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自愿”

酒馆大厅内的空气凝滞如铁,一堵半米厚的冰墙横亘在正门与玻璃窗之间,幽蓝色的冰面泛着冷冽的光泽,将外面疯狂的世界彻底隔绝。冰墙上布满了凹陷的痕迹——那是疯子们用双手敲击、头颅撞击、肩膀猛撞留下的印记,有的地方甚至还冻着几具扭曲的尸体,他们的手指死死抠着冰面,面部凝固着死前的狂热,冰晶在尸体周围凝结成细碎的霜花,如同给这场疯狂镶上了一道诡异的边框。


这正是斯汀的手笔。他站在冰墙后方,深色风衣的下摆轻轻晃动,指尖还残留着施展魔法后的凉意。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进行控制变量实验,这冰墙不仅能阻挡疯子闯入,还能让他清晰观察外面的异动。此刻,他正皱着眉思索,大脑里那诡异的声音虽然减弱了些,却依旧像蚊子般嗡嗡作响,而解开谜团的关键,或许就藏在那些发狂者的身上。


「让开!你这没用的东西!」一声怒吼打破了短暂的平静。酒馆中央,幸存者们正围着一个水桶推搡,被围在中间的是百事鱼人.它通体覆盖着淡蓝色的鳞片,鱼鳍不安地扇动着,嘴里不断发出「可乐可乐!」的抗议声,声音里带着委屈与恐惧。


野蛮人壮汉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横肉因愤怒而抖动。他之前一直顶着前门的冲击,手臂早已酸麻,此刻看到躲在水桶里的鱼人,怒火瞬间爆发:「刚刚是谁一直躲在水桶里不出来?我们在前面拼命,你却在后面装死!」他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周围的酒杯都在晃动。


白发老兵拄着铁镐,银白色的胡须上沾着酒渍,他斜睨着鱼人,眼神里满是鄙视:「就连隔壁面包店的小女孩,都知道帮我们搬椅子顶门,你呢?只会躲在水里喊『可乐』!」


鱼人缩了缩脖子,蓝色的眼睛里涌出晶莹的泪水,声音哽咽着重复:「可乐可乐!」它一边说,一边试图往水桶里缩,却被旁边的人死死拽住,根本动弹不得。


斯汀走了过来,拍了拍鱼人的肩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嘿,听着,你不会死的。」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鱼人立刻露出感动的神情,泪水流得更凶了,还以为斯汀要为自己解围。可下一秒,斯汀突然转身,抬手对着后门挥了挥,淡蓝色的魔法光芒闪过,原本紧闭的后门缓缓打开,一股夹杂着血腥与疯狂的气息涌了进来。


鱼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它刚想转身逃跑,却被一股无形的立场牢牢困住,紧接着,立场猛地发力,将它推出了酒馆,重重地摔在后巷的石板上。鱼人「啪嗒」一声趴在地上,鳞片都摔掉了几片,它惊恐地抬头,正好对上一群红眼疯子的目光——幸存者们早已达成共识,要用一个「诱饵」诱捕发狂者,而啥事也没干的百事鱼人,就是那个被选中的目标。


「伙计们,看这儿!」斯汀的声音突然响起,既像是在提醒酒馆里的人,又像是在故意吸引疯子的注意。这声呼喊吓得鱼人浑身一颤,而更让它绝望的是,那群疯子已经发现了它,发出「嗷嗷」的嘶吼声,如同饿狼扑食般朝着它冲来。


鱼人连滚带爬地冲向酒馆后门,双手死死拍打着那层无形的立场,嘴里发出「可乐可乐!」的哀求声,泪水混合着泥土糊满了它的脸。可立场如同铜墙铁壁,无论它如何拍打、冲撞,都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疯子们越来越近,他们眼中的赤红如同地狱的业火,让它浑身发冷。


「稳一点。」矮人老矿工的声音从酒馆里传来。他已经和女黑暗精灵做好了准备。老矿工手里握着一根粗麻绳,绳结打得紧实,女黑暗精灵则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眼神锐利如鹰,两人并肩站在后门内侧,紧紧盯着外面,只要第一个疯子冲进来,他们就会立刻动手将其控制。


