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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故地重游(中)
清晨的空气带着彻骨的寒意,雪已经停了,但地面仍然湿滑,踩下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坐在轮椅上,眼前是半坍塌的村庄遗址。阳光尚未完全爬过山脊,村庄边缘还浸在柔和的灰蓝色晨光里,仿佛披着一层淡淡的雾。
「看来今天是个适合清扫的天气。」维拉朝我这边瞥了一眼,语气如常。
「比起昨天那种刮脸的风,算不错了。」
洛恩懒洋洋地伸着腰,双刃交叉背在肩上,看上去依然不靠谱。
「我们该从东边那片屋基开始。」我把地图摊在膝上,手指沿着标记轻轻划过,「那里以前是谷仓,地下有通风口,应该会有很多魔物。」
「你记得这么清楚?」队长里克走到我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毕竟是我住过十几年的地方。」我垂下眼睫,声音不高,「小孩子最爱钻那些地方。」
艾莉娜走过来,对我说:
「那就拜托你了,露露小姐。」
我笑了笑。
其实,在回到这个村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今天会是个不轻松的日子。
因为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必须面对。
哪怕我其实没有多少值得回味的。
我们简单分了组。维拉和洛恩负责外围巡逻,队长与艾莉娜进行清理和记录,约尔则理所当然地跟着我。他没说什么,只是低头调整好装备,并把长枪再次挂在我的侧鞍上。
「能动吗?」他低声问。
「当然。」我试着转了转滑轮,感受到那熟悉的摩擦力。
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但没笑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走在半掩的雪地中,地面坑洼不平,我们几次绕道避开倒塌的房梁和腐烂的木架。我的轮椅在这种地形上显然很吃力,但约尔总会及时出手,把我从那些障碍前提走。他的手掌很大,带着一贯的温度,握住把手的时候让我感到异常安稳。
清扫工作比预想的顺利。
我根据记忆指出了五处潜在的地下室入口,其中三处成功发现魔物踪迹。队长与其他人进行简单讨伐和清理,并在墙面标注作为预警。艾莉娜负责的记录也井井有条。
「你们的效率真不错。」我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看着洛恩抱着一只昏迷的雪鼠跳上跳下,「我还以为得耗上好几天。」
「那是你太能带队了。」他嘿嘿一笑,「露露小姐,不如考虑以后兼职外勤?」
「我才不要。」我翻了个白眼,「坐轮椅的外勤冒险者,听起来就不靠谱。」
「失败了失败了。」他吐了吐舌头。
维拉叹了一口气,像是受不了这种废话攻击,转身去看艾莉娜。
而我则看了看天色。
阳光已经接近正午,雪地反光强烈,晃得人眼睛发酸。
「差不多了。」我轻声说。
「嗯?」约尔看向我。
「清扫已经完成……我还有个地方,想去看看。」
他没问,只是点头。
「有点累了,我不太想推。约尔,抱我。」
然后,他俯下身,将我轻轻从轮椅上抱起。
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今天的感觉不太一样。
我没有调笑他,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嘴上打趣。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那处被雪覆盖的断垣残壁。
我们穿过了村中央的主干道,那里曾经是村里最热闹的广场,而现在,只剩下裂开的石砖与焦黑的木梁。穿过广场,我让他拐进左边的小巷,雪比正道厚一些,有些地方甚至连房基都快看不见了。
「就是这里。」我轻声说。
他放下我,我挣扎着坐在雪地上,双腿蜷曲在身前。
我没有穿得太厚,下身只裹着棉质裤袜,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时,即使双腿感受不到,然而寒意几乎立刻向上透进骨头里。但我没有动。
眼前是我小时候的家。
或者说,曾经是。
墙塌了,只剩一面半断的砖墙还倔强地立着。门框早已不知所踪,屋顶更是全然坍塌。瓦片呀、泥土啊、青砖啊、茅草啊等等一切都碎成了渣,横梁焦黑,雪压在其上,像是为废墟披上了最后一层白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以前啊……这里门口其实会挂铃铛的。」我开口,声音有些哑,「是爸爸亲手做的,冬天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妈妈嫌吵,总想拿下来。可是因为我家孩子多嘛,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照看不过来,加上又怕有贼,一直就没取下来。」
