然偶爾也會有想賴床的時候,只是考慮到偷偷跟不省人事的兄長一起睡回籠覺這個更好的選擇,年幼的女孩依然選擇了早起。


自從與威廉.海爾森相遇後,愛麗西亞的世界從灰暗無光的大宅之中急遽擴展,與最愛的母親一起逃出父親的支配走出。終日慌恐不安的母親終於能對自己的女兒展露笑容,度過了充滿幸福與歡笑的兩週,就算母親已經早她一步離開人世,這段滿溢著色彩的記憶也不會褪色。


「早安魯魯,早安媽媽。」金髮幼女先是跟最喜歡的絨毛熊道聲早安,接著打開抽屜,珍惜地看了眼母親蕾貝卡作為遺物留下的紅寶石掛墜,這是她每日起床時都會做的事情。


從教會之中她學習到了很多生活上的事情,例如自己換衣服、打理頭髮以及一些不知道為什麼只有自己不會的日常技能。起初因為什麼都不會,時常鬧出笑話,如今已經能靠一己之力完成大部分的家事,這全是多虧於見習修女的友人教導所賜。


愛麗西亞笨手笨腳地穿好衣服、胸前掛上背面是精靈教會徽章的小鏡,蹦蹦跳跳地下樓幫忙家中最為忙碌的女僕姊姊。在愛麗的眼裡莎娜這名大姊姊是在背後默默支持自己義兄的偉大女性,不只毫無保留地將她作為家人接納愛護,還有著與她相似的夢想,是小女孩在這個家中最尊敬的對象。


「莎娜姊姊早安!」


「早安,愛麗。能不能先幫我準備早餐的碗盤?之後再去叫少爺起床,對了~今天你還得去教會上課吧?要不要幫你準備三明治當午餐?昨天便宜買到了北境出產的培根,很好吃喔。」有著褐色長髮的女僕笑著回應,並如往常一般指示日常的工作。雖然在多數時候會很溫柔,可生氣時卻是家裡最可怕的一位,另外就是指導工作的時候很嚴厲…非常地嚴厲。


「愛麗想要莎娜姊姊的便當!可以多準備一份嗎?愛麗想讓跟庫祺一起吃。庫祺太瘦了,愛麗擔心她會被很壞的男孩子欺負,所以要讓她多吃變強壯一點。」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擠出眼淚,再轉頭用水亮的雙眼懇求著職掌廚房的女僕。


庫祺正是她身為見習修女的友人,被欺負這件事自然是子虛烏有的謊言,只是在愛麗西亞眼中那些喜歡對她惡作劇的男孩子是令人討厭的存在,自己有義務讓朋友不會被欺負。


「好~好~要好好跟庫祺分享,不可以自己一個人吃掉喔。」裝作沒看見女孩的小動作,莎娜一邊在心中竊笑答應愛麗西亞的請求,「愛麗」帶有善意的謊言基本上很容易看穿,而身為照顧者的她認為小女孩找理由跟朋友一起吃午餐並無不可。


在精靈教會,孩童間發生的「小問題」都會告知家屬,無論是她還是身為家主人的威廉都知道愛麗西亞跟庫祺之間的朋友關係,對於家人受到對方照顧這點,莎娜一直心懷感激。


「嗯!」聽到正面的回答,金髮的幼女開心的點頭,並開始工作。


氣勢十足地迅速準備好碗盤,準備去進行每天最期待的任務「叫自家兄長起床」。起初威廉給愛麗西亞的印像是「可怕」,執行暗曜工作的少年與同僚闖入女孩父親的大宅,並以敵人的身份出現在她與母親的面前。


那時少年在承受她的固有魔法後,陷入了精神暴走的狀態,所展現的姿態令年幼的少女見到了於父親暴力之上的恐怖,透過魔力感受到的殺氣與異質感讓她害怕得無法動彈,連自己的姊妹「西亞」也輕易地被制服,只能解除魔法選擇投降。


至今「可怕」這個印象也沒有被推翻,只是隨著威廉.海爾森後續庇護她與母親的行動,讓愛麗西亞產生了在那之上的好奇與感謝。之後年幼的女孩遵從著母親最後的囑咐「聽從威廉.海爾森的話、成為他無法捨棄的存在,並幸福的活下去」,前者是為了讓女兒得到少年長久庇護的詛咒,後者則是作為母親臨終前的祝福。


