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知识就像海水,喝得越多,喝的人就越渴,而且他们中毒的可能性也越大。 」
——太空野狼符文牧师 分裂者基瓦
「为什么这里一个叛徒星际战士都没有?明明外面到处都是千子的幽灵。」
「在阴谋没有被揭穿之前,最好的方法是往前冲。」
约瑟芬的疑问被阿尔瓦罗毫不犹豫的驳回,拿着枪走在前面,机械贤者激活了反重力模块,在后面开始漂浮。
装饰已然褪色,只能通过依稀可见的底层的明暗变化发现这里曾经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包裹上了鲜艳的材料,那些雕刻已经被巧妙的亵渎,人物的脑袋被剔除,胯下挨了一锉刀,或者干脆在宏大的壁画上写上亵渎咒骂,那些恶毒的祷言诅咒生命和死亡,诅咒享乐和哀伤,他们既鄙夷一切,又强烈的渴望拥有一切。
「赞美杀戮之神……嗯,这条没意思,但是那个就很好,杀戮之神不过也只是一个昔日的碎片,如果祂真的战无不胜,那么饥渴女士是如何打碎祂的呢?后面是骂人的话……。」
「诡辩。」
「行商大人,这可不是诡辩,这是一个严肃的神学问题,如果一个神真的存在,且一定全能,那么这个看起来庸俗的问题就会成为神或者无能,或者道德缺陷的一种明证。」
阿尔瓦罗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个不着调的贤者滔滔不绝,继续走上嘎吱作响的台阶,他的鸟卜仪正在疯狂的报错,无数不同的目标出现在几乎各个角落。但是同时他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但是被什么东西注视的感觉像是梦魇一样,一直折磨着他的神经,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亚空间正在附近造成巨大的影响,但是他唯有此时,痛恨自己不是一个强大的灵能者,无法洞悉亚空间的波涛。
不断旋转的楼梯已然沿用着过去的古老机构,走到每一层都会有另一节已经褪色的雕花楼梯突然出现,从楼层的间隔中伸出不断延长的阶梯,把这一层的访客从主楼梯引出。而这个已经破败,落满了灰尘和纺织物碎片的主楼梯,则不断盘旋,升入顶层。
「这里有人来过,脚印是阿斯塔特的动力甲留下的。」
「我很欣赏你爹幽默感,贤者,如果你再幽默一点,门口那些千子都会笑起来。」
约瑟芬的机械附肢从她的长袍口袋里取出一把异形的手枪,另一只附肢上巨大的解离炮,她俨然是一个行走的武器平台。
「我是认真的,这是一个高级军官,这是MK4型的盔甲,而且是改造款,他们守在外面,而里面进了一个高级巫师,我估计交战出现高级巫师的概率是92.1%,遇到那些更传奇的审判庭案卷里的叛徒的概率也有72.5%……」
「我们打进去的概率是100%别算了,把你的红宝石收起来,三个附肢都准备好射击,无论是谁,看在王座的面子上,也得把宝贝女儿救回来。」
「异形女儿?你准备怎么解释?一个人类去了一趟亚空间变成了异形?」
阿尔瓦罗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苍白的八字胡不断的抖动,约瑟芬在他回头之后发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是愤怒,或者失望或者痛苦,她不确定。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变得有些苍老,这种衰老并不来自于死亡本身,而是某种更切实的对人的打击。
她不理解这种基于人与人关系形成的羁绊,但是毫无疑问,直系继承人一个个遭遇意外让阿尔瓦罗在放纵自己沉迷于在下科摩罗的港口酒馆当一个赏金猎人这条路越走越远。死亡的味道让他着迷,追求死亡的过程更是一种可以忘却烦恼的体验。
但是她不小心让阿尔瓦罗重新回到了现实。
科摩罗只是一段注定会在死亡和逃离中选择的经历,但是科摩罗带来的梦魇,却会在未来长久地黑暗中不断的困扰这个家族和它的领袖。
「带回去,她会活的比我们所有人都要长的多,这个问题就交给孩子的孩子们解决吧。」
行商浪人闭上了眼睛,狠狠地抿了抿嘴,每一步跨过的台阶数量突然急剧上升,他正在用最快的速度前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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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刺穿少女的手,她痛的昏了过去,这和说好的并不一样,这是灵魂本身的刺痛,而非肉体,她吃过子弹,也经历过断肢,但是身体的剧痛不同,这把刀像是在灵魂中放了一个钩子,狠狠地把自己的意识拉入了那个镜面另一侧的幻境。
死亡,融合,苏生。