「我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很冷,每天都蜷缩着身子试图将最后一点温度保存。不过我的两个哥哥和弟弟完全不一样,他们很喜欢冬天,下了雪之后每次都躲在角落堆雪球,然后故意扔到门上的铃铛,妈妈就会从屋里冲出来骂他们。后来妈妈让我管着他们,监督他们不要到处乱跑,可是我哪有方法呢,我追出来,他们就跑,我越追,他们跑得就越快。直到我筋疲力尽瘫倒在雪地上……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妈妈把这理解成了我跟他们一起胡玩,回到家里还把我骂了一顿。」
我笑了笑,不知是在笑那个年少的自己,还是那个被哄得团团转的母亲。
「你还记得很多。」约尔在我身边蹲下,语气很轻。
「都是些以前的事了。」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跪着的双腿。
沉默片刻后,我看向他。
「能……抱我进去看看吗?」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轻轻地把我抱了起来。
我知道,这答案就够了。
我们一前一后跨过倒塌的门槛,踏入记忆的残骸。
屋里没有屋顶,阳光从高处洒下,照出漫天雪尘。
我静静地望着这一切,仿佛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跪在冰冷的木制地板上做手工,我的速度很慢,那时手指都没有发育完全嘛,妈妈做两个的时间,我就只能做一个。我们做些小玩意,到了节日的时候便去城里卖掉,能换一点点钱。可是万一碰上行情不好的时候,只能勉强填补来回的路费。那个时候真的很穷,很穷。
肚子总是填不饱,身上总是感觉很冷。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的第二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了,一辈子就在这样的小屋里,在饥饿与寒冷中度过。那些少年梦想,那些渴望成为英雄的愿望,都在这里消失殆尽。
于是,我开始有些偏执起来。
我把自己的人生,定义为与不幸常伴的人生。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雪、尘、风,以及空荡荡的瓦砾堆。
我紧紧攥住了约尔的袖口。
「约尔,我想进去看看,说不定有留下什么。」
他微微点头。
我们在废墟中搜寻了很久。
约尔抱着我轻轻穿过断裂的横梁,碎石和瓦砾堆积成一道道障碍,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地面坑洼不平,墙角堆着焦黑的木架,许多地方已经被积雪填满,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我知道,在这样一片破败里,其实不太可能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我还是想找。
找哪怕一块完整的碗、一条发黄的围巾,或者,一枚年幼时不小心掉进地板缝隙的扣子……什么都好。只要是曾经属于「我」的,就好。
约尔没有催我。他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是在我每次指向某个角落时,就走过去,蹲下,把我放下,让我自己扒开碎木、雪土、焦炭,然后再默默地把我抱回来。
一次又一次。
他从不问「找这个干嘛」,也不说「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是陪我,什么也不说,却做得比任何人都多。
我记不清我们找了多久,只记得天空被铅灰色的乌云覆盖,天光渐渐淡下去,远处隐约传来风声,好像黄昏正慢慢走近了。
「……这里也没有。」
我叹了口气,靠在他怀里,看着自己刚刚扒开的雪堆,那下面不过是潮湿的地砖和几根烧断的木头。
「我们回去吧。」我低声说。
约尔「嗯」了一声,刚要转身。
下一秒,他的脚底忽然「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踏中了什么机关。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
「等——」
地面猛然塌陷,我们连人带雪重重地陷了下去!
