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无尽的盛夏的不知疲倦的酷日，混杂着不休的蝉鸣声，令人烦躁到不安的程度。

晓美焰坐在赤木博士的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不过，真亏你能抽得出时间来，四号机的事，连我都焦头烂额了。」

坐在副驾驶的葛城美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赤木博士说着话。

「嗯。今天交给摩耶了，她的能力足够独当一面了，只是还欠缺一点自信。不如说，如果我能多做点事也好，只是美国分部那种态度……」

「是啊……搭载新型能源系统的EVA四号机，不可能一点情报都没有留下。居然全部在爆炸中毁灭了？简直是把人当笨蛋。」

「是被封口了吧。」

「难道，真的是NERV更上层的那个——」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葛城美里说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转换了话题。

「对不起哦，晓美同学。难得的休息日，总是在听我们聊些工作上的事情，很枯燥吧？」

晓美焰摇摇头。

「没关系的。大人都是，很忙的。」

葛城美里把身子靠在座椅上，大大地叹了口气。

「是啊，一直在工作，却感觉工作越来越多……」

「那种大规模的作战，后续的工作自然少不了。连技术部都被拖下水了，新人已经怨气冲天了哦。」

「啊——啊！为什么保护人类这么麻烦呢？」

「文书和档案可是现代社会的基础，不这么做的话组织是无法运转的，这是理所当然的。」

「呼呼，虽然律子你说得这么轻松，实际上也快忙不过来了吧？吸烟的量是不是增加了？晓美同学，你觉得呢？这位大姐姐身上的烟臭味是不是强多了？」

突然被问到的焰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诶！那个——没有的！赤，赤木博士喷了香水……那个，烟味不是特别重的！提，提前做好准备的话，那个，不会感觉房间里很呛的！」

然而，晓美焰说完后，车里却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赤木律子叹了口气。

「我还是少吸一点吧。」

「不如干脆戒了吧？」

美里搭腔道。

「那美里也戒酒如何？」

「才不要呢。泡澡之后的一杯简直爽翻了。」

「一般人都会喝牛奶哦。」

「有，有什么不好！爱好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焰也没来由地稍微有些飘飘然。

「不过，那个……绫波同学，居然会搞这种活动……什么的，真稀奇，呢……」

「哎呀，丽她可是相当地中意你哦？那孩子为了别人做些什么事，这还是头一次呢。」

焰点点头，赞同了葛城美里的话。

「是的。我，我以前也是，那个，几乎没为别人做过什么事。但是，那个，驾驶EVA，为别人做些什么，有时，也会感觉很开心……」

「上次被碇司令夸奖了吧？感觉开心吗？」

美里很快提起了这件事。

狙击第八使徒的战斗结束后，似乎是去相当远方出差了的碇源堂恢复了与地球方面的联络，还直接接通了晓美焰的专线，夸了躺在病床上的她一句。

至于开心与否……

「我也……不大清楚。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开心，回去之后还和式波——不，明日香说了。但是一觉醒来又觉得，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开心成这样，真的有点像笨蛋一样……」

「哎呀，我觉得坦率一点也不错嘛？老老实实地感到开心就好了哦。」

葛城美里如此说着，焰这才想起，加持良治说过，葛城美里已经失去了父亲。

晓美焰立刻转移了话题。

「说，说起来，绫波同学做的料理，不知道怎么样呢！」

赤木律子从后视镜中看了焰一眼，然后开口了：

「至少，她努力的这份心意是很珍贵的。」

回避开了料理水平方面的问题！

「那，那个，也给葛城小姐和赤木博士添麻烦了……明明工作很忙，还特意来参加……好像绫波同学邀请的都是很难邀请的人？连式——明日香都收到邀请了。」

「嘛，我倒是觉得不错哦？虽然那种牺牲自己的做派我是不会支持的，不过我也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犒劳一下立了大功的驾驶员，可靠又认真的晓美同学呢。对吧，律子？」

