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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不是病，二起來要人命。

搞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危險後，米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梵妮封印了自己的算力。

並非停止運算，而是對功能施加限制，讓自己無法因為一時興起，就繞過賽博諸神進行想像。

米卡單人持有這麼強大的算力，要是對某人感到憎惡，想著對方生病、受傷或去死……很可能會毫無迴旋餘地地成真。

創世神話中規範了依靠惡念實現的咒殺，也就是神殿職員提到的誦名詛咒，雖然只要名字和靈光 ID就能詛咒他人，看似非常容易，但那其實是一種遏止手段。

實際上，若想要靠想像咒殺目標，對目標的瞭解越詳細，所需負責的想像力就會越少，反而更容易成功。

為此制定的誦名詛咒，將條件設定成只須名字和不易取得的靈光 ID 的同時，也宣告了蒐集更多信息對發動詛咒沒有幫助，藉由收取高額費用的方式，降低了咒殺的發生機率；反過來說，若是付得起高額費用，即便不知道對方的資料，也可以輕易地將其咒殺……

米卡就處於這種狀況，過於離譜的算力，使她的所思所想隨時能化作殺戮兵器，能夠輕易突破個人和保險公司的防禦，弄不好還會波及城市和無辜旁人。

值得安慰的，米卡這兩天沒有認真幻想什麼殞石砸地球，或者是大怪獸出沒，不然真會出大亂子的。

短暫混亂過後，少女終於是接受了現實。

說實話，琉璃的原作中，雖然有提及魔導人偶的原理，但細節描述上並不完整，大都是超級強、很厲害的情緒性字眼。因此她也無從判斷，肉體的超綱性能究竟是原作的體現，還是如同外貌變年幼一樣，是被粉絲二創的結果。

能夠肯定的，一般人的創作作品，即使上貢給庫提西亞，也絕難賜予這麼離譜的性能……何況那還是篇拙劣的中二之作；米卡是中途掉隊的使徒，本也與此無緣，最終是沾了琉璃的光。

自己已經占夠了便宜，不知足是會遭天譴的。

米卡沒有過多糾結，給自己上足了保險，繼續原訂行程。

向大叔型的 NPC 購買服務後，跨步踏入攤位，下一刻置身另一個空間。

與外面的破敗不同，這裡乾淨、寬敞、明亮，開闊的房間正中有一整套廚房設備，流理台、電磁爐、烤箱一應俱全，還有一些稀奇古怪，叫不出名字的設備。

一側的牆面是貨架，一側是透明廚窗，分別陳列著各種各樣的食材；還有一側的牆面是書架，上頭擺著各類食譜。

這間店的服務之一，就是租借廚房和提供食材，讓使用者可以在裡面盡情地料理。

這也是米卡來此的原因，不過一看到書架，少女立刻把目標拋諸腦後，立刻衝了過去，隨手拿起食譜開始翻閱。

『明明直接下載更方便的說，用腦內介面也可以邊看邊做(๑•́ ₃ •̀๑)』

『閉嘴，這是浪漫。』

米卡毫不在意梵妮的吐槽，津津有味地翻閱著食譜。這本記錄的是幾個世紀前的經典菜色，她的私人書庫中也有不少類似的書籍，但就是看不膩。

與空島傳單類似，這本食譜同樣是由心象代碼寫成，不只配圖說明，還可以展開變成示範影片，還提供菜色試吃的功能。

米卡對工具類書籍的閱讀習慣，是先瀏覽個大概，產生個基本印象，之後再細細閱讀，或是需要用到相關知識時再臨時補課，因此沒一會兒便翻到了封底。

『咦？這是什麼？授課預約？有好幾個人……啊，這位目前有空，評分 6.1……這算高還算低啊？』

『這個是真人教學的預約，那些人是食譜的作者或學徒，可以找他們來教媽咪做菜。滿分 10分，那個人算中間值吧٩(๑•̀ω•́๑)۶』

『欸？還有這種服務啊？不過，只能跟真人學習嗎？感覺找 AI 學也可以，而且一定更便宜吧？』

『進行真人教學的話，學員日後用到相關技術時，教學者可以獲得算力獎勵，是主要收入來源，所以單次學費通常不高٩(๑•̀ω•́๑)۶』

『錄製 AI 沒有這個紅利，除非爆紅，不然削價競爭也很難補上這個差距，只想賺快錢就另當別論了(๑•́ ₃ •̀๑)』

『另外，基於教學相長的原則，如果教學者在教學的過程中有所領悟，學員也會獲得算力獎勵ヾ(*´∀ ˋ*)ﾉ』

『這個制度是什麼時候開始推行的？』

『創世神話裡就有雛型了喲٩(๑•̀ω•́๑)۶』

米卡明白了，這應該是琉璃他們追加的設計，用於鼓勵教學和傳承。

雖然還不太瞭解具體機制，但她挺喜歡這個理念的。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少女依然瞌上書本，將它放回書架。

