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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机大破，能量用尽，完全沉默！」

「地下空洞防御设施弹药存量为0.3%，失去迎击能力！」

「目标健在！正在移动中！」

未知人物驾驶着EVA二号机擅自出动，在第一次实战就表现出了几乎与明日香相当……也许甚至能超过明日香的技术。

更令葛城美里吃惊的是，战斗中还用出了连NERV本部也不知晓的，二号机的「兽化形态」。

然而即使如此，也没能消灭第十使徒……结果，二号机失去了手臂和半个脑袋，已经不能指望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只有坏消息在不断传来。

主屏幕的画面上，只能看到使徒那令人厌恶又令人恐怖的身影——那是有着只能说是使徒般面孔的骷髅般的脸，几乎成圆筒形的身子，周围飘荡着如纸般轻盈，却连EVA的手臂都能轻松切断的触手。

更不用说被兽化二号机击破了十余层依然没有被完全击穿的可怕AT力场，到底要怎样才能击败这种不讲道理的对手啊！

「零号机呢！丽怎么样了？」

「左腕紧急处理完成！正在投送中！」

话音刚落，零号机黄白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主屏幕上。

然而它的左臂上还缠着大量的绷带，似乎还不能使用，没有按照标准姿势举起步枪，只是在扶着护木而已。

完全没有感到恐惧似的，零号机对第十使徒扣动了扳机。

然而，每一发都相当于舰炮的枪弹在击中使徒前，便撞上了使徒面前那堵半透明的墙壁——AT力场。

「AT力场，全开！」

只凭单机是无法突破那种力场的，这一点已经被二号机验证了……然而驾驶着零号机的绫波丽似乎并不在意这点，只是一心一意地对使徒发动着攻击。

在将地下空间都照亮了的火光中，一把步枪的弹药很快便射光了，不管是使徒还是AT力场，似乎都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这也难怪，不论从规格上还是驾驶员的技术上，零号机都差了二号机太多了，只能希望绫波丽尽可能撑到初号机启动——

突然，使徒的触手动了起来。知是太过专注还是忘记了反应，零号机只是朝着使徒倾泻火力——

「丽！快闪开！丽！」

后知后觉地，零号机停火了，然而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使徒的触手弹射而去，像是炮弹般朝着零号机飞来——

叮！

仿佛撞到玻璃的脆响，那是攻击撞到AT力场上的声音，但零号机的AT力场应该都被用来中和了，难道是——

「初号机！」

就像是在回应美里的呼唤似的，初号机砸飞零号机投送出口的闸门，从里面钻了出来。

驾驶员的声音，更是令美里意外。

「抱歉我来晚了……初号机驾驶员晓美焰……驾驶初号机参战。」

听到晓美焰的声音，指挥室中产生了一点骚动，不过很快就被美里的命令压了下去。

「焰，目标是目前为止NERV遇到过的最强的使徒，二号机已经无法行动，你必须和零号机配合将其歼灭。零号机的应急处理还没完成，不能进行接近战，所以要由你去。」

「收，收到！那个……我没带武器——呀啊——我先，防御，请沿途投送枪械和近战武器！那个，也给零号机驾驶员准备支援装备！」

晓美焰一边用AT力场抵挡着使徒的触手攻势，一边说着攻击计划。虽然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不可靠。

美里稍稍松了口气，一边追加着武器部署，一边应到：

「已经在路上了！再撑一下！」

很快，大量的步枪都被送到了地下空间。

能用电梯投送的，就将支架伸出来摆在那里；如果是在地下空洞顶部有运输线路的，就在输送到预计地点后将货物解除固定，直接扔到地下空洞的地面上。

地上插满了步枪，还零零散散地混着几件别的装备，简直像是古装电视剧中激战后的战场一般。不同的是，战斗才刚刚要开始呢。

「焰！武器送到了！反击开始！」

「收到！初号机，开始攻击！」

话音未落，焰便驾驶着初号机奔了出去，完全不像是不擅长运动地躲避着使徒的触手，在躲避的同时还能顺势从地上抓起武器向着使徒倾泻。

而且，初号机的AT力场一经加入，使徒的力场似乎已经快被削弱到极限了，虽然还能挡住大部分枪弹，却已经有击中使徒本体的痕迹了。

只是，焰似乎刻意避免提起零号机，除了最开始要零号机配合外，完全没说过一句话，对绫波丽的称呼也变成了「零号机驾驶员」这种莫名其妙的……虽然绫波丽最近确实很奇怪，但不见人影的焰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又会是这种态度？

