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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那种事情没有啦，我觉得听上去很热血的感觉，很帅气呢！」

「……才，才不奇怪呢！这个名字听上去很帅气呢！很帅气哦！」

「……啊，不是的哦！我觉得听起来很帅气、很温暖呢！」

「……很帅气哦！我觉得很帅气！听起来充满了力量呢！」

「……那个，不会的啦！感觉很帅气哦……什么的？」

「……诶？啊，不是那种意思，就是，嗯……就是觉得，那个，不管是人还是名字都很帅气呢……」

「……那种事情——不会的！听起来很帅气哦！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啦，为什么……」

「……呃……不，就是，那个……很特别的名字呢……就是觉得，很帅气啊，什么的……」

「……啊，那个……这名字好特别呢——不，所以，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认为这名字很帅气什么的……」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焰。」

「晓美，焰。」

眼前是——

「熟悉的天花板……」

于是耳边响起了蝉鸣。

然后，同时地，耳边响起了心电图的滴滴声。

不过，还不至于和警告心脏超负荷的警报弄混。

「哎呀，你醒了。」

晓美焰转过头去，然后想起，自己听到的是赤木律子的声音。

穿着标志性的白大褂，明明是亚洲人却一头金色短发的赤木律子，坐在自己的床边，临时的小桌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赤木……博士……」

「嗯，认知能力没有问题呢。你能想起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焰拼命回忆，然而想起的却全都是梦境，想着要不要把梦见的东西说出口来，梦的内容却像雨水一般蒸发不见。

结果，只能想起出击迎击第六使徒，在机架上移动了比平时还要长的时间，发射到地面后，想要去拿枪——

然后，就突然做起了梦。

「我记得……好像是在……迎击？」

「是吗……身体能动吗？」

焰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有些麻麻的，不过姑且还是动了起来。

「可以……啊，作战！作战怎么样了！」

赤木律子脸色一沉。

「惨败呢。如果你不记得过程了，未必是件坏事哦？毕竟已经因为烧伤进了医院。」

「诶！那，使徒怎么样了？大家呢！」

「好了，好了，焰，冷静一点，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你的记忆中断之后发生的事，以及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你要听好。」

赤木律子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转了180度，让焰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那是……单纯的白色。

「什么都……看不见？」

赤木律子将亮度调低，于是焰发现，那是一道……射入城市的光柱？

而随着亮度进一步调低，终于，焰在光束边缘不规则的轮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有大楼般高大的人形。

「这是……初号机？」

「没错。作战开始后第3秒，使徒发射的高能粒子束击中初号机，对方准确地瞄准了插入栓的位置，在接触的第2秒，热量就熔化了全部外层装甲板。」

赤木律子按下按键，显示出另一张照片，焰一眼就认出了那上面是初号机……然而原本紫色的机体，在照片上却几乎完全变成了黑色，帅气的装甲也像是被火烧过的塑料瓶一样缩成了扭曲的一团。

「这是……初号机……」

「接触高能粒子流产生的高温，甚至连覆盖了20mm装甲板的武装大楼和120mm特殊装甲板的紧急掩体都熔化了，幸好有AT力场，初号机的本体没有受损，但外层装甲也有80%损毁。现在正换装近距突击用S装备，应该很快就能换装完成。」

「这样……啊。」

知道自己没有把初号机搞坏，焰稍稍放下了心。

赤木律子换了一张图片，这次的图片上，是一只……扭曲的蓝色钻头？

「迎击失败后，第六使徒移动至最终教条的正上方，以钻地的方式对地下空间展开入侵。预计在明早0时6分54秒，使徒就会贯穿地下空间上方全部二十二层装甲板，到达NERV本部上方。」

「诶！那，现在是……」

「下午5时12分32秒。」

赤木律子再次打开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幅地图，上面画着好多个同心圆，其中最中心的一圈是赤红的颜色，而到最外圈则是绿色。

「这是你昏迷期间，NERV的自动迎击系统对第六使徒展开了反复的试探性攻击，确定的第六使徒的行为模式：第六使徒本身不具有主动进攻的性质，而是对周遭威胁进行被动反击。在最外层的绿圈外部，除了启动并展开了AT力场的零号机外，只要不直接攻击使徒，也不会遭遇攻击。进入绿圈后，移动速度超过五倍音速的物体或具有同等能量的攻击会招致反击，越靠近内圈，触发反击需要的速度越慢。而在最内层的红圈边缘，物体移动速度超过1米每秒时，就会触发自动反击。」

