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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个奇异的种族，能够读懂视线之外时空的信息，并以极高的精确度揭示未来的可能性。但是他们性情无常。有时，灵族将这种洞察力视作扭转局面的工具，有时他们却若无其事的冷眼旁观，静候预言成真。我相信当今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解释他们为什么做出如此迥异的选择，我们与他们视角完全不同。」

——基定·拉文纳 对 艾森霍恩

阿里曼探索着自己的记忆，万古长战给予他的不光是红字的诅咒和流浪的宿命，还有更多珍贵的回忆，每一个片段都像一条海沟，深邃，幽暗，让人忍不住凝视深渊。

他的仪式里有一个伟大的国王，一个充满野心的黑暗灵族的皇帝，艾尔·乌里亚克的狂执无事不刻不在充斥着整个仪式，它嚎叫着征服旧日的国度，骄傲的宣称自己永恒的荣耀，这构成了仪式本身的一股力量。

但是另一方面，仪式也需要平衡的力量，阿里曼寻找这典籍的描述和记忆中的威严与狂妄，他需要一个伟大的影子，伟大到足以让这个异形最后的执念能够被压制，或者至少，让他们能够相提并论。

他不想回忆那个金光之下模糊的影子，帝皇固然足够伟大，征服银河创造属于人类的纪元的理想也足够狂妄，但是他回响不起他的面孔，他的影子，他的一切，他的回忆似乎变成了某种象征物，一个伟岸角色之上发绿的桂冠，一个挂在各个角落的双头鹰，他变成了某个概念，而不是具体的人——也有可能他本身已经改变了自身的存在，成为了一个概念。

他开始回忆起扎格罗斯山东西两侧的伟大传说，那些传说中的国王和英雄们，他们有的和神明搏斗，杀死神的眷属，有的称呼自己为万王之王，吹嘘自己的军队永生不死，他们在巴比伦尼亚享受着温暖干燥的宫廷，却让来自亚该亚的鲜鱼飞入自己的宫殿。

他们毫无疑问是狂妄的，也是足以支撑起狂妄的伟大角色。

他沉入回忆，在记忆的角落里品尝这种悸动，用来压过这个异形国王的执念。

王座已然变成一个锚点，成为了两股力量冲突的中心，冲突带来变化，变动的基本规则产生了波，波形成了基础的粒子，在灵魂之海中，千子军团最伟大的首席智库模仿着物质成型的过程，制造并维持着这个宏伟的封锁网。

执念对抗执念，傲慢共鸣傲慢，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时间，异形就算再顽强，不灭的红字战士也正在逐步占据优势，开始把他们上蹿下跳的空间进行压缩，分割，最后包围和消灭。

时间，只需要时间，巫师就可以重新通过意志，再一次让魂骨屈服于他们，再一次踏上追捕。

他需要那个奇怪的祭品，既然异形都认为她足够独特，那么诸神一定也会喜悦于此，给出有待解开的暗示。

他终将被指引，走向答案。

+听从我的号令，守卫我的身侧。+刻画着骨白色裹尸布的高大机器人走向他的身边，它们反光的圆形脑袋上没有眼睛或者别的看起来仿生的结构，但是显然，这些巨大的憎恶智能正在不断的用堕落的鸟卜仪扫视着整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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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先知当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他正在用一种饥渴的态度宣称着自己的国度。

这是他的国度，过去是，现在正在重新征服，而将来也会如此。

同样伟大而狂妄的存在正在维持着这种不断扩展的波动，空间和时间都在收到他们冲突的影响，似乎一个伟大的国正在从中诞生。

一个宏伟的，无法逃脱的，不会真正死亡的国度。

先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爱思法尔在空中不断的滚动，翻腾，躲避着红字们的子弹和烈焰，他像一个真正的小丑，在空中毫无支撑的快速做出一大堆引起惊叹的高难度动作。作为一个先知，在踏上这条道路之前，他对于演员的道途同样熟悉，爱思法尔并不觉得有多困难，真正的大师可以一边用两只手甩着三个蛇果，还要在每一次下落之前啃上一口。

但是作为先知，他知道战斗是无法战胜这群怪胎的，他们的数量很多，不会畏惧也不会真正死亡，而那些巫师每一个都有着同样深厚的灵能力量。他最需要的是了解这个仪式的核心，再真正的破坏掉它。