估且在先後兩份工作上有那麼一點貢獻，米卡早已培養出了自己的作業習慣，除非遇上緊急狀況，否則會盡可能按照先後順序一一處理，否則她太容易被新事件牽著走了。

米卡轉移到了流理台前，雖說在虛夢島界中進行料理，不用擔心細菌問題，但她依然洗了洗手……儀式感可是很重要的。

由於讀取了使用者精神體身高數據的緣故，檯面的高度度置得很低，只到少女的腰部，即便以她的五短身材，也能夠輕鬆地使用。

『功能還真多啊。』

『畢竟是職員桑大力推薦的嘛٩(๑•̀ω•́๑)۶』

這裡是神殿職員推薦的店舖之一。

雖然裡世界也有賽博諸神的神殿，但由於某些原因，部分裡世界人對於在那裡祈禱感到抗距，就連個人祭壇也不願意安裝，真有需求也會特意來表世界神殿處理；換個角度來看，如果有好好地取得時空之神的自在空間，也不容易流落到表世界來。

因為這個緣故，表世界政府大都預設裡世界難民是沒有安裝個人祭壇的，這也使得安排驗證自傳的流程變得順理成章。

拜此所賜，雖然星錨島的大神殿主要面向市民服務，但對於接待難民並不陌生，神殿職員推薦的內容都很符合米卡的需求。

米卡來此的目的，是製作一些簡單的料理，上貢給物質之神，換取料理再現的神恩。

這個神恩就如字面意思，可以消耗算力，再現曾經做過的料理。柯拉提供給米卡的粥品，便是靠這個能力重現出來的。

料理再現是基礎神恩應急物資的上位版。雖然需要消耗算力，且貢品必須為親手製作，但是不需要準備食材和工具，便能直接再現，可以輕鬆省力且半永久性地豐富餐桌。

這些神恩，同時也是教學系統篷勃發展的原因。

有些料理不需要太複雜的技術，但是在火候和調味方面有一定要求，若能有一位經驗豐富的人從旁指導，即便是新手也能做出不太差的成品。

米卡打開廚房系統的操作介面，除了購買食材和租借廚具外，還可以隨意改變環境和工具，可以換成快閃餐車、烤肉派對甚至是祭典攤位，帶野營的野炊套組，居然附帶搭帳篷教學和露營用品店的連結……偏離重點的廣告讓少女不禁想笑。

換上了輕快的音樂後，米卡租借了鍋子和長筷，打了一鍋水，放上電磁爐加熱。

接著又弄了一個瓷碗，往裡面加入購買來的苦茶油和蠔油，放在旁邊備用。

等水燒開以後，往裡面下了一捆素麵，用長筷弄散。

料理再現的使用，並沒有現實虛擬的限制，虛夢中製作的料理，一樣可以在現實召喚出來。

除此之外，由於食安風險較低、不用擔心受傷，還有不需忍受蒸氣、通風問題等優點，島界中料理、現實中享用早已成了主流。

『媽咪要做什麼呀？٩(๑•̀ω•́๑)۶』

『簡單拌個麵線而已，以前母上常做的，對身體的負擔比較小，我也能吃。』

『欸，做那麼簡單的東西呀？(๑•́ ₃ •̀๑)』

『畢竟以前沒什麼機會做料理……現實就不說了，那時候的虛擬實境，在這方面不太行。模擬做菜的時候食材幾乎只有生、熟和焦三種狀態，不像這個……瞧？這樣差不多半熟了，再煮透一點會更好吃。』