「那……不就没法进行接近战了？」

赤木律子推了推眼镜。

「正相反，这次作战要接近到最近点进行。」

「最，最近点？」

赤木律子翻到了更下面的一页，那上面是一份作战计划。

「以下是明日0时开始的『岐阜作战』计划。今日19时30分，绫波丽与晓美焰两位驾驶员在第二中枢集合，22时整，初号机及零号机分别开始前往指定射出口。22时05分，两机出发。22时30分，零号机到达二子山要塞，初号机进入射出通道浅层。之后各自待机。23时50分，装备S装备的初号机不启动AT力场，以最慢速移动至地表。次日0时，初号机到达地表。同时，周边各要塞进行掩护射击。稍后，零号机搭载盾牌在超远距离展开AT力场，尽可能拖延使徒的攻击时间，利用使徒攻击时的渐强特性将使徒的AT力场集中到零号机方向。初号机则在时机恰当时中和使徒剩余的AT力场，并同时对使徒核心展开攻击，在使徒反击前将其击破。以上。」

赤木律子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然而这种作战计划……不就是要让零号机，让绫波丽做诱饵吗！

「……绫波同学……会有危险吗？」

仿佛预想到焰会问，赤木律子立刻回答：

「当然。零号机必须一直承受使徒的攻击，直到机体和驾驶员能承受的极限，尽可能提高初号机中和AT立场的概率。」

「诶！那，就是说，我要……在绫波同学被攻击时……只能看着？」

赤木律子淡然地点点头。

「正是如此。焰，美里是看上了你越是在极端的状况下，越是能够保持冷静的判断，才制定了这个作战。」

「诶！难道，是葛城小姐……」

赤木律子有一瞬间移开了视线。

「即使不考虑你的性格，零号机刚刚重新启用，能够产生的AT力场也比初号机弱，中和使徒AT力场的概率更低，所以非初号机不可。作为指挥官来说，也有不得不做出的判断。」

不得不做出的判断……一旦说出这种话，就等同于是在否定别人反对的权利。

「葛，葛城小姐现在……在哪？」

「在协调要塞都市的掩护攻击计划哦，要尽可能让防御设施多挺一阵子，要消耗的精力还不少呢。结果，刚结束零号机启动实验的我反而成了最闲的人，就来给沉睡中的驾驶员做说明了。」

「那……她，不会来了？」

律子点点头。

「对。作战负责人要做的决定，比你想象得还要多呢。」

赤木律子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把事情说得很稀松平常一样。

「决定……也包括，那时……把我送上EVA？」

明明眼前的人不是葛城美里，听到刚才的话，焰便在下意识中将两人的形象重合了，一时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说出口去的当下便开始了后悔。

然而赤木律子却完全没被焰这种毫无来由的迁怒惹恼，毫不在意地说道：

「没错。如果那时没有那么做，或许人类的历史已经在那时结束了。无论给你造成了多少痛苦，从结果论来说，那都是正确的判断。」

焰摸了摸胸口，那里有着绷带的触感。

「为什么呢？」

不知为何，对着似乎无所不知的赤木律子，焰能够把这些话问出口。

「为什么世界的存亡，这种太过庞大的事，非得寄托在我身上不可？没道理的吧？这种事……太不讲道理了吧！」

这次，赤木律子终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稍微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才对焰说道：

「好吧，隐瞒你太多事，有些不公平呢。」

说着，赤木律子指指餐盘。

「先吃饭吧。作战开始前，我来给你展示，你所保护的究竟是什么。」

@@@@@@@@@@

NERV本部真的很大。

虽然从拿到的资料上看，只建立了不到十五年而已，却大得完全是五十年之内都不一定能建好的样子。

焰平时活动的区域，先进得好像生活在科幻电影里，到处都是明亮的柔光灯和崭新的指示牌，还有在卖着联动包装饮料的自动贩卖机。

但是，跟着赤木律子左转右转的，搭乘的电梯一点点变得破旧，周围的设施也肉眼可见地变老，逐渐连人影都看不到了，除了斑驳的墙漆，就只有嗡嗡作响的白炽灯和换气扇陪伴着两人了。

然后，在焰即将忍不住开口向赤木律子询问前，赤木律子的脚步停在了一座与周围破旧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电梯前。

焰看到了电梯的标志，上面写着的是「NERV本部 北栋第81设施中央第975号电梯」。

NERV本部究竟有多少电梯啊？该不会是电梯爱好者建的吧？焰不由得在心里这么想。

「就是这里了。从这里往下走，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赤木律子刷了卡，打开了电梯门。

焰没有犹豫，紧跟着赤木律子的脚步，走进了以玻璃代替了钢铁作为轿厢四壁的电梯厢内。

厚重的电梯门合上，静悄悄地，电梯开始下降。

咔哒。

像是其他电梯一样，机械式的楼层计数器发出响声，将电梯指示牌上的楼层数加了一层。

咔哒。

咔哒。

咔哒。

咔哒。

咔哒。

「十五年前，第二次冲击造成了半数人类的死亡。」

赤木律子在沉默中开口了。

「如果使徒发动了第三次冲击，这次人类就将全部毁灭……这种事你应该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吧？」

