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緩衝區交界帶，某自助餐廳。

「不能出動是什麼意思！」

『冷靜點，我知道你很擔心朋友，但軍方也有他們的顧慮和考量。』

「那可是……」職員激動地拍著桌子，但是被對方捂住了嘴，迎向那嚴厲的眼神，很快就垮下臉來，悻悻道：「抱歉，我太激動了。」

『沒事，我知道你擔心朋友，但說話要看場合。史詩級業果是大事，現在已經夠亂了，傳出去引起恐慌就糟了。還是用私頻說吧。』

職員環顧四周，這裡也因為事故中斷了照明，但天花板上掛著幾個臨時性的照明神恩，或許是拜此所賜，館內並未陷入混亂，食客依舊井然有序地用餐，將新聞中的報導當作談資。

因為他的過度反應，確實有不少人朝他們這邊張望，想到對方完全是正論，職員無言以對。

警備局雖然值得信賴，但現在自顧不暇，他找上了移民局的主管幫忙。

現在是晚餐時間，主管正在吃晚餐，對他的突然來訪並未不悅，聽過說明後，直接透過公務管道聯繫上軍方，可惜結果並不理想。

『軍方有他們的難處和考量，應付業果確實是他們的職責；但他們不只對付外面的，也要負責裡面的。』

『除了鎮壓、殲滅業果，軍方還必須管理回收回來的那些……萬一趁亂跑出去，問題就大了。』

『軍方有獨立的預算和能源體系，受到的影響較小；但現在空間封鎖全滅降級，難保不會有人刻意導亂。』

主管不急不徐地切著牛排，因為是用思考生成的私人語音，往嘴裡塞肉也不耽誤他說明：『警備總局被毀，連帶整個警備體系癱瘓。有人組織劫獄，軍方已經投入支援，但他們也得提防有人趁亂襲擊，盜取或放出業果。』

『但是莊園主人……』

『我提了，沒用。鯨骨市不只有一個莊園主人，但他們不像莊園主人，本身有自保能力，還有互助會後援。還有，雖然他們沒說，但我認為他們也在忌憚史詩級業果，恰巧柯拉里莊園地處偏僻，損害程度較小……』

主管沒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難道我們什麼都做不了？』職員沮喪地垂下了頭，卻看到視野中突然闖入一份共享視窗，上面記錄著數份個人資訊、聯絡方式、應對要點及跨時空會談座標和密鑰。

職員只認得一半，全是知名律師。

『這些是？』

『刑事辯護律師、緊急避難案件專長律師、跨界問題專家、私人業果問題專家……另外從你的描述來看，對夏夢的拘捕程序有一定瑕疵，就算證明她與全市癱瘓有關，警備局也有責任，所以需要安排行政訴訟律師。』主管拿紙巾擦了擦嘴巴：『這次事情很大，之後他們會很忙……你先聯絡，特別標記那幾位我跟你一起去。我們是異鄉人的後盾，戰場不只有一處，守護的方式也不只有一種。』

看著仍然發愣的下屬，主管柔和了表情：『再說，關於你的朋友，不需要太悲觀。剛剛聯絡軍方的時候，回應有點意思。』

『什麼意思？』

『我說了市長助理也在場的事，結果對方告訴我，不用擔心了。』

『為什麼？難道市長辦公室會出手？但現任市長沒有養私軍吧？』

『誰知道呢？』

職員本來還想追問，突然發現室內閃爍了幾下，居然恢復照明了。

『嗯？不是說電力魔力儲備都清空，至少要半夜才能恢復嗎？』

面對下屬的問題，主管依然是聳肩回應，他又不是市長，問他有用嗎？

職員呆愣地望著突然恢復的魔力燈，感覺腦子都要轉不過來，開始出現幻覺了。

纏繞在燈罩上的，是像影子一樣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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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定區，鯨骨市第三魔力發電廠。

