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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柜台小姐，堂堂复活！

这两个星期，我过得……意外地平静。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阳光透过帘子照进来，很是舒服。比起以前在冒险者公会日夜应付那些喝多了就耍酒疯的傻子，或者为各式各样的奇葩委托处理人际纠纷，现在的日子简直可以说是「度假」。

我每周只需要上一次课，而且是选修里的选修，学生不多，不吵不闹，上课能听懂我讲什么的，基本也不会犯傻。不用操心后勤，不用写总结报告，也没有一言不合就开始牛气冲冲的冒险者来搞破坏。

悠哉地喝茶、晒太阳、翻点旧书，偶尔和爱莎讨论教学内容……有点像退休老人，虽然我明明才刚上任两个星期。

爱丽丝也没比我忙到哪去。她一周有两节实战课，虽然表面上哼哼唧唧地叫累，但我知道她私底下过得很快活。只要有机会揍学生，她就能精神振奋一整天。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学院里到处乱跑，就是跑来我的宿舍逼我出去晒太阳、活动筋骨之类的云云。

说是担心我退化成植物人。

她用的就是这个词。

「露露，你不能总是窝在房间里当一盆发霉的蕨类植物。」

「你才是植物，你全家都是植物。」

我有时会回她一句，但通常她不会在意我说什么，爱丽丝的嘴皮子比我快，行动力也比我猛。当她一边嚷嚷着要带我出去「转转」，一边直接把我从椅子上拖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于是我们经常三人一组地晃荡在学院里，我坐在轮椅上，爱丽丝在前面乱走，爱莎在后面帮我推。偶尔我们会去文书院旁的花园晒太阳，也会在神秘院边的小树林散步。

每天过得清闲又重复，我倒是感觉无所谓，这样悠闲的日子也蛮不错的。

「如果人生可以一直这样平稳下去……」

我曾在某天午后对着茶杯这么想过。

——然后，不幸又一次降临了。

好吧，我已经懒得说了，我对这件事早就无感了。

爱咋咋地吧。

那天的午后，我正坐在椅子上半梦半醒地看书，阳光晒得我头有点晕。

然后，门「咚咚」地被敲响。

安布拉去开门，不一会儿，她转头朝我看了一眼，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德赛斯尔院长来了。」

我眨了眨眼，思考了三秒。

「……谁？」

这个名字我完全没印象。明明我已经在这所学院呆了两周，每天都在记人名、记部门、记奇奇怪怪的课程表，可「德赛斯尔」这个姓我一次都没听过。

倒是站在窗边削苹果的爱丽丝动作猛地一顿。

「你说谁来了?! 德赛斯尔？是那个德赛斯尔？」

「就是军武院的德赛斯尔院长。」安布拉淡定地说。

爱丽丝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丢下苹果，衣服都没整理就一溜烟冲向门口。

「快点快点露露！军武院院长亲自找你你还在发呆?! 」

「……为什么是我？」

「也找我啦！快走快走快走！」

于是我在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被赶出了宿舍。

在被爱丽丝半推半拉着去见德赛斯尔院长的路上，我只记得阳光很刺眼，地面有些热，而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真不该刚才说「希望生活一直平静下去」这句话。

这话，果然是会被报应的啊。

＊

军武院的院长办公室永远有一种「严肃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的气场。

圆形的长廊两侧挂着历任将领的肖像，那些画里的人一个个都神情严峻，我很怀疑这地方半夜来的话会不会被吓到，肯定会的吧，诸如什么画像上的眼睛突然移动什么的……完全能够想象这样的传闻故事。

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洒下来，连尘埃都排成笔直的队列。

我推着轮椅，一路都能听到爱丽丝在我后面小声嘀咕。

「露露，他不会又想让我们上阵打仗吧？」

「如果真是那样，也是你去，我在旁边负责写报告。」

「你太残忍了——」

「我可是残疾人，不能上战场，合理吧？」

「你这家伙！」

爱丽丝气得跺脚，我差点笑出声。

安布拉走在最前头，动作一丝不苟。

她敲了三下门，里面很快传来一个温厚的男声。

「请进。」

一推门，扑面而来的是茶香和甜点的味道。

古德曼·德赛斯尔院长依旧那副样子，坐在那张老旧但打磨得发亮的木桌后头，笑容和蔼，手边放着一壶刚泡好的红茶。他的桌上摆满了文件，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打算工作的样子，反而像是在等朋友喝下午茶。

