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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不治疗她,她会死的喵。」


  夜珀挽着洛蒂亚的手,走在夜雨笼罩的街上。


  濛濛寒风,萧萧瑟瑟。


  他发现自从自己假装是洛蒂亚的丈夫——或者是她的主人,那些烦人的人类就不再做声也收回了色眯眯盯着她胸部的注视。这里毕竟是特洛伊王国,而非托罗港或者康卢普斯自由邦那样没有奴隶制的地方。在游民和平民的眼中,一个衣着考究,细皮嫩肉,带着身材高挑宏伟的女人的男人,要么是贵族,要么是富商,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他们应该接触的。


  洛蒂亚低着头。夜珀的手臂很温暖,甚至说得上是滚烫。他是魔物,不是人类。


  她想起昔日老骑士长和陛下的嘱托——她这一生,都在为了和魔物战斗而训练,注定要征讨那些数百年来袭扰王国边境的魔物,永绝后患,赶尽杀绝;可如今她挽着一只魔物的手臂,漫步在人类的城市里。但这种事情早已说不上多么让人震惊,毕竟她生下来时本是男儿身,并用这样的身份建功立业十八年,如今却变成了会发出淫叫张开腿让下体被精液填满的荡妇。


  她应该向他拔剑的——但夜珀所带着的却是光明神的嘱托。神明。她不知道他们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只知道安瑟的下落只有神知道。只有神知道——这句话曾几何时只是用来感慨自己的无助,如今却成了现实。


  不知怎的,也许是那黑暗中的十二年让她早已遗忘了人类是怎样的,之后在卡莱德斯流浪的一年又让她不再对人类抱有盼望。举剑吧,为了人类,斩杀你身侧的魔物。她的心中莫名多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她做不到。被抱在怀中一步步带离无尽黑暗的灵魂中,像刺破阴云的一丁点微光,突兀地卡在她那漫长孤独的记忆里。


  她的长剑摇摆不定。


  她真的,还是人类的英雄么。


  「母人类,你在想什么喵?」


  夜珀随手从墙上逮住一只蜥蜴,抓着尾巴甩来甩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你看起来心事重重喵。」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在想......」


  「安瑟。」


  「安瑟。」


  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咱能闻得到人类的灵魂。」夜珀松开手。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岩城的教堂。这是除了军营外唯一一个在夜晚还会有人清醒的地方。


  看着夜珀离开身侧,前去敲门,洛蒂亚忽然生出了些帐然若失的感觉。她把肩膀上的诺亚攥得紧些,夜珀的晚礼服几乎要融进夜色里了。


  过了许久,侧门才被人打开了个小窗口,一张年轻带着稚嫩的小脸探了出来。


  「什么事?」


  「有人类受了重伤,带过来治疗一下喵。」


  「喵?」


  「啊。」夜珀闭上嘴,「咱的口癖罢了......喵。」


  「咦?是你!」


  当洛蒂亚走上前,尼尔叫出了声。


  洛蒂亚停下脚步,和尼尔四目相接。


  空气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你还活着......你不是被怪物抓走了吗?」


  尼尔震惊地望着洛蒂亚,又揉了揉眼睛,接着从胸前的小口袋掏出一把粉末撒向她,结果被风吹回了自己脸上,呜哇哇地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那只怪物......咳咳咳,我的骑士......咳咳咳,全死了......」他擤了擤鼻涕,「我以为你被怪物吃掉了,蒂亚姐姐。


  「你们认识?」夜珀看了看洛蒂亚,又看了看尼尔,「咦?」


  「算,算是吧。」洛蒂亚说道,显然不想说他们相遇的详情,「我的同伴受伤了,伤的很重,能让我们进去吗?」


  「好吧。我这里还有另一个冒险者在接受治疗呢。」


  尼尔打开侧门。


  洛蒂亚心中莫名平静。尼尔虽然年纪小,但也不过是许多在她身体里留下过痕迹的男人之一。没什么特别的。


  至少,他是个体面的男性。


  多么可悲的想法。另一个男人......一个小男孩,一个肏过她的小男孩。


  教堂里很黑暗,尼尔提着黄铜灯座在前面带路,路过布道堂最后一排长椅时转头看向洛蒂亚,「早上真棒,我还是第一次在这——」


  「现在,就只有你......醒着么。尼尔。」


  夜珀困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鼻翼抽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啊。除了我,还有莫卡耶牧师。他是从卡莱德斯来的大牧师,过来帮忙的,现在负责带我守夜呢。」尼尔说道,「但莫卡耶大牧师正在治疗另一个伤者,我可以先帮忙看看情况。」