我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被强大的重力扯进黑暗,四周雪尘飞扬,耳边是轰然作响的碎石塌落声。我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甩出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猛地从我背后将我牢牢抱紧。
是约尔。
他的手臂紧紧环住我,身体翻转之间,他将我压在自己怀里,用整个人的力气将我护在下方。
下一瞬,重重的落地声响起,我们像两团雪团一样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我晕了一瞬。
脑子里一片嗡鸣,像是被雪封住的耳朵,四周什么都听不到。
只感觉有个温热的胸膛贴在我身下,缓缓地起伏着。
四下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清。
「……约尔,约尔?」
我喃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接着,第二波的眩晕涌上了脑际。
意识就在这一刻中断了。
*
我不确定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意识像是从一场短暂的晕眩中挣脱出来,眼皮还没睁开,鼻尖便先感受到一阵微妙的气味——是潮湿的灰尘味和石砖的味道,还有一丝微弱的、熟悉的温热体味。
随后,是我的身体告诉我,我并不是躺在平地上。
我的脸侧贴着什么温软而结实的东西,胸口也被一种坚实的弧度顶着,腿弯陷在凹陷的某处,整个姿势……别扭得要命。
我努力睁开眼睛。
但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耳边隐约传来水滴声,「滴……滴……」,像是来自某个遥远角落。
「唔……」
我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身子,才发现自己似乎……趴在某人身上。
不是某人,是——
「……约尔?」
我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头痛、也不是四周的寒冷,而是手下那一片异样的温度。指尖落在一块柔韧的区域上,那触感像是布料包着某种坚实的轮廓,细密的热意透过布层缓缓传上来,让人忍不住想——
那是什么?
意识还没完全归位,我的手已经本能地试图寻求支撑,向前探去。
但接下来的感觉,让我整个人僵住了。
那不是腰,不是肋骨,更不是手臂。那是某种——
……鼓起来的东西。
我的手指先是触到了一道明显的弧线,紧接着是下方的隆起,温热且坚硬。
它不像骨头,有弹性,却又并不柔软,像某种……正在充血膨胀的组织。
而我此刻的姿势,正好双腿跪在约尔两侧,大腿贴着他的腰骨,我整个人几乎跨坐在他身上。
「……」
我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这是……
「不、不会吧……」
我嘴唇颤抖着,吐出一个没有声音的词。
心跳开始剧烈地跳动,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冲破我的胸腔。我几乎能听见血液冲上耳根的声音,脸颊一阵一阵发烫,连脖子后都犹如被火烤了一样。
可我的手还停在那里。
甚至在颤抖。
不、不应该这样,我只是想确认他有没有受伤的!只是……只是?
可就在我想收回手的那一刻,那玩意儿居然轻轻跳了一下。
……它动了。
真的,动了!
我差点惊叫出声,但喉咙紧得像被塞住了一样,只能呜咽着吸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从里到外炸开了。
不是他故意的对吧?
不是我也不小心的对吧?
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那种发烫到指尖的羞耻感。
我的手颤抖着移开,却在不经意间——又顺着那团东西的轮廓,摸了过去。
是一种奇异的体验。
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完整、膨胀、带着鼓胀感的重量,仿佛正被某种体内涌动的力道推着向外胀开。布料贴得并不紧,我能感觉到皮肤和布之间还有些许空隙,温度就像蒸汽一样,从那一小块地方往我掌心里灌。
而且……而且真的,比我在前世自己的,要……
……更大、更粗?
我几乎是窒息般地抽了一口冷气,心跳已经无法控制,血管一跳一跳,连小腹都开始发烫。
「我……我是不是犯罪了……」
我低声自语。
但那手……不听使唤地,在原地轻轻地描了一圈轮廓。
我清楚地感受到,最前端那一段仿佛更为敏感,甚至隐隐有些颤动。
而他此刻还没有醒。
我……我现在在干什么啊……
我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背脊像被电流击中过,浑身的神经都绷得死紧。指尖麻痹发烫,连指缝里都沁出一层冷汗。
不对,我要停下,我必须停下!