他需要和留在这里的同胞一起战斗，并且还要同时集中精神，深入一个危险的仪式。

他的灵魂被撕裂，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在继续像一条柔软的蛇，却又不停地高速旋转，而另一部分则跟随着玩具一样的迷雾之杖，像一只老鼠，不引人瞩目的渗透进了这个不断放出热量，散发出异样光芒的仪式，他看不清里面的任何东西，而唯一站在身边的阿里曼，只是一动不动的把一只手放在光源顶端，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存在，而他身边两个巨大的机器人，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像这个方向射击，而另一只手上巨大的带着蓝色分解立场的爪子，也已经启动。

躲避，翻腾，先知戏耍着巨大的战斗机器人，但是他也确实感受到了危险，死亡正在头顶盘旋，但是他更多而精力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

他感受到了一股没有实现的野心，属于一个愤怒的君王，他的野心被终结生命也同样如此。他不认识这个古老的堕落表亲，即使对于一个命运的舞者，艾尔乌里亚克的名字也是一个少有人知的故事，维克特把这里的一切早已抹去。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会安抚，使用仪式和动作安抚一个古老的灵魂，他知道莫莱·赫格会关怀这些失意的亡灵，她的符文也许会有用。属于老妪之神的符文在意识中被点亮，被红色的愤怒火焰围绕的神秘君主变得开始逐渐平静，但是他的愤怒之心依然存在于激流之下，他被固定在了神秘的魂骨王座之上，那是数千个同胞已经被消磨殆尽得了灵魂最后的居所。

他的确是一个残酷的君王，即使已经死去，千千万万方舟之子的已经被消磨殆尽的呻吟已然被封印在他旧日野心的见证里。

爱思法尔显然无法打碎这个被阿里曼几乎铆钉在空间中的物体，但是他确实想到了一些方法释放其中的力量。

汇聚死者的声音，冲淡暴君的怒吼。

但是在这之前，他需要巧妙地连接每一个魂石的感情，寻求某种共鸣。

受害者，是他们大多数人的标签，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一个强大的堕落表亲显然拥有着数量庞大的军队，他征服了银河之外的方舟，用他们的尸体和魂石炫耀着自己的功绩，这些魂石显然都是受害者最后居所。

但是悲鸣显然无法盖过暴君的野望。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灵魂中的情绪，他需要在暗淡的灵魂回响中寻找到那些足以产生结论的回响，这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而现在时间几乎是一个奢侈品。

他正在不断地躲过子弹，激光和火焰的扫射，随着意识越来越深入魂石的回响之中，他的身体也越发难以操纵。

死亡，死亡，被分割到只剩最后一点的尚存在身体之中的灵魂正在不断的预警。躲避正在变得困难，身体正在随着意识关注的下降，逐渐失去控制。

但是他没有选择，死亡不过是一种短暂的休憩，但是眼前的一切全关乎永恒的战斗。

迷雾之杖激发出一阵哀鸣，光膜包裹住了整个身体，他放弃了移动，成为了一尊闪光的塑像，留在了原地暂时的成为了坚固的活靶子。

他感受到了魂石中的哀鸣和不平，体会着他们的意志和雄心，他终于发现了这些魂石的秘密。

他们都属于每一个方舟中最杰出的灵魂，是技术最精湛的司战，或者灵能操控最精妙的先知，是最伟大的艺术家，或者最杰出的工匠。沙顿的主人曾经一定是一个挑剔的人，他的王座里只有最杰出的灵魂在哀嚎中歌颂着他的功绩，只有最杰出的表亲，才能被他的身体亲密接触，尽管这种接触是一种侮辱。

他开始唤醒他们的灵魂，唤醒他们的骄傲和愤怒，冲淡沙顿之主对整个界域的控制之力。

他唤起每个逝去灵魂的勇气，鼓舞这些被束缚的灵魂挑战早已消逝的王者最后的狂执。

笑神会给予每个愿意为了灵族命运战斗的子嗣以回报，在与饥渴女士的博弈中取回他们注定毁灭的灵魂。

他如此相信，不顾炮火的冲击，继续着危险的工作，他需要躲开阿里曼的灵能触须，同时完成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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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正在被削弱，搞清楚谁在搞鬼+

阿里曼感受到了力量的消退，这并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力量被减弱，而是有一股神秘的意识之力像幽灵一样穿行在自己的仪式之中，削弱着仪式的效果。他试图强化仪式，却发现某种根本性的削弱正在发生。