虽然有着这些疑问，间不容发的事态也容不得葛城美里细想。

好在绫波丽很配合初号机，在初号机捡拾武器时便开火射击，初号机攻击时就趁机补给，很好地压制了AT力场减弱的目标。

这样下去能赢！美里不由得这么想了，而在这个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使徒骷髅般的面孔上，眼睛的部位亮了起来。

那是——击穿了二十四层装甲板时的攻击！

「是光束攻击！焰！紧急回避！」

听到命令的焰压低身子，然后又像箭一样弹了出去，低头避开了使徒毁灭性的光束，在身后爆风的助推下笔直地冲向使徒——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玻璃破裂的声音，初号机穿过最后一层AT力场，重拳轰在使徒脸上，将使徒打得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没有给使徒还击的机会，焰抓过布置在一旁的EVA用链锯，打开开关，狠狠劈在使徒胸口的核心上。

然而，使徒在刀刃碰到核心前的一瞬间用一种膜状物将核心包了起来，那东西似乎坚固异常，连切割能力远超粒子刀的链锯都没法轻易把它切开。

使徒的触手挣扎起来，想要将初号机从身上拽下去，却被零号机精确的点射统统制止了。

不过，零号机的弹药有限，如果火力空窗期被使徒抓到机会的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焰，优先停止使徒的活动能力，确保安全后再处理核心！」

初号机没有反应，只是一味地对准核心攻击着。

「焰？听得到吗，焰！」

焰没有回应。初号机也没有动作，只是一味地将链锯压向使徒。

怪异的紧张感爬上葛城美里的后背。

「怎么回事？焰！伊吹，通讯——」

「很，很奇怪，葛城一佐，初号机驾驶员的心理图像开始减弱……这样下去会没法维持意识！」

「神经链接呢！」

「快速减弱中……很快就要跌到临界值了！」

「偏偏这个时候！强心剂、肾上腺素注射，这时候无法行动就全完了！」

「没用的。看来还是没撑到最后呢。」

美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指挥室的门口传来——穿着白大褂的金发东方女性，赤木律子正站在那里。

「诱导催眠的苏醒要消耗四十八小时以上，为了将第三适格者从诱导催眠状态快速唤醒，只能使用特殊的药剂，但效果会逐渐消失，回到诱导催眠状态中。」

「诱导催眠？你在说什么——啧，无论如何，焰可不能在这时睡过去啊！律子！要怎么做！」

「那就祈祷她做个好梦吧。如果在没有相应设备环境下进入诱导催眠状态的话——」

然后下起了雨。

雨。

从天空降下的水。

从地面返回天空的水。

淤积在地面的水。

被水浸没的地面。

浸着雨水。

雨。

手中抓着什么。

手中抓着某样「东西」。

那是武器。

武器。

用于、仅用于摧毁什么、破坏什么的道具。

为什么，会拿着这种东西？

于是，晓美焰想起——

那是为了约定。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护住的，这样的约定。

即使如此，仅仅是握着手中之物，都有种心碎般的痛苦。

就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似的，周围下着雨。

于是产生了犹豫。

那是仅有一瞬间的、动摇了内心最深处的犹豫。

突然被令全身汗毛倒竖的危机感唤醒的晓美焰，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与第十使徒交战中。

在她眼前的，是缩在第十使徒身前的触手。

触手在焰跳起躲避之前就伸了出来，稍迟一点传来的，是左臂和腹部灼烧一样的剧痛——触手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切掉了初号机的半只左臂、刺入初号机的腹部，然后将它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了远处。

「焰！站起来，快躲开……焰！」

耳畔的，似乎是葛城小姐的声音。

然而这一下将焰摔得几乎又一次失去了意识，更遑论操纵初号机躲避了。

焰拼了命地集中注意力，也不过是能将眼球转动到使徒的方向，在看到那眼中的光芒后，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会死。

快动啊！

焰在心中大喊着，然而，失去控制的身体连尖叫都发不出来，颤抖的指尖握不住操纵杆，思考也无法传递给初号机，焰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使徒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强……