我正打算收手,忽然——
「……露露?」
低哑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的声音有点哑,还带着些许未醒的混沌,像是刚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我手指一颤,几乎弹了起来,整个身子瞬间绷直。
「我、我、我什么都没做!!」
我几乎是尖叫出声,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整个人在他胸口上弹起来。
「……我只是在确认你有没有受伤……我、我以为那是你掉的什么东西,我、我……」
「你……不要摸哪里……」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难以启齿的克制。
「你你你闭嘴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用披肩把自己死死裹住,巴不得下一秒原地蒸发。
「你、你都硬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他很认真地说。
「骗人!你那边明明都那样了!!」
「……那是本能。」他说得非常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的脑袋又炸了一次。
「你、你本能就对我硬?! 」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你还敢狡辩!!」
我猛地用拳头砸了他一下,但软绵绵的,连力气都被羞耻感抽干了。
我气得快哭了。
「约尔你混蛋!我以后都不想见你了!!!」
「可是你刚才……」
「闭嘴!!!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你要是再说我就……」
我气急败坏地想威胁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我的声音颤抖着,羞耻、懊恼、委屈交织在一块儿在心口翻滚。
「你摸得很仔细。」他忽然低声说。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阉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差点跳起来。
但我根本跳不动,不如说两条腿都没有知觉。
我只能蹲在原地,整个背都在发烫,手掌还残留着那奇怪的灼热感。
明明很冷,我却热得像在发烧。
「我不是故意的……」我小声地说,声音快哭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
「……我知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句话轻轻飘过耳边,却像一团羽毛,又像是一根细细的针,扎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的眼角有点酸。
但我强忍着没有掉眼泪。
「你也是……太老实了吧。」我嘟哝了一句。
「……」
「我都……做那种事了,你还一点也不生气。」
「我没有生气。」
「那你不觉得丢脸?」
他低头想了想,很诚实地说:
「刚才……有一点。」
「那你还敢笑!!」
「我没有笑。」
「你心里笑了!!!」
我愤怒地瞪着他,结果又想起自己刚刚那一整段「探索行为」,脸上温度飙得更高了。
「……我们可以……把刚才那段记忆删掉吗?」
我小声问。
他点点头。
「可以。」
「谁也不能提。」
「嗯。」
「你要是以后在我面前硬了,就别怪我真动手。」
「……嗯。」
「那我原谅你了。」
我终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冷静下来。
虽然冷风还在灌,虽然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但那一股羞耻与心跳交错的余波,仍在我身体里缓慢震荡,久久未能散去。
我把脸埋进膝盖,再也不想抬头看他一眼。
*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从披肩里探出脑袋。
冷意重新包围了我。
刚刚那一段荒唐又羞耻的时光,仿佛一阵短暂的高烧,灼热过后,剩下的只有扑面而来的寒意,和不知该往哪里安放的手脚。
我偷偷瞥了约尔一眼。
他坐在我旁边,姿态端正,脸上没有半点异样,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才更让人羞耻啊!!
「别再提那件事了。」我轻声说。
「我不会。」
「真的不许说,不许想,不许记得,不许写在日记里,更不许拿来开玩笑。」
「……我不写日记。」
「我知道你有一本小本子!你房间里一直有不是吗!!」
「那不是日记……」
「闭嘴!!!」
我又快炸了。
约尔沉默了几秒,忽然轻轻咳了一声。
「你还冷吗?」
我愣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自己裹着的披风已经滑了一半。他正慢慢帮我的衣服重新拉紧,又解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我腿上。
