悵恨與暴力

  我不認為斯拉維雅如同外表看起來那樣。


  靜靜跟在後方,近距離觀察她的行為,試圖證明自己的想法。


  從那天她試著牽我的手就感到奇怪,雖然我對主人以外的人類不感興趣,也確實不清楚人類都教導他們什麼。


  不過奴隸這東西我可是看了不少,在那其中,從未有像斯拉維雅那樣敢直接觸碰主人的,至少也面帶恐懼。


  之前我不當一回事,只是暗自留了個心眼,然而這幾天與她相處,逐漸感覺不對勁,她經常展現不符合孩童的特質。


  沒有任何吵鬧,不會沒耐心,也不隨意尖叫大哭,更像沉穩內斂的成年人。


  腰間的劍早已出鞘,劍尖正淌下鮮紅血珠,不遠處躺著一具無頭屍體。


  妄圖染指我的蠢貨,要不是為避免干擾斯拉維雅,我肯定不會用這麼仁慈的方法。


  瞇眼注視地上的屍體,回想起不久前,我刻意帶她到貧民窟裡,並向她詢問那個問題。


  如果是一般奴隸,考慮到年紀身世,通常只會說討厭,偶爾會有些特異存在,他們可能回答喜歡,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會選邊站。


  與之相比,斯拉維雅的回答卻是「不討厭,也不喜歡。」


  她給出了一種模稜兩可的回答,完全不像一般孩子——更像是主人那樣的人才會說的話。


  那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很明顯不是這個世界的用法,自誕生來二十幾年的時間,我只從主人那聽過。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話,對我來說,卻意義非凡。


  主人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她,很可能來自與主人同樣的地方,這讓我總是不小心將她與主人聯繫在一起。


  主人說她擁有前世的記憶,來自其他世界,對我來說,那又如何?主人就是主人,不管曾經是誰都無所謂,曾經我是這麼想的。


  主人就是我的一切,不管她過去有什麼,隱藏著什麼秘密,都不是我需要知道的,我只要將自己全部奉上,滿足主人的要求即可。


  思維已經跑偏,卻無法拉回重新來過,握住劍的手越來越大力,開始不受控地顫抖。


  我還記得,在主人遍體鱗傷,卻仍未追求毀滅世界的時候,她曾經對我說過:「不能因為少數人的惡行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肯定還是有好人存在的,我們要相信未來能幸福,好嗎?」


  記憶中橘紅色長髮與略帶疲憊的笑容正刺痛著我。


  主人曾相信人類,而那樣的主人,最終死在人類的惡意之下,不論心理,抑或生理。


  都怪斯拉維雅說了那句話……她或許與主人有什麼關聯,然而我已無暇顧及,怨氣翻騰湧上心頭,吞噬我最後的克制。


  面具下的我緊咬著牙,走向被踢到一旁的屍體,揮舞劍刃,輕鬆將其砍成碎塊。


  血腥味迅速瀰漫周圍,我沒有久留,毫無反應的痛苦無法平息我的怒火,回頭重新看向斯拉維雅的方向,她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還站著三個人類男性。


  我知道讓她進來肯定會遭遇危險,我本就打算以此來試探斯拉維雅,不過現在,我要改變計畫了。


  正好,就用他們來教育斯拉維雅吧。


  無聲向前走,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我,背對著露出致命的破綻。


  舉起劍,銀色閃光劃破空氣,俐落的切斷腳筋,第一個瘦高的男人用難聽嗓音發出慘叫,像斷了線的木偶般跌倒在地。


「喂!什麼人!」


  另外兩個理所當然地發現我,不過區區兩個人類,不可能與我抗衡。


  無視他的話,高舉手中的劍,一個箭步,沖向尖嘴猴腮的那個,他驚慌著拿起一旁地上的石塊擋在面前,只能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手中的劍鋒落下,將石塊連同手掌一同砍斷。


  「啊啊啊啊啊啊啊!」


  石塊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搭配他的哀嚎……啊啊,真是美麗動聽。


  「喂!你是這傢伙的主人吧!」


  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這場歌劇,我轉過身,只見那魁武男人拿著一把勾有金線的木色手槍,槍口正朝著斯拉維雅。