然后，像闪光般喷发。

就像耀眼的白光填满了视野，无比的悔恨也将焰的心占据。结果，她终究还是没能守护住——

在悔恨转化为绝望之前，一道人影挡在了那毁灭性的白光之前。

那是比起那道白光来说，过于渺小的，人形的阴影。

但焰能认得出来。

曾经由绫波丽驾驶的，Evangelion零号机。

「晓美同学的愿望由我来实现。」

已经无法区分是否是幻听，焰仿佛听到零号机驾驶员，那依然名为绫波丽的少女在说着。

「这次由我来保护大家。」

保护大家？

是啊，这是她的愿望。

她之所以驾驶EVA，就是为了这个愿望。

在那空虚到几乎像是没发生过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充实、快乐的时间。

构成那时间的一角，是绫波丽。

即使有着同样的外表，即使有着相同的基因，即使继承了记忆……可现在驾驶零号机的，并不是那个绫波丽。

晓美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恐怕就算是思考能力没有被药物侵蚀，她也找不到答案吧。

可是，那个绫波丽愿意帮她实现她的愿望。

仅仅只是继承了记忆的，本来应该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那个绫波丽。

于是焰理解了。绫波丽也是一样的——哪怕有着不同的身体，不同的记忆，绫波丽也始终就是绫波丽。即使经验不同，即使记忆有着差异……灵魂，唯有灵魂是不会改变的。

然后，焰想到，应该和她说说话的。

哪怕只是作战时的交流也好，哪怕一句也好，应该说些什么的。

现在，已经太晚了。

她已经无法开口，而眼前的绫波丽也无法听到了。

再一次，重要的人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然后，像是得到了足够的祭品一般，光芒也停止了，只有已经焦黑的零号机、和没有表情却唯有恶意满溢而出的使徒矗立着。

仿佛回到了那天一般，绫波丽舍身吸引了使徒的攻击的那天——对了，只要救出来就可以了……只要把绫波丽救出来，只要像那天一样打开舱门……对了，那样就一定能像那天回到那些开心的日子，在上课时偷偷观察绫波同学的侧脸，下课时和同学们讲些无聊的话，大家一起去看海洋生物，在那狭小的公寓里不知所谓地吃着饭，能回到这样的幸福的日子！

所以，动起来啊！绫波同学就在眼前了，只要将她救出来……只要能救出来的话——

使徒的嘴里，幻觉般地，超现实地长出了像是更大的嘴一般的嘴。

然后，在晓美焰的面前，将零号机吞了下去。

诶？

诶？

诶？

……这是，现实吗？

这样的话……绫波同学她——

又再一次——

某根「弦」断掉了。

那些被像夏日般明亮的阳光照耀着所以丢弃到了内心深处的漆黑感情，像是报复般涌了出来。

结果，依然没能守护住。即使驾驶了EVA、即使反抗了父亲，她还是那个无力的小女孩。

绕了一大圈，她能做的依然仅有坐在那里，等待着肉眼可见的死亡的来临。

既无法创造什么，亦无法守护什么，没有价值也找不到意义，仅仅是等待着一切的结束，然后便能仿佛得到解脱般哀叹命运的冷漠和不公。

还有比这更正当、比这更无可指责的事吗？

如果对一切的一切都无能为力、来处与归处以及存在的意义都不属于自己，那么诅咒这讨厌的、满是悲伤的世界又有什么罪过呢？

于是，再次下起了雨。

每次太阳升起的时候，只有绝望越来越沉重。

所以，晓美焰讨厌早晨。

然而，就像太阳不可抗拒地东升西落一样，早晨也和绝望一起无可避免地到来。

焰只是无数次地回到那下着雨的早晨来临之前，然后再次回到这里。

然后一次次地看着那具身体逐渐冰冷下来。

「……我们也，完蛋了呢。」

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冰冷的雨水里，听到了那温柔的声音却说出了这种话。然后，就像是焰自己在说话一样，她的口中也呻吟般地发出了声音。

「悲伤之种……呢？」

当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焰并不感到意外。

「是吗。」

绵密的雨滴打在已经感受不到温度的脸颊上，结果，就连晓美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了。

看着只有雨滴落下的，缠绕着乌云的天空，晓美焰不可思议地感到平静。

是即将变成魔女的影响吗？或者说那正是原本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吗？事已至此，既没有力气去区分，也已经没有那种必要了。

晓美焰只是，将心中想着的事直接说了出来罢了。

「……呐，我们两个……就这样变成怪物，把这世界……变得一团糟吧？」

不可思议的是，一旦想到能和那孩子在一起，就连变成魔女也不觉得是什么很可怕的事了。

「把一切都破坏掉，直到讨厌的事情、悲伤的事情……全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毁掉，毁掉……把一切都毁掉……你不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吗？」