「……你也会冷吧?」
「我比你耐寒。」他说得很平静,「而且你在发抖。」
我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因为冷意微微泛白。那阵羞耻带来的体温早就退得无影无踪,现在的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地方有多寒冷。
没有光、没有风、没有声音,封闭的空气里像是渗透着某种古老而冰冷的气息。
「……这里到底是哪?」我轻声问。
约尔抬起右手,轻声吟唱了一句咒文。
他的手掌中央,渐渐亮起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像是一枚小小的月灯,微弱却温暖,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我下意识地靠近一点,手背探过去,感受到淡淡的热度。
「谢谢。」我低声说。
他「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借着那团光,我们终于看清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这里是一个石砌的空间,结构出奇地规整,四周是打磨得颇为细致的石砖墙壁,顶部呈圆弧状拱顶,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碎石和陈旧的瓦砾,像是长年无人打扫的密室。
我们掉落的位置是房间中央,头顶什么都没有,我们掉下来的入口并不存在,简直就像是被传送到这里了一样。
「……这里不像普通的地窖。」我皱眉。
「这建筑方式和文化符号偏向古代城市,在帝国建立之前的,很古老的国度。」
我完全认不出来,在帝国建立之前原来还有国家吗?不过也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连学习文字都很困难,更不用提学习历史了,普通人对历史的了解也仅限于吟游诗人或说书人嘴里的故事。
只能说约尔不愧是贵族吗?懂得还真多。
「我们掉进遗迹里了?」
「可能是某种密道,或者废弃的神殿。」
「为什么村庄下面会有这种东西……」
「也许这片土地本来就是在古代建筑上盖起来的。又或许我们被传送到其他地方了,就像在童话王国爱丽丝干的那样。」他向四周望去,环顾了一圈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出口。」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转向了房间一侧。
那里,有一道被阴影半掩的通道。
是目前唯一的通路。
「……走吗?」我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弯下身,将我抱了起来。
「诶?你要背我?」
「抱着。」
「嗯……」我脸红了。
但他已经将我稳稳抱在怀里,脚步平稳地走向那条狭长的走廊。
我只好轻轻环住他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光芒从他掌心向前方投射出去,照亮前路的每一块石砖。
四周很安静,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和他脚步踏在地砖上的「咯哒」声。
走廊很窄,两边是规整的石墙,一些地方墙缝里还长出了细小的白色蘑菇,边缘结着薄霜。空气中弥漫着寒冷与湿气混合的气味,有种漫长岁月的沉默与腐朽感。
我靠在他怀里,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但脑海里仍挥之不去刚才的画面。
指尖的触感。
那灼热、跳动的温度。
那种……让人心慌的形状。
我不敢再回忆,但它偏偏像被烙印在记忆里一样,清晰得可怕。
「……约尔。」
「嗯?」
「你真的……不生气吗?」
「你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咬了咬嘴唇,「我明明……不小心摸了那么久。」
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低声说:
「如果我说……我并不讨厌那样,你会更生气吗?」
我浑身一震。
脸像炸开一样瞬间爆红。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闭嘴啊啊啊啊啊!!!」
「……那就当我没说。」
「你已经说了!!!」
我在他怀里气得直蹬腿,结果蹬了一下石墙,差点让他失去平衡。
「别乱动。」
「还不是你——」
「我只是回答你问的问题。」
「你下次回答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羞耻心啊啊啊啊啊啊!!!」
「……我下次会小声一点。」
「你是这点的问题吗?! 」
我抱着头,想把自己整个脑袋埋进他的衣襟里,整个人快烧成火炉。
可他的怀抱依旧那么稳、那么安静。
我能听见他的心跳,沉稳如鼓。和刚才那混乱而尴尬的片刻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
让我想依赖、也忍不住安心的感觉。