无数的灵魂开始缓慢融入一个巨大的闪光的符文,这是末日之战的希望,一个新的神明,一个需要死亡才能的希望。
无数的亡者灵魂逐渐被吸入,每增加一分,淡紫色的光芒也就增加一分,灵魂中的「我」开始消失,一个新的,和谐的整体,在这个空旷的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幻境中不停地发出回响。
+死亡便是新生+
+末日最后的救主+
+我们堕落的救赎+
少女无法理解这一切,但是那把再次出现在手里的匕首,却在结结实实的提醒着她,自己不是一个看客,而是这个宏大传说中微不足道但又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当紫色的太阳升起于亡者之中,一尊新的神明会从陨落之魂中觉醒,刺破虚伪的希望之壳,注入纯洁生命的气息,末日的救主便会从腐蚀中破壳而出。+这是那个异形先知的嘱托。
但是另一方面,阿里曼似乎有另一种看法。
+他在做异常危险的博弈,异形,小心你的同族,他们并不诚实+
一个是狡诈的异形,而另一个是神皇的叛徒,他们似乎都不是什么善类。
灵魂还在继续聚集,光芒也愈发鲜亮,代表死亡的符文正在冉冉升起,每一个灵魂融入之后被剔除的部分正在想潮水一样涌入,他们的希望和失望,快乐和悲伤,那些鲜活的记忆正在寻找任何可以接触的载体。他们涌入少女的周围,进入她的头脑,千千万万个鲜活生命的喜怒哀乐成为了不断上升的液体,把她浸没在其中。
「该死的背叛……」
「很好,又是一次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科摩罗已经成为了那些贱民的天下,我们需要让真正的贵族重新控制这个伟大的城市……」
「……」
记忆冲击着她的灵魂,少女开始痛苦捂着头,她摸到了尖耳朵的轮廓,但是落在眼前的发丝却并不是莫莱莉亚的银色。匕首开始闪闪发光,无数被抛下的记忆,化作红色的或者黑色的不断扭曲的旋涡状光圈,汇入匕首,让它看起来像像是热到要融化了一样,然后她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的菲……不,你是谁,异形?但是这毫无疑问是同一个灵魂……+
「谁!?」
+才过去没多久,已经把我忘了吗?+
「莫提斯……」
+答对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究竟是谁,不诚实的回答会被我击穿成为尸体哦?+
银发红眼的另一个自己化作半透明的影子,漂浮在空中,弯着腰看着正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少女。
她断断续续的讲了很多事情,关于到穆斯塔法的旅行,关于科摩罗,还有她离开之后的一切。曾经就显得高挑的莫提斯现在看起来更加轻盈,她环绕在少女周围,不断地旋转。
+听听,听听一个笨蛋的故事,多么令人悲伤,多么令人惊叹,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一个是异形,一个是叛徒。+
「他们显然都没说实话。」
+很好,你变得聪明了。+莫提斯看着远处正在徐徐上升的众多灵魂,露出了笑容,+你感受到了众多的记忆,如果你真的按照那个异形的要求做下去,你会成为一个异形神的在这个宇宙的载体,再也没有你,只有无数灵魂喜怒哀乐的记忆混合体,你会问我,我是谁?很抱歉,那时候我可给不出什么答案。+
「但是……」
+到那时如果你按照阿里曼的警告,什么也不做,那么这里的灵魂数量足够升起亚空间的风暴,别说新的神了,各路恶魔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这里享用自助餐,你的灵魂和他们的灵魂同样美味。+
她笑的像是孩童,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恶毒,她擅长蹂躏人心,即使对着少女也一贯如此。
「但死亡比背叛要好。,」
+小菲,小菲,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你还在他们两个人危险的游戏里充当棋子?你为什么不能跳出这个危险的游戏呢?你只需要什么都不做,他们的友谊自然会破裂,一个叛徒和一个先知,他们都是同样的自负,同样的背负着众人的命运,你可以等待,但是他们呢,他们等待什么?+
她笑着戳了戳少女的脸,手指穿过,让笑容变得凝固。
+灵魂的重担已经被我分走了,放心,至少短期内你不会被异形记忆冲刷到忘记自己是谁。还有哦……+
「你还可以回来吗?」
+不,没有机会了。我已经……不值得被拯救了+她从少女的头顶浮现,慢慢的下降,直到双腿露在她的面前。曾经的洁白已经化作了难以描述的黑色,无数的细小的如同虫豸的腐蚀在其中蠕动,顺着血管甚至还在一路往上延伸。+但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是我们的第二次告别,好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告别。」