叮。

那是仿佛金属与玻璃碰撞时一般的响声，也是晓美焰听了无数次的响声。

明白那响声的意义的晓美焰慌忙转过头，却看到了那温暖、却又令人胸口撕裂般疼痛的微笑，以及贴在她灵魂宝石上的那个黑色的物体。

那上面有着音符的记号。

漆黑到已经失去原本颜色的灵魂宝石再次发出幽幽的紫色光芒。

「呵，刚才是骗你的。我还留了一个。」

晓美焰不明白，为什么那孩子能露出笑容。

然后，她才想起，如果将这个悲叹之种用掉的话，那孩子不就——

然而，受了重伤的身体根本用不出力来。

那纤弱到似乎轻轻一捏就会折断的手腕，晓美焰却连将它握住都做不到。

「怎么这样——为什么要给我！」

——明明你才是应该活下去的那个人。

「因为有一件我做不到，只有小焰能做得到的事，想要拜托你。」

那孩子都办不到的事，自己却能办到的事，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晓美焰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也因此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愚钝。

「……小焰能够，回到过去吧。为了能够不迎来这样的结局……能够改变历史的吧？」

终于，那孩子已经无法露出硬撑出来的微笑，就连雨点都无法掩饰那眼泪了。

「能救救被丘比欺骗之前的……愚蠢的我吗？」

是吗。

如果要逃离这重复着悲哀的循环，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也就是说，那孩子选择了相反的道路吗。

——小焰，能和你成为朋友，我很高兴。你被魔女袭击时我能赶上，那件事至今仍然让我自豪。所以，我能成为魔法少女，真是太好了。

说出这些话的那孩子……要背叛自己的愿望吗？

即使像是晓美焰这样愚钝的人也知道，哪怕仅仅想象一下那种可能性都让人心痛不已。

魔法少女与一般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即使是原本亲密的朋友，也会因为生存方式的不同而渐渐疏远，最终形同陌路，哪怕刻意维系也只是延缓那裂痕的产生而已，就更不用说会回到原本的状态——与那孩子素不相识的时候了。

那孩子虽然那么温柔，却也会提出这种残酷的要求啊。

虽然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了，虽然一点也不想做出这种约定……但晓美焰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如果说那孩子真正的愿望正是如此，即使晓美焰要付出远在生命之上的代价，也一定要实现它。

「我答应你！无论重复多少次，我一定会保护你！」

那孩子再次露出了微笑。

因为晓美焰太过愚钝，又不擅长与人交流，也缺乏那种温柔……对于那孩子为什么还能笑出来这件事，对于那孩子的笑容里隐藏着哪些情感之类的事，晓美焰完全不知道。

只是，看着那微笑，晓美焰就有了独自面对无尽的绝望的勇气。

「太好了……呃啊——啊啊啊啊啊！」

连让焰将那笑容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时间都没有留下，那孩子便走到了成为魔女前的……最后一个阶段。

完全被染成绝望颜色的灵魂宝石，违背了那孩子的意志般地被她自己举了起来。

用意志力抑制着痛苦，那孩子从喉咙中挤出了话语。

「再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即使是如此愚钝的晓美焰，也猜到了那件事。

「我，不想变成魔女。虽然有讨厌的事情……也有悲伤的事情，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想……保护的东西。」

是啊。

原来是这样。

正因为是如此愚蠢，又笨拙的她，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让那孩子讨厌的、让那孩子放心不下的话吧。

然而因为晓美焰事如此愚蠢，又如此笨拙，只是呼唤了那孩子的名字，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焰，终于用名字叫我了……好开心。」

雨。

从天空降下的水。

从地面返回天空的水。

淤积在地面的水。

被水浸没的地面。

浸着雨水。

雨。

将枪口对准。

第一次用这把枪的时候，那孩子吓得捂住了耳朵，绊倒了，头发沾上树叶，然后大家笑成一团。

于是，将无法返回的过去与充满幸福和欢笑的明天，在仿佛永远也无法停止的雨中，连同温柔又惹人怜爱的那孩子一起，用子弹击碎。

「初号机……再启动。」

伊吹摩耶的声音颤抖着。

在那颤抖的声音中，一度完全断开了与驾驶员神经链接的初号机张开了嘴巴，站了起来。

原本用于标识肢体位置的绿色灯带，染上了令人不安的橙红色，明亮得快要融化。

「这，这不可能的——这个同步率，这个同步率是……前辈！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这样！」

比指挥室众人更早反应过来的，是吞噬了零号机、将二号机和初号机尽数打倒的第十使徒。

就像感受到生命危险的野兽，使徒猛地将已经变化成巨大的人类肢体模样的触手再次全部化为带状，一齐向着初号机刺去，却被初号机的AT力场一条不落地挡了下来。

是预料到这种结果了吗？使徒紧接着用那些触手将身体拽了过去，以身体直接撞击初号机的AT力场，那撞击形成的冲击波就连总部深处的指挥室都有震感，初号机的AT力场却毫发无伤！

