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血腥的一夜(4)

走廊里的嘶吼声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与灰尘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鬼侍握着打刀的手缓缓放松,红色鬼面转向房门的方向,眼窝中跳动的火焰扫过地面堆积的尸体断肢与内脏在石板上蜿蜒成河,粘稠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他抬起手臂,再次弯成精准的V形,打刀贴着铠甲擦过,刃口残留的血渍与碎肉被甲片刮落,「嗒嗒」地滴在尸体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确认四周没有动静后,鬼侍推开房门。他身上的红色铠甲早已被鲜血浸透,甲片缝隙里卡着细碎的骨片与内脏碎片,行走时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暂时肃清。」他走进房间,声音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平静,随即转身锁上房门,铁链缠绕门板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为这间封闭的空间增添了一丝安全感。


「谢谢!谢谢你们!」穿着布偶服的男人终于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他双手合十,不停地朝着鬼侍和玛尔塔挥动,布偶服的爪子在空中划出笨拙的弧线。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眼眶微微泛红,若不是还穿着厚重的布偶服,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玛尔塔靠在墙壁上,黑色礼服上的血渍已经干涸,结成了硬邦邦的硬块,却丝毫不影响她优雅的姿态。她抬起眼帘,蓝色瞳孔落在男人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你怎么会没事的?」她自己能撑这么久,靠的是蓝龙强悍的体质与精神抗性,可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既没有魔法天赋,也没有战斗经验,竟能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实在令人费解。


「什么?」男人愣了一下,歪了歪脑袋,布偶服的耳朵随之晃动,显然没明白玛尔塔的意思。他摘下沾着血污的手套,露出满是汗水的手,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玛尔塔将嫩白的手举到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耐心了些:「你难道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她顿了顿,补充道,「灾难开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需要知道这个男人幸存的关键,若是能找到抵抗那诡异声音的方法,或许就能找到突破口。


男人皱起眉头,认真地回想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偶服的绒毛:「我当时在礼堂穿着布偶服分发礼物,给孩子们送糖果和小玩具。」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我没听见任何奇怪的声音啊……不过,当时客人们好像都在做捂住耳朵的动作,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我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呢。」他说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寒颤,显然想起了当时混乱的场景,「后来就有人开始打架,我吓得赶紧跑,一路躲躲藏藏,才跑到这里来。」


鬼侍在一旁沉默地听着,红色鬼面转向男人,眼窝中的火焰微微跳动,似乎在分析着什么。他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戴着铠甲的手,一把拎住布偶服的衣领,将男人提了起来。男人双脚离地,吓得「啊」了一声,双手胡乱挥舞,却被鬼侍牢牢抓住。「脱掉玩偶头。」鬼侍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命令一件物品。


「你会保护我的吧?」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看着鬼侍身上的血迹与铠甲上的骨片,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的安全。


「是的。快点。」鬼侍的语气依旧强硬,没有给男人犹豫的时间。他松开一只手,示意男人赶紧行动,打刀垂在身侧,刃口的寒光让男人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男人心里满是不解,却还是乖乖照做。他伸出颤抖的手,解开布偶服头套的系带,「咔哒」一声,头套被取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显然已经承受了太多恐惧与疲惫。


「来到门边。」鬼侍拎着男人的衣领,将他带到房门旁。门板上还残留着刚才撞击的痕迹,血迹在上面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他松开手,男人踉跄着站稳,双手紧紧抓着门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我待会儿会让你出去站5秒。」鬼侍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眼窝中的火焰紧紧盯着男人,「你只要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或者感觉不对劲,就立刻进来,明白吗?」他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这个男人之所以能幸存,或许和这身封闭的布偶服有关。


男人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紧张,却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明……明白。」他知道,这或许是唯一能找到生机的方法,就算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鬼侍不再多言,猛地拉开房门,将男人推了出去。男人踉跄着跌进走廊,双脚踩在粘稠的血液里,发出「噗嗤」的声响。走廊里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恐怖,断肢与尸体堆积如山,几乎能堆砌成一个小土坡,鲜血顺着石板的缝隙蜿蜒流淌,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让人窒息。