幾名外來人士陸陸續續透過傳送進入廠區，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一一坐到裝置前。

這群人男女老少皆有，衣著扮相各異，唯一的共同點，便是每個人都掛著「老練的魔力操作者」代號。

在世界胚胎時期，這個代號是賽博諸神題材遊戲中的稱號或成就，被靈魂代號系統延用了下來，作為可以從容操作加護級以上魔法的證明。

一名豎著五彩雞冠頭的青年左顧右盼，逕自走向站在一旁的技師，面色不善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晚上還有約會呢！這次要多久？」

明明緊急召集的通知上都有寫明原因，卻到現場才發問，語氣還特別差……技師只是賠著笑臉：「不好意思，因為系統故障，整個廠區的魔力被瞬間抽乾，連運作的基礎魔力都沒了，需要重建聚魔系統。」

魔力，是創世團隊以真空能量為基礎，在神話中定義出來的特殊能源。幾乎無所不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過除非經過特定的手續，否則不會和物質世界互相干涉；在脫離手續後，便會極快地回歸虛無，幾乎沒有汙染問題，能夠安全地應用在方方面面。

不同於其他的世界胚胎，賽博諸神在構建的時候，有個原則是盡可能保留現存事物，用那位傳奇織者的話來說，就是不應該因為唾手可得的便利，放棄人們數千年的智慧沉澱，也因此花費了大量精力，定義出一套魔力與熱力、電力、磁力等傳統物理定律互相作用的法則，確保了科學結晶在唯心時代中的傳承。

魔力發電便是其中之一，透過特定裝置讓魔力維持漩渦般的旋轉狀態，繼續從虛空中蒐集源源不絕的魔力，過程中產生的動能則用於發電機的運轉，並將魔力和電力輸送往城市的各個角落。

只要形成魔力漩渦，就不需要追加燃料，低成本、低汙染也低風險，是表世界大城市的主流供能手段。

只不過，面對魔力和電力突然被抽空的現狀，就有些尷尬了……原本發電廠就是基於魔力運作，為防魔力漩渦弱化或消失，也有各種基於魔力、電力或城市備援算力的補強及重構系統，誰能想得到會發生三種資源同時見底的情況……

雞冠頭哼了一聲：「所以？我要做什麼？」

簽約時明明會講，召集信息也有說……技師按捺火氣，解釋道：「技術人員已經就定位，只要跟著他們的引導輸出魔力就可以了，不過這種事普通人做不來，得依賴您這樣的高手。」

解決方法並不複雜，只要重新製作出漩渦的雛型，便能持續吸收魔力，恢復到常規的運作水準。

需要緊急重啟的情況，十年都不會發生一次，因此發電廠只培養了能夠主導作業的技師，至於出力不足的部分，則由鯨骨市政府的約聘人員補上。

光靠六號發電廠的技師，可能明天才能恢復供魔供電；但有了這些擅長提取、操控大量魔力的幫手，可以將時間大幅縮短。

「那好吧，全包在我身上。」也許是馬屁起了作用，雞冠頭不再廢話，總算坐到了位置上。

技師鬆了口氣，可算願意上工了。

偶爾會有這種傢夥，動點腦子就知道，這種臨時派遣還不用額外培訓的工作，壓根沒什麼技術含量，流程經過幾十年的優化，難度風險也壓到了極低，他們這種打工仔只管大力出奇跡就好，實在不曉得有什麼好拽的……

才腹誹兩句，技師突然瞪大了眼睛。

只見到監控儀器上，魔力泵房內，一個複雜度遠超正常結構的漩渦正在成形，自虛空中飛速地汲取魔力，源源不斷輸送至廠房各處。

輸出功率、單位魔力密度、熵增抑制率、魔力場強度……儀器上的各項數值不斷刷新著紀錄，許多還突破了可以監測的上限，讓人擔憂是否會因過強的魔力流而損壞。

偏偏安全方面的指標，封裝洩漏率、超載閾值、管道壓力等等卻又一切正常，甚至還更穩定，簡直就像人為竄改的數據一樣離譜……

技師茫然，雞冠頭才坐下去就發生了這些變化，難道不是吹牛，真是高手？

很快技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為下一刻雞冠頭便跳起來，氣急敗壞：「窩草草草草！明明請了這種怪物，幹嘛還找我來湊數啊！」