「稳一点。」精灵男法师也在忙碌着。他被斯汀安排去加固后门,此刻正挥舞着魔杖,嘴里念念有词,淡绿色的魔法光芒缠绕在门板上,试图修复之前被撞击留下的裂痕。可他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完全平复,魔法光芒也忽明忽暗,显得格外不稳定。


「稳一点。」斯汀低声重复着,眼神紧紧盯着冲来的疯子。他注意到,这群发狂者中不乏穿着华丽服饰的人——有的穿着缀满宝石的礼服,有的戴着象征爵位的徽章,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其他城邦的贵族服饰。斯汀不禁在心里冷笑:若是城主还活着,这些达官贵人的死亡,最少能让他背上一个「监管不力」的次要责任,成为民众泄愤的出气筒,只可惜,现在连城主的生死都成了未知数。


疯子们已经冲到了鱼人身后,最前面的一个壮汉举起拳头,就要朝着鱼人的脑袋砸去。就在这时,斯汀猛地取消了立场:「动手!」


鱼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进酒馆,身上的鳞片又掉了好几片。而紧随其后的两个疯子。一男一女,根本来不及刹车,直接飞扑进了酒馆,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砰」的闷响。


「按住他们!」白发老兵怒吼着,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野蛮人壮汉第一个冲了上去,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般压在发狂的男人身上,「咚」的一声,男人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呜」的嘶吼,四肢疯狂地挣扎着。其他几个男性幸存者也立刻上前,有的按住男人的手臂,有的压住他的双腿,还有的死死捂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咬伤别人。


另一边,矮人老矿工和女黑暗精灵也迅速行动。老矿工甩出麻绳,精准地缠住了发狂女人的腰,用力一拉,将她拽倒在地;女黑暗精灵则趁机扑上去,膝盖顶住女人的后背,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后,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没少做过类似的事情。女人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头发散乱地披在脸上,嘴里发出「杀!杀!」的嘶吼,却始终无法挣脱两人的控制。


斯汀和酒保等人则迅速背过身,双手死死抵住后门。门板还在不断被外面的疯子撞击,发出「咚咚」的巨响,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的身体跟着晃动。「你怎么回事?」斯汀突然转头,看向还在加固门板的精灵男法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问,「还没加固好吗?再这样下去,门板迟早要被撞碎!」


精灵男法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乱地挥动着魔杖,声音带着哭腔:「我在努力!我还需要点时间......魔法能量有点不稳定!」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魔杖顶端的光芒闪烁得更加厉害,甚至有几次差点熄灭。


「轰!」


话音未落,后门的木板突然被彻底打碎。一个没有头盔的卫兵壮汉,双手举着一面生锈的盾牌,狠狠撞破了门板,木屑飞溅,有的甚至划伤了旁边酒保的脸颊。卫兵壮汉双眼赤红,口吐白沫,嘴角挂着涎水,举着盾牌就要朝着斯汀冲来。


「你顶个屁用!!」矮人老矿工抬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他刚想冲上去帮忙,却见卫兵壮汉身后,一柄长枪突然刺出,枪尖闪烁着寒光,直指斯汀的胸口,距离他只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斯汀必死无疑。就在这时,斯汀胸前突然爆发出一团炽热的火焰,常备的护身法术被触发了。「轰!」以他为原点,正前方突然燃起一道高达三米的火焰海啸,橘红色的火焰如同奔腾的巨浪,瞬间吞没了冲进来的卫兵壮汉和紧随其后的疯子们。火焰灼烧皮肉的「滋滋」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和疯子们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恐怖的交响曲。


几秒钟后,火焰渐渐散去。斯汀放下手,看着眼前的景象,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他原本想留更多几个活口做实验,没想杀这么多的,却没想到火焰的威力超出了预期,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斯汀从风衣里掏出一块被切割好的石英,丢在地上,又一堵厚厚的冰墙被立起。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透过透明的冰墙,后巷里到处都是焦黑的骨头,有的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有的则直接化为灰烬,散落在石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斯汀拍了拍手,清脆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平静,语气沉稳地说道:「好了,伙计们。让我做下实验。」他的目光扫过被按住的一男一女两个疯子。


酒馆里的幸存者们纷纷停下动作,目光聚焦在斯汀身上。野蛮人壮汉依旧死死压着发狂的男人,女黑暗精灵也没有放松对女人的控制,矮人老矿工和白发老兵则站在一旁,警惕地盯着四周,防止再有人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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