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松
一个瘦小的中年人,面容憔悴,双目如鼠,正缓缓自丘陵之上走下,身后随一群手持兵器与棍棒之仆。
兰低垂其首,不敢直视那责骂之身影,颤抖着躲至铁男身后。
老者冷笑近前,语带讥讽曰:
- 哦,我差点忘了,你便是那无耻、衣衫褴褛之徒!
兰畏父之深,甚至逾于畏魔。此残暴之父,屡以鞭责之,身心俱苦,使她夜夜沉于惊惧之中。她被迫以生养之人为天,违父则犹违天。然今宵,虽知归家或遭鞭笞而死,仍毅然挺身而出,以护所爱之人之尊:
- 父亲,勿再恣意凌人!
老者翻白眼,挥手令仆拘兰。铁男挺身护兰,明眸扫众,仆皆惧其威,纷纷退却。
老者冷笑一声,轻蔑曰:
- 我还以为近我女者颇有本事,孰料不过惧仆之辈耳。果然癞蛤蟆妄想食天鹅肉!
仆人得意,哄笑不止。人群窃语指点,众者对此鸳鸯之境深生怜惜。兰愤然直视其父,清亮而坚决地言:
- 父亲,若再辱他,羞辱的只会是您!
- 你给我闭嘴!- 老者怒喝,指向铁男,语气尽是轻蔑 - 此私生子竟妄图跪于富贵人前。醒悟罢,他即将为他人之婿!
他已记不清自己被羞辱过多少次。每一次,他都选择压抑愤怒。然而「私生子」一词,彻底激怒了他。他双目泛红,怒视兰之父,低沉而坚定地道:
- 我不在乎你侮辱我,但绝不容你侮辱我的父母!在为人父之前,你也曾为人子!
老者嘿嘿冷笑,语带讥讽:
- 说得倒是文雅!你甘为权贵之猎犬,也配谈护父母之尊严?
他冷笑着,朝兰一抬下巴,道:
- 看清楚了吗?若他真有本事,便该以实力证明。但他甘为猎犬。我早知他是个流氓,你若随他,只会一生受苦!
徒劳的争论,所以铁男试图让老家伙陷入被动:
- 你以为他给我令牌,只是为了炫耀他的势力吗?仅有孩子才会像你这么天真!
兰听到铁男的激将,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她正低下头假装擦拭眼泪,隐藏着一抹暗笑,耐心等待父亲步入圈套。老家伙正轻蔑地笑一声,随即往地上啐一口:
- 你以为几个跛脚猫之武功招式便能震慑天下?真乃荒谬!
铁男心中暗自庆幸,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嘲弄道:
- 你的脸方才尚红润,今何反为紫青紫青乎?莫非惧我所言竟成真?
老家伙越骂越激,而铁男之挑衅愈加犀利。终于,老家伙怒至失理,疯狂大喊:
- 皇帝正于母山召开武术大会!若你真有本事,当赴无敌大会!届时,我白松当着全白兰村面承认,自不过披老人体面之儿耳!
铁男立刻露出一抹坏笑,目光视老家伙,尽是轻蔑,犹若观三岁孩童。冷冷道:
- 我对此无兴趣。惟愿你将兰嫁与我。若你惧失女,露出真性,则视我未言。我懒与你一般见识。
白松察觉己已入计,但为保颜面,仍强撑道:
- 我待你夺冠,以为聘礼。
这种熟悉的挑战伎俩,使铁男与兰回想初次相见之景。白松见他强壮能干,心中暗暗盘算如何利用。老家伙表现极为友善,对他关怀备至。一年后,于白兰村节日庆典,白松公开示之,谓其常观察铁男,察觉此青年正直无私,并未与兰共逾礼教。于是,白松当众宣布:若铁男能为兰之家劳作三年,白松便许将兰嫁于铁男,将此三载努力视为至贵聘礼。
白松又进言,建议铁男住入未来岳父之家,表面为便利,实则暗怀深意。彼借「赘婿」之名,施以巧计,欲更得掌控局势,以防稻草近火,生患无穷。与此同时,白松每日尽显无微不至之体贴,关怀铁男生活起居,且特嘱家人善待之。
数月风平浪静,铁男未作扰,白松亦无所借口,再无机会行卑劣之事。为了报答未来岳父的「恩情」,铁男总是早起晚睡,从黎明到深夜,他从未停歇过辛勤劳作。三年期限将至,白松显露好面之性,却屡以借口责备,甚至密谋诬陷铁男以逃避承诺。
白松贿赂一未婚怀孕女子,使其编造谎言,声称其胎由铁男所致。一语谣言迅速化十,十化百,迫使众人心生疑虑,逐渐远离曾一直帮助他们之人。
寻得胎儿之生父后,铁男愤怒至极,恨不得毁掉其所做财产。然而,三年期限将尽之际,白松暗中将家族特制毒药混入兰之食物。毒药将发时,老家伙又偷偷给兰服下解药,然非出良心,而为继续控制,再次投毒。
正当铁男欲纵火时,兰忽被毒药折磨,痛若裂骨。白松趁机将女锁入家畜圈,逼铁男发誓不引诱兰逃脱,并在白兰村民面前公开保证不伤害白松或其财产。直至铁男同意,老家伙才暂为兰解一半毒,送回房间。
兰四处寻找解药,却一无所获。白松忧其绝望而自戕,遂将她关入铁栅牢房,并派仆日夜看守。同时厉声威吓,告之若再有类似举动,将设计陷害铁男,使他陷死地。
怒迫铁男进退维谷,然不得携兰远遁,恐其受人讥为「坏女」,声名尽毁。白松恶毒告之,若二人敢逃跑,兰或受毒虫所伤,生不如死。自彼时起,兰遂被软禁,一生受白松威胁与控制。
当日下午,白松必往西村。老家伙在东村权势显赫,双方皆请其处理事务。西村多要务,必须至翌日方能完。铁男未至村前,两村间常有突发事件。若今铁男试图闹事,白松或受怀疑,谓其诱之入计。
数月风平浪静,铁男未作扰,白松亦无所借口,再无机会行卑劣之事。铁男明白自身命运,老家伙亦不狂与之抗。兰之母及婢秋随后欲救兰,然母犹豫,恐鸳鸯不允。秋提一法,可迫其从:
- 我稍后会向夫人解释。
秋提篮出门,遇数名仆。平日白松在家时,仆皆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趁老家伙不在,仆盘腿坐地,赌兴正浓,甚至看守兰牢之卫亦被拉入。秋以买食为辞,交代几语,仆只应「嗯嗯」,复沉湎赌局。
秋行远,终返铁男家,将一切尽告。铁男听后忧心忡忡,恐事败露,白松或迁怒于无辜。秋见其犹豫,索性威胁,以死相逼,迫铁男前往曾与兰约会之地:
- 兰姐因思念你,形销骨立,几欲发狂!她已经到达集合点。若再不去,恐她落入坏人之手,你会后悔一辈子!
