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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莉维拉来的时候还是早上，现在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箱子里的衣服却完全没有减少。

    从箱子拿出一件衣服、替我穿好、评价一番觉得不满意、换掉、拿出一件衣服、替我穿好……维莉维拉重复了这个过程整整一天。

    她腻没腻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累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疲惫。

    哪怕时不时被发育中的小胸脯蹭到，有维莉维拉的香味闻，该累还是会累。

    在维莉维拉手底下我不再像个人，而是个衣架子，是个专门用来穿衣服然后脱下的木偶。这个过程简直比练习魔法枯燥一百万倍！

    「维莉维拉，还没好吗……」

    维莉维拉看了看手中的长袍：「哥哥大人累了吗？」

    「什么叫『累了吗？』，请改口成『死了吗？』然后我就会认真回答你：快了。」

    如果是平时的维莉维拉八成会这样说：既然哥哥大人都这么说那就到此为止吧。别看维莉维拉总是一幅很可靠的模样，她还是很听我话的。

    可今天的维莉维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态度居然十分坚持。

    「父亲大人就知道您会这么说，早就跟我交代了一定要监督您试完，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我仍旧不死心：「不是还有时间吗？三天后才开始典礼。」

    维莉维拉叹道：「一周前您也是这么说的，事实上从一个月前就应该做好这些准备，您一直拖到现在，再这样下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完。除了典礼前接待用的着装还有正式典礼上的礼服，典礼结束后还有另外一套日常着装，除了试衣服还要设计合适的妆容，搭配上相应的鞋子，典礼上的发言也得商讨适宜……」

    听维莉维拉这一件件细数下来我不禁两眼发黑。

    「停！」

    我一把扶住维莉维拉双肩，小女孩瞬间安静下来，紫罗兰色眼眸静静与我对视。

    「求你了维莉维拉，放我一条生路吧！」

    维莉维拉沉默。

    「维莉维拉，你是知道我性格的，我最讨厌做这些毫无意义的麻烦事。要我在这里一件件试这些永远不可能试完的衣服比杀了我还难受，我宁可出去扫大街。」

    维莉维拉露出为难的表情。

    「维莉维拉，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应该懂得哥哥的难处。」

    「可是父亲大人那边……」

    「亲爱的维莉维拉，我的好妹妹！」

    我用温柔的重音打断她的话，维莉维拉罕见露出呆滞样。

    「哥哥相信你的能力，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

    我给了维莉维拉一个拥抱，在她回过神来之前溜出房间。

    ……

    我知道临阵脱逃很对不起维莉维拉，但为了我身心健康考虑只好委屈一下亲爱的妹妹了，而且她绝对有办法应付那些杂事。

    「呼——」

    呼吸到外界的新鲜空气我仿佛重获新生。落日下的沃尔康公爵府变成了温暖的橘色调，静谧祥和。

    继续练习魔法属实没什么必要，好不容易跑路我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有时候人突然从繁忙中抽身出来，就容易陷入空虚的迷茫。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我亲爱的未婚妻怎么样了——尽管维莉维拉七个小时前才叮嘱过我们不能随便见面。

    特波莉卡的房间离我不远，步行五分钟，远远就能看见属于她的少女闺房。

    我准备敲门进去，想了想不太合适。再怎么说特波莉卡也是青春少女，我们没有正式订婚，随随便便进她房间礼数上过不去。

    ……所以我决定偷窥。

    敛住所有魔力，将呼吸和心跳频率降到最低，像一个杀手把自己融入环境之中。然后悄悄把窗户拉开一条缝。

    「……」

    房间里特波莉卡只穿了很少的内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女如同香甜可口的雪糕，完美到毫无瑕疵。平常穿衣很宽松看不出来，没想到特波莉卡身材很有料，体型匀称，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成熟的身体曲线有种健康的青春活力的美。胸前那两颗胖胖的果实虽不如久璃世那种惊世骇俗的大，但也领先起码九成九的女性。傲人的身材加上那副不谙世事的纯真容颜，特波莉卡简直就是犯规级别的可爱。