這貨也不知道原因。

應不應該緊急停機呢？但是數值顯示一切安全……技師帶著喜憂參半的目光，再次看向監控中的魔力漩渦，隨即眨了眨眼，幽藍色的……花？

再定睛一看，螢幕上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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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衝區，鯨骨市警備總局．原址。

警察是正義的夥伴——在經歷了唯心時代劇變、社會制度乃至世界規則重構，各種價值觀激烈衝突的如今，這句話到底還能不能成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可以肯定的是，過去幾十年來，警備總局確實坐鎮一方，維持了鯨骨市的長治久安。

然而，它無預警地倒下了。

突如其來的爆炸，使得警備總局的建築群徹底坍塌，大批消防和救災人員在第一時間抵達現場過來，和死神搶命。

好消息是，臨近傍晚的時候，警備總局忽然發起了一項緊急特殊行動，將能夠調動的員警全部派遣出去，因此一線員警的傷亡並不太大。

壞消息是，總局內還滯留了大量行政及後勤人員、洽公民眾，甚至還有拘留的罪犯，全被壓在了瓦礫之下。

多虧了警備總局是設置在緩衝區公務機關，屬於不需要特別申請便能傳送的場所，即使是義消、業餘救災人員或者是收到消息的熱心民眾，都能在第一時間趕來幫忙。

由於算力不足導致的突發性空間封鎖降級，也使得原先位於穩定區的救災人員可以直接透過傳送抵達現場，省去了奔波的時間。

不過，還有一批人，比起所有支援者，都更快開始投入救災，便是原本就留在警備總局的員警們。

柯拉里莊園主人——雖然普通民眾對她的瞭解並不全面，但是在鯨骨市的警消系統之中，卻是不可或缺的一位人物。

身為亞人的莊園主人，天生持有著名為巫毒雕像的秘法，以其他人為模特雕刻的雕像，可以替模特兒承受致死傷害，並且在效果初次發動後，能夠維持最長五分鐘的時間，或是直到雕像的對應部位完全碎裂，再也無法承受傷害為止。

至今為止，莊園主人已經為無數的警消人員施加了秘法，不明真相的外人只以為她是偏愛壯漢的藝術家，卻不知道她為整座鯨骨市的警消，提供了多麼保貴的第二生命。

現在便是那份寶貴恩賜發揮作用的時候，有許多警員本來會因為坍塌受到致死重傷，但由於秘法的存在，得以毫法無傷地立刻展開自救和搜救。

更有甚者，一些受創嚴重但不致命的警員，乾脆透過自殘的方式，自主發動了秘法，以求最快速度投入救難。

與他們同樣果斷的，還有以消防人員為主的搜救者，他們同樣受到秘法庇護，可以採取相比正常救災更大膽的行動，直接衝入深層塌陷區、軍火庫之類的危險地帶，迅速投入結構物或以人體支撐，將最難存活的傷者救出。

得益於空間傳送的存在，還清醒的人已經自行脫困了，但還有不少昏迷的傢夥，或是由於拘捕等原因無法使用傳送神恩的人。

透過物質和時空神恩，警備總局的停車場已經搭建起了指揮部和救治中心，初步分派完命令後，臨時指揮官開始帶人在廢墟間巡邏。

與面色嚴肅的指揮官不同，身邊的這群人馬，近半是奇裝異服的民間搜索專家，或是手拿儀器道具、或是比劃符文手勢，又或是搖頭晃腦地唸唸有詞……

看著像是一群精神病，可也是這樣一群人，已經找出三個官方搜救人員遺漏的受困者了。

官方手段雖然系統、效率，但是由於業果和秘法的存在，民間的旁門佐道往往能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在搜救這一塊，只要能救人，搜尋手段怎樣都不嫌多。

