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72 (2)

昨天下午,池本君带伞去池塘仓库接我时,我已经从安部君的怀抱中离开了。


尽管我早已做好「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安部君」的心理准备,但他松开我时,我还是伤心欲绝。


如果我从来没认识过他,还不会如此痛苦,可就在350天前的投票中,我明明有一次机会。


每每想到弥生小姐的位置本有可能是我,胸中就充斥着悔恨和苦涩。


池本君把我的伞给了安部君,然后把我罩进了他的伞下。


我会就这样成为池本君的女人吗?


安部君说再给他一点时间想办法。他对我很温柔,我很满足,但我知道没有什么办法。


他大概是想说服弥生小姐接纳我,但那显然不可能,而且……池本君怎么办?


我抬头看向池本君,他很强壮,比安部君还要高一点,要是动粗……


这不是不可能,虽然池本君没有说出来,但是他讨厌安部君,这点从没改变过。


以前我喜欢池本君的时候并不了解他,但和他同住一年,我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他生气是什么样——依然是爽朗的笑。


每当我提到安部君,池本君就生闷气,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最近我已经不提了。


晚饭时,我们各怀心事,没怎么说话。这让我夜里辗转反侧:池本君今天很异常,以往,他就算不开心,也依然会和我聊天。


他不会看到我和安部君拥抱了吧?



第二天早晨,路遇安部君,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说要去水库捕鱼,还建议我们休息一天。


其实,我更想跟着他去水库,但考虑到池本君的心情,我什么也没说。


回家做了会儿家务,客厅传来「咔嚓」的房门声。池本君出门去哪儿?也不跟我说一声。


不安的预感缠绕着我,我决定去水库看看——万一是我想错了,白跑一趟也没什么。


开车到了水库,池本君的车果然停在附近,让我心一沉。


我把车停在稍远处,沿小路蹑手蹑脚接近。


「!」


在树林里,我目击了池本在背后对安部君开枪,在安部君落水后,还冲着水面不断射击,直到安部君不再露头。


随着波浪,血红色在水面上不断扩散,让我头晕目眩。


我已经尽力把池本往坏处想,还是只能想到打人,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杀人。


池本经常和我说些弯弓打猎的趣事,但从没提过用枪,显然是蓄谋已久,防止我警觉。


我捂着嘴、压着脚步跑回车里时,耳边不断回响着安部君的说话声,净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我痛恨自己的胆小和天真,昨天明明都在安部君怀里告白了,却还抱着没被池本发现的侥幸。


如果昨夜我能放弃幻想,先下手为强,余生就能继续听安部君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了。


又错过了,我总是错过!


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我要让池本付出代价。


可我是赤手空拳的弱女子,他是持枪的壮汉。硬拼不仅不能报仇,搞不好还要被侮辱。


用菜刀突袭?我不够强壮敏捷。在饭菜里下毒?前提是池本依然信任我。


我不怕死,可我怕失败,更怕失败后被池本做不好的事。他杀过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最糟的情况是,他发现我到过杀人现场,回家后会直接对我动手,不,恐怕连弥生小姐也不放过。


弥生小姐……我的心中反而燃起了希望。尽管她也是女生,但我总觉得她会有办法。


一路猛踩油门,因为同时盯着后视镜确认池本是否在尾随,好几次差点翻车。


「你怎么了?」弥生小姐惊讶地看着我。


「求求你,为安部君报仇……」我跪倒在她家门口。


弥生小姐脸色发白,扶住门框:「发生了什么?说清楚,不要再哭了。」


我简略讲了经过,弥生小姐脸色几度变换,最后归于平静。


「我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她凝视着我。


「只要能给安部君报仇,我什么都会做的。」

 

弥生小姐点点头:「那就听我指挥。」


没多久,池本回来了,东张西望,一只手放在腰间的枪上。也许他发现了我去过杀人现场。


我躲回房门后,屏气凝神。外面的脚步声停了,虽然看不到,但想必他不敢继续靠近。


因为一楼的一扇窗户反常地开着,他不能确定那是否是为了射击。


就在他的注意力被一楼吸引时……噗噗几声轻响,他惨叫着摔倒在地。


我推开门,冲着池本的小腹猛踢,确认他像虾米一样蜷缩,而没有反扑——弥生小姐让我警惕他假装中弹。


「你疯啦?住手……」池本哀嚎。


我用膝盖压住他,等弥生小姐从房顶慢慢下来,从他身上搜走手枪和匕首。


接着,我们一边用麻绳捆人,一边用绷带止血——池本的手脚被小口径子弹贯穿,就是为了抓活口。


「安部君在哪?救他回来,饶你不死。」弥生小姐抓着池本的头发。


我吃惊地看向她。难道安部君没死?


「我不知道……哎哟……他一直往湖心游……我怕被发现……就先回来了……」


池本怨毒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恐怕,他早早回来就是为了控制我,甚至灭口。


弥生小姐和我把池本抬上车,去水库,按他指认的方向沿着岸边搜寻。


距「案发地」数百米,安部君赤裸上身躺在岸边的树林里,我和弥生小姐冲了过去。


右腿被T恤衫扎紧,血痕从水边一路延伸到身下,可以想象他如何忍痛爬上岸、再给自己止血。


弥生小姐检查过他的呼吸和心跳,迅速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姿势,然后剪开他的衣服、清洗伤口、包扎。


「啊!」清洗伤口的疼痛让安部君醒来。


「是我,是我,你没事了。」 弥生小姐把他的头搂进怀里。


确认没有其他大的外伤后,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安部君抬进车里。


即使是宽敞的七人座车,后车厢要容纳两人躺下还是略显拥挤。


「把他扔湖里算了。」我指指池本。


「什么?不是说好了饶过我吗?」池本大叫。


「嘴堵上。」弥生小姐下令。


「说话不算呜呜——」


「他别想那么轻松地死掉。」弥生小姐面无表情。


回到家,我们烧水、给各种器材消毒。


弥生小姐给安部君喂了好几种药,打了止疼针,然后解开绷带,开始更细致地清理狰狞的伤口。


安部君的脸因疼痛而扭曲,但不敢挣扎、大叫,只是「嘶——嘶——」地呻吟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马上就好,乖,马上就好。」弥生小姐温柔地安抚着,手像职业护士一样稳。


我只能站在一旁,时不时用毛巾擦拭安部君脸上的汗。


上药之后,安部君闭目养神,但眉头依然因疼痛而紧锁。


弥生小姐坐在床头椅子上,目光发直。


「我还能做什么?」我绞着手问。


弥生小姐看向我,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别杀她……」床上的安部君突然说。


眼泪夺眶而出。


此刻,我倒盼望弥生小姐杀掉我。现在看来,如果她第一天就杀掉我和池本,安部君本可以和她安度一生。


她抚摸安部君的脸:「如果你早听我的,就不会遭遇这些。」


「是的,对不起……可你怀孕了……需要人照顾……」安部君吃力地说。


我震惊地看向弥生小姐。


她霍地站起:「我去取器材,你照顾安部君。」


「是!」连忙立正。


我按照嘱咐,给安部君喂水、喂药、擦汗。


「水桥,鹰司怀孕了……」


「我知道。」


「孕妇情绪不能激动……我对不起她……以后求你多让着她……」


「放心,我任打任骂。我……只求你好好活着。」我掉下泪来。


「我不会轻易死的。」安部君强撑着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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