「来了来了。坐，坐。哎呀，我还以为你们俩会拖到傍晚呢。」

「您突然召见，不敢怠慢。」我客气地笑了笑。

爱丽丝却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伸长脖子往桌上看。

「诶？是……甜点？」

「当然。吃点吧，刚让厨房那边送来的。你们两个最近忙教学，也该补点糖。」

爱丽丝立刻眼睛一亮，伸手拿了一个。那是覆着糖霜的小蛋糕，一口下去，爱丽丝的脸上瞬间泛起幸福的表情。

「好吃！」

我看她那副模样，忍不住也拿了块。嗯，确实不错。松软、甜而不腻，还有淡淡的果香。这个老头子……在「引诱别人吃东西再说坏消息」这点上简直炉火纯青。

不过真的……好幸福啊，这种感觉。

我也败于甜点的诱惑当中。

啊，万恶的点心恶魔……

我和爱丽丝两个人以极其块的速度把所有的蛋糕都一扫而空。

然后，就是我的预感时间了。

果不其然。

等我刚把手帕放下，古德曼才慢悠悠地清了清嗓子。

「嗯，其实今天找你们来，是想通知个小事。」

「小事？」我眯了眯眼。

「为你们俩专门准备的『冒险者公会』，已经装修完毕了。」他笑得一脸无害。

「………………」

「………………」

屋子里安静了好几秒。

我和爱丽丝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他。

「请问……您说的『冒险者公会』，是哪个冒险者公会？」我谨慎地问。

「还能是哪个？阿塔姆学院冒险者公会啊。」古德曼院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你们两位都是合格的柜台小姐，有从业经历。学院有帕梅拉女神的自鸣钟，就必须设公会，这是帝国律法。」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爱丽丝反应更快，直接跳了起来。

「我们来当老师的！不是来当柜台小姐的！」

古德曼院长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悠悠喝了口茶。

「规章制度可不问你愿不愿意。」他说，「帕梅拉女神的教义写得清清楚楚，自鸣钟所在之地，必须设立公会，以维持冒险与日常之间的契约平衡。」

「可这地方是学院，不是城镇。学生能接任务吗？」

「当然能。学生也可以成为冒险者。莉丝佳教师，你为他们发冒险者铭牌不就可以了吗？」而且，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理解实践与知识的统一嘛。」

我深吸了一口气。

……这位院长，一如既往地能把「胡说八道」说得像「天启真理」。

什么叫我给他们发冒险者铭牌，我有那个资格吗？

那玩意不是应该申请，然后审批，再认定的吗？

从流程上就完全不对吧！

「也就是说，我们要教课，还要……在柜台发任务？」爱丽丝捂着头说。

「没错。」

「这不合理啊！」

「合理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的律令。而且——」

他伸出手，指了指我们两个。

「我听说你们当年的工作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稳重，一个热情。能让再混乱的冒险者都服帖。这样的组合，可不多见。」

「那是过去式了……」我叹气。

「过去的荣耀，也该在这里延续嘛。」

「院长，」我努力让语气听起来礼貌些。

「这件事……可以拒绝吗？」

「不能。」他笑眯眯地说。

「那您问我们意见干什么！」

「我没问呀。」

「……」

「……」

我彻底无语。

古德曼看着我们僵在那，笑着拍了拍手。

「好了好了，别板着脸。等会去文书院顶楼看看吧，那是你们的『新工作场所』。学生会的人已经在那边等着接待。」

「学生会？」我抬头。

「嗯，他们负责公会与学院之间的事务协调。」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拒绝！我要抗议！我要——」爱丽丝则已经在嚷嚷。