一秒,两秒……男人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紧张地环顾四周,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风声,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刚想松口气,第三秒时,一阵尖锐的嘶吼声突然钻进他的脑海——像是无数人在耳边尖叫,又像是尖锐爆鸣的刺耳声响,瞬间击溃了他的精神防线。


「啊!」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血泊中,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底迅速泛起赤红,显然即将失去理智。


鬼侍早已做好准备,在男人跪倒的瞬间,他猛地冲出门外,一把抓住男人的后衣领,将他拽回房间。「砰」的一声,房门被重新关上,铁链再次锁死,隔绝了外面的诡异声音。


「情况。」鬼侍将男人扔在地上,语气不容置疑,红色鬼面凑近他,眼窝中的火焰仿佛要将他吞噬。


男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地面上,混合着血污。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声音嘶哑地尖叫:「我听见了——我听见了!!那声音太可怕了,像要把我的脑子炸开!」他的身体还在颤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折磨中缓过来。


鬼侍没有说话,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布偶服头套。他走到男人身边,不顾对方的反抗,一把将头套扣在他的头上,动作有些粗鲁,头套的方向甚至是反的,眼睛的位置对着后脑勺。男人发出「唔唔」的挣扎声,双手试图摘下头套,却被鬼侍牢牢按住。


「我不要出去,我不要!」男人在头套里发出模糊的哭喊,身体激烈地反抗着,布偶服的爪子在地面上抓挠出深深的痕迹。他刚才已经体会过那声音的恐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鬼侍单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另一只手调整着头套的位置,将方向摆正,系带牢牢系紧。「你不会死的。」他给出了自己的保证,声音透过鬼面传出,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坚定。说完,他再次拉开房门,抓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扔了出去。


男人踉跄着站在走廊里,布偶服头套将他的头部完全包裹,只剩下两个透气的小孔。他紧张地站在原地,双手握拳,等待着那恐怖声音的降临。一秒,两秒……十五秒过去了,走廊里依旧安静得可怕,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什么都没听到。


「没声音了?」男人试探着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了摸头上的头套,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血泊,又抬头望了望走廊尽头,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从血泊中爬起来,踉跄着朝着房门走去。


鬼侍一直守在门后,在男人靠近的瞬间,他打开房门,一把将男人拉进房间,再次锁上房门。「初步判断,封闭式房间,甚至封闭式头盔有用。」鬼侍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一丝波澜,他看向玛尔塔,眼神里带着一丝肯定,「那诡异的声音需要通过媒介传播,或者直接作用于暴露在外的某些头部器官,封闭头部能有效隔绝它的影响。」


他顿了顿,转向还在发愣的男人,语气缓和了些:「你很幸运,孩子。就连活人老兵都才坚持不到3分钟,你却靠着这身布偶服,坚持到了快半小时。」


男人听完鬼侍的话,渐渐平复了心情。他摘下头套,露出一张劫后余生的笑脸,却又很快皱起眉头,担忧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出去?外面现在一堆红眼疯子,就算有布偶服,我们也打不过他们啊!」


鬼侍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玛尔塔,语气恭敬:「我的小姐需要一份。」他知道,玛尔塔虽然能撑很久,但长时间暴露在声音影响下,迟早会撑不住。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定睛思索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清晰:「礼堂舞台后面的准备室里,箱子里还有几套布偶服,头套应该都还在。」他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记得有兔子、老虎还有小熊的,都是全新的,还没拆封。」


鬼侍转向玛尔塔,眼神里带着询问,等待着她的指示。作为玛尔塔现在的保镖,现在每一步行动都需要遵循她的命令。


玛尔塔与他对视一眼,蓝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决断。她靠在墙壁上,缓缓站直身体,黑色礼服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你去拿头套,我会呆在这里等你。」她相信鬼侍的实力,也知道现在只有他能安全地穿过走廊,拿到布偶服头套。


听罢,鬼侍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走向房门。他解开铁链,打开房门,红色鬼面再次扫视走廊,确认没有危险后,迈出了脚步。他背后的野太刀依旧光洁如新,是他身上唯一还没沾染血迹的武器,刀柄上的缠布无法遮掩其刀身花纹,在走廊微弱的光线中泛着冷光。


「小心。」玛尔塔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鬼侍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作为回应。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红色铠甲与周围的血色融为一体,只留下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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