焰点点头，然后想到律子没在看着自己，于是又「嗯」了一声。

咔哒。

楼层显示越过了D9-99，变成了红色的LE-EE。

仿佛越过了什么边境线一般，电梯的照明也被突然切断，只剩下橙红色的应急灯还亮着，把焰吓了一跳。

「接下来是NERV的EEE等级区域，在这里埋藏着足够将NERV本部从地图上抹除的N²炸弹，一旦识别到使徒侵入，便会立刻自爆，在狭窄的密闭空间中的超大当量爆炸，只要还是生物，即使是拥有AT力场的使徒，也难逃毁灭一途，这一过程哪怕碇司令也无法阻止。」

突然被告知自己脚下埋着这种量级的炸弹的事实，让焰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接下来她就领悟到：如果炸弹爆炸，NERV的工作人员恐怕也会一起死去。

「为，为什么？大家都会死的吧？」

「这就是NERV的全员，即使牺牲生命，也要阻止第三次冲击的觉悟。」

「牺牲生命……」

穿过仿佛从肉块中挖凿出的隧道，在尽头的是一扇仅仅足够人类体型的生物穿过的门。

赤木律子输入一大串复杂的长密码后，刷了自己的ID卡，于是大门缓缓打开，在开门过程中可以确认到大量复杂的机械设备。而大门打开后，出现的东西更是让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EVA？」

在门后的，是一个令人怀疑能否以人力在如此深的地底修建的巨大的红色空洞。

在其下方，是如同海水一般赤红的液体形成的地下湖，湖的正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十字架，一个只有上半身的白色巨人被钉在上面，胸口还插着一支同样巨大的红色双尖枪。

「不是哦。那是第二使徒，莉莉丝。」

「使，使徒？在NERV总部？」

「嗯。莉莉丝是包含人类在内的，这颗星球上所有生命的起点，也同等地能够带来所有生命的终结。驾驶EVA、保护莉莉丝，这是仅有你能做到的事。」

「……明明还有绫波同学。」

话里说得，好像初号机很特别一样……而且，明明绫波丽也能驾驶初号机，赤木律子却又在说这种明显的谎言。

「丽只能勉强启动而已，能够完全运用初号机的，只有你而已。」

让焰没想到的是，赤木律子一如既往地立刻回答了她，虽然声音还是那样平静，就像是仅仅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叙述事实一般，却意外地让焰难以反对。于是，她问了另外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呢？」

「……」

赤木律子推推眼镜，说出了令焰始料未及的答案。

「初号机，是为你而建造的EVA。」

「为，为了我？那……难道说……是……父亲？」

这次，赤木律子却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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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本的设施后，赤木律子说要去取什么文件，让焰自己去更衣室。

在更衣室的门口，熟悉的人影也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是绫波丽。

「啊，绫波同学！那个……你也来换战斗服……什么的，真，真巧啊！」

绫波丽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焰偶尔会因为好奇而观察绫波丽的表情，那也和现在的表情一样。

「再启动实验时的战斗服会干扰作战。所以要换回普通的。」

按照刚才赤木律子的说法，应该是在焰昏迷的时候，绫波丽做了零号机的再启动实验？

「啊，那个……嗯，实验……顺利吗？」

绫波丽点点头。

「一起换衣服……可以吗？」

绫波丽没有回答，径自走进了更衣室。

渐渐能够理解绫波丽说话方式的焰突然领悟到，这代表对于绫波丽来说，焰所说的东西是完全无所谓的事。

于是，焰跟在绫波丽的后面走了进去。

严格来讲，焰并不喜欢战斗服的设计——不仅是因为她穿惯了宽松的病号服，也有单纯地讨厌像芭蕾舞的练功服那种把身体的线条一点不落地展示出来的衣服的原因在。

还好至少胸前的部分被一套生命维持装置覆盖住了，不然焰宁可降低同步率，也绝对不会穿上的。

相对的，绫波丽毫不在意地将衣服丢在一旁，在橡胶的嘎吱嘎吱声中自然而熟练地穿上战斗服，按下手腕上的按钮，让战斗服贴在身上。

……也难怪，如果焰有绫波丽的这种身材的话，应该也能更加自信地穿上这种衣服吧？

或许是盯了太久的时间，被绫波丽注意到了，她转头问：

「怎么了？」

焰赶忙掩饰，「不是，就是，那个，要你做诱饵……总觉得……很对不起。」

绫波丽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变化，「为什么？是作战吧？」

「那个……可能会死的哦？绫波同学……不……害怕吗？」

出乎意料地，绫波反问道：

「晓美同学，你害怕吗？」

「嗯。非常……害怕。如果没能杀掉使徒的话……」

「不会的。我会吸引敌人的。」

焰吃了一惊，看向绫波丽，绫波丽也看着她。

「即使我死了，也没关系。」

说完，绫波丽便转身离开了更衣室，只是在走到门口时，短暂地停了下来。

「再见。」

只留下这句话，接下来便是自动门合上的声音。

@@@@@@@@@@

「初号机，出动！」

美里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明明本人远在数层装甲板隔开的指挥室里，只有指令像是在焰耳边下达一样。