「抗议无效。」古德曼仍旧笑着打断她，停顿了一下，故作高深地说，「愿帕梅拉女神保佑你们的职业热情。」

……热情个鬼。

我看着那张慈祥的笑脸，忽然特别想把刚才吃掉的蛋糕全都退出来。

从军武院的办公楼出来时，我和爱丽丝都没什么好脸色。

「……他是认真的欸。」爱丽丝一边走一边用手抓头发。

「居然真把我们两个……拉去当柜台小姐？这、这不是强制劳动吗?! 」

「你刚才不是已经抗议过了？」

「抗议无效啊！他说『愿帕梅拉女神保佑你们的职业热情』……这不是强词夺理，都把帕梅拉女神搬出来了。」

「法律上讲……我们已经接受任务了。女王也没说我们不当柜台小姐了……似乎。」我说。

「谁答应了！」

「你没有拒绝。」我摊了摊手。

「不就是女王吗?! 她是个女王，我又何尝不能是？我也是公主欸，我可以告她！」

「告给谁？」

「……审判庭？」

「至圣法院的审判庭好像……不可能给女王陛下判刑吧？」

「那我们来建一个！能判罚王的人民审判庭！」

「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哪有这种事，哪里有这种事啊！！这就是把我们当奴隶使唤了，呜呜呜呜！」

爱丽丝双手在空中挥来挥去，痛哭流涕。

「说到底，这学院到底是哪门子的体制啊……既是帝国直属，又听神明教义，平时搞教育，背地里还建冒险者公会……」

「说得好！我就觉得我们这是被多重体制绑架了！这不行，我们得抗争！」

「你先冷静，不然抗争还没开始你就先昏过去了。」

「我有很冷静啊！」

「你刚才是不是还说要开『人民审判庭』？」

「……那是策略性幻想！」

这家伙完全没救了。

我闭了闭眼，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正路上。

我们正穿过文书院与主楼之间的石板小道，两侧是低矮的灌木和一排排整齐的银杏树。爱莎走在我另一侧，手里抱着小本子，那是她找我学认字后用的记事本，一边翻一边说。

「其实……我也要兼职啦。」

「你？什么兼职？」我问。

「食堂帮工。」她露出一点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就是帮忙切菜、端盘子，还有打扫厨房……住宿减半，我也能多存点零用钱。」

「哈？你也太惨了吧！居然让你干这种事？」爱丽丝说。

「我其实还挺喜欢厨房的，我喜欢看锅里冒泡的样子。」

「这不是重点吧？爱莎你忙得过来吗？」

「……感觉，还可以？」爱莎歪着头，笑着回答。

我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本来只是想找人吐吐苦水，结果一转头，人家都已经卷起袖子准备自力更生了。我这个靠制度吃饭的轮椅人反倒有点羞愧。

「……真是个好孩子。」我喃喃地说。

「嗯？」

「没事。」

我们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文书院的主楼。

这栋楼我来得不多，外观和我熟悉的智慧院完全不同。

说实话，有点像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旧式宫廷。

「哇——」爱丽丝抬头看了眼。

「这地方真是……『庄严过头』的典范。」

「别乱说，这里是文书院，会有学生听见。」

「那更好，我要当众发起改革宣言——」

「闭嘴，革命家小姐，我们到了。」

我抬手指向前方。

一段白石楼梯笔直通往楼顶，然后在旁边的各个楼层的教室展示牌上，我很快找到了最上层的那几个字。

——「阿塔姆学院冒险者公会」

爱丽丝看了牌子一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我拒绝！我从今天开始罢工！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你可以现在去死，省得明天还得上班。」

「露露你怎么可以这样，呜哇哇哇哇！」

我任由她在那里装哭，让爱莎把我推向电梯——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这设备的真正名字——的方向。

心里虽然也有点不爽……但是我算是已经接受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们登上文书院的顶层时，太阳正好被西边的塔楼遮住了。光线从雕花的窗棂间斜斜地洒下来，把走廊照成了一条半明半暗的金线。空气中飘着微微的墨香，还有干燥纸张和油蜡混合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文书院常驻风格。而在走廊尽头，一扇镌刻着帕梅拉神徽的小门正静静敞开。

