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之上,即使第一階段的選拔結果已定,坐位上的武家貴族也沒有要離席的意思。他們都被場間戰鬥的人奪去了目光,新就任的薔薇騎士與首次公開的公主騎士,先前的比試可謂精彩萬分,還有人激動得起了招攬年輕學生的念頭。
然而也有無法安心觀賞比賽的人在,加特羅爾.沃恩加德頭冒青筋的抓著扶手,看著突然來到這裡的銀髮少女。被軟禁在家中的女兒如今卻到了外面,那令人憐愛的臉上出現的是男子從未見過的憤怒表情,手中還提著射擊杖,如情境讓身為父親的他一頭霧水。
「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應該待在家裡才對!那些護衛都在幹什麼吃的?!」
「被我打倒了,全部…」相對於父親的驚愕,怒火中燒的少女只是陳述事實般淡淡的說著。
神色的平靜的露莉亞.沃恩加德穿著一身方便行動的獵裝,遺傳自母親的銀髮被束成了馬尾,湊巧與場上的某人非常相似。
「不可能,莉亞你不可能做得到…,那些可都是經歷過戰場的軍人,怎麼可能會被從來沒有經歷過實戰的孩子打敗。」加特羅爾僱用的家衛全都是退役的軍人或是卸任的騎士,一個個都是熟悉戰鬥的好手,在男子的認知中的柔弱女兒根本沒有實戰經驗,別說是擊敗了,連逃出家裡根本不可能。
「是呢,正面戰鬥的話應該會這樣沒錯。但是如果從距離三百米以上的距離呢?士兵先生們再怎麼厲害,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魔彈射擊腦袋也會輸吧。」一反平時的畏縮,露莉亞對面自己的父親也毫無示弱。
若是在以往,露莉亞很可能會唯唯諾諾地聽從一家之主的命令,但是現在少女心中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所填滿。那是因經歷大小事件後獲得的經驗使然,抑或是重視的人都在身邊的緣故,她自己也不清楚,現在少女唯一明白的就是必須阻止自己的父親這點而已。
「距離三百米以上?普通的魔法射擊距離有百米已經是極限,在這之上的距離不可能會打中的!難道?」
「父親大人想得沒錯,用我的魔法就有可能做到。當初練習的時候怎麼樣都做不好,不過多虧學院的大家每天都陪著我一起鍛鍊,直到最近已經能確實擊中三百米的東西。」使用飛鳥的眼把握敵人確切的位置,再位於最適合的位置進行狙擊,這些對露莉亞來說並不困難。
一般有效射程只有八十米左右的魔力子彈在飛越一百二十米的時候就會消散,根本不可能維持威力擊中遠方的目標。而露莉亞手中的特製品能夠有效延長魔彈的射程,將本該做不到的長距離狙擊變成了可能,若非這柄附加特別術式的射擊杖,她也沒辦法突破防衛網來到這裡。
「現在立刻回家!外頭對你太危險了!」
「我拒絕!我再也不會聽父親大人的話了!我討厭做出這種事情的父親大人,現在立刻停下這愚蠢的大會!威廉先生可是人家的恩人,你竟然這樣對他,就算他不是好人也不行!」
將逃竄的同學們當成靶子這點被說成鍛鍊,令在一旁的克莉絲產生了想吐槽的衝動,可是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露莉亞是否能順利來到這裡是賭博的其中一環,為此她還特意買通了少女家中部份的守衛跟女僕,而且連一金幣都沒有支付,畢竟那些從小就看著大小姐成長的佣人們跟自己相同,都盼望著少女的幸福。
當然,這些露莉亞本人並不知情,非殺傷術式就算打中帶著頭盔的頭部也不一定會失去意識,被買通的人被擊中會就裝昏躺下,沒被買通的人會在被擊中後受到同伴的補刀。
無論是事前交給「某人」連同聲音都能傳達的映像晶球,還是欺騙露莉亞選拔會其實是宰相舉辦的威廉.海爾森私刑大會,這全部都是克莉絲為了讓摯友面對父親的計謀。
「恩人?那個海爾森家的小鬼對你灌了什麼迷湯吧?!那個該死的海爾森!」
「人家的性命是威廉先生救下的!一直也來也被幫助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前就已經說過了,但是您完全沒聽進去!一直以來都聽父親大人的,被擅自安排護衛也好、不去學院也好,人家相信著父親大人是為了我找想才一直聽從。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克莉絲都告訴我了,您所有的行為都只是因為討厭威廉先生的家族才這麼做的!」