秋言毕,转身离去,提篮归家。返宅,入房,她将劝铁男之策告兰母。兰母仍犹豫,神情复杂。秋遂跪,涕泣哽咽:
- 若非兰救了我,我早已死去。我本卑下,然为人者,知感恩!恐以后复无机会报答她,乞夫人允许我完成心愿!
白松欺诈,父女关系破碎,母因夫虐女而痛不欲生,心碎如裂。虽父女有血缘,然他心不如畜生。无父之格,其为人之尊严,竟跪于自称卑微之仆裙下。
- 女儿,你比谁都高贵!- 母抱怀中卑下之人,痛而悲哭 - 自今以后,你即我心中女也!
母心中视其为己女,然不敢示于外,恐此养女若如亲生,亦成命运之牺牲。孤儿长久以来之心愿,惟得贤德之人为母。此刻,眸含幸福之泪,泪流满面,哽咽轻声呼:
- 母亲!
母亲拭干秋之泪。母女二人自食物篮中挑出数物,碾碎混合,制成安眠药。白松少时嫉妒心切。妻畏夫怀疑,乃隐此巧技于夫。至是,她蹑手蹑脚至柜前,将药悄倾于数瓶酒中。仆人正忙于赌兴,浑不觉察。饮罢复取酒,几近整瓶入腹,遂纷纷倒地而寐。
母亲设法释兰,并让秋暂代兰之位。然兰固执,不从母言。母情恳切,乃言愿以性命为代价,仅换兰片刻自由。终则秋以死相逼,兰无奈,乃被迫从之。未料,白松竟预归家。及其归,仆人已陆续觉醒,然替身仍为老家所觉,遂展搜寻之计。
羞辱使两人对白松彻底失信。全村人早已知那老家伙如鲶鱼钻泥般狡滑。然而,鸳鸯二人仍坚信,铁男会无敌。二人信白松必促成婚姻,不仅令其自喜形于色,更欲炫于众人,铁男乃其骄傲宝婿。然面对此望,老家伙露出一丝阴冷之狞笑:
- 我先警告你,若失争最高位之机,我便将兰嫁于村长。你若败,不得暴动!
老家伙露出一抹残毒的笑容:
- 我差点忘了——毒犹残留其身。休想逃跑。若你们敢自杀,我就逼我小女儿嫁给村长,而不是她姐姐。 至于你母亲,真是难以置信——那个臭女人竟敢放你走。我现在把她和你的女仆单独关起来。
老家伙指着两人,冷冷地说道:
- 你们给我留神!若再敢施展巧计,我立刻杀了那两个女人!
村长乃九十余岁老者,辖区最富,最有权势。其有九正妻,及无数彼此陷害之阴毒妾嫔。此父将女置于痛苦与屈辱之中,而兽性未满足,乃连其母与年仅十四之妹皆虐至死。兰精神深陷地狱,惊恐怒视父亲。早已破裂之父女情义……此刻于其心中尽碎。
若复与老者争辩,其所爱受辱。铁男低声怒吼,警告曰:
- 我不在之时,你须善护兰!若其受伤,后果必惨烈!
他冰冷之语使白松咒骂以掩其内心之惧。老家伙粗暴拉扯兰,而兰猛拉白松的手,高声喝曰:
- 别碰我!父应如爱自身性命般爱女,而你却残忍将我埋于泥。你不是人!
白松勃然大怒,试以武力训戒自己的孩子。铁男一把捏住老家伙之手,将青筋暴起之面逼近白松。老家伙惊慌失措,面挤狞笑,冷声曰:
- 母女三人之性命,皆掌于我手!
此威胁迫铁男不得不松手,释放那恶父。
- 我会带兰回家。
白松大声呼喝,命仆冲上前。铁男冷静抬脚后跟,将地上之刀踢出,刀锋划破空气,直刺于身后旗杆,至刀柄没入其中。仆人皆惊惶失措,四散奔逃。白松唯眼睁睁视其「不孝」女儿,随彼最厌之人振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