「……我再说一次。」我轻轻地贴着他的肩膀,「我们之间……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嗯,我知道。」
「现在不准乱想。」
「嗯。」
「也不准把我刚才的手感记下来。」
「……」
他没有应声。
我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约尔?」
「我没记。」
「你停顿了!!你肯定记了!!!」
「……我只是想了一下你刚才说的『那种地步』……」
「你——你去死!!!」
走廊尽头传来我近乎崩溃的怒吼,在幽深的石道中久久回荡。
*
我们穿过那条狭长幽暗的石道,足足走了快十分钟,才终于抵达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道圆形的石门,沉重而古老,约尔手中光芒一照,我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门并不是普通的石砖建成,而是用一整块巨石雕刻而成,表面布满了古代铭文与复杂的刻线,像是某种祭祀仪式中才会用到的密封装置。正中央嵌着一个褐色的金属圆盘,六角星状,边缘还镶有数块暗色宝石。
「这不是一般的门。」约尔低声说。
「我也看得出来。」我咽了口口水,望着那扇门,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小心地将我放在一旁突出的石台上,走上前去检查机关。
我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他伸手轻触那块金属圆盘,却没有反应;接着又尝试推动石门本体,结果也毫无动静。
「打不开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
「完全封死了。应该需要某种特定方式启动。」
「比如说咒语?」
「不像是魔力锁。更像……古代机关结构。可能需要钥匙,或是某种仪式。」
我脸垮了下来。
「……那我们该不会要在这里过夜吧?」
约尔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答案。
我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冻得泛白的指尖。刚才走路的时候因为靠着他的体温还有些暖,现在坐在石头上,寒气顺着衣摆一寸寸渗透进来。
「你带着吃的吗?」我抱着膝盖问。
他翻了翻口袋,从披风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倒出来的,是三颗糖果。
仅有的。
那一刻我看糖果的眼神就像饿狼看见了猎物。
「……给。」
「我不要。」我断然拒绝,我抱起糖袋,继续说「这可是咱们最后的存粮了,要一起吃。」
「露露……」
「说好了,我才是队长吧?」我抬起下巴,「你不能一个人做好人,逼我当坏蛋。」
他怔了怔,忽然笑了笑。
「……好。」
我们小心地剥开糖纸,像是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第一颗——甜橙味,我含着。
第二颗——留给他,他说不饿,被我强塞进他嘴里。
第三颗——掰成了两半。
「你喜欢什么口味?」我问。
「你先选。」
「我喜欢草莓。」
「那我也喜欢。」
「你不能学我!」
「……那都喜欢。」
「你、你耍赖!!」
我笑了出来。
忽然,我愣了一下,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我居然笑了。
那颗糖分了一半,我们一人含着一半,像某种哑剧中的默契,我们两个谁也不说话,但彼此都心知肚明,大抵我们如果出不去,就会在这里活活被饿死吧。
糖纸收好后,约尔看了看四周,然后举起手,施展了火焰魔法。
「火球——变形,静燃模式。」
掌心跃出一团温暖的火苗,被他引导着贴在地面中央,缓缓膨胀,变成一个篮球大小的篝火。
火光跳跃,把石室的角落也照亮了一点。淡淡的光影映在墙上,在石门上投下斑驳纹路。
我坐在火边,把手伸过去烤火。
「你冷吗?」
「冷。」
「要不……」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走到我身后,轻轻将我从背后包裹住。
「唔……」
一瞬间,他的体温从背后传来,那温暖,比火焰还让人安心。
「……约尔,你……不嫌我烦吗?」我低声说。
「烦什么?」
「老是给你添麻烦……还不小心摸了你的……」
「别提了。」
「你不提我就又想起来了!!」
「那你提。」
「你!!」
我气急败坏地靠回他怀里。
「你也冷吧?」
他「嗯」了一声,双臂把我圈得更紧。
「那就这样过夜吧。」我小声说,「等明天你恢复魔力了……再想办法吧。」
「好。」
我们沉默了一阵。
我能听见他的心跳,有规律的节奏,让人很安心。
「……约尔。」
「嗯?」
「我们这样抱着……不算越界吧?」
「……算吧?」
「你!!」
「但这样是必要的……不然,会冻死。」
我撇撇嘴,不吭声了。
靠在他胸前,我感受到火光的微热,他呼吸时胸腔轻轻起伏,带动着我一起摇晃。披风在我们身上搭着,像临时搭建的小窝。
外面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与沉默,但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光和暖意,都足够了。