指揮官額外關注的，是一名穿著便服、身上掛著大量銀飾的少女。

雖然看著像是來郊遊，但少女每次都能先於別人找到受困者。

銀飾少女彎彎繞繞地走在大部隊的旁邊，目光在廢墟間飄來飄去，時不時露出心疼的神情。

沒一會兒，銀飾少女突然指向左側喊叫起來，眾人按照她的提示更改前進方位。

很快地，搜索專家便紛紛有了反應，迅速定位到一名受困者，並擬定了救援方案，很快便從倒塌的樓板下拉出一名男子，受傷昏迷，但還有微弱的氣息。

很快便有隨行的警員認出，這是昨天拘捕的一名黑幫分子，還在審訊當中。為了防止劫囚，拘留期間對他套上了阻斷個人訊息的神恩，所以才遲遲沒被發現。

搜索專家並不參與救援工作，直接轉往其他方向繼續搜索。

一位搜索專家靠近銀飾少女，讚歎道：「精靈術真是絕了，一找一個準！」

少女搖搖頭：「不是精靈術，我只是能看到精靈而已。」

「妳的精靈長什麼樣啊？」

「我沒有精靈，我只是看到了警備局的精靈。」

「怎麼知道是警備局的精靈？難道穿著警服？」

「不是，是我猜的。我看到的是一位剛受傷的精靈，一直急著在指生還者的位置，所以我才會猜是警備局的精靈。」

「哎，受傷了嗎？好可憐啊！精靈長什麼樣啊？應該很漂亮吧？」

「不知道呢，其實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精靈，只是我猜是精靈，就那麼叫了。」少女苦笑：「實際上我只看得到一團白白的東西，頂多能看到手腳……咦？」

說到這裡，銀飾少女疑惑地停了下來，搜索隊伍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有危險？」指揮官問道。

「不是，我不明白……精靈突然停下來，開始變形了，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抱歉，精靈不動我就幫不上忙了，你們先走吧。」

「精靈怎麼了啊？」搜救專家依舊難掩好奇。

「祂身上的傷突然開始好轉，但體型也變小了，身上還冒出半透明的藤蔓……」

「藤蔓上是不是還開著藍色的花？」

「是不是變得像小孩子一樣？」

「而且是個小女孩？」

「你們都看得到？」銀飾少女茫然，視線朝前方看去，隨即大吃一驚。

原先還只是模糊輪廓的精靈，已經凝成了一個透明的少女，簡直像是白色的幽靈，身上還纏繞著半透明的藤蔓和花朵，低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心。

或許是感受到了眾人的視線，幽靈抬起了頭，露出調皮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嘴唇上，彷彿能夠聽到一聲：噓……