有别于之前用电磁弹射快速移动到地面上，因为这次要缓慢地接近使徒，使用了单纯的机械式运输，美里的指令也从「发射」特意换成了「出动」。

然后，就像是身体被牵拉着一样的感觉又一次传来，眼前的机库再次开始倒退。

究竟是第几次见到这种光景了呢？

焰下意识地开始数了起来。第一次时，焰刚一醒来就要和使徒战斗，完全没有怎么打败使徒的记忆。

第二次时，焰按照训练进行作战，却害得同班同学进了医院。

第三次时……更是连怎么被打败的记忆都不剩。

结果，驾驶EVA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事。

焰本来是这么想的，然而绫波丽却驾驶了EVA。

不管是驾驶初号机迎击使徒结果身受重伤，还是作为诱饵吸引足以熔化大楼的使徒的火力，绫波丽别说犹豫，甚至连一丝恐惧都不曾有过。

「即使我死了，也没关系。」

说出这句话的绫波丽，仿佛都不为自己的这一命运感到悲伤……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啊！

这样想着，焰不得不担心起远在城市外围的绫波丽的情况，然而又很难在公共频道上就这样没头没尾地开口询问，于是也只能像往常一样，在运输通道中等待着之后的命运。

啊，乘坐EVA出击……已经可以说成是像往常一样了啊。焰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焰，快躲开！」

耳边突然响起美里的声音，焰愣了一下——这里可是地下的运输通道啊，会有什么危险吗？

「什，什么，葛城小姐？」

一阵无线电通讯的沙沙声后，葛城美里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焰？你听到什么了吗？」

奇怪的是，美里的声音很冷静，完全不像是刚刚要她躲开的样子。

「没……刚刚好像……听到葛城小姐说……要我躲开……？」

「不，我没有说过。你是怎么听到的？通信班？」

「不，刚才和初号机驾驶员的通信频道是静默的。」

「怎么会……焰，你真的听到了吗？」

「美里，我有个想法——摩耶，检查下初号机驾驶员的心理图像！」

「是，前辈……啊，怎么可能！驾驶员的心理图像开始混乱……明明一直都很稳定的，也还没开始和使徒交战啊！赤木前辈，该怎么办？」

「糟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记忆——」

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焰，仅从无线电中听到的信息，只能判断自己的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然而在她刚要开口询问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变化——

天空变亮了。

不不，说什么傻话呢？明明还在运输通道里——

然而，眼前的却是确实的天空，那是与海水的血红色不同，因瑞利散射而产生的纯净的蓝色，在那蓝色的天空上，几朵稀疏的云漫无目的地飘荡着，时不时遮盖住阳光，在大地上投下阴影。

不，明明应该是在地下——

没错，是在地下……正在迎击使徒的路上，初号机从地下弹射而出，这次的作战是以远距离狙击确认使徒的能力——

不，那是上一次的作战——

没错，那是上一次的作战。那时初号机离开了地下，一如既往地屹立于大地之上。

然后，太阳变得更加明亮。

不，即使焰在一个月后死掉了，即使人类在一万年后灭绝了，太阳也不会改变。

要让太阳改变，那时间一定长的多，即使太阳要对人类降下惩罚，那惩罚也要在8分20秒后才能降临到地球上。

那么，是什么代替了太阳？

地下通路的墙壁开始泛红，空气因为高热而扰动着，让光线都扭曲了。

于是焰理解到，有某种热得可怕的东西在武装大楼的另一侧。

无线电在高热射流下变成毫无意义的沙沙声，然后，红热到像是在发光一样的武装大楼像是刚刚意识到自己已经化掉的冰激凌一样崩塌，比阳光还要刺眼的光线穿透地下通路的装甲板，带着单纯的破坏欲照在焰的身上。

仿佛是午后一点半的日光，照在身上，理应觉得温暖，但那温暖在这永无止境的夏日实在是过于无用的东西了，于是温暖便不断累积，直到令人浑身冰冷为止，带来浸透毛孔的疼痛——

