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赌场里的惊呼声像被捅破的蜂窝，瞬间炸开。人群如同被惊扰的鱼群，纷纷向四周退散，撞翻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哐当」声，筹码滚落的脆响与女人的尖叫交织在一起，将原本的喧嚣搅成一锅沸腾的粥。那些平日里自诩胆大的赌徒，此刻脸上都写满了惊慌，仿佛眼前这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唤醒了他们心底最隐秘的亏心事。

侍者们慌忙从各个角落跑出来，试图维持秩序。一个穿银色花纹马甲的男侍者张开双臂，徒劳地想拦住后退的人群，却被撞得一个趔趄。一位半精灵女侍者得到女荷官的眼神示意后，突然拔腿就跑，纤细的身影灵巧地穿过混乱的人群，朝着深处的通道奔去。

「放下武器！」门卫与场内的守卫们迅速反应过来，他们手持制式长剑与长矛，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将那张二十一点赌桌围在中央。矛尖与剑尖泛着冷冽的寒光，在赌场的灯光下闪烁，却没人敢轻易上前。

「你这儿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莫汉达尔。」斯汀拿起桌上的麻袋，手指扣住袋口的麻绳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硬物碰撞的沉闷声响。他掂了掂重量，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显然对货物的数量很满意。

斯特勒与他的仆人们依旧稳坐钓鱼台，仿佛眼前的剑拔弩张与他们无关。胖子挥了挥手，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仆人立刻会意，躬身退下，去给主人倒酒。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位绅士，他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抓住桌沿，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名为莫汉达尔的奇异骑士，将空着的右手放在右腰的剑柄上。那是一柄银质十字剑，没有剑鞘，剑身简洁得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连一颗用来炫耀的宝石都没有，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锋利。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对周围的威胁视若无睹，头盔下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我一收集齐就来交货了，」他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我之前还接了索菲亚的单子，顺路。」

「谁透露风声说我在这儿的？」斯汀挑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麻袋粗糙的表面，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诺达什。」莫汉达尔的回答简洁明了，他缓缓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瑟缩的守卫与惊慌的赌徒，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准确来说是他算出来的。我昨天找上他的时候，他还正准备出远门。」在他看来，这种靠赌博牟利的地方，充斥着人性的贪婪与卑劣，没什么好东西。

周围的守卫被他的目光扫过，像是被寒流冻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他们能感觉到，这位骑士身上散发的气息，比战场上的尸骸还要冰冷。

「好吧，这就不奇怪了。」斯汀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抬手擦了擦下巴上没打理的胡茬，指腹沾了点灰尘。诺达什那家伙的法术，向来精准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能要求你介绍一下这位骑士吗？」斯特勒终于抓住了插话的机会，他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殷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杯口指向斯汀，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不。」斯汀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好奇心嘛，有时候会害死猫的。」这无疑是对之前斯特勒吊他胃口的回敬。

斯特勒的胖脸僵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被逗乐了：「有意思，有意思。」

斯汀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脊椎发出一连串「咔哒」的脆响，这是久坐之后的舒展。「看起来，我在这儿的事办完了。」他拿起桌上的筹码，转身走向兑换处，脚步轻快得像没发生过任何事。

玛尔塔立刻跟了上去，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莫汉达尔，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探究。这个突然出现的骑士，身上有种让她熟悉的气息，又带着一种全然的陌生。

莫汉达尔的视线也落在了玛尔塔身上，头盔微微倾斜，似乎在打量这个与众不同的黑发姑娘。

兑换处的工作人员吓得脸色发白，双手抖得像筛糠，数钱的动作频频出错。玛尔塔见状，伸手抓住正在悠闲数钱的斯汀的肩膀，猛地将他转过来，压低声音质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嘛，玩完了就这样。」斯汀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他会这个时间点自己过来送货上门，这家伙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朝着莫汉达尔挥了挥手，示意他往门口走。

莫汉达尔迈开脚步，沉重的盔甲在地毯上留下沉闷的脚步声。他每走一步，周围的守卫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推着，同步向后移动，包围圈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斯汀接过服务人员递来的票据，仔细叠好放进内袋，然后一脸严肃地看向玛尔塔：「听着。城里闹事会引来一个好事的死八婆，尤其是节假日来临的日子，她可比这些守卫难缠多了。」他指的是瓦伦那城的某位治安官，一个以铁腕著称的女人。

斯汀和玛尔塔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到赌场门口，那里早已聚集了更多的守卫，他们手持盾牌，形成一道坚固的人墙，挡住了去路。阳光透过门廊的玻璃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与赌场内部的奢华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看你给我干的好事，老东西。」斯汀侧过身，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莫汉达尔的腰部，语气里带着埋怨，却没什么真脾气。

莫汉达尔的头盔没有丝毫移动，显然没把他的抱怨放在心上，依旧目视前方，仿佛眼前的人墙只是空气。

斯汀走到门卫的桌子前，卸下自己和玛尔塔手腕上的蓝色手环，随手丢在盘子里。他拿起自己的次元袋和牌盒，翻查了一遍，确认没少东西后，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怒火的女声从守卫们的身后传来，像一个炸了毛的比熊，划破了紧张的空气：「你想去哪啊，斯汀？」

斯汀的身体瞬间僵住，他闭上眼睛，牙齿咬得紧紧的，用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该死！怎么就刚好在这！」他低声咒骂，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头疼。

守卫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个穿棕色皮甲、腰佩长剑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眼神锐利如鹰，嘴角紧抿，显然正在气头上。她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斯汀，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