「是呢。有机会让摩耶试试独立也是好事。」

「哎呀？真是关心后辈的好女人啊。」

美里调侃着，似乎是在说赤木博士很不关心别人？

「那个……赤木博士是个很温柔的人……」

因为受了赤木博士很多照顾，焰决定帮她说说话。

「哎呀，连焰都这么说吗？律子，你的春天也要来了呢！」

正在开车的赤木博士耸耸肩，对葛城美里的话不置可否。

「这么说来，丽真的也变了呢，居然会主动想要为谁做点什么。难道说，这就是『羁绊』的力量吗？」

赤木律子叹了口气。

「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那个……」

焰下意识地插嘴了，

「我觉得是……有可能的。那个，式——明日香她也是，这次作战结束之后，感觉，和她的关系变好了。然后，我想，她应该也和绫波同学的关系也变好了……因为，上次去海洋研究所的时候，式——明日香就没有去，这次她愿意去了，也是因为『羁绊』……吧？」

美里从副驾驶转过头来，一脸仿佛吃了变质的便当一样的表情问道：

「你那个式——明日香，到底是个什么啊？」

「咦？啊，因为明，明日香非要我叫她的名字不可……那个，我有点……不太习惯……」

这下葛城美里彻底傻了眼，大大地叹了口气，「前途多艰啊」地感叹着，重重靠在座椅上。

++++++++++

「不过，给绫波同学安排的房间……那个，好偏远哦……」

赤木博士的车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一处好像废弃都市般的住宅区，四处都是完全看不出人类居住痕迹的空置公寓。

不知是不是因为哪次的战斗波及，公寓附近还多了一处立着生锈挖掘机的建筑残骸，如果是晚上来，一定会感到十分阴森吧？

「这是丽自己选的地方。」

赤木博士简单地说明着，熟悉地在缺乏指引的道路中穿梭。

美里虽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那疑神疑鬼地盯着周围环境的表情，也很难说是在防备突然出现的流浪汉或者强盗集团。

当一行人总算找到整座楼中唯一装了门牌的那间屋子时，焰立刻就感觉到了绫波丽的用心——房间门前的地面有被打扫过，和周围积满灰尘的楼道界限分明，让晓美焰想起教科书上密西西比河汇入墨西哥湾的照片。

除了地面，房间的门似乎也被擦过了一遍，和周围因为灰尘而看不出颜色的门大相径庭。

然而，房门的送信口里还是堆满了信件，其中明显有像是电费单之类的函件，看来是不懂得如何收拾也完全不关心，索性把一直以来积累的信件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葛城美里好像没太在意，反而是赤木博士对于那划分了领地般的界限很是惊讶，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按下了按钮擦得干干净净，按钮盒顶上却积着灰尘的门铃。

「丽，我带美里和小焰她们来了哦。」

随后门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然而，打开门的却是明日香。

因为住在一起，赤木博士曾经想要一起接上明日香和焰，然而明日香却说今天要出去，办完事后自己去丽那边，没想到却比焰她们提前到了。

眼前的明日香虽然穿着浅黄色的洋装，身前却系着围裙，完全不像是来参加宴会，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明，明日香？」

对着因为见到了意外的人而宕机了的焰，明日香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不耐烦地说道：

「傻瓜焰！你要在外面站多久啊！还不快进来！别人都没法走了！」

「噫——打，打扰了！」

「打扰了！明日香和焰的关系好了不少嘛，都在用名字互称了，我还真羡慕呢。」

「打扰了。是呢，美里追求和焰互称名字已经很久了。怎么样，焰，干脆现在改口？」

「诶……那，那怎么行……」

赤木博士露出了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相对的，葛城美里好像有点闹别扭。

焰之前还没来过绫波丽的房间，好奇地打量着。

只是不管怎么看，这间屋子实在是和少女的房间相差太大……虽然焰也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但随着手头宽裕起来，房间里也多多少少添置了一点可爱的玩偶和垫子之类的，但绫波丽的房间……要说的话就是家徒四壁。

不管是看起来就古老到连高压水枪都冲不干净的地砖，还是哪怕有着打扫痕迹却依然让人感觉满是灰尘的墙壁和天花板，再或者是看起来相当廉价的钢管床和小圆桌，简直是在废墟里收拾出了一块能住人的地方罢了。

然而，这样的房间里却好好地用着炉火，上面炖着的菜还飘出好闻的香味。

就在大家互相打招呼，焰把美里带过来的食材和饮料往桌子上搬运的时候，绫波丽家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离门最近的葛城美里过去开了门，随即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

「你这家伙！怎么会买酒嘛！」

晓美焰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梳着马尾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一脸歉意地挠着头发，手里还拎着大量的罐装啤酒。