「……晚安。」
「嗯,晚安。」
我合上眼睛,在他的怀抱中,第一次在黑暗的深渊里,睡得这么安心。
*
火光还在轻轻跳动,照亮我们周围一点点的空间。
约尔的怀抱温暖而结实,我靠着他的胸口,能听见他均匀深稳的心跳
——咚、咚、咚。
他没有再说话,眼皮慢慢垂下。
「呐,约尔,约尔?」
他没再回应。
只有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点,把我更稳当地圈在怀中。像是不想我在他睡着的时候滑出去,也像是一种……本能的依恋。
我就这样静静靠着他,没动。
他的体温透过披风,一点点地传进我骨缝里。
那不是单纯的「热」,而是一种让人安定的温度。
是「人」的温度。
是心跳,是呼吸,是皮肤的触碰,是他安静地、毫无防备地把我抱在怀里的姿态。
我把脸埋进他颈侧,轻轻地、悄悄地吸了一口气。
他身上有点淡淡的木香味,那是常年使用同一块磨刀石留下的味道,也混着他所用的清洗剂和一点点冷气。
我把双手也慢慢收起,贴着他的胸口,感受他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呼——
吸——
每一次吐息都那么稳定,像是从不动摇的岩石传来的潮声。
我忽然有种冲动。
好想赖在这里不动了。
好想一直、一直躲在他怀里。
就这样,被他抱着,被他护着,被他当作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那样,小心地包围着。
我的眼神飘过他的脸。
他的睫毛很长,比我还长,垂在眼睑下像两道柔柔的阴影。火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投出清晰的轮廓线,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下颌线,还有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坚定目光的眼睛,此刻闭着,却让人觉得更柔和。
……他应该很累了。
这段路一直是他抱着我走的,掉下来的时候又是他护着我着地,现在还得用魔法维持火焰。
而我,什么都没做,还拖了他后腿。
我的手指缓缓抚过他胸口的衣料,很小心地,不敢打扰他。
「……对不起。」我轻声说。
「又添麻烦了。」
「你总是这样……总是什么都扛下来,自己一个人不说话。」
「我真的很没用吧?」
「明明我也想保护你来着……」
「明明我也想在你面前,强一点……」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怕他听见。
但他没有回应。
他已经睡着了。
在这片黑暗的废墟底下,紧紧抱着我的样子,睡得很安稳。
我低头看着他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想伸出手指,去描摹他眉眼的轮廓。
但我没有。
我只是靠得更近了一点。
让自己的耳朵贴在他胸口,把他的心跳当作摇篮曲,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
地面有点凉,但他身上的热很稳。
他的手还搭在我背上,就那样松松地盖着。
他不是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但他现在睡得像孩子一样自然,仿佛抱着我这件事,是他下意识的选择,不需思考、不需犹豫。
……如果是我,能不能也这样被他「习惯」地、理所当然地抱着呢?
哪怕不是恋人。
哪怕只是……一个在他心里特别一点的存在。
我不敢深想。
因为一深想,心就会跳得厉害。
火光渐渐黯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随着约尔的意识远去,魔力无法正常输送吧。
我不忍心叫醒他,也不想让他耗费更多体力,只好悄悄起身,坐起来,把他身上的披风拉起来一点,替他盖好。
他轻轻皱了皱眉,似乎感受到温度流失,但并没有醒。
我就坐在他身边,靠着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
风从石缝里渗进来,带着微弱的低吟声,像是时间本身在叹息。
我忽然觉得很不真实。
在废墟深处的密室中,在地面裂开之后意外掉落的黑暗空间,只有我们两个,彼此相依为命,在这凛冽的寒夜中,像是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人一样,守着一团微弱的火光,一点一点熬过黑夜。
或许这就是「心安」。
不是安全的「安」。
是安心的「安」。
他在这里,所以我不怕黑、不怕冷、不怕明天还会不会出得去。
我悄悄躺下来,缩进他怀里,拉过那件他留给我的披风,把它围住我们的身体。
然后,闭上眼。
我靠在他怀里,呼吸随着他慢慢同步,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但意识仍没有完全陷入沉眠。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我开始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那些白天没来得及细想的东西,那些在走廊里匆匆压下的羞耻与慌乱,在这一刻悄悄地浮了上来。