  莫卡耶,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哪怕贴身骑士都牺牲了,也要继续工作么。尼尔。」


  「哦,反正父亲会再派遣骑士过来的。」尼尔漫不经心道,「还是工作比较重要啦。」在其他领地弥足珍贵的骑士,对于巴尔迪家族而言,就像城门的士兵一样多。


  他们来到治疗室,把浑身是血的诺亚放在了床上。尼尔拿出圣殿,默念祷词后,把书放在了诺亚胸口。


  淡淡的金光满溢出来,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咦,魔力怎么这么充盈?」尼尔惊讶道,脸很快涨得通红,「难道,难道我和光明神大人的联系变强了?」


  在尼尔看不见的地方,夜珀手忙脚乱地试图把自己的围巾——光明神给他的围脖——攥在手里,可金光还是一缕缕地传向了诺亚胸口的圣殿。最后绝望的夜珀只能把魔力所剩无几的围脖一把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结果整个脸颊都开始散发出金光,像是不小心吃下发光宝石的仓鼠。所幸这样的画面没有被人看到。


  「就这样先吧,我去看看莫卡耶大牧师有空了没。回头见。」


  尼尔没有过问伤者的来处。这是教堂的规则。无论如何他也是见习牧师。


  他哼着歌来到隔壁的另一间治疗室,推开门,红发少年正光着身子坐在床边,疼得龇牙咧嘴。


  三根蜡烛照亮了狭窄的砖房,窗口的铁栅栏散发出阴郁古老的微光。


  「洛桑,你觉得好点了吗?」


  「好,好痛啊!啊呀!」洛桑的身上到处都是冻伤的痕迹,老牧师正在他背后念念有词地往他身上贴药草。


  「差不多了。啊,巴尔迪大......尼尔。」牧师刚想起身行礼,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尼尔的上级神官,于是挥了挥手,「我去看看新来的病人,你在这里陪着洛桑先生。」


  「好哦。」


  莫卡耶擦了擦手,把房门在身后轻轻带上。


  房间里就剩下洛桑和尼尔两人了。


  「还有其他倒霉蛋?这么晚了还要来求医......嘶......」


  「啊,有一对好像是夫妻......嗯,带着一个快死的小姐姐。」尼尔眼睛一亮,「我认识那位女士哦。」


  「诶?」


  「就是那个......」


  「你说你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


  「对啦,就是她。」


  「真羡慕啊......」


  洛桑一下趴在了床上。


  大半夜的,他恢复理智后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伤口,于是只好来了教堂求助。刚刚百无聊赖下,尼尔和他聊了不少他的性福往事。贵族子弟真好啊。他不期然想起了蒂亚姐。如果他和蒂亚姐也在教堂最后一排的长椅上......不行不行,这种背德的事情,光是想想就是亵渎了。这里可是教堂,怎么能幻想自己和蒂亚姐在这种神圣的地方做那种事情呢......况且他又不是尼尔这样的贵族子弟,蒂亚姐也不是尼尔遇到的廉价女人。


  「究竟为什么没被发现呢,真是太厉害了,尼尔。这种事情,教堂里什么的,我都不敢想......」


  「只要把毯子盖在身上。」尼尔比划着,「然后趴在她的身上,嗯,就可以挤进去小穴里了。超级舒服的哦,那样的大姐姐又柔软又温暖,吸力十足......最后叫随从把溢出来的精液和她流出来的液体擦掉就好了。」


  「啊,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轻浮廉价的女人,很难找吧。」


  「洛桑哥是冒险者,怎么会找不到呢?就像她——」尼尔想了想,「我只是告诉她,和我做就可以让她的妹妹得到妥善的治疗,她就答应了。只要说两句就可以和她做爱了呢。」


  这么轻松的吗?!


  洛桑听得呆了。


  哎,不过这样随便和人发生关系的女人,不要也罢。他还是喜欢蒂亚姐这样的女子。虽然酒馆里的画面让他阵阵揪心,但至少她不是随便的女人......


  「对了,你是牧师吧,尼尔,做这种事情,还和我说,真的没问题吗?」


  「诶,那是因为洛桑哥你是冒险者啊。」尼尔耸了耸肩,坐在木椅子上,一摇一晃,发出咯吱声,「父亲说冒险者都是一群趋利避害,见钱眼开,毫无下限和道德的浪人,也仅仅比狩魔人理智一点,因为怕死。所以,和冒险者相处,就没有什么道德不道德之分了。」


  「这......」洛桑咋舌,可想到自己昔日同伴进出红砖楼的做派,似乎,也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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