+你已经无可救药的变成一个异形,如果再沾上毁灭力量的腐蚀,哪里还会接纳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想成为小艾的麻烦,还是安伯莉的麻烦?一个腐化的异形……来,这是皇室贵族的丑闻,还是纯洁派审判官队伍的炸弹?+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女,用无法触及的手,擦了擦她眼前的泪花。
+好了,哭的这不像样,把眼泪留给那些在黑暗之城外等待你的人吧。+人的幻影消失,匕首悬浮在空中,不断地绕着她旋转。
+等到老先知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你用我动手,刺入那个该死的蛋,比你自己把手伸进去要好得多。+
匕首变得更亮,莫提斯的声音逐渐远去,似乎同样痛苦,一如刚才倒地的自己。
「谢谢……但是我该怎么还欠你的这么多呢……」她小声的嗫嚅,却不知道那个不应存在的半身能否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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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阿尔瓦罗大人,您消消火,我们也快到楼顶了,鬼屋冒险的时间结束了,这玩意已经红的发烫了。」
但是就在他停下攀登,在最后一个岔路口拐弯,站在环廊上最后一次检查鸟卜仪和爆弹枪的状态的时候,眼前的红宝石突然褪去了一切亮色,如同燃尽的柴堆一样变成了暗红色。
阿尔瓦罗看了看宝石,又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看贤者,约瑟芬愣在原地,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往常检查坏掉的机器一样,敲打设备本身。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几秒钟之后才拿出几个看起来造型并不规则的异形设备,开始对着所谓的探测器敲敲打打。
「并没有坏。」
阿尔瓦罗看向这边的表情逐渐从惊恐变成了愤怒,约瑟芬紧张的继续敲打,回避着他的视线。
「你确定刚才,信号从上面传来对吧?」
「以火星的红土发誓,毫无疑问当是如此。」
阿尔瓦罗翻了个白眼,视线越过了紧张的缩在楼梯转角的约瑟芬,看向了同属本层楼的另一个方向,巨大的架子上堆满了过去的记录,像是卷轴和手册的东西塞满了无数柜子,而最深处几乎无法看见,这里幽暗的带着红紫色的微弱光线显然无法穿透历史层层的迷雾,视线和任务同样陷入了迷局。
「大人,我们应该……」
阿尔瓦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手雷的东西,丢到了约瑟芬手里,上面的灵族符文是意义鲜明的警告,暗示一种没有未来的死亡,而表面晕开的不同颜色奇妙的混在一起,像是把宇宙中最基础的物质通通的纳入了其中。
「亚空间炸弹?」
「如果你的指示器没坏,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对吧?」
「但是这样……」
「闭嘴,贤者。」阿尔瓦罗烦躁的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抽出了另一个爆能抢,像是从某个杜卡利手里抢来的一样,带着大量的使用和搏斗的痕迹,枪身上那些涂装早已经被磨得褪色,从漆黑的外皮下露出了铁灰的底色。
阿尔瓦罗双手持枪,重新扣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风暴兵的头盔面具,走回了回廊上的主楼梯。
「如果我们都会死,那么至少死在一个我们自己选择的地方。如果就像你反复暗示的里面会有异形或者大敌的头目,那我们卑微而短暂的生命换取无耻的大敌和卑劣异形的永远放逐,对得起你的审判庭身份,也对得起陛下和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他拍了拍自己盔甲外的战术外套,「我还有别的秘密武器,保证我们能死在义不容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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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奥蕾莉亚,感觉如何?我很自信我的技术可没有一点退步,更重要的是,你的也一样,甚至更好了,如果你没有和那个卑劣的玩笑之神有那么一丁点联系的话,我们明明可以成为更紧密的盟友。」