如果從第三者的角度觀察,就能發現兩人之間的對話有著不協調之處,兩人的對話內容與動機並不吻合。在露莉亞被救出後,陪同她返家的克莉絲在向友人的雙親說明事情的始末時,發現了加特羅爾自身對海爾森這個姓氏抱持著明顯的厭惡,後來出於好奇調查過發現了驚人的過往。
少年的父親雷納德.海爾森曾經與加特羅爾在學院時期共同追求過一名女學生,也就是所謂的情敵,就算最後是以加特羅爾的勝利而告終,並在往後各自成家,加特羅爾也無法放下當時相互競爭產生的間隙。
也就是說,宰相加特羅爾單方面討厭雷納德.海爾森這個人,然後因為襲擊事件的緣故這份厭惡被轉移到了他的兒子威廉身上。
克莉絲發現到這點並利用了起來,出於父愛的過度保護行為,被女兒理解成了對少年家族的厭惡,然後少女對父親的反抗,則是被曲解成女兒被情敵的兒子蠱惑。就算牛頭不對馬嘴也好,她所希望的就是露莉亞能夠說出自己的真心,只要她親自說出口,克莉絲提娜就能夠毫無顧慮的大鬧一番。
「所以人家不要當乖孩子了!我不需要什麼護衛,我要去學院上學!我最討厭父親大人!」
「喔…嗚…」笨蛋父親被女兒厭惡的話語所重擊,露出了一副受創的表情,而王女殿下則因為計謀得逞悄悄露出了笑容。
「哎呀哎呀~比賽都舉行了,事到如今也不能反悔,可不能讓其他人困擾喔。那麼這樣吧,如果海爾森贏了就讓他擔任學院裡的護衛,之外的地方就交給騎士,如果海爾森輸了本公主就幫忙跟學院交涉讓騎士能夠進到學院中執行護衛任務,您覺得如何?叔叔。」
「沒問題!就聽殿下的建議!」混亂中的狸貓宰相像是發現了救命的稻草般,不假思索的接受了,跟女兒有所牽扯就會失去正常判斷力的男子完全沒有察覺這個承諾是他最大的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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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難道…」露莉亞越過自己的父親坐在了克莉絲身旁,看見兒時玩伴藏不住笑意的表情就立刻意識到這名喜歡惡作劇的摯友肯定又暗地裡偷偷做了什麼。稍做思考,觀察入微的少女立刻就感受到事件整體有著異樣感,只是在她想出聲詢問時,卻被友人的話語所制止。
「現在不能說~就先看看海爾森的表現吧,畢竟現在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呢。雖然全都是賭博,但是露莉也相信那傢伙會贏不是嗎?他可是答應過本公主會全力戰鬥的。」
「是呢…威廉先生是會守護約定的人。」露莉亞沒有像以往那樣為威廉獻上聲援,畢竟她現在仍在迷惘,迷惘著往後該如何面對那名本性扭曲的少年。現在她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兩點,她要取回原本的生活,並且阻止父親的報復行為。
威廉與薔薇騎士米思提的戰鬥開始了,少年全身是傷的模樣讓露莉亞不忍直視,面對個人戰鬥力強大的薔薇騎士更是讓他陷入苦戰。
「哈哈哈哈!!輸掉吧!海爾森!」禿頭宰相情緒激昂的嘶吼著,像是在場間戰鬥的就是雷納德.海爾森本人一樣。看見自己父親難看的醜態,露莉亞有種想往那晶亮的光頭來一槍的衝動,
隨著戰況的推進,少女緊握的手也愈來愈用力,最後看見威廉失去武器也堅持戰鬥的時候她坐不住了。下意識的想做些什麼,卻連邁出一步也無法做到。
「因為有結界,聲音是傳不過去的,露莉想怎麼做?就像你這次反抗叔叔一樣,什麼都不說的話,是傳達不了任何事情的。男孩子很難會理解女孩子心中在想什麼,你不告訴那個傢伙,他就不會明白。」
「我想…替威廉先生加油,很想讓他聽到,但是…人家不知道之後該怎麼辦才好……。」露莉亞明白這只是任性的自我滿足,希望自己的聲援被聽見,想讓少年知道,她希望他能夠獲勝。可是在比賽結束之後少女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想跟威廉說話,想要和好,可是心中的矛盾跟恐懼讓她裹足不前。
「想這麼多做什麼!?想要就上吧!本公主把力量借給你,在結界上開個洞吧!」白金色的光芒騰空而起,那是克莉絲持有的力量,莊嚴又神聖的光輝浸染了半個競技場,克莉絲提娜的周圍化作了屬於她一個人的聖域。