门前已经站了三个人。

「欢迎。」最先开口的是中间那位白发少年，他穿着带有金边纹饰的学生制服，左胸前的徽章闪闪发光，一眼就能认出身份不凡。

两个星期前我也见过他，就是在找约尔的那个时候，一看就是学生会长嘛。

「我们等你们很久了。两位老师。我是阿尼凯·叶菲莫维奇·德·阿布拉莫夫，现任学生会会长。」

哝，果不其然，学生会长。

他说话的语气既标准又克制。

然后他轻轻侧身，指向身边两人。

「这位是我们学生会的书记，科琳·冯·桑福德。」

那位棕发眼镜少女点了点头，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笔挺的制服扣得一丝不苟。

两周前她好像也在学生会，嗯，不过那个时候她没有说话就是了。

啊……她就是约尔口中的哪个科琳学姐吗？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身高比我高，头发比我好，身材也很不错，脸蛋也算是美女了，关键是那胸口的隆起……比我也要……

鉴定完毕，坏人。

「还有这位是……」

「——加琳娜！」第三个女生抢在他说完前高声举手，那声音比她的个子大得多。

她身材娇小，黑发扎成两团小辫，身上穿着完全不符合身高比例的制服，但她眼神亮得吓人，气势却完全不输前两人。

「我是新任干事，加琳娜·米哈伊尔·冯·比留科娃！今后请多指教！」她啪地立正行礼，声音比爱丽丝喊口令还响。

我嘴角抽了抽。

……这真的是学生？怎么看都像是爱丽丝的缩小复制版。

除了头发颜色有点不对外，给人的氛围好像都一样。

这有十岁吗？

有吗？没有吗？

我完全拿不定主意。

不过好像阿塔姆学院也没有规定入学的年龄标准就是了……

那也没办法了。

「副会长和约尔乌斯干事正在处理资料，不克出席，请见谅。」阿尼凯会长继续说。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在三人身后那扇门上停顿了片刻。

说实话，我刚刚还以为会在这里见到约尔……但看来是我多想了。

「请进吧。」阿尼凯会长微微侧身，让出门口。

「终于！」爱丽丝早就等不住，一马当先大步冲进屋内。

「让我看看这破地方长什么样！」

「等、等一下你不要这么——哎，算了……」

我本来想劝阻，但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我们其余人相视一眼，随后我尴尬地耸了耸肩笑了一下，其他人也跟着我露出笑容——那个坏人也是——，我们只好纷纷跟上爱丽丝。

屋子不大，但确实如古德曼院长所说——「五脏俱全」。

门正对的是一张长形木桌，左右各有几排架子，陈列着空白的任务书、通讯用的魔源水晶魔导器和一些分类档案柜。墙上钉着一个任务公告板，已经有两三张纸被贴了上去，虽然还没有任何人接取。

「……真的跟以前的公会差不多。」我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那种布局、那种味道，甚至连角落那块空着的小黑板都一模一样。只是比我们以前那家小了不少。