然后，焰意识到，自己正和自己的名字一样，投身于能将骨头都烧成灰烬的烈火之中。

然而灼烧着她的不是火，而是连肺部都充满着的近乎沸腾的LCL。

于是她想到，啊，一定不能张开嘴巴，那会让更多的LCL流进嘴里，将她从内部整个煮熟。

然而，神经信号的处理稍微迟到了片刻，在她稍微取回理智的瞬间便带给她连肾上腺素都抑制不住的剧烈疼痛。

在那能轻易吹飞理智的痛苦的促动下，焰将刚刚的决心忘得一干二净，张开嘴巴狂呼着。

「糟糕了！驾驶员心率过速！这样下去就危险了！美里！必须立刻终止作战！改为完全由迎击系统吸引火力、由零号机实施近距离突击的作战吧！美里！」

明明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吼声和LCL的沸腾声而已，脑袋却擅自觉得自己听到了这样的话。

零号机。

皮肤仿佛被庞大的力量扯到一起，接着在内部的压力下爆开，失去柔软性的皮肤像是烤过的棉花糖，从里面漏出失去形状的肌肉。

焰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零号机的资料，那是一台只有独眼的橙色机体。

覆盖着身体的铁甲似乎从内侧长出数不清的钢钉，刺入身体深处，即使想要甩掉它们，已经也被烤干了的血肉黏合成身体的一部分。

零号机，那是完全不同于被熔化的钢铁的，再普通不过的橙色。

「即使我死了，也没关系。」

说出这种话的绫波丽，要驾驶的就是那台机体。

那样的话，绫波丽会死的。

「葛城小姐——不行！」

用仿佛被煮开的沸水灌入的喉咙吐出的，已经是不知在过去还是在现在说出的话语。

然而，这就是焰能做到的极限了——地下通道前的掩体大楼已经升了起来，她看到的天空暂时变回了之前的蓝色。

就像黎明前一定是最漆黑的黑暗一样，在黑暗到来前，也一定是最普通的光明吧？

「我能……作战……」

挤出最后的意志力吐出最后的话语，焰眼前的地下通道的装甲板再次变得赤红起来。

这次，天空也变得如同地下般黑暗——因为在她眼前是已经超越了黑暗的，只有「将某物抹去」这一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刻印在任何生物的本能中的意志。

然后，由那意志引发了能将肉体连同灵魂一并撕裂的近乎黑暗的光芒。

「初号机驾驶员现在恐怕同时罹患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和脑震荡导致的逆行性遗忘症，而创后应激障碍又因为逆行性遗忘导致的失忆而被没能检查出来，记忆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恢复了，于是面对与创伤性事件相同的情况，诱发了创伤性再体验症状。也就是说，初号机驾驶员现在无法分清记忆和现实，不幸中的万幸是还没有因此误打误撞开启AT力场，但这样下去作战是不可能的！美里！」

乱作一团的指挥室中，以晓美焰的惨叫为背景，无数个部门的目光聚焦在指挥台上，而目光的中心则是葛城美里和赤木律子。

「如果作战失败，EVA零号机和初号机就将同时失去，到那时NERV本部将失去全部的抵抗力量，保险起见，也应该先回收初号机，由绫波丽的零号机独自执行作战！」

赤木律子的主张有着其一贯的合理性，从周围人的目光来看，很对人都对此表现出赞同。

恐怕就连美里自己也开始这么觉得了，然而她还是迟迟不能下达变更作战的命令——显而易见的，零号机独自执行作战的成功率远低于现在的作战方案，而一旦零号机失败，哪怕强行让焰驾驶初号机，失去大部分迎击设备的NERV也很难有效吸引使徒的火力，更不用说绫波丽此时肯定已经重伤，焰也很有可能因为PTSD而和现在一样无法迎击了。

但是，就要这样让焰继续战斗吗？

离攻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也许焰可以恢复正常，但如果焰做不到的话，那时NERV也会失去调整作战的时间，再也无法对使徒做出有效的应对……

葛城美里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然而就在她马上要下定决心的前一刻，身后传来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维持原定作战不变，就这么把初号机送上去！」

说出这句话的，是焰的亲生父亲、NERV的总司令，碇源堂。

「碇司令？」

即使葛城美里也对碇司令对待女儿的态度颇有不满，却也没想到碇司令能如此果断地做出这种决定。

「怎么了，葛城大尉？那家伙不是说了自己还能作战吗？那样就足够了。」

碇源堂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就像是那女儿如同她那与「碇」并不相同的姓氏一般，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是普通的可有可无的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形零件罢了。

「怎么了？葛城大尉？」

「……不。我明白了，全员维持原作战计划不变，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律子，想办法帮焰冷静下来，至少维持到作战结束为止！」