『應該是依靠預先輸入的資料模擬的吧，七十年前的技術還那麼原始呀(๑•́ ₃ •̀๑)』

『沒辦法，不過這種發展過程，也是文明的一部分嘛……差點忘了。』

一邊聊著，米卡忽然想到什麼，再次點開菜單操作了起來。

『等等，媽咪！那個是糖呀！Σヽ(ﾟД ﾟ; )ﾉ』

『嗯？怎麼了嗎？』

『剛剛已經加蠔油了，不是要做鹹的嗎？Σヽ(ﾟД ﾟ; )ﾉ』

『喔喔，一直想試試看嘛，鹹甜鹹甜的很好吃呀，而且我用的是砂糖，不會太甜啦。』

『但是媽咪已經加了三大匙了呀！Σ(ﾟДﾟ；≡；ﾟдﾟ)』

『人在品嚐甜味的時候會感到幸福，所以就算加得再多也沒問題喲。』

『會得糖尿病呀！Σ(ﾟДﾟ；≡；ﾟдﾟ)』

『沒事沒事，現在是在島界裡面……不對，我的身體根本不怕糖尿病呀。』

『Σ(ﾟДﾟ；≡；ﾟдﾟ)』

無視梵妮的抗議，米卡自顧自地推進烹調，往鍋裡打入冷水的同時熄火，將煮得剛好的素麵撈出，簡單甩去水分後，放入備好的調料中，快速拌勻。

麵條的餘溫很快便將砂糖冷卻，與其他調料結合，散發出甜膩誘人的香氣。

米卡再弄了一雙小筷子，夾起一小撮麵條，送入口中。

『嗯……好吃，跟預想的一樣呢。』

『(|||ﾟдﾟ)』

『真的啦，是說妳應該可以共享我的味覺模組吧？試試看呀？』

『不行，梵妮會故障……(≧  д ≦)』

『太誇張啦，等等瑪特莉莎認可的話，就沒話說了吧？』

語畢，米卡自信滿滿地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無限的瑪特莉莎啊，我是渴求飽腹之人，在此向您獻上我最懷念的料理，請您賜予我消除飢餓的神恩。』

『交互對象：物質之神。』

『祈禱內容：料理再現。』

『獻上貢品。』

『品嚐中……』

『瑪特莉莎感到震驚！』

『降下神罰：30分鐘內喪失味覺。』

『庫提西亞的抗議：即使是信使也無法原諒！_(┐ ◟;ﾟдﾟ)ノ』

『梵妮就說了嘛！ε٩(๑> ₃ <)۶з』

『為什麼！？』

米卡表示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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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您的指導！】

「不客氣，這是一段充實的時間。」

隨著禮貌性的道別結束，身穿圍裙的女子略顯疲態，但仍不失禮貌地向米卡點點頭，身影散作點點螢光，消失無蹤。

為了避免再次觸發神罰，米卡最終聘請了一位指導者，手把手地教自己做料理。

三個小時的課程，花費 9999 的無限制套餐，主打種類多元，且擁有高達 94% 的指導成功率。

對比一道 300 保證成功，或者一小時 500 但全數失敗也無法退款的計時課程，這個套餐的要價可以說相當破格，但米卡卻覺得物有所值，畢竟自己感興趣的料理已經一個不落地全部掌握了。

『媽咪，浪費錢(๑•́ ₃ •̀๑)』

『怎麼會？我做了一百多道料理，反而是我們這邊太壓榨老師了才對吧？』

『媽咪做的那些大部分都只要看食譜……只要有常識就做得出來的說(๑•́ ₃ •̀๑)』

『哪有那麼簡單！我可是第一道料理就被神罰了！』

『還不是媽咪亂加糖的關係(๑•́ ₃ •̀๑)』

『糖很棒啊！又甜又好吃，還可以快速為大腦供能啊！』

『這就是沒常識(๑•́ ₃ •̀๑)』

『為什麼！』

米卡依然無法理解。

少女伸手從虛空中一抓，憑空變出一杯飲料，豪飲一大口。

『草莓牛奶也有加糖，就很好喝啊。』

『……』

『沉默是什麼意思啦！』

『媽咪進化成殘念系三無美少女的意思(๑•́ ₃ •̀๑)』

『……』

米卡決定先把梵妮放一邊，再次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食譜。

『媽咪不是要休息了？ヾ(*´∀ ˋ*)ﾉ』

『我要準備明天的早餐菜單。』

『怎麼不趁老師在的時候問一問？(๑•́ ₃ •̀๑』

米卡盯著小精靈，總覺得梵妮在挖苦自己，但她沒有證據。

『不是我自己吃的，是要給昨天那位警察的……算是回禮。』

『可是媽咪正在看的好像不是早餐食譜耶Σヽ(ﾟД ﾟ; )ﾉ』

『畢竟警察工作很需要體力，不能拿自己的習慣去衡量別人。』

『……Σ(ﾟДﾟ；≡；ﾟдﾟ)』

『怎樣啦？』

『媽咪，有吃早餐的習慣嗎？(๑•́ ₃ •̀๑)』

『沒有，身體惡化後幾乎都靠營養液，不過營養學的知識還是有的。』

『如果媽咪要做圖靈測試的話，讓梵妮代打比較好喔……(๑•́ ₃ •̀๑)』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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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清晨，柯拉進入執勤室，爽朗地和同事們打招呼。