接著，幽靈少女拍了兩下手，身周浮現出無數資訊流，有神恩代碼、有魔法陣圖，也有看著像是警備局文件的東西。

幾名隨行員警立刻護到了眾人身前，但幽靈少女只是笑了笑，被喚起的無數資訊流，以她為中心，飛速地向外擴散。

離得太近，幾乎全員都被資訊流穿身而過，但沒人有感覺受到影響，正當眾人驚疑不定時，整座廢墟突然開始顫動了起來，無數塵土碎石憑空而起。

指揮官當機立斷，下令放棄搜救，全員傳送脫離。

似乎沒料到眾人的反應，幽靈少女並未阻止，其是尷尬地撓了撓臉頰。

……

視野一陣模糊後，指揮官沉著臉色，傳送回了警備局前方。

「有沒有人受傷？不舒服？有確認到什麼異狀嗎？」

「沒有，清點過了，剛才進去的人全部撤出來了。」

「目擊類幽靈實體，種類不明，推測為業果。暫援搜救，執行附身檢測程序，另外準備幽靈對策……」

「等、等等，您先看那個！」

隊員忽然打斷了指揮官，顫抖著指向前方。

指揮官順著他的話語向前方看去，隨即呆立當堂。

剛傳送回廢墟外時，他就注意到廢墟再度被塵土籠罩，顯然是幽靈少女搞的鬼，認定對方不懷好意。

直到現在，他終於看懂那片塵土是怎麼回事，代表什麼意思！

若是拍攝一棟建築轟然倒塌的過程，無論起因如何、結果怎樣，最後必是一片塵土飛揚，而後塵歸塵、土歸土。

如果將影片倒放，並從塵土揚起的時候開始倒放，那就會看到塵土碎石被廢墟吸收，而後散碎的建築殘骸會淩空而起，像是拚積木一樣，重新拚回原本的形狀。

倒放影片是怎麼樣，此刻的警備總局就是怎麼樣。

作為最後一位撤退的人員，指揮官回想起廢墟中心的最後影像。

身纏影之藤的幽靈少女揮著手、微笑從容，簡直像是在說：交給我，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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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定區，鯨骨市市立監獄。

在神恩時代，監獄之類的機構，選址上通常有兩種傾向。

一種是像回頭島一樣，設置在專門的裡世界中，空間有限，即便僥倖逃離監獄區，也無法躲藏太久，更是難以通過監管嚴格的界港。

另外一個常見選擇，則是直接設置在表世界的封鎖區，談不上多高明，但勝在低成本和低風險，不需要編列額外的預算，也幾乎不用提防基於空間能力的越獄或劫獄。

誰都沒料到的，鯨骨市的警備體系竟會毫無預兆地瓦解，而且隨著空間封鎖的降級，居然出現了敢於進攻監獄的狂徒。

還好，他們獲得了有力援助。

傍晚時分，收到蒼鷹的預知後，警備局全面動員了起來，將警力部署至各個基礎設施，以及可能遇襲的人物或地點，包括市立監獄，因此在事故發生的當下立刻做出了反應。

前來協防的是治安管理課能力者對策組第二小隊，對人戰的專家，有他們的加入，獄方很快就穩住了局面。

監控室中，面對滿牆的資訊和影像，第二小隊隊長皺著眉頭，對指揮戰鬥的典獄長說道：「學長，不對勁。對面沒有一體感，但是火力太充足了。」

對於劫獄者而言，這雖然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但同樣也是風險巨大的賭博。

對面明顯是倉促集結，雖然獄方最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並未形成有效戰術，連突破巫毒雕像秘法的對策都沒有，很快便被拉平局面。