是带她和同学们去了海洋研究所的加持良治。

「哎呀哎呀，就是想着只让大人们喝果汁是不是不大好啊什么的，再说了，你不是很喜欢啤酒的吗？」

「真是的！这样下去就要变成普通的酒会了！而且我戒酒了！今天开始戒酒了！」

加持良治用空着的那只手把住了房门，凑近了葛城美里，故意换上磁性的声音说道：

「真的能戒掉吗？要不要帮忙监督你一下？」

「你——你在想什么啊！」

「哎呀，只是想着——咕哦！」

加持良治被美里猛地关上的房门撞得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不过听起来实在是过于健康了，焰做出了不需要担心的判断。

「没想到明日香会来帮忙呢！」

「哼！只是不想让受宠的拉低驾驶员的平均评价罢了！」

「明日香，说了和之前一样的话呢。」

「才没有吧！」

「绫波同学，明日香她来了多久了？」

「四个小时。」

「受宠的！我，我只是——啊！真是的！」

绫波丽、明日香、葛城美里、赤木律子、加持良治以及晓美焰六人已经围坐在了餐桌边上，应该可以算是快乐地聊着天。

只是，大家似乎还没有开饭的打算，好像是还在等人。

「那个，绫波同学还……邀请了谁吗？」

丽点点头。

「嗯。是秘密，马上就知道了。」

「诶……那，那会是谁啊……」

晓美焰开始在头脑中梳理谁和绫波丽的关系比较好——然而这完全就是件无意义的工作。

经常照顾绫波丽的赤木博士已经在这里了，作战时负责指挥的葛城小姐也在，加持先生应该是因为带大家去了海洋研究所的原因，至于同为驾驶员的明日香，更是早早地过来帮忙了，剩下的和绫波丽关系更亲近的，恐怕只剩下握过手的使徒了？

邀请使徒来聚餐会变成非常恐怖的事态吧？再说那家伙已经被消灭了吧？

说起来，真的有办法邀请使徒吗？

晓美焰想着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叮铃叮铃」的声音，然后她才意识到，是门铃在响了。

绫波丽想要起身去开门，却被葛城美里按住了。

「抱歉呐晓美同学，现在正和丽聊得火热，能不能请你去开门呀？」

焰很怀疑似乎还和之前一样无口的绫波丽算不算是「聊得火热」，但既然被这么说了，也就只好按照指示去开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焰愣在了原地。

来的是个很高的男人，戴着一副让人几乎看不到目光的略带橙色的墨镜，留着打理过的络腮胡子，穿着一套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黑色西装和红色高领衫，领口镶嵌着绿宝石，戴着一副白手套。男人是NERV本部的总司令，名字是碇源堂，与焰的母亲，碇唯有着相同的姓氏。

「……父，父亲？」

完全没有预料到父亲会来的晓美焰，陷入了近乎恐慌的木讷状态之中，然而碇源堂却似乎知道焰会在这里似的，完全不吃惊地对她说：

「啊啊。是焰啊。」

过了一会儿，又对半张着口，眼睛看着虚空的焰说：

「怎么？你不进去吗？」

今天第二次听到这话，总算因此恢复了的焰弹射般地把自己贴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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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碇司令。炖菜，暖暖的吗？」

「……嗯。还可以。」

泰然入座的碇源堂喝着绫波丽给他盛的汤，含混不清地说着感想。

该说不愧是NERV的高层吗？虽然在一群穿着休闲装的人里突兀地插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顶头上司，大家却并没有太紧张，反而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偶尔和碇源堂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父亲也不知听没听见地「哦」一声。