属于旧日王者的野望正在被削弱，像是被抵消或者被攻击，这股愤怒和狂执正在变得平和，仿佛最后的执念正在逐渐告别这个世界。

+我们无法消灭这些肮脏的异形，他们的数量尽管不多，却比我们见过的方舟灵族还要难缠，他们是什么人，愿诸神给予你智慧+

+一种叫做丑角的异形，本质上依然是艾尔达里，但是我对他们的认识并不深刻，也许他们同样怀着某种狂热？我不知道+

阿里曼必须把意志灌注在仪式之中，他无暇顾及太多的问题，只能继续催促巫师们尽快的消灭一切异形。

+提兹卡的金字塔作证，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这些该死的异形就像杂技演员，你说他们是丑角，那太棒了，他们的确和小丑一样，就算是子弹也追不上他们的速度，更别提那些根本打不穿的小摩托了，他们几乎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异形+

高墨达和伊格尼斯显然光是维持红字们的作战就已经费尽全力了，阿里曼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做出最危险的决定

+克特西亚斯……+

+你需要恶魔了？+克特西亚斯显然知道他的战斗兄弟需要什么，他表现得更为从容，毕竟这只属于卡纳萨拉的魔军已经随时就位。

+让这个守密者收拾掉这些异形，他们正在破坏我的仪式+

+哪一个？+

+每一个，它隐藏的太好了，我分不出具体是哪一个干了这件事+

克特西亚斯再一次念诵起黑暗之语，与松绑了大恶魔的限制，给予了他杀戮的自由——只要他先干掉塔顶的每一个异形。

+卡纳萨拉，我需要你杀掉每一个塔楼顶端的灵族，然后你就可以在这里肆意鲸吞你最喜欢的食物了+克特西亚斯把真名的每一个音节都分别用不同的区域记忆，几乎从不会连续的记住，但是时间紧迫，在毫不犹豫的切掉了身上一部分的异化的肿块之后，他直接与恶魔选择了对话。

+食物？不，人类巫师，这些是我主的一部分，是让祂晋升为更伟大存在的不可或缺的一切，一切的你们口中的艾尔达里，都属于伟大的黑暗王子，他们本应与祂一同永享极乐，却胆怯的避开了这份恩惠，我只不过是带着他们的灵魂在永恒的狂欢中起舞罢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们的协议已经更新+

+当然，当然+卡纳萨拉的声音逐渐远去，温柔又充满诱惑，像一条蛇在耳边对着最初的人之子低语。

+阿泽克，我必须说清楚，卡纳萨拉已经被释放，这里也不再安全，我们都得准备好尽快撤离，就算你找到了那个异形，也得注意速度。+

+为什么？+

+你的要求太急了，我完整的记忆念诵了恶魔的真名，这伤害了我的灵魂力量，我相信这里的魔军迟早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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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记忆正在不断地从魂石中导出，这些伟大的同族或者攻击这位君主最后的欢迎，或者安抚他已然不存在的灵魂，君王的执念正在变弱，那些疯狂的暗红色灵魂之光，几乎已经要变得完全不可见了。

死亡，死亡，大敌将至。

身体里的残魂依然在提醒着爱思法尔，死亡正在靠近，饥渴女士座下的大恶魔正在靠近，他们贪婪地渴求着每一个灵族的灵魂，享受着对他们的永恒折磨。

但是他没有选择，只能继续把注意力倾注在对灵魂的引导之上。

死亡不过是一种短暂的沉眠，而永恒的战争需要每一个同族的高贵牺牲。

他加快了速度，干脆放弃了对身体的掌控，现在只要爆弹密度足够大，足以击穿凝固身形的护盾，他随时会被打成肉泥，

但是他不在乎，那些愤怒的狂执只剩下最后一点，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完成一切了。

终于，随着红色的消退，一个亚空间引擎一样的东西插在了王座的正中间。

仇恨的本体，造成了一切未竟野心的源泉。

他伸出手，准备拔除这一切，这是最后一搏。

+找到你了，小老鼠+令人恐惧的甜腻声音传入了脑海，在灵魂之海中，一个巨大的长者蟹钳的怪物出现在其中，

+你将会和我一起回到六重花园中永享极乐，然后我也会重新获得自由+

他完全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它有着几乎可以踏破群山的铁蹄，也有着诱惑人心的声音。