    说来也奇怪。特波莉卡很可爱这种事情我不是第一天这么觉得，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完美戳中我的审美点，可是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即便此时她几乎赤裸站在我面前也生不出一丝邪念，仅仅觉得原特波莉卡比我认为的还要可爱。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特波莉卡换衣服比我态度好了很多，起码不是一幅死鱼脸。顶多眉毛扭成了麻花，扁着嘴脸蛋成了苦瓜样……好吧其实也跟我差不了多少。

    给特波莉卡试衣服的是50岁的女仆长菲罗琳。这家伙以严肃著称，做事一丝不苟，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板着张脸，谁的面子都不给。哪个女仆犯了错必定一顿训斥，我父亲求情都没用，女仆长只会用最周到的礼数连父亲一起教训，并且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由于我没有女仆服侍，平常也很少跟菲罗琳打交道，我一般绕着她走。

    看得出来特波莉卡也被菲罗琳折腾得够呛，她像个木偶一样摆成两手张开的姿势一动不动，明明手臂酸得发抖了也不敢放下，一不小心跟菲罗琳对视一眼还会颤动一下。

    我不禁庆幸还好负责我那的是可爱的维莉维拉。

    维莉维拉几乎是菲罗琳的翻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师徒，她们性格非常相似都是严谨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不过相较而言维莉维拉没有那么古板，她很听我话。换了菲罗琳来我还真不一定能溜掉。

    菲罗琳给特波莉卡换上一套淡粉色蓬松长裙，挺拔的胸部高高勒起，衬托出少女的纤细腰肢。特波莉卡的气质变得高贵起来。

    很漂亮，这毋庸置疑。不过我还是喜欢可爱的特波莉卡，高贵的特波莉卡失去了那份纯真。特波莉卡不需要凹凸有致的身材，有属于她的笑容就够了。

    菲罗琳仔细打量几分：「特波莉卡小姐体态控制得很好，不过还请您尽可能收紧腹部，挺胸、提气。」

    特波莉卡勉强挤出个苦瓜笑容，小脸憋的通红。

    特波莉卡试衣服比我惨多了，起码我不用穿那些不讲人道的衣服。那腰身窄到可怕，她这样纤细的身材都只能勉强挤进去，穿个衣服跟受刑差不多。

    「别担心，到时候会有兽骨辅助您收腰，可以放松一点。」

    然而菲罗琳的话只会让特波莉卡更绝望。

    「另外您还需再注意些仪态。我不知道您之前的礼仪老师是如何教的，至少在典礼上绝不能再这样随意。您每一个动作都代表了沃尔康和克莱因两家的脸面，要充分体现您的淑女涵养。嗯，之后我会就这方面好好纠正您的。」

    特波莉卡都快哭出来了。

    我并不想幸灾乐祸……但我实在忍不住。十年前菲罗琳也当过我的礼仪老师，天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那是一段我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只能说直到今天我还时不时从梦中被菲罗琳的脸吓醒。

    啊，不知道经历过这些的特波莉卡会不会立马悔婚呢……

    正在这时，哭丧着脸的特波莉卡不经意瞟过窗边，正好与我对视在一起。

    她眨眨眼，不由得张开嘴。

    ！

    我吓了一跳，拼命比出噤声手势她才没有喊出来。只是脸蛋更加红润了，顺便向我投来求救的眼神。

    我两手比了个叉。

    特波莉卡立马眼泪汪汪，眼看就要哭出来。

    有点难办呐。

    一方面菲罗琳不是那么好惹的，她犟起来谁面子都不给。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特波莉卡被菲罗琳折磨一通的模样，估计会很有趣。

    不过……好吧，可爱的未婚妻都这么求我了，也实在硬不下心。

    指弯叩了叩房门。

    开门的是菲罗琳，女仆长的表情还是这么冷硬，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向我行了个提裙礼。