在神色迷离穿着粗气的玛丽丝身边,维克特惬意的坐了起来,看着她毫不体面的像一只节肢动物一样扭动着身子,大汗淋漓。
触手依然恋恋不舍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蠕动,留下了乳白色的粘液和星星点点红色伤痕。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触手游戏也快结束了,奥蕾莉亚,这些毒药对你的生效时间比其他人短得多,我不是傻子,你从最后几次开始就已经从配合我的动作变成了欲拒还迎的表情,你有什么不满意呢?你的小玩具会活下来的,我保证……」
玛丽丝摸到了收编被丢下的扇子,向着不远处正在蠕动的肉块和逐渐生长的组织丢了过去,剧毒再一次侵蚀了那些细胞的粉红色聚合物。
艾瑞迪韦斯特的复活之旅又要延迟一段时间了。
她再一次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向了维克特。重新从身边一件一件的捡起沾满了触手粘液的内衣,几乎嘴角抽搐的重新穿在了身上。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没必要像个方舟的处女一样哭哭啼啼,我知道你在血肉剃颅的某一次聚会上玩得更刺激,就连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你的爱情游戏可以和小玩具们表演,而在这里只有真正的杜卡利,我知道你长了一张纯洁的脸,但是承认你的欲望尤其是在我面前,并不丢人。」
真真的杜卡利被暗算只会责备自己的无能,显然他是想表达一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他成功的又一次享用了她的肉体,还让这位高傲的女士不得不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寻求帮助。
「你本可以更坦诚一点。」
「奥蕾莉亚,错了,我一直很坦诚,我坦诚的让你离开我的尖塔,又坦率的与从网道的迷雾中现身的你打成了同盟,他们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扶持被自己抛弃的女人,而不是自己忠诚,不,暂时忠诚的执政官时,我总会告诉他们,你是个更有趣的选择,而你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哪样?难道你刚才快要飘到尖塔顶端的呻吟是假的吗?我做的还算不错,对吧?」
「不是这件!」玛丽丝红着脸看向增在嬉笑的至高尊主,穿上了丝质的精美内衬,开始在地上捡起盔甲,「为什么你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知道是哪一件。」
「我说了,乌瑟兰用贼心不死的希望复活一个不存在的虚弱的神,而我们的强大正在与我们不相信这些软弱的神明的谎言。」
「但是你依然选择了和他合作!」
「因为他是第三十个最近跟我说末日之战就要到来的人,我们有着独特的时间观念,也许比网道外更早,也许更晚,但是如果末日之战就要到来,有什么比假装去复活一个神,更能让科摩罗的帮派们稳定下来呢?尤其是稳定是以死亡为代价的。他们相信因纳德的缥缈预言,就让他们为了这个软弱的预言去死,难道不好吗?软弱的灵魂才会相信神明救赎这类鬼话,你一个人进入网道,又只身回来,我知道你和一个虚弱的神明联系,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他们则是一个巨大游戏的消耗品,而这场死亡的游戏就是他们本身所期望的——一个救主的诞生。」
「你没有告诉我。」
「我让你谨慎行事,你会听吗?你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美丽得多,也就要自负得多。」维克特看着一脸羞愤的玛丽丝,重新回到了王座上,惬意的摇晃着脑袋,「况且你也不是没有收获,你的小宠物会永远感激你,而你的反对者大概已经死在了饥渴女士的恶魔手中?」
「……」玛丽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不再说话。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自责的,你早就不是什么天真无知的第一次进入我宫廷的新人了,即使梳着处女的发辫也于事无补了,好了,我已经完成了你的全部要求,我会把人带回来的。奥蕾莉亚,我知道你在别人哪里永远是在上面的那个,好了,收拾一下你的衣服和盔甲,准备威严满满的迎接你的小宠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