  原來如此,嘗試威脅我嗎?有趣。


  「不想她死就把武器丟掉!你很愛惜她吧!」


  愛惜……哼,少了她確實會頭痛,但也僅此而已。


  現階段斯拉維雅還必須活著,在我搞清楚她與主人關係之前,於是我將手中的劍扔在地上,靜靜看著他。


  「哼!既然丟掉劍了,那你就去死吧!」


  那男人一看我丟下劍,隨即將槍口指向我。


  那是鍊金槍,還是火藥槍?從結構來看,應該是火藥槍。


  面具下的我勾起一抹微笑,邁開步伐,慢條斯理地一步一步靠近男人,靴子敲擊地面發出規律聲響,我不在意那東西的存在,憑它根本無法傷我分毫,何來恐懼之說?


  可以看出男人臉上冒著斗大汗珠,打直的手臂正在顫抖,以致槍口有些晃動。


  「去死吧!」他咬牙,下定決心似大吼著。


  幽黑槍口噴出火光,伴隨一聲巨響,子彈從中飛出,在我眼裡,那快速飛行的子彈速度極為緩慢。


  抬起手擋在子彈路徑上,感受到衝擊力的瞬間,我用力握緊拳頭,硬生生將其壓扁在手心。


  手鬆開,被地心引力拉扯的彈頭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怪物……」


  那男人一臉錯愕,嘴裡嘟嘟囔囔,一隻腳向後挪了半步,看起來隨時都會轉身逃跑。


  那怎麼行,你可是我寶貴的教材,沒有人說你可以走。


  我向他衝去,我們離的並不遠,只踏兩步便沖入他懷中。


  抓住手腕,將他拉向自己,同時抬起膝蓋,以不到十分之一的力量撞擊腹部,即使這樣也足以讓一個人吃痛倒下。


  「唔!」


  男人悶哼一聲,像被踢的球一樣向後方不遠處飛去,接著重重摔在地面,捂著肚子蜷縮起來。


  我撿起掉在一旁的手槍,雖然不怎麼好用,不過也能拿來給斯拉維雅防身,我就收下了。


  將手槍插進褲子口袋,我走向他並抬起腳,朝著脛骨用力踩下,清脆斷裂感清晰地傳到腳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我還是最喜歡這種聲音了。


  享受了一下魁武男人的慘叫,我低下頭對他說:「不想死的話,就給我爬過去那邊趴好。」


  我對倒在地上的男人這麼說,同時用手隨意指向一個地方,喔,看起來那邊挺髒的,真好。


  走回斯拉維雅身旁,我用腳將她翻過來,看起來沒有明顯外傷,除了嘴角在流血,不過那只是小傷,放著不管沒差。


  「喂,多久會醒?」


  我轉頭看向那三個男人,詢問了想問的問題。


  魁武男人正捂著肚子,慢慢朝我指的地方爬去,眼裡還有著反抗,另外兩個則是在原地恐懼的看著我。


  遲遲沒人回答問題,當然我也不認為他們會乖乖回答,只是我也沒那麼有耐心可以這樣跟他們一直乾瞪眼。


  就你了吧。


  我向前走去,彎下腰重新拿起丟在地上的劍,朝著那個尖嘴猴腮的走去。


  他依舊只是恐懼的看著我,斷掌在他另一隻手壓迫下出血量減少了很多,這不是我樂意看到的。


  「趴下。」


  雖然我下了命令,但他並沒有動作,只是疑惑地看著我。


  「想死就繼續看,趴好。」


  我沒有給他思考時間,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同時踩在背上壓制他。


  「回答我,什麼時候醒?」


  我將劍插到他面前,只差幾毫米就會刺傷他的距離顯然讓他嚇得不輕,整個身體用力的抖了一下。


  「每……每個人都不太一樣!不不不過大多半小時後就會醒來!」


  最開始這樣不就好了嗎?還可以省下我不少時間。


  一邊對男人的愚鈍搖頭,一邊抽起劍同樣斷了他腳筋。


  既然時間還充沛,那麼我放鬆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雖然他們看不到,但我確實正在笑著。


  「她越早醒來……你們就死的越痛快。」


  真是久違的……心情愉悅呢。


  「在那之前,就好好滿足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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