我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我们两人之间微妙的缝隙。
他的手臂圈着我,双腿自然地交叠着,将我整个护在他的体内温度里。我贴着他侧腹的位置,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吹拂过我的额发,有一种安稳到近乎令人沉醉的温柔。
……我不是故意的。
白天的事。
可即便不是「故意」,那种触感还是实实在在地留在我记忆里了。
温度、形状、还有那种微妙的弹性——就像是,在寒冷的黑暗中突然触碰到了什么惊人的「真实」。
我的脸又红了。
我下意识将脸埋得更深。
可脑海中,却又一次浮现出那时手指所触碰的感觉。
奇怪的是,那并不是让我厌恶或害怕的感觉。
相反的,在惊慌之余,甚至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好奇。
这份好奇现在又悄悄浮了上来。
我轻轻地、悄无声息地伸出手。
我不是想做什么。
只是想确认一下。
那种感觉……到底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的手缓缓往下探去,穿过他的腰侧与我的身躯之间,落在他下腹的位置。
指尖先是碰到了柔软的布料,是他外衣的边角。再往里,是皮带、衬衣,还有一层贴身的衣料。我的动作极慢极慢,生怕把约尔弄醒。
终于,我又一次碰到了。
热。
真的是热的。
哪怕他已经睡着,那团体温仍像是悄悄燃烧着的火种,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达出来。
而且……
我吞了一口口水。
我将手缩回来,像触电般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可那股酥麻感却迟迟没有散去。
心跳不知何时已经快得不像话,耳朵轰鸣,仿佛连胸膛都在发热。
不止如此,身体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明明只是触碰而已,却像是有什么热流,从手指开始,一路漫上手臂,再流入胸口与小腹。
我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发烫。
另一只手不听控制地描向了下满,指尖不安地揉着裙摆更深处的地方,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是在悄悄蔓延。贴着他身体的地方越来越敏感,连他平稳的呼吸都像是在撩拨我的神经。
既不像发烧,也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奇异的酥痒,一种只属于女孩子的本能。
我甚至觉得,裙底深处似乎有些湿润。
不是流汗。
而是更深、更隐秘的那种感觉。
我连忙闭上眼睛,把脸埋得更深,紧紧贴在他胸口,不敢再动。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我低低地呢喃。
可他早已沉睡,没有回应。
而我的心,却像被点燃了一样,再也无法冷静。
我又一次伸出手,触碰他的下面。
比我记忆中的,还要——大。
还要硬。
还要长。
还要粗。
我甚至感到有点烫。
那种微微胀起的形状贴着我的指尖,带着男人独有的温度和质感。
我的指尖忍不住轻轻蜷了蜷。
然后我马上缩回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把整个身体往后缩了缩。
但他没有醒。
他的呼吸依然平稳如常。
我像个做坏事被吓着的小偷,整个人躲在他胸口,扯了扯他的披风盖在了自己身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耳朵烫得发麻,脸烧得厉害,心跳在嗓子眼里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疯了吗?!
我这是……确认吗?!
确认个鬼啊!!
他都已经睡着了,我居然又……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突然安定了下来。
不是因为刚刚的动作。
而是那种「确认」本身。
我确认了,他真的在这里。
他是热的、是活的、是我能触碰到的「现实」。
他不是梦,不是幻觉,不是我死后幻想出来的假象。
他就在这里,用身体护着我,在寒冷的黑暗中给我温度,给我心安。
我再一次靠近他,把手缩回怀里,悄悄贴上他的心口。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把我抱得更紧了一点。
我整个人被包裹进他怀里,他的怀里,无比温暖。
……好安心。
真的好安心。
我闭上眼,轻轻蹭了蹭他的衣襟,嘴角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
「晚安……约尔。」
这一次,没有羞耻,也没有慌张。
只有一种很安静的满足。
和一点点,想要赖着他的任性。
我就这样贴着他,听着他胸腔里低沉的心跳,渐渐沉入梦境。
没有梦魔、没有噩梦、没有过往。
只有他。
和他的温度。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