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72 (1)

鹰司一夜没理我,早上也不做饭,并且直到我做完饭,还躺在床上发呆。


认识她以来,头一次见到她如此低落的样子,这让我愧疚至极。


我蹲在她枕旁:「是我错了。消消气,先吃饭吧?」


「我……身体有些异常。」


「生病了吗?」我吓了一跳,摸摸她的额头,不仅不烫,反而很清凉。


「别担心,没那么严重,只是……」


「哪里不舒服?」


「我可能怀孕了。」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是猜测。」


我脑袋依然有点懵:「我们不是刚……那个,十天左右吧?有这么快?」


鹰司坐起来,靠在床边:「当时正是危险期,运气好的话,现在也该着床了。」


「着床……也能感觉到吗?」


「会有一些生理反应,但很微弱,而且也因人而异,所以还不能笃定。」


我还是缺乏真实感,头脑空白,直到鹰司看着我微笑,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傻笑。


我让鹰司怀孕了?一年多前的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吧?


「那个……」鹰司注视下,我说出获奖感言:「不管是不是怀孕,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鹰司摸摸我的头:「靠你了。」


疑似怀孕的喜悦让她也心情不错,绝口不提昨日的不愉快。


我让鹰司不再下田干活,也不再去实验室,做家务也要量力而为。初为人母的鹰司也不想冒险,乖乖在家休息。


昨日下过雨,用不着浇地,也不方便修篱笆;鱼也喂过了;雨后地滑,也不适合打猎。


但一想到自己有孩子,我就闲不下来,想做点什么。


要不去水库捕鱼,给鹰司补充营养?池塘里的鱼……最好明年再捞。


想好之后,我准备工具,开车出发,路遇池本和水桥。


「安部前辈,这是要去哪儿?」


「地里没事做,去水库捕鱼。」


「用不用我们帮忙?」池本问。


我想了想,不能让鹰司一个人留在家里:「你们今天就在家休息吧。」


水桥低头不语。



我在水库边布设渔网,边干活边哼歌,想着鹰司怀着的是男孩或女孩的话取什么名字时——


「砰!」


右腿突然失去支撑,我摔倒在地。虽然大脑一片混乱,但我还是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手枪打了——那枪声我太熟悉了。


急中生智,我在摔倒瞬间拼命扭转身体,总算没有脸朝下,做个冤死鬼。


迟了一秒,剧痛才从小腿传来,裤腿迅速被浸成暗红色。


十几米外,池本举枪靠近我,神色慌张。显然,如果不是他不会用枪,我已经死了。


我想过他可能对我不满,但刚刚笑着打招呼,现在就痛下杀手,还是让我震惊。


「为什么?」钻心的疼痛让我一时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问。


「是你逼我的,一个你也不放过!」池本面目狰狞,用枪指着我的脑袋。


他其实看到水桥抱住我了吗?


虽然他的手在抖,但逼近到这个地步,打几枪总能中。


现在只觉得后悔……如果像鹰司一样随身带枪,我可以立刻还击。


如果我死在这里,鹰司和孩子将会任他处置……我奋力挣扎,扭动着跌进水里。


就算不用右腿,勉强也能游泳,但问题是,强烈的痛感不会局限于伤口,而是会辐射全身,让我分不清是右腿痛还是全身痛,本能地抽搐。


池本似乎彻底慌了,冲着水下胡乱开枪,也不管水下杀伤距离到底有多少。


我也不敢赌这个距离有多少,只能拼命往下潜、拼命远离岸边。


或许是上天垂怜,或许是瞄准水下目标很困难,他应该没打中我——我不能完全确定。


快要没气时,我感觉他好久没再开枪,便露头喘息,回头发现这家伙还在岸边。


他开始翻找口袋。不会是准备换弹匣吧?


恐惧压倒了疼痛,我继续向湖心游去。不论如何,不能让鹰司失去我。


枪声响起,我再度潜入水下。


这次,池本不再急匆匆打空弹匣,而是在我靠近水面时才开枪。


他大概意识到手枪并不好用,想靠「火力压制」淹死我。


我不得不潜泳一段距离就上浮喘息,任凭子弹落在四周。手枪在50米外的射击精度很差,只能赌他打不中我的要害。


但我总是要靠岸的,如果上岸被他逮到还是个死。


唯一的机会是水库很大,只要游得足够远,就有可能躲过他的视线。


逃生之路是艰难的,起初,疼痛不断增强,让我动作僵硬;后来,身体逐渐麻木,刺骨的寒意侵蚀身体,视线发黑,恐怕是失血导致的。


再游下去会死在水里……不甚清醒的我改变方向,开始向岸边游去。


目的地距离池本多远、是否摆脱了他的视线、他能否追过去,我已无暇思考,现在只感觉到冷,想要上岸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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