「你们还挺讲究的。」

爱丽丝双手叉腰站在柜台后头，像是主人巡视自己的地盘。

「还装了在玩意？哇哦，这桌子下面还有抽屉！还锁着的？」

「是密码锁。」科琳（坏人）说。

「用于储存通行许可和保密等级较高的任务文件。」

「……我们以前只靠一个普通的锁。」爱丽丝说。

「贵会应该是预算不足。」

看吧，果然是坏人。

我的眼光没有错。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直接？」爱丽丝瞪眼。

「实话实说。」

你瞧，爱丽丝都看出来了。

坏人。

「这里是原先空置的区域？」我问、

「确切地说，这间屋子的正上方，就是学院的自鸣钟。」阿尼凯会长平静地说。

啊，听到学生会长的声音，简直就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声音的确很不错就是了。

跟约尔比一下的话，勉勉强强能打一下吧。勉勉强强。

「根据帝国教典的规定，帕梅拉女神的钟声必须与『公会之所』相通。」

我轻轻点头。

确实……如果说这个国家还有哪条规则是连皇帝都不能违反的，那恐怕就是帝国教典了。

「钟声在整点会响起一次。每月的第一日零点，它还会进行一次『加护共鸣』，学院的结界系统也与其绑定。」科琳（坏人）说。

坏人的话还真多。

不过我怎么没听过帕梅拉女神留下的自鸣钟有这种功能？

「所以这地方……还挺神圣的。」爱莎低声说。

我看了看爱莎，她对我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唉——」

爱丽丝趴在柜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就是真相吧。新公会开张，我们两个又要开始发任务、收卷轴、处理失踪申报表、填表格、盖章、算工时、处理投诉……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还没干呢。」我说。

「我已经先累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随后在学生会两个人和一个坏人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整个房间。

刚参观完内部结构，我才刚把视线从藉由魔源水晶使用的魔导具，类似于打印表格机的装作上收回来，爱丽丝的声音便在屋子另一头响起。

「露露——！」

她站在柜台边，手里扬着什么东西。

「你快来，这里有封信！是寄给你的！」

「……信？」

我推着轮椅靠近爱丽丝。

柜台上果然放着一封纸质信件，用旧式蜡封封口，没有邮票，也没有发信机构的标识。信纸是微黄的厚纸，封面用精致的花体字写着：

致：露露安娜·莉丝佳·施密特女士。

字体很工整，但……并不熟悉。

「谁放的？」我下意识问。

「我一进门就看到它了。就在桌子上，好像是刚放上去没多久。」

我看了眼四周。学生会三人还在一旁整理物资，没人注意我们。爱莎站在不远处，她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也摇了摇头。

「……没人看到是谁送来的？」我问。

「没有。」

我犹豫片刻，还是拿起它，悄悄放入了内袋。

「你不拆吗？」爱丽丝凑过来。

「现在不拆。」我说。

「为什么？」

「……这是我的隐私欸，爱丽丝。」

「也是哦，诶嘿嘿——」

正说话间，阿尼凯会长走了过来，他刚刚说要进行公会注册系统的初步绑定工作，似乎通过魔导具就能与王都的总会进行联系，我是完全搞不懂啦，反正他把我和爱丽丝的工牌借了过去就自己操作去了，似乎现在已经完成了。

「莉丝佳老师，关于权限配置，晚些我们会再发一份公文到您宿舍信箱。目前这一层已经归入学生会和您二人的共管结构，行政权限已上报位帝国财务与经济省备案。」

「听起来……还挺正规。」我说。

「这里是学院。」科琳（坏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随后继续开口说，「制度是基本的保障。」

坏人话还挺多。

「也是限制。」我回她一句。

她抿了抿唇，没接话。

阿尼凯会长却只是淡淡一笑。

「限制，有时候也会保护人嘛。」

我点了点头，笑着看阿尼凯会长。

忽然，我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

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加琳娜跳到柜台后面，把手伸进那个上锁的抽屉里。

「密码是我定的哦！三位数，要不要猜猜？」

「你这么大声说出来，等于告诉全世界密码不止三位。」我说。

「哎呀——」

她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叉着腰。

我们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后，最后还是回到了门口。

天色暗下去了，阳光从西侧窗户射进来，整个屋子被染成了浅金色。

「唔。」爱丽丝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感觉又要忙死了。」

「你这是对工作的态度吗？」我看她。

「是啊，我只想填饱肚子，不想填公文。」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了，爱丽丝，走个流程吧。」我笑着说。

「也是哦，来咯来咯。」

随后，爱丽丝来到我的后面，推着我进入了柜台后面。

我们两个人依序坐在了位子上，朝着面前学生会的三人（坏人占其一），以及爱莎。我和爱丽丝相互看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再次转过身子面向所有人。

随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出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台词。

「遵循帕梅拉女神的指引，向着星辰与深渊，欢迎来到冒险者公会。」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忽然，自鸣钟钟响从顶楼传来。

是帕梅拉女神的自鸣钟。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