相比之下，明明是女儿，焰却只能全身僵硬地坐在碇源堂身边的位置。

「焰，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加持良治突然叫了焰的名字。

「诶，那个，没有……只是有点紧张……不是经常和父亲一起吃饭……」焰急忙解释着，坐在她身边的碇源堂却开口了。

「我只待二十五分钟，之后就不打扰了。今天是焰的慰劳会吧？焰，你作为驾驶员，做得很好。」

突然被夸奖的焰尽量没有让自己从原地弹起来。

「咿——那个……没有，都是靠着葛城小姐和赤木博士的照顾……」

「过来之后都还习惯吗？」

「嗯……嗯。感觉，没有什么变化……」

「身体，怎么样了？」

「感觉还可以……」

「学校怎么样？」

「还，还好……」

「是吗。」

焰偷偷瞟向碇源堂，然而他的脸上也并没有焰能够读的出的表情。

「那个……父亲……为什么会来呢？」

碇源堂似乎犹豫了一瞬间，然后说道：

「丽有邀请我……」

「丽——绫波同学吗？」

在焰将视线移向绫波丽的同时，就像是要证实碇源堂的话一般，一直只是被动地回答着问题的绫波丽主动开口了。

「碇司令，和大家一起吃饭，开心吗？」

这次，碇源堂犹豫了好一会儿，给出了个完全不知是肯是否的答复：

「啊啊。」

「那，下次也，和大家一起吃饭吧。」

「不，时间上……」

「父亲和孩子，就是要在一起吃饭的，不是吗？」

而且不知为什么，绫波丽看起来意外的强硬。

「……是吗，你是为了焰吗。」

突然被碇源堂叫到名字的焰发出了怪声。

「噫诶！为，为了我是……什么意思？」

「晓美同学和碇司令，不应该继续吵架了。」

「诶，那，这次是？」

「希望晓美同学和碇司令和好。」

「和好……什么的，父亲的事我还一点都不知道……」

「一起生活、一起吃饭，就能理解了。」

焰偷偷瞟向碇源堂，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我……不行的吧。好久没见过父亲，连记忆都没有了……还会给父亲添麻烦……我自己住也没问题的，现在和式——明日香住在一起，赤木博士和葛城小姐也经常照顾我，也不会感觉寂寞什么的——」

晓美焰的头又低了下去。

「对不起……那个……父亲虽然是父亲……那个……还是只比陌生人多一些……所以，如果是等这一切结束了，我对父亲更了解了，到那时再……像家人一样生活吧。」

「焰。」

焰再次抬起头，与碇源堂的目光对上了。

「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虽然问法稍微有些奇怪，不过碇源堂的说话方式好像就是这样，大家似乎也都没觉得有问题，所以焰回答道：

「来的时候……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现在，则是想保护大家……」

「哼！那种大话还是等你打败我再说吧！」

「明日香！」

美里露出责备的眼神稍微呵斥了插嘴的明日香，后者露出充满优越感的表情喝了一大口饮料。

看着那样的明日香，焰感觉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而碇源堂也没有再问些什么，反而被加持先生劝起了酒。

另一边，葛城美里也在大白天就开始喝酒了，坐姿也逐渐没品了起来，只有负责开车的赤木博士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从容的作风。

对侧的绫波丽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切，虽然焰和她也对上了眼神，却也很难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时间里，只有窗外仿佛永无止境的蝉鸣，和如同要将这一刻定格一般的如洗的碧空在晓美焰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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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我就带走啦！晓美同学注意安全哦！」

被明日香和律子两个人架着的葛城美里背朝着晓美焰挥挥手，焰也反射性地挥着手。

「再，再见？」

紧随其后的加持靠在门边，问着：

「焰，要去兜个风吗？现在的天气很好哦。」

焰摇摇头。

「不了，谢谢你……那个，我想帮绫波同学收拾一下……」

「哎呀，焰会成为好女人呢。那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什么烦恼可以放心和我说哦，那么再见！」

然后加持良治也像是一阵风一样地离开了。

十分钟前还吵吵闹闹的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远处工地的隆隆声响，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声音。

「好啦……那，来收拾吧？」

焰偷偷看向绫波丽，后者似乎有些惊讶，意识到焰的目光后，点了点头，说道：

「……谢谢。」

最终，绫波丽被安排负责把空盘子和碗端到厨房，焰将各种垃圾收拾起来。

「我才……那个，应该谢谢你……」

「……为什么？」

「就是今天的……那个，非常感谢……」

「不……我，什么都没做到。」

焰摇摇头。

「绫波同学愿意帮忙，我已经很高兴了。那个，以前都没想过，还能和父亲一起吃饭……什么的。」

绫波丽低下头，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然后又抬起头来。

「晓美同学……吃饭，是快乐的事吗？」

「咦？那个……我没想过……」

「今天……你开心吗？」

「呃……因为父亲在，那个，有点可怕……」

绫波丽道歉似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焰连忙摆摆手，「不不不，那个那个，没有的！我，我也很开心的！虽然和父亲说话有点紧张，但是，那个，和大家一起吃饭，果然还是很开心！而且，那个，大家能认可我驾驶EVA，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绫波丽抬起了头，虽然没有露出笑容，不过表情似乎没有那么紧绷了。然而紧接着，绫波丽又仿佛有些苦恼似的皱了皱眉，然后说出了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EVA是心之镜。」