多年相處的默契讓露莉亞明白了友人的打算,握住了克莉絲伸過來的手,白金色的光芒像是有著生命一般傳遞到了少女身上,讓她感受到充盈到滿溢出來的力量。
發現兩人即將做出違反規則的行為,觀眾席上的工作人員連忙呼喊四周的同僚衝過來試圖阻止。
將力量傳遞過去之後,克莉絲提娜王女愉快地將工作人員一個個踢翻,然後像是堆柴火般疊在一起。露莉亞則是架起槍口,將借來的力量灌注於射擊杖之中,選擇的術式是以貫穿力為傲的穿甲彈。
就在即將敗北的少年閉上雙眼準備放棄的時候,對著結界的頂端扣下板機。因為過量的魔力,槍口所擊出的已經不能稱得上是子彈,撕裂大氣的白金色光流直達天際,就算是好幾發戰術級魔法也能抵擋的結界被這不合理的力量開了個大洞。
「威廉先生!加油!不要輸!!!」露莉亞放生大喊,努力將自己的聲音傳達出去。
「不准偷懶!這是命令!要是輸了本公主就把王宮的酒藏都灌進你肚子裡!」覺得對待威廉鞭子比糖更有用的王女殿下,無情地將少年最討厭的東西當懲罰,雖然這可能會讓大部分的成年人羨慕到咬牙切齒,不過這對真心討厭酒的當事人來說無疑是最有用的鞭子。
接下來的景象證明了少女們的聲援確實起到了作用,身為學生的威廉.海爾森竟然真的勝過了薔薇騎士。就算那像是作弊一樣的勝利,也無法改變少年獲勝的事實。
「不可能!!我不承認!」最無法接受的當然是宰相加特羅爾,他的做出的安排全被推翻,被一個少年、被自己的女兒,還有眼前居高臨下的白金色少女。
「喔呀~要反悔嗎?沃恩加德卿,之前明明一口答應不是嗎?在這麼多人面前。海爾森贏了就讓他擔任露莉在學院裡的護衛,之外的地方就交給騎士,您這樣可不像樣呢。」白金色的光芒尚未散去,一國的公主在堆疊在一起的工作人員身上坐下,無視著可憐人們的呻吟聲,擺出了君臨的姿態。以往都沒顯露的王族氣場在這個時候被拿了出來,現在的少女就像是一名坐在王座之上的女王。
「殿下…這是…」少女的稱呼改變了,長年侍奉君王的男子理解到了現在的克莉絲提娜切換了立場向他施壓,而且由於氣氛的轉變,那笨蛋父親的思維正在朝著宰相沃恩加德的部份切換。
「是這樣啊…父親大人現在連約定都不願意實踐了嗎?」明明身處白金光芒的範圍之中,露莉亞身上卻散發出了陰鬱的黑暗氣場,清澈的眼瞳失去了光芒。
「不…並不是…」發現女兒那異樣的姿態,他慌了,加特羅爾從未見過乖巧的女兒散發出如此壓力,那種感覺男子只在家中那位親愛的妻子身上見過。
「好了好了~就到此為止吧~」第三者的聲音進入了加特羅爾耳中,一名手撐洋傘的女性在數名女僕與管家陪同下來到了這裡,反射著光輝的銀髮以及與露莉亞相似的臉龐,白皙的皮膚與童顏讓人無法想像這名女性已經是個十五歲孩子的母親。
「米麗安!為什麼連你也…你的身體沒事吧?!到外面沒問題嗎?會不會覺得累?」
「謝謝你的關心,親愛的,我現在很好。但是首先讓我們聊聊這次的事情吧?全部的過程我都看見了,從這個映像晶球上面。」宰相的妻子米麗安.沃恩加德,拿出了一枚鴿子蛋大小的水晶球,那與克莉絲提娜掛在胸前的墜飾一模一樣,那是能夠傳達影像與聲音的昂貴魔道具。
「母親大人?」露莉亞看見自己的母親竟然也來到這裡,不禁擔心起對方的身體,米麗安的身體一向病弱她的體力無法支持長時間的外出。
「不要擔心,莉亞,母親是站在你這邊的,笨蛋父親就交給我,莉亞就去做想做的事情吧。真是的,竟然跟殿下一起胡鬧成這樣,真的長大了呢。」雖然說著胡鬧,但是女性的語氣裡沒有一絲責備的意思,反而像是很欣慰般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本以為會受到的苛責並沒有出現,露莉亞對此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傻傻的點點頭。
「不可!我可不允許!!」
「允許?你想一副沒大人樣到麼時候?親愛的。為了年輕時候發生的事情,就把以前的事情遷怒到孩子身上,不好好聽其他人說話,沒想過孩子的心情,單方面決定一切任意妄為的是誰?你的笨蛋行為逼得孩子們反抗,還策劃演出了這麼大的戲碼把這麼多貴族捲進去,宰相的名號在哭了。」
米麗安.沃恩加德溫和的藍眼透出巨大的威嚴感,比女兒還強大的魔力與陰暗氣息湧出,明明帶著微笑,卻讓一國的宰相瑟瑟發抖,女子發怒的模樣跟女兒露莉亞一模一樣,甚至有過而不及。
神話大陸流傳下的諺語很有道理:世間萬物自有平衡,相生相剋、一物降一物,而操縱這些相互制衡正是王族最拿手的權衡之術。勝券在握的克莉絲露出微笑,被認為最沒有王族樣的小公主,現在卻將家學發揮得淋漓盡致。