對於獄方來說，雖然對手不算強大，但依然存在痛點。

市立監獄有獨立的算力體系，收容系統沒有因為警備局的變故而崩潰，但是人員武裝依然高度依賴警備局，在後勤上捉襟見肘。考量到後續的戰局，打得相當保守。

典獄長點頭，同意隊長的觀點：「烏合之眾，但是有金主。」

「我認得那個帶紅頭巾的，第 7 緩衝區的小黑幫槍手，還有 12 區、2區，右邊那些是穩定區地下街的成員。」

「7 區小黑幫的老大半年前被捕，關在這裡。其他幾組人也一樣。那幾個是獵鷹行動的漏網之魚，不一定是劫囚，也可能是來滅口。」

「他們偶爾還會互打……應該沒有統一指揮。」

「但既然一起來，後面恐怕有人牽線吧，說不定還有主力。」

「同意，這些是拖時間用的。」

「你那邊還可能有其他支援嗎？」

「難，現在各地都亂作一團，成建制的小隊都有任務了。」說到這裡，隊長難掩憂色。

「理解，真的不行我會聯絡軍方。」

典獄長不再詢問，而是轉回監控上。

「大多數人都圍繞著後面那支隊伍運作，挺大牌啊，你認得他們嗎？」

「不確定，看穿著比較像裡界人，表界黑幫不太可能聽裡界人的話，應該是某種合作關係。」

「有可能直接拿下他們嗎？」

「難，我們隊現在戰力不整。」隊長搖頭，要是維塔在，把握就大多了。

典獄長操作終端，將原被標記為 E-05 的敵方隊伍，改成代表特殊目標的 P-01。

透過敵我辨識系統，修改立即被同步到了指揮系統內的所有終端，前線人員可以直接透過視覺情報，知道需要特別留意這群人。

『D-3 狙擊手已就位，封鎖西門。』

『A-5 閘門失效，三戰小隊後撤，利用 A-3 通道封鎖 P-01 與旁側單位的接觸。』

隨著典獄長的指示，前線戰況迅速發生變化。

隊長默默盯著螢幕，突然暫停了其中一個監控，倒帶並放大，很快陰沉了表情，指向 P-01 隊伍中一道矮小的身影：「這個，必須活捉，越快越好。我會出陣。」

「你認識？」

「嗯，下落不明的悖返者，『數字笨蛋』。如果是她的話，就能解釋敵方火力了，她可以做到無限提供彈藥。」

不同於其他單位，第二小隊是主動請纓過來支援的——這裡關押了許多與人口販賣組織奧德雷利爾相關的犯罪者，第二小隊與他們有不少淵源。

「她是奧德雷利爾殘黨？她很危險？」

「不知道，不清楚。她的智商不高，應該是被利用的，也許我能說服她放棄抵抗。」

「有把握？想清楚，說不定是陷阱。還是直接找軍方？如果與奧德雷利爾有關，應該構成他們出動的理由……」說著說著，典獄長嘆了口氣：「這不是可以帶入情緒的場合，那個悖返者是你的什麼人？」

鯨骨市內早有傳聞，能力者對策組第二小隊全員都是奧德雷利爾事件的關係人或受害者。

「我姊。」

「明白了。不過，我們的首要任務是阻止劫獄，而非奪還受害者。」典獄長點點頭：「現在警力資源見底，如果能夠獲得那位悖返者的援助，將具有重大戰略意義。我以指揮官的身分命令你，務必生擒對象。」

「……謝謝。」

正當隊長準備行動時，螢幕上的地圖飛速閃爍著警告標誌，監控室瞬間被警訊淹沒。

「偵測到非法傳送信號，區域 A-2，識別代碼 CR-1264！」

「偵測到非法傳送信號，區域 A-2，識別代碼 CR-1576！」

「偵測到非法傳送信號，區域 E-6，識別代碼 CR-0705！」

……

「來了，果然是奧德雷利爾殘黨！」

「另一邊是極樂鳥和地下街的人。學長，求助軍方吧。」

「嗯，指揮權交付，由你……」

話未說完，突然又跳出一條訊息。

『警告！警告！鯨骨市全域空間封鎖即將恢復至正常標準！請重新評估空間傳送行為！』

「草！他們怎麼可能做到空間封鎖的？是悖返者？」

「不對！即使是悖返者也不可能做到全域封鎖……而且對面開始撤退了！封鎖可能不是他們安排的！」

還沒等兩人確認情況，突然又是連串提示響起。

『鯨骨市治安管理輔助系統已重新連線！』

『風險等級網路校正中……』

『治安單位現況評估中……』

『（新增功能）民間協力單位現況評估中……』

『警備局內部通訊系統重新建立。』

『（新增功能）新增官方與民間協力單位溝通平台。』

『異常事件記錄輸出中……』

『（新增功能）新增緊急避難行為評估助手。』

『警備局算力池重建完畢，目前儲備算力……』

『……』

『功能引導助手已建立。』

『您有一則來自引導助手的訊息，自動播放中……』

『不好意思啦，你們的系統實在是太菜雞了，只是輕輕～一碰就壞掉了呢！真是沒辦法，只好隨便修一修囉！順便還加了一～點點小禮物呢，各位雜魚就心懷感激的收下吧！』

「什麼鬼！陷阱？」

「不對，系統真的恢復了！」

「怎麼可能？是被駭了吧？就算真的修好了，也不可能塞得下那麼多算力！」

「我試了一下，廣域索敵成功，警用神恩真的恢復……等等，局長廣播了，說目前還在調查，暫時未發現危害，情況緊急就利用……該用嗎？」

典獄長和隊長面面相覷，但是沒能從對方臉上看到解答，只看到了幽藍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