律子表情凝重地看着美里。

「现在就只能靠焰自己而已。创后应激障碍是一种疾病，与精神的强度无关，如果焰的心理足够坚强，也许能靠自己压制住症状，但需要的时间……没办法确定。」

「是吗……」

葛城美里握着胸前的挂坠，连本人都没有察觉。

突然，背景中晓美焰的叫声停下了。

「怎么回事？焰还好吗！」美里立刻问。

「生命体征……比较平稳，但心率完全是危险值了，心理图像仍然呈现混乱状态，初号机驾驶员仍然处在创后应激障碍发作中！」

伊吹摩耶立刻回答。

「焰！听得到吗！焰！」

然而，回应美里的只有抽泣。

美里接通了插入栓内的影像，在看到晓美焰的第一眼，她甚至没能认出那是一个人——焰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抱着腿坐在驾驶舱内，将自己挤成了一个球，除了因抽泣而颤抖外，没有一点动静。

「焰，回答我，焰！」

「美里。」

赤木律子打断了葛城美里。

「让我来吧。」

赤木律子走到桌前，按下了话筒上的按钮，看着屏幕上的焰，推了推眼镜。

「晓美焰。我告诉过你吧？不要情绪激动，如果警报响了，无论在做什么，都要立刻先平复心情。你有好好记住吗！」

滴滴。

滴滴。

滴滴。

滴滴。

于是，葛城美里这才发现，扬声器中传出的除了焰的啜泣外，还有心率报警器的滴滴声。

「如果把方法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会告诉你的！所以跟着我说的话去做就好！让身体想起来，晓美焰！想起呼吸的节奏！跟着我的节奏！呼气——吸气——呼气——吸气……没错！就是这样！」

晓美焰虽然仍然在啜泣，但声音居然变得断断续续的，而啜泣停顿的时间，正是赤木律子要求她呼气或吸气的时候。

赤木律子继续指挥着晓美焰的呼吸，那声音中似乎有种魔力，让指挥室中的大家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然后也跟着赤木律子的指示呼吸起来。

初号机在运输平台上缓慢地移动着，一点点地接近使徒，晓美焰啜泣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在运输平台到达离地面100米的同时，晓美焰的啜泣也停止了。

「初号机到达地下100米位置！即将进入反击范围！」作战一课的日向报告。

「全员待命！律子……焰的情况怎么样？」

这时，扬声器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我……」

屏幕上的焰，虽然还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却已经不再因为哭泣而颤抖。

「我——」

除了深呼吸，甚至让人看不出她还活着。

「我！」

然后，焰放开了抓着自己左臂的手。即使有着作战服的保护，因为用力过强，焰还是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掐痕。

「我，还能……战斗——」

然后，抓着右臂的另一只手也放开了。

双手取回了自由，焰便用手抓住自己的脚腕，让蜷曲的双腿强行前伸，即使手放开了脚腕，她的双腿最终还是伸直，踩在驾驶舱预留的凹槽上。

「我还能战斗。」

双手握住驾驶手柄。

「我还能战斗！」

晓美焰抬起头来，两条麻花辫因此在LCL中摆动起来。看到振作起来的焰，指挥室中传来了赞叹的声音。

「做的好，焰。你还记得作战吗？」

「是……第三新东京市的迎击系统和零号机吸引使徒的注意力，初号机在近距离瞄准使徒，趁使徒用全部AT力场攻击时发动突袭，一击击破使徒。」

「不错。焰，你上次出击的记忆恢复了吗？」

「是的……大概是……我想……恢复了。」

「我明白了。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胸口很难受，手脚……都很难控制，瞄准会很困难。」

「不用担心，MAGI会通过联动回路辅助瞄准。心理状态呢？想象一下面对使徒的感觉，会觉得害怕吗？」

「会害怕！感觉非常可怕，光想一下就几乎要喊出来了。」

「那么，要放弃作战吗？」

「……不。我要驾驶初号机，保护这里！」

「说得好。美里！」

「我知道了。晓美同学，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看你的了。岐阜作战最终阶段开始！自动迎击系统启动！初号机微速前进！」

随着美里的命令，运载平台再次搭载着初号机开始了上升。

部署在第三新东京市外东侧的机关炮台开始零星开火，立刻招致了使徒的反击。

使徒甚至没有变形，仅仅射出微弱的光线，便将开火的炮台蒸发。

在炮台被蒸发的同时，东侧剩余炮台的一半也开始开火，使徒则以弱激光一个个地对炮台进行清理。

这时，西侧的机关炮也开始了攻击，对于完全反向的攻击，使徒一下进退不得，以前后前后的顺序反复切换着攻击区域，破坏炮台的速度显著下降……当然只是相对的。

只有数秒之间，东、西两边的机关炮台便全军覆没。

「初号机，距离地面90米！」

「了解！第二波！长程反装甲炮台开火！」

远在山区的120mm要塞炮对准使徒倾泻出手臂般的弹丸，能够将坦克轻易击毁的炮弹在接触使徒前便被一层斑斓的力场阻隔，在空气中留下徒劳的爆炸，而使徒也在同时如预期般发动了反击，以一段变形调整态势后，便以一般出力的光束摧毁了炮台。