这还没完，使徒骷髅模样的面孔中，亮起了迄今最耀眼的光芒，就连一次击穿全部二十四层装甲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恐怖！

难道在此之前甚至都没有认真战斗吗！美里不可思议地看着主屏幕上全力猛攻的使徒，和即使被那毁灭性的光束直击却毫发无伤的初号机和那强大到仿佛有了实体的AT力场，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使徒和二号机的角色互换了……以令人惊叹的高水平组合技全力攻向对方，却连打破防御都做不到，已经完全是规格上的差异了——

初号机如同使徒般，眼中亮起刺眼的光芒。肉眼可见地惊恐起来的使徒将全部AT力场挡在身前，却被初号机一击吹飞出去。

「EVA……居然有这种力量！」

使徒的力量远在Evangelion之上。

然后，初号机又超越了那使徒。

初号机，究竟要去往何方？

「插入栓深度超过180，非常危险了！」

美里还没有理解插入栓深度如此之高的意义，赤木律子就率先喊道：

「焰，快停下！会无法恢复人身的！」

无法恢复人身？葛城美里刚想质问律子，却听到了晓美焰的声音。

「我遭遇什么都无所谓！我想将想要守护的东西守护到最后，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这就是我的选择！」

应和着晓美焰的话语似的，初号机胸口的装甲——拘束器炸裂开来。

原本被重重拘束器覆盖的地方，赫然是一颗如鲜血般赤红的球体——简直就和使徒的核心一样。

与此同时，初号机的头顶闪烁起光芒，然后光芒扩散开来，像是光环一样悬在初号机的头顶。

「那是——初号机到底是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美里的问题，只有初号机在单方面地凌虐使徒而已。

既没有动手，也没有使用枪械，初号机仅仅只是抬起了手臂，然后，使徒的身上便多出了无数深深的切割痕。

受到重创的使徒，竟然表现出了恐惧，它用所有可用肢体将自己向后移动着，就像一只逃避着猫的垂死的老鼠。

初号机的双目爆发出强光，AT力场化作光束。

那庞大的、全力都没有使出就耗尽了第三新东京市全部火力、仅仅为了将人类毁灭而存在的生物，被光束击中，像一滩泥巴一样瘫在地上，等待着初号机一步一步接近过去。

咚。

咚。

咚。

初号机走得并不快，可好像眨眼间就走到了使徒身前。

然后，赤红的初号机将手伸向了使徒的核心。

在初号机的手臂碰到核心的一瞬间，使徒庞大而坚韧的身体突然化成一团血雾，紧接着又在空中重新凝聚成形，扭曲地形成了各种形状后，最终连同核心一起缩成了与初号机核心大小相仿的，新的核心。

使徒在死亡时会化作血海……可这种形态变化又是怎么回事？

初号机将那核心按向自身的核心，接触面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泄漏的光化作液体，向着天空，向着初号机头顶的光环流去。

似乎是受到那光芒影响，初号机的光环扩散成宽窄不一、或明或暗的赤红色条纹，让人想起行星的星环。

新的光环像是流淌在地上的铁水一样，在半空中无限地延展开来。

于是，为了给那光芒开辟道路，以初号机为中心点，神秘的巨大力量以十字形撕裂了大地。

在地下空洞中，看到了被染成红色的天空。

初号机的眉间，原本头部拘束器上安装着角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然后红点变大，亮起和双目同样的红色光芒，葛城美里才意识到，那是初号机的第三只眼睛。

那让她想起了一个熟悉的标志——IPEA标志上的那台3目的EVA。而那颗新的核心，符合IPEA标志上的双核心……

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巧合！IPEA、SEELE、NERV……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到此为止只是震惊……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葛城美里久违地有种虚脱感。

像是被光芒浸染了似的，初号机也化作了半透明的发光体……而向光环中流淌的光芒，也一同半实体化，那姿态葛城美里一辈子也忘不了。

「是翅膀……和十五年前一样！」

和她一起看着屏幕的赤木律子，淡然却无可反驳地指出了那事实：

「超越这世界常理的生命已经诞生，作为代价……旧的生命会就此消失。」

她看着那赤红的景象，眼神中读不出想法。

「是啊。第二次冲击的延续——第三次冲击开始了。」

最后，吐出那句令所有人战栗的话语。

「世界就要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