她的心情不錯，她們所在的分局採宿直制，執勤人員被允許在無痕房間休息，昨天晚上沒發生什麼狀況，睡了個好覺，而且再過一會兒便能下班了。

確認勤務資訊時，柯拉注意到一條提示，六號收容室的入住者已經醒來，開始活動。

柯拉很快想起，六號收容室的入住者，正是昨晚那位無法言語但非常禮貌的難民少女，因此決定在退勤前再去見上一面。

柯拉來到警局附設的收容區，很快便在交誼廳找到了少女，並很快察覺了特別之處。

少女穿著的淺灰色裙子，並非收容所提供的衣物；正在小口小口品嚐的小米粥，不在夥房供應的今日菜單中；就連使用的餐具，也同樣是陌生的款式。

這些還能用網購解釋，不過柯拉一直設置顯示靈魂代號，因此能清晰地看到，昨天為止頭頂還空無一物的少女頭上，此刻正飄浮著夏夢兩個字。

柯拉直覺地理解到，少女昨晚肯定去過了虛夢島界；還有，她很愛吃粥啊。

【姊姊早安！】

察覺到柯拉的到來，少女立刻從座位上站起，拉開對通的椅子，同時發來了訊息。

「早啊，島界好玩嗎？」

柯拉沒有回絕邀請，在少女的對面坐了下來。

【很好玩。幫我寫自傳的神殿人員很親切，還介紹我去工坊街。找人教我做了很多料理……】

因為安穩地睡了一覺，感到放鬆了嗎？或者是在夢中與人交流的經歷，讓她打開心扉了呢？少女明顯比昨晚更多話一些，作為綁架案受害者來說，少女的心理素質堪稱堅韌。

柯拉示意少女不用在意自己，可以繼續吃早餐。

「『夏夢』這個名字很不錯呢，妳喜歡夏天嗎？」

【比較喜歡冬天，不過夏天夜晚也不錯。這是神殿人員教我取得的代號。】

「原來如此，他們在這方面很有一手呢。」

「覺得工坊街怎麼樣？」

【很棒，一直夢想能親手做東西，終於有機會了。】

「有什麼特別想做的嗎？」

【都有興趣。昨天遇到一位優秀的烹飪導師，整堂課都相當有趣。希望其他課程也能有相同的體驗。】

「妳最喜歡哪一種神恩呢？」

【都很喜歡，我覺得每一種神恩都很了不起。】

「之後有什麼想要取得的神恩嗎？」

【隨身百科，聽神殿人員的介紹，非常方便。】

柯拉一邊和少女閒聊，一邊默默地進行著記錄。

『精神狀態良好，未偵測到靈魂神恩影響。』

『已取得所有基礎神恩，七系神恩反應均正常，初步判斷應未遭受先知再臨實驗。未確認神恩傾向。未檢測出已知外神反應，與入所時相符。』

『對部分常見神恩感到陌生，但神恩使用熟練，並未有排斥情緒，初步推測來自中等深度裡世界。』

柯拉如實記錄著，並感到放鬆。

雖然沒有最終決定權，但在她看來，少女就算不能進入封鎖區，獲得緩衝區居留權的問題也不大，怎麼也比被趕回裡世界的強。

「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還很迷茫……昨天和神殿人員聊過，應該很難回到出身的世界了，打算先在這裡待一陣子，再做打算。】

聽到少女的回答，柯拉不由得一喜，但語氣平靜依舊：「那樣的話，有考慮取得戶籍嗎？如果是緩衝區，門檻不算太高，鯨骨市就有相應的配套。有戶籍的話，做什麼都方便……妳知道戶籍是什麼嗎？」

【知道，昨天神殿人員有解釋過，也推薦我入籍。不過畢竟受妳們照顧，所以想透過這邊申請。】

「哎呀，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少女不只好說話，還成熟到令柯拉驚訝，不過回想起神殿上傳的資訊：按照少女的說法，雖然檢測到的肉體年齡只有十歲，但是按照出身世界的標準，她已經是成年人了，並且得到神恩的確認。

得知少女已經「成年」，讓柯拉有些意外，同時也感到惋惜，若能以兒童身分接受庇護，不只可以接受教育，也能得到更多補助和優惠……神殿人員似乎極力勸說過了，但少女執意登記為成人。作為公務人員，他們只能尊重異域文化和個人選擇。

又聊了一陣子後，少女吃完了小米粥，正用自然神恩清潔餐具時，忽然發來一則訊息：【姊姊吃早餐了嗎？】

柯拉看向少女，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她總覺得能從那純淨的藍色眼瞳中感受到歉意，照實回答道：「還沒有。沒關係，我待會兒還有時間吃。」