然而，第二台炮台随即开火，使徒虽然立刻还击，第三台炮台又从完全不同的方向冒出。

间隙中还混杂着没被消灭的机关炮台，使徒开始频频变形，这次用了二十余秒才击破全部炮台，在周边的山上留下无数橙红色的光点。

「初号机，距离地面70米！」

「第三波！火箭弹、导弹半齐射！」

新的炮台从隐蔽处中露出，向着使徒的方向射出大量拖曳着烟迹的导弹，中间也夹杂着炮台的火力。

因为使用了反点防御算法，导弹的飞行轨迹十分不稳定，即使是使徒也需要一段时间完成对导弹的追踪才能将其击毁，于是使徒不得不开始频繁变形，并且使出复数光线同时对付多个目标。

「初号机，距离地面50米！」

「第四波！光束炮、轨道炮交替射击！」

以无人列车为平台的实验性防御武器也从隧道中钻了出来，对使徒发动攻击。数种火力等级目标驳杂的作战让使徒产生了相当大的负担，形状变化快到令人眼花缭乱。

「初号机，距离地面30米！」

「第五波！无人机、超视距打击攻击开始！」

蜂群般的无人机从城市和山体中的秘密出口涌出，伴随着炮弹的嗖嗖声涌向使徒。

虽然也搭载了反点防御算法，但无人机的出力不及导弹，被消灭的速度要快得多，然而无人机的数量远超导弹，源源不断的目标还是成功拖住了使徒比预计更多的时间。

「初号机，距离地面10米！」

「收到！第六波，要塞都市外圈、全山地要塞、全无人机部队，开始饱和攻击！丽！拜托你了！」

「是，零号机，AT力场，全开！」

举着一面巨大盾牌的零号机从隐蔽处现身，启动了AT力场。感应到AT力场的使徒立刻作出反应，以复数次变形压制了周边防御设施后，瞄准零号机的位置反复变形至AT力场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

「目标内部发现高能量反应！是第二类！」

「要来了！准备好，丽！」

仿佛刺破夜空的第二轮太阳，使徒最大输出的光束炮对着零号机射出，然而奔涌的粒子射流却被看起来并不比装甲大楼厚重多少的盾牌挡下。

散射的粒子流轻易地将周边的山体化作火海，被盾牌和AT力场遮蔽的零号机却没有受伤的迹象。

然而，那也只是很短的时间而已，源源不断的粒子流很快便熔化了盾牌的边缘，就像是雪崩时垮塌的第一片雪花一般，巨大的盾牌从边缘开始粉碎，逐渐暴露出内部的框架。

「用太空梭材料制作的盾牌……这样也顶不住吗！」

「不行，使徒的输出功率比预期的还高！盾牌要撑不住了！」

「立刻投送第二块！丽，移动到下一个位置！」

「是。」

在盾牌烧穿前，零号机丢掉盾牌，跑向下块盾牌弹出的位置，使徒的光线也紧跟而来，留下一条熊熊燃烧的火焰路径。

「初号机，到达地面！」

「焰！立刻瞄准目标核心！」

「是！肉眼确认目标！确认核心存在……几乎没有移动！」

「目标输出降低，不，停止了！目标停止攻击了！」

「不行！使徒变形了，我，我瞄准不到核心！」

「律子，相位分析呢！」

「不行，目标周边相位空间在变化……难道说——」

还未等律子说完，指挥室中便被令人炫目的光芒充满——使徒反复变形到投影在三维空间的形体几乎消失，仅剩下一个十字架般的形状，随后便以从未有过的可怖出力释放粒子炮。

本来能够坚持数秒的盾牌仅仅一瞬间便被熔化，周边的山体更是在射线中直接汽化，连残渣都没有留下。被粒子炮直击的零号机装甲迅速碳化，在其中的绫波丽却一声不响。

「焰！快动手！」

「收！到！」

一直以慢动作一般缓慢地移动炮口的初号机停下，肩上扛着的EVA专用电磁加速炮在一瞬间亮起耀眼的蓝色光芒，直径2000毫米，长10000毫米的巨大弹头在磁场作用下一瞬间被加速到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却还是被AT力场拦下，悬停在半空中——

「初号机，AT力场全开！」

初号机的AT力场被集中在炮弹与使徒的AT力场接触的那一点上，炮弹后部的二段点火装置也同时启动，巨大的尾焰推动弹头不断嵌入AT立场之中。

察觉到偷袭的使徒迅速开始减弱对零号机的炮击，然而即使是使徒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将那么高的输出功率降到零，那不到一秒的延迟便是决定胜负的一瞬间。