    「少爷，我想维莉维拉应该有跟您交代过，这地方不是您现在该来的。」

    「是的菲罗琳，可是那边现在出了问题需要你过去看一眼。」

    菲罗琳蹙眉，那表情就像是在问我：维莉维拉能出什么问题？

    「我不方便说，维莉维拉需要你立刻过去看一眼……嗯，是关于特波莉卡的。」

    菲罗琳回头看了一眼，沉吟片刻，点点头：「好吧，我马上回来。」

    她关好门，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目光低垂：「少爷……还请您认真对待特波莉卡小姐，不要做不应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

    菲罗琳最后深深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这里离我房间不远，但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的好妹妹维莉维拉肯定会帮我拖住菲罗琳至少半个小时。

    我重新叩门，门里面传来特波莉卡柔柔弱弱的声音：「请进。」

    房间里特波莉卡依然穿着那条勒死人的长裙，一见到我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呜呜呜，好紧，呜呜呜 T^T ～」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特波莉卡，感觉非常可爱是怎么回事？

    特波莉卡胸前的那两颗大面团鼓胀得几乎要蹦出来，挤进这么小的空间真难为它了。

    「辛苦你了……」我只能发出如此感叹。

    「别看了帮我脱啦 o>_<o ～」

    穿上去困难脱下来更困难，背后是多达二十个用特殊技艺系上的花结，很难解。所以就那么一转身的功夫菲罗琳是怎么系上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结解开，特波莉卡立刻发出活过来的呻吟。

    「我会跟菲罗琳说的，让她别给你穿这么不人道的衣服了。」

    「真的吗？」特波莉卡眼睛一亮，紧接着又黯淡下来：「可要是丢了脸……」

    「呵，都是唬你的，沃尔康家和克莱因家的颜面哪有那么容易丢。真正的贵族不需要这些虚伪形式来赢得尊重，站在那，我们就是尊贵本身。」

    「欸，是这样吗？」特波莉卡似懂非懂点点头。

    「当然，你硬要穿我也不拦着。」

    「才不要哩！」

    长裙滑落，特波莉卡一边抱怨，一边换回自己平常穿的衣服。由于动作过于自然连我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话说我刚刚是不是看到特波莉卡当面脱衣服了？

    我还在思考上述问题的空隙，又听见特波莉卡苦恼地叹息：「我是不是很胖呀？」

    我实在忍不住往她胸前瞟几眼：「我觉得这跟你胖不胖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估计能喂到哭怎么喝都喝不完——呸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外，我连忙说：「好了，趁菲罗琳没回来赶紧溜吧，待会想走都走不掉了。」

    「诶，出去玩吗？」

    我一愣，因为我说的「溜」仅仅指离开这里。

    特波莉卡开心地挽住我胳膊，少女的温柔气息直扑我脸，那双美眸中闪烁着可爱的兴奋色彩实在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对，出去玩。」

    「好耶！」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拉了出来。

    ＊＊＊＊＊＊

    世子房间外，大理石制地砖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紫色的纱裙随意散落在地面上，犹如一朵盛开的紫罗兰花。

    维莉维拉双手环膝，安静看着逐渐下沉的夕阳，不知在思虑什么，也或许仅仅是在发呆。橘色的余晖给稚嫩的脸颊描上了一层金边，在落日的鸦声中显得如此孤独。

    突然，一道道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脚步声打破了静谧，由远及近。

    维莉维拉站起身，眼眸低垂，向着面前的女人行礼：「师父。」

    菲罗琳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冷硬得像一块石头。

    两人无言，只有鸦声回荡。

    「还要继续吗？」

    菲罗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维莉维拉沉默点头。

    「你太纵容他了，这样不会有结果。」

    维莉维拉依旧沉默，但沉默就是她的答案。

    这对师徒是如此相像，连表达情感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看着那双紫罗兰色眼眸中的倔强，菲罗琳仿佛看到了两年前跪在门前坚定要拜师的维莉维拉。

    那时的她眼中是同样的倔强。

    不消多言，徒弟的心意了然于胸，于是菲罗琳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师父！」

    维莉维拉终于开口。

    菲罗琳脚步一顿，回头等待徒弟接下来的话。

    「……可以在这里等三十分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