他的每一次靠近都令人胆战心惊，他的每一次话语都再诱惑着灵魂放弃抵抗。

但是他只能选择前进。

只要跨过阿里曼用灵能拉出的保护网，一切就会结束。

+好了，到此为止+他的话语具有某种魔力，很快紫色的荆棘升腾而出，比先知的躲避速度快了数倍，几乎把爱思法尔的整个身体紧紧缠绕起来，即使是灵体，在这里也动弹不得，恶魔开始靠近，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缓缓地靠近。

+你的灵魂里充满了……痛苦，何必如此呢，走，跟我加入快乐的回旋舞，为了你的快乐和我的自由。+

他刚刚想继续扭动身子拜托束缚，就感觉灵魂与身体的链接正在变得稀薄，他的双腿似乎失去了感觉，而身子则永恒的面对着恶魔。

+不用拒绝，你的双腿已经先一步加入了永恒的舞蹈，正在六重的花园中热情的旋转，你看，你已经足够成功，战胜了最伟大的巫师，几乎破坏了他的一切努力，为自己鼓个掌吧+

+大敌当死……+他在意识中召唤出迷雾之杖，开始不断地催动燃烧的火焰或者刺骨的冰凌，对恶魔不停地攻击。但是他毫无反应甚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用手轻轻地弹开了攻击。

+你明明只需要老老实实的感受自己的狂喜即可，为什么要白费力气呢？+

+我会跟你走，帮我做一件事情吧+法杖指向了那个亚空间引擎一样的插在王座之中的东西。

+那可不行，我知道你想破坏阿里曼的无聊小伎俩+

+那就没得谈了+法杖激发出迷雾，先知在灵魂之海中投射出无数面巨大的镜子，环绕着映射出周围的一切，一个接着一个，镶嵌在有着巧高奇面容的金色镜框之中。

+白费力气，还是说你想看到自己的末日+

他召唤出巨大的光柱，在反复地反射之后，光束变得更强，在巨大的恶魔身躯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烧焦的伤口。恶魔笑了起来，痛苦同样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他赞扬其卑微的生物的抵抗，甚至开始带有一丝欣赏。

+你要不要再努力一点？就让我多感受一下你最后的抵抗？+

他重新开始了具现，光束逐渐增强，镜面也在扭动，寻找着合适的角度，似乎想要放大这一次的伤害，制造一个真正的奇迹。

恶魔只是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用一个舞蹈演员一样的姿势摆出了造型，他自信，甚至有些傲慢，他相信这些虚弱的像激光一样的东西不会伤到自己。

亮度还在增加，他依然没有打算射出。

+再晚一点我就要失去耐心了呢。+

+杀死恶魔自然要最强的力量。+

+说得对，但是我可等不及了，只能倒计时，如果你还打算拖延的话，那就只能结束这次愉快的体验了，十……九……+

在数到一之前，恶魔不停地靠近，先知终于在最后一个数字之前释放了一束巨大的灵能脉冲。

笔直的射向了被忽视的一面镜子，开始在镜子迷宫中反复折射和增强。

恶魔满意的注视着一切，挺直了腰杆，仿佛在等待全新的疼痛体验。

但是很快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微小的亚空间引擎的模型被炸裂，巨大的冲击把他的意识冲出了这个空间，爆炸正在撕裂一切，包括先知本人的灵魂，和束缚着野望的王座。

+你输了赌局，恶魔，希望你喜欢这个玩笑+

现在就算笑神本人也没有办法从饥渴女士手中夺回他的灵魂了，但是他已经完成了一场足以令巧高奇欣喜的玩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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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前进了！」

塞奇内尔发现僭主的尖塔上传来了一声巨响，然后是一条巨大的光柱塔尖开始出现，燃烧着隐形的气泡膜，仪式已经失效，他们就要离开。

「其他人呢？」

「笑神会在赌局中从亚空间的诸神手中那会牺牲者的灵魂，但是现在，愿他们安息」

剧团长看了看乌瑟兰，又面向尖塔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走吧，否则悲剧的牺牲就会变成笑剧的耻辱。」

注

黑暗之言：dark togue, 一种可以与恶魔交流的语言，有自己的发音和符号，常常出现在邪教徒的涂鸦和呼喊之中。在中古和aos也有类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