「演出…選拔賽…殿下?」雖然起因是他自己要求薔薇騎士擔任護衛的要求,但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克莉絲安排的,為了證明薔薇騎士是最適任的人選以服眾,舉辦選拔賽、將場地放在學院、讓相關貴族都參預進來,還有讓那名沒有理由參加的少年上場戰鬥。
「到現在才清醒嗎?!禿頭!你看看有多武家的人被送進治療院?競技場結界的修復要花多少錢?殿下故意弄出這些就是要讓你以後忙著收拾爛攤子,好讓你不能再搗亂啊!」看起來溫柔賢淑的女性突然用手中的洋傘痛打著自己的丈夫,其場面震撼到周遭的貴族跟工作人員都害怕得悄悄離場,連被克莉絲王女疊成人山的佣人都被公主用金幣打發走,整個觀眾席只剩下沃恩加德一家。
「這麼粗淺的計謀都看不出來!你的腦漿都被太陽曬爛了嗎?啊?!再不收場沃恩加德家就會顏面掃地!還有老是過度保護孩子是怎樣?老想把女兒綁在身邊關在家裡,你以為這樣就是對孩子好嗎?給我睜大狗眼看看!我們的女兒去學院之後如此出色的成長!而且還能變得更好!以後不准干涉!」
「啊~莉亞,媽媽還要對父親說教一下,先去找朋友也可以喔。記得招待海爾森家的孩子來家裡作客,媽媽也很想跟他聊一聊。」
「好的!母親大人!」見家庭會議(暴力)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結束,克莉絲提娜滿足的牽著露莉亞的手離開現場,雖然銀髮少女還未能看透事件全部的樣貌,不過她明白了所有過程都在友人的計畫之中。
拉著女孩的手銀髮千金問道:「這個比賽又是克莉絲的惡作劇嗎?」
「是啊~很有趣吧,啊啊~做成大事的成就感真是不錯。別說這個了,我們去看看海爾森的蠢樣吧,這次要好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聽懂了嗎?」完全不打算反省的少女踏著輕快的小跳步,想著該怎麼取笑少年變成落湯雞的模樣,彷彿至今做出的行為全都只是日常娛樂的延伸。
「但是…現在人家不知道該怎麼跟現在的威廉先生說話才好。」一改觀眾席時強勢的姿態,銀髮少女變回了最初怯弱的模樣。
看見露莉亞畏畏縮縮的態度,克莉絲捏起友人的臉頰道:「就算本性很糟糕,他也是我們一直認識的海爾森,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沒有任何改變。那傢伙是處於灰色地帶的人,而且他自己為了不成為怪物一直壓抑著邪惡的性格,所以露莉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不是嗎?」
「克莉絲都不會在乎嗎?威廉先生殺了這麼多人…還有那個可怕的地方…」
「那個嗎?當然會在乎,不過本公主能接受。他是為了保護他人而殺人的,只要他沒辜負本公主,其他的問題本公主才不在乎。這個世間本來就有各式各樣的人存在,不可能什麼都完美無缺,與其抱怨不完美,不如多看看自己喜歡的部份比較輕鬆。」自己的兒時玩伴對威廉如此了解,讓露莉亞感到意外,仔細回想著,她自己確實如黑髮少年所說的一般傲慢,只看見自己想看的部份,並擅自定義他人,完全不具備摯友那能接受他人缺陷的器量。
見女孩一副沒想通的樣子,白金色的王女又補上了一句:「糾正僕人也是主人的義務,萬一海爾森真的墮入邪道,本公主就用暴力把他拖回來。如果露莉還是沒辦法相信那傢伙的話,好好盯著就行了,走錯路的時候就把他扭回正途,跟叔母大人對待叔叔一樣。如果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露莉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想起了自己雙親的互動,露莉亞輕輕的笑了起來,聽見友人的話語,少女心中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對一直在背後推她一把的克莉絲道:「很像你的回答呢,信賴嗎…難怪克莉絲老是向威廉先生撒嬌,人家有點羨慕。人家也能向克莉絲一樣做到這樣的信賴嗎?」
「蛤?本公主向海爾森撒嬌?!他只是本公主的下僕!不聽話又喜歡偷懶!是不拿鞭子趕就不願意好好賣命的狗狗!」
「嘻嘻~克莉絲也會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