在焰的眼前，在初号机的眼前，使徒以仿佛恐惧的模样展开了最具威吓感的变形，然而在那之前，初号机的AT力场已经贯穿了使徒那因为集中在零号机方向而薄弱到苍白的AT力场，炮弹划着优雅的曲线钉在核心上，然后，弹头前部的装药炸裂开来。

在远不如使徒的粒子炮耀眼，但同样令人恐怖的闪光中，使徒仿佛发出悲鸣般的号叫，然而那号叫也只在眨眼间便停止，再睁开眼睛时，使徒已经变形成仿佛山体般庞大的大小，却已经失去了原本洁净的蓝色，像是弃置了十年的大厦的玻璃般肮脏，水晶般的躯体处处都是破洞，从中渗出的是海水般鲜红的血液样的物质。

「第六使徒……完全沉默。」

葛城美里悬着的心在听到这一词的瞬间放了下来，回头看去，碇司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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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阜作战，成功。诸位，辛苦了。」

从耳边听到的，是葛城美里一如既往的声音。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焰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抖得连手柄都快握不住了。

「焰！」

「葛，葛城小姐！怎么了！」

「使徒的攻击比预想的还要强，零号机——丽的状态很危险！周边毁伤太严重，医疗班过不去，插入栓也没有弹出！快去救丽！」

「是，是！」

听到美里的话，焰甚至连想都没有想。

既没有思考话语的意义，也没有预测行动的后果，只是在听到那话的瞬间，身体便本能地动了起来，而初号机也像是她的第二具身体一般地移动了。

对于去到零号机，去到绫波丽身边的过程，焰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她能记起的，就是在已经失去山的形状的山上，映入眼帘的便是如同焦炭般烧得只剩下人形的零号机。

「焰！先给机体降温！」

赤木博士的指示让焰稍微取回了一点冷静。

瞟了眼HUD角落中的地图，焰立刻发现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流，而且应该不在毁伤范围内。

焰拽起零号机，立刻便能感受到零号机表面的灼热。

忍耐着身上的灼烧感，焰将零号机抱到河边，将机体浸入河水中，然后按照赤木博士的指示，用初号机肩甲中的高震动粒子刀，强行撬开零号机的背甲，取出了插入栓。

插入栓被取出后便开始强制排出LCL，因为担心驾驶座在插入栓内晃动造成二次伤害，焰不敢把插入栓也浸到水里，只是用尽可能平稳的手法将插入栓放在初号机的另一只手掌上。

用初号机的手指打开插入栓太危险了，所以焰也离开了初号机，走在满是蒸汽的灼热的大地上，毫不犹豫地拧开了插入栓那还残留着热量的把手。

在那之中，穿着洁白的战斗服的蓝发少女安静地躺在驾驶座上。

「绫波同学？绫波同学！你没事吧！绫波同学！」

那一瞬间，焰甚至以为绫波丽死了，但随后绫波丽的手指动了动，接着便抬起了头。一开始是并没有认出焰来似的，但随后她眨眨眼，认出了焰，一向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晓美……同学？」

太好了，你没事啊！太危险了，下次不要这样了！你没事吧？让我担心死了！也许在这种时候，应该说出这种话才对吧？但焰脱口而出的，却是别的话语。

「『即使我死了，也没关系』什么的，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绫波同学要是死了的话……怎么可能是没关系的事啊！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根本到处都是问题啊！」

不知为什么，焰的鼻子很酸，摘下眼镜擦擦眼睛，手背却觉得很湿。

「我活着……会让你感到悲伤吗？」

绫波丽如此问道。

「才不会！这是——这是高兴的眼泪哦！」

说完后，焰的泪珠便一串串地掉下来，到了用手都接不住的程度。

「……对不起，我不懂这时该说些什么好。」

绫波丽这么说着，眼里是焰看不懂的感情。

不过，那也没差了，焰这么想着，回答她：

「没关系，什么都不说，也是一样的。」

于是，在蒸汽散尽后的月光的照耀下，两名少女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插入栓。耳机中满是嘈杂的声音，并肩而行的两人之间却没有再发一言。

当跨过最后一块被熔化又凝固的山石后，焰的眼前闪烁起红色与蓝色的光芒，穿着白衣的数人以惊人的气势冲了过来。

于是，焰理解到，那是其中的一组医疗班。

这下得救了呢，可以安心了，绫波同学。

焰想要这么说，却没能发出声音。

然后，焰才意识到，世界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接着，胸口传来迟到的剧痛，而在剧痛令她叫喊出声前，四肢便已经仿佛不属于她一般失去了力量，软绵绵地从绫波丽的身边滑开，斜斜栽倒在地上。

在想起挣扎前，眼前便已经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