然而沉眠於墓土的蕾貝卡.芙洛斯 萬萬沒想到,被親生父親作為寵物養育、價值觀異常的女兒得出了自己的答案,「只要與少年生下孩子得到聯繫」就能得到這名可怕的人的保護,既不違背母親的話語,也順從了自身渴望得到家人的願望,為此,愛麗西亞每天都孜孜不倦地努力著。


即使知道兄長不會因為細碎的聲音而驚醒,愛麗西亞仍輕手輕腳地進入威廉的寢室。明明日常對周遭的事物充滿警覺性,在家中睡覺的時候卻不可思議地截然相反,精神狀態十分鬆懈跟遲鈍。


只見披頭散髮的少年正直挺挺地躺在床舖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不只是聽不見噪音、連被碰觸都不會有反應,愛麗西亞還曾經試過在威廉睡著的期間在他身上堆疊書本,結果直到書塔倒塌為止都沒有醒來的跡象,非常不可思議。


「確認完畢,哥哥像個死豬一樣呢,那麼就照慣例先…。」先是近距離充分感受氣味跟體溫之後再親親臉頰,之後鑽進被窩抱住威廉的身體。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加「喜歡」上這名令她感到害怕的兄長,親密接觸對她而言是必要的,危險的氣息、魔力的感覺、甚至是那份隱藏在深處的本質全部都必須習慣。


當然愛麗西亞也考慮過對威廉使用自己的干涉精神與記憶的能力讓兄長將自己認知為「真正的妹妹」,只可惜她自己現在只能刪去或窺探記憶,做不到細緻的修改。


況且暗屬性魔力持有者對精神干涉的抵抗力比起其他人要強,能成功施法的機率很低,最重要的是連「西亞」都認為對有小黑貓在身邊的少年下手是不可能的,只能放棄。


畢竟有職責在身,撒嬌行為不能持續太久,超過三分鐘的話女僕姊姊就會親自上樓抓人,因此在標準流程結束後女孩便凝聚魔力放出些許,將其指向熟睡中的少年。


在這個瞬間,黑髮少年闔上的雙眼猛然睜開,訓練時期累積下來的習慣促使威廉無意識出手制住金髮幼女的頸部,只要手中一發力就能夠立刻奪取襲擊者的性命。


「愛麗…不要用這種方法叫我起來…這樣很危險,而且被魔力叫醒很難受…」受到契約束縛的牽引,威廉瞬間停止所有動作,意識仍有些朦朧的黑髮少年鬆開扣住愛麗西亞纖細頸脖的手,並小心翼翼觀察接觸的地方,確認小女孩是否受傷。


他一直擔心著在野外求生殘留的習慣很可能會誤傷家人,因此在家中時會刻意把警覺性放到最低,可是妹妹並沒有把這方面的用心當成一回事,反而時常試探著他控制能力的底限,讓威廉很是無奈。


「早安~該起床了。愛麗相信哥哥~才不擔心哥哥會讓愛麗受傷。」面對威廉責難的視線,這名異於正常孩童的小女孩仍掛著陽光的笑容,甚至對那攻擊未遂的行為沒有任何一絲的害怕與不快,反而主動貼近穿著睡衣的兄長。


雖然親愛的姊姊莎娜提供了不少能夠叫醒熟睡少年的方法,不過直接用魔力刺激本人的危機意識是她實驗過最快、最有效的手段,而且她很早就明白受到母親契約保護的她是絕對安全的。


「唉…下次請用正常的方法叫我,我很快就下去。」對難以管教的妹妹嘆了一口氣,並努力驅散睡意恢復思緒,威廉昨天便被上頭告知要去軍部一趟,在早晨七點便被喚醒也是他本人的要求,所以無從抱怨。


「嗯!還有呢?哥哥」沒有聽見早上必須聽見的話語,愛麗西亞模仿著莎娜訓話時的習慣,雙手抱在胸前。


縱然對妹妹感到頭疼,對家人一向寵溺的少年仍擠出微笑開口回應:「早安,愛麗」


家人勝於一切,這是女孩最為重視的事情,因此她相當拘泥於互相道早安、晚安、撒嬌等確認親情的行為。而知曉這點的兄長則是會盡可能滿足妹妹這點微不足道的願望,這全都在幼女的算計之中,因此今日的愛麗西亞也順利地向攻陷兄長的目標持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