【這樣的話，我想為姊姊準備早餐，可以嗎？】

少女如此提議道。

柯拉有些猶豫。

她知道少女說的是料理再現，由於成本低沒有賄賂疑慮，有毒料理無法被複製，安全方面同樣有保障，因此勤務規定中並沒有禁止接受民眾透過這個神恩提供的餐點，但她還有別的顧慮。

「花費……不勉強吧？」柯林的語氣難掩遲疑，將算力作為硬通貨的時代，這個問題不只是口袋深淺，同時也幾乎是在問對方腦袋好不好，在多數的文化背景下，都相當的失禮。

就算少女不會生氣，問題的冒犯性質依然不會改變；之所以沒有直接回絕，是因為她從少女的眼神中讀出了些許期待，實在不好一口回絕……

然而，少女完全無視柯拉的顧忌，輕飄飄地給出回應。

【不要在意，我從重要的人繼承的東西，足夠我現款申請投資移民，還能有很多餘裕。】

「那種事不要隨便說啊！有很多壞人……」

【嘻嘻！我知道啦，謝謝姊姊擔心，相信姊姊才說的。】

看到少女刻意加入的情緒化表達，柯拉很是無奈。

作為緩衝區的警察，柯拉接觸過的裡世界難民不在少數，外表看似年幼、但心智與大人無異的偽兒童，並不算罕見，有些是透過自然神恩回復年輕、有些是透過創造神恩改換形貌，其中當然也有像少女這般，無法單靠時間定義年齡的存在。

少女的表現，讓柯拉相信她並非兒童，透過對談，她也認為少女有能力認知危險，既然是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但柯拉依然為少女天真純粹的信任感到擔憂……

掙紮了一會兒，柯拉最終還是放棄勸說，畢竟少女再特別，也只是難民之一，很快就對脫離她的職權範圍，別說幫忙，見面的機會恐怕都不太多，再操心也沒用。

為了不留遺憾，柯拉決定接受少女的好意：「那就麻煩妳了。」

【好的！】少女依舊面無表情，但柯拉覺得那對藍色的大眼睛中漾出了笑意。

【姊姊有什麼不能吃的嗎？】

「沒有。」

【姊姊有什麼愛吃的嗎？】

「沒關係，妳方便就好。」

【除了主食外，還要來些甜點嗎？】

「都可以，不要勉強。」

少女先是收掉自己的餐具，簡單清潔了一下桌面，接著變出了餐巾，依序擺放碗筷。

明明剛才用餐時沒有使用餐巾，現在卻特地拿出來，柯拉感覺少女像是在模仿自己，不禁莞爾。

與柯拉不同，少女召喚餐點的動作並非祈禱，而是伸出小小的手指，在碗盤上方輕點，像是在指揮演奏，又像是在敲擊看不見的東西，充滿童趣。

柯拉原以為少女會為自己準備粥品，乍看之下也確實如此，少女準備了一個大碗，幾個小碟子，依據在碟子裡放入泡菜、烤蒜片和醃蘿蔔，可能是考慮到飲食偏好吧？還準備了一大碟深色的醬汁、一小碟鹽，和一小碟檸檬汁。

喝粥會搭配蒜片或檸檬汁嗎？裡世界的風俗真特別啊……正當柯拉這麼想的時候，隨著少女手指輕點，晶瑩的白飯開始填滿大碗，直到形成一座白色的小山。

不是粥嗎？當柯拉開始感到不對勁時，少女又變出了一個大盤子，小手繞著盤子不斷向內劃圈，隨著她的動作，各類肉品依序填滿了盤子。

烤至金黃的五花薄片層層疊疊，邊緣微微燒焦，散發出誘人的碳香。

油花分佈均勻的牛小排，切成了容易入口的大小，粉嫩的斷面令人食指大動。

雞腿的外皮經過細緻的上色，烘烤後顯得鋥光瓦亮，彷彿還在滋滋作響。

不同的肉品之間，還用各色蔬菜隔開，有用來包覆肉品食用的生菜，也有兩面焦黃的山藥、涮上醬汁切片烤透的杏鮑菇，以及爽脆解膩的小黃瓜。

無論怎麼看，都是份量十足、美味至極的一餐。

柯拉再次抬頭，與少女對視，試圖從中找出一絲戲謔，或是任何可用於拒絕的理由，然而映在那藍色眼眸中的，從始至終只有不變的純真和善意。

這一刻，柯拉對於表裡世界間的文化差異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誰早餐吃得下大胃王決賽等級份量的燒肉套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