「咦？」

「你应该也有……驾驶EVA之外的幸福。」

「EVA……」

焰稍微想象了一下不再驾驶EVA的生活，然而却莫名地有点焦躁。

虽然驾驶EVA时要面对各种各样危险又吓人的东西，但驾驶EVA就可以被大家认可。

而且，在插入栓中、与EVA神经连接时，那异样的安心感也让晓美焰很难割舍。

「EVA，到底是什么呢……」

这次，绫波丽并没有回应她。也许她也不知道吧。

++++++++++

这天晚上，明日香没有回家，只有葛城美里发来的消息，「明日香在我这里，别担心哦！」而已。

到了第二天，明日香和绫波丽的椅子都空了出来。而第三天也是如此……到了第四天，这两人还是没有出现。

就像是大家一起说好了似的，今天铃原冬二也请假了，虽然相田剑介说他是去接出院的妹妹了……

如果是绫波丽，因为她也总是不来上学，晓美焰多少还是见怪不怪了。但是明日香没来由地不见人影……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吃过午饭了的晓美焰一边想着这种无法证明的事，一边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因为没有学生而停用了的教学楼顶层。这时，她听到了本不应该有声音的楼梯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难道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担心自己错过事情的晓美焰走到楼梯间，向声音的方向张望着，却正巧有个人从楼顶的方向飞跑下来——

咚！

只听一声响，晓美焰眼前一黑，只觉得全是小星星，然后冲撞的钝痛便传到了大脑，而双手也因为重重地拍到了地板而满是刺痛。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想必是如同正统少女漫画中叼着面包撞上男主角般灿烂的碰撞吧，然而这次碰撞的双方却都是少女的模样，焰也没有叼着面包，对方背着的也不是书包……而是降落伞。

「痛痛痛痛……怎么会在这里有人啊……」

似乎是想要躲开晓美焰但没能成功，撞到她的那人不知为何和她并排倒在了一起。

也许是身体更健康的原因，晓美焰还倒在地上头脑空白的时候，对方已经爬了起来，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那个样子，有点像是早上起床找不到眼镜时的晓美焰自己……

稍微缓过来的焰用还残留着疼痛的手在旁边的地上摸着——她的眼镜似乎也在碰撞中掉下去了。

就在她找到眼镜的同时，对方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眼镜。两人对视一眼，便一同戴上了眼镜——

咚！

戴上眼镜的瞬间，剧烈的眩晕便让晓美焰的身子一歪，而对方似乎正在扭头，晓美焰的脑袋便狠狠地撞上了她的鼻子。

「对对对对对布汽！」

听到对方痛苦呻吟的晓美焰赶忙道歉，把戴错的眼镜从脸上摘下来，用随身的淡紫色手帕仔细地擦拭了一遍，递回给对方，而对方也将焰的眼镜递了过来。

「妹，妹事……」

也许是因为被撞到了鼻子，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

焰接过眼镜戴上，才看清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的少女的模样。

那是个在长得很端正，大约和焰年纪相仿的人，梳着这个时代有些少见的低马尾，戴上比焰的眼镜稍窄一些的红框眼镜之后就像是个学校里的优等生一样。

然后，眼前的少女突然凑了过来，像是要抱住焰一般贴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焰才注意到，少女显瘦的白色衬衫下，隐藏着令人恐惧又柔软的巨大物体……

「你，味道真好闻……」

咕嘟。焰咽了口唾沫，开始考虑要不要大声呼救。

「是LCL的气味……」

LCL。

又是降落伞，又知道LCL的……这家伙，是——

「撞到你真抱歉呢，这东西就给你吧，我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哦～」

少女在焰手里塞了某样东西，然后便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抱着一大坨降落伞快步走向了向下的楼梯。在身影消失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她向着焰挥挥手，说道：

「再见咯，NERV的小猫咪～」

然后，谜一样的少女便消失在了楼梯间中，只留下焰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那是一只只能用朴素来形容的眼镜盒。

就在焰犹豫不定要不要把这事报告给NERV的时候，焰的手机响起了只有NERV的人打来时的特殊铃声。

焰还以为事情已经被发现了，接起电话，听到的不是往常联系她的葛城美里的声音，而是一个音色只能用「没有特征」来形容的，男人的声音。

 

「来自碇司令直接发布的紧急召回命令。松代临时试验场发生爆炸事故，请立刻到NERV本部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