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玛尔塔扶着额头，指尖揉着隐隐发胀的太阳穴。方才狂欢节彩排的喧嚣还在耳畔回响，可那些所谓的表演实在让她提不起兴致。「这样的活动是干嘛的？」她侧头看向身边的斯汀，蓝色的双眼里写满了不解，「除了矮人大叔的肚皮舞还算新鲜——你看他们的臭蹄子踩在石板上，石子都快溅出来了——其余的就这么潦草结束了？」

晚风掀起她黑色的马尾辫，发尾扫过脸颊，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这个所谓的彩排根本就只是走了一遍队列，除了几次应付似的表演，连点像样的魔法或者演出都没有。」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望，像是期待了许久的盛宴，端上来的却只是残羹冷炙。

斯汀正用指尖转着那枚贵宾徽章，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这些还不够引起你的兴趣吗？」他挑眉看向玛尔塔，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试想一下，真正精彩的表演，怎么会在彩排时就亮出来？就像魔术师不会提前揭开底牌，狂欢节的压轴好戏，总要留到最后才登场。」

玛尔塔的脚步慢了半拍，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摇。她想起娜塔莉那双灵巧的手，想起那些能变幻形态的龙骨血花，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也对。要是娜塔莉在就好了，我还能找她私下看看魔术表演。」她下意识地嘟了嘟嘴，晚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有些散，「有朋友在场，再无聊的活动也会有意思些。」

「朋友？」斯汀捕捉到这个词，脚步猛地顿住。他转头看向玛尔塔，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你们什么时候成的朋友？就昨晚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回事？」他本以为玛尔塔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娜塔莉保持着疏离和警惕，毕竟她昨晚上楼梯时还一口一个「狡猾的法师」，没想到短短半天，称呼就从「库勒小姐」变成了亲昵的「娜塔莉」。

玛尔塔被问得一愣，随即狡黠地眨了眨左眼。蓝色的瞳孔在暮色中亮得像颗宝石，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挑逗：「你猜？」

「别。」斯汀几乎是立刻摇头，像是被烫到一样往后缩了缩脖子，「我什么都不想猜。」他太清楚女人的套路了，这种时候让你猜的问题，从来都没有正确答案，猜错了要受罚，猜对了……多半还是要受罚。

「你猜猜看嘛。」玛尔塔却不肯罢休，她加快脚步走到斯汀面前，猛地转身拦住他的去路。路灯的光芒在她身后亮起，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宝石般的蓝色眼睛里盛着笑意，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心甘情愿地跳进她设下的陷阱了。

「不。」斯汀斩钉截铁地回答，双脚像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他甚至刻意挺直了腰背，微微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玛尔塔，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坚决，「打死我都不猜。」

玛尔塔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她转身就走，黑色的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发尾的条布闪着微光：「(ˉ▽￣～) 切~~，抢人家酒喝，还被铁匠学徒揍的大法师。」

「你？！啊？！」斯汀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铁青，像是被人当众掀了底裤。他脸上的惊讶里混杂着几分窘迫，耳朵尖甚至微微泛红，「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玛尔塔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双手在背后抱成拳，脚步轻快得像只偷到糖的小兽：「嘻嘻，我不说。怎么样？」

「你！」斯汀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玛尔塔，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不仅是因为生气，更多的是被戳中痛处的窘迫——那可是他这辈子成大人后为数不多的「黑历史」之一，被一个比自己小的毛头小子砸晕。这说出去简直能让光影议会的大法师们笑掉大牙，原来秘藏守护者的历史上可以是这么丢人的法师。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见玛尔塔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前面，黑色的马尾辫在暮色中一甩一甩的，像只快乐的小尾巴。晚风将她的笑声送过来，清脆得像风铃，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轻快。

斯汀的怒气突然就泄了。他端量着玛尔塔的背影，被揭开黑历史的伤口在某些方面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这证明她不再把自己当成纯粹的主仆分明的「债务人」，不再时刻紧绷着神经，像只随时准备鼓起来的河豚或者蜷起来的刺猬。这也意味一个月还没到头，自己就能轻松点了，大概吧。

「所以，」他快步跟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你这是有了第一个朋友，在这边？」

玛尔塔的脚步顿了顿，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斯汀耳朵里。晚风掀起她的发梢，黑色的马尾辫在空中轻轻晃动，条布上的橄榄花纹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他看着玛尔塔的背影，突然回想起自己跟一帮狐朋狗友们一起鬼混的种种经历。「挺好的。」斯汀看向黄昏时刻的天空由衷地说，「人生的一小步。」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暮色渐浓，街道两旁的水晶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芒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狂欢节彩排收尾的乐声，管弦乐器的旋律带着几分慵懒，与晚风交织在一起。

「我们回屋子干嘛呢？」玛尔塔终于打破沉默，她抬头看向远处那栋熟悉的石屋，灯光从窗口透出，像双温暖的眼睛。

「睡觉。」斯汀的回答简单直接，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就这样。早睡早起。我们这三天有相当多的事做——去订礼服，去逛市集，去尝遍瓦伦那的小吃……总之，要玩个够。」

玛尔塔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抬头看向斯汀，黑色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那还等什么？早点回去睡觉，明天才能有精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