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责任是重新点燃人民心中的希望之火,而不是争论谁为这团火焰注入了生命。 」
——先知 塔艾克·银眼
「让火统治一切。烧掉它。烧掉它一切。这里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伊瑞尔王子
+异形,你有多少把握?+
+不多,不少,在你的投影只能和我共同观看着屠杀的时候,我正在你的身边建立祭坛。+
终于,一个真实存在的身影把阿里曼的亚空间投影重新拉扯回到了身体,阿里曼立刻认出了异形的先知,他太熟悉这些同样掌握深奥智慧的人物了,哪怕他是一个异形。
「所以是你?」阿里曼的面具之下传出了干冷的笑声,像是冰块撞击金属,不断地刮擦,「乌瑟兰,你自投罗网……」
「如果你认为我知道你想要的那个答案,那么你可以试试。」乌瑟兰毫不在乎的耸了耸肩,继续在地上排列符文,「你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即使你把我抓起来献祭给饥渴女士,祂也没办法告诉你黑图书馆准确的位置。」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继续工作起来,「他不位于我的头脑中,只有另一些人知道。」
「另一些人?」
「当然,另一些人。我会在一切完成之后告诉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不过仪式需要强大的灵能者,而这里恰好又是科摩罗。」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到这里?」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尝试洞悉命运的丝线。」乌瑟兰用魂骨的碎片摆出了一个巨大的死神符文,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阿里曼,「你想要前往命运的大门,扭转军团的命运。而我,需要改变我族注定的毁灭。」
「你们的毁灭是注定的。」阿里曼审视着曾经繁华的宫殿,用一种颇为玩味的态度看着眼前的一切落寞的繁华,这里曾经是最为煊赫的宫殿,无数的奢华和享乐在这里以王权的名义大行其道。「就像这片土地,注定没落,并且在不可逆转的走向死亡。」
「如果你说的是奄奄一息的苍白之阳,我必须承认,你说得对,科摩罗唯一的光明正在熄灭。」他绕过了阿里曼的逼问,从口袋里取出了符文石,开始进行下一道工序。「如果我们死了,那么银河的末日之战就会彻底临近,你知道这一点,我们的末日之战,就是你们的末日之战。你作为一个亵渎之神的仆从,一直在为祂不可能达成的计划而奔走,或者说,达成的本身就是我和你,甚至你们崇拜的神,同样的末日。」
「只要末日能烧毁芬里斯。」阿里曼干笑了两声,重新把精神的范围扩大,开始感知战场的变化。数量众多的灵魂正在老先知编制的大网中挣扎,他们的死亡也被计算在内,一个封堵住亚空间裂隙的灵能大网遮住了整个沙顿,活着的,死去的,挣扎着求生的,一切都会被牢牢地包裹。
他究竟想干什么,阿里曼启动了头盔里的通讯器,用最低的声音向巫师们发问,讲述艾德拉德·乌瑟兰刚刚所说的一切。灵能可能在一个强大的异形面前暴露,但是通讯网络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隐秘功能。
「他想做什么不重要,阿泽克,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克特西亚斯苍老的声音在公共频道显得格外刺耳。「我们需要的是那个能为我们打开道路的人,或者他的灵魂,我相信只要献上有知者的灵魂,诸神会为我们打开道路。」
「不,不能通过献祭,老头。」伊格尼斯打断了他,「这些仪式会把同样的知识暴露给亚空间的诸神,他们不会容忍一个无法掌控且存在这么多秘密的法外之地出现在亚空间这个他们自认为属于自己的地方,更何况这里会有恐虐需要的战术,纳垢渴望的医术,奸奇希冀的伟大计划和色孽梦想的极致之美。如果他们任何一个攻打进来,我们都只能在废墟里体验初火的欢欣了。」
「克特西亚斯,你说得对。」阿里曼扩大着意识触及的范围,感知着战场上正在源源不断涌入的新鲜受害者的数量。「但是伊格尼斯说的也没有错,我们需要不依靠诸神,从那个所谓合适的人脑海里找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但是谁是合适的人。」高墨达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大量的战斗的声音,他的爆弹正在不停地开火,周围则充斥着异形怪异的语言嘶吼的喊杀声。
「我不知道,高墨达,但是我会想办法直到这一点,这个人一定见识颇多,否则黑图书馆不会对他打开大门,他也许有着异形神的眷顾,也许干脆就是他们已经消失的诸神的代行者,或者是一个比乌瑟兰更高贵的血脉,愿意冒险来到那个老异形灵能者指定的地方——想一想,我们在这里的数量远多于灵族,这还不算外面大量的他们最害怕的色孽恶魔。」
「你是说,那些异形传说中的家族?」
「也许吧,我对灵族的了解并不比一个伪帝的审判官多太多,尤其是涉及到这些我们最多接触的武士和流浪者们不会提及的传说和民宿部分,他们本身就是这个社会的局外人。」
「不用那么悲观,阿泽克。」克特西亚斯咳出一口血之后,重新占据了主导,但是显然,长时间对恶魔的操纵正在榨干他的灵魂。「首先,我们不需要为了一个异形,把自己搭进危险的仪式。然后,我们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间,就可以获得这个知识的同时,消灭这群带有危险智慧的异形。」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阿里曼的通讯器里只传来一句毫不相关的回复,显然,他在惧怕自己的想法被发现,尤其是周围有一个同样极为强大,擅长预言的灵能者的时候。不过毫无疑问,每一个流浪之子的巫师都明白了它的含义。那是古老的泰拉谚语,意味着合作和背叛并不矛盾。据说来自一位古老皇帝,或者一个权臣,历史太过久远,已经掩盖在传说和神话之下,甚至它的本意究竟是什么,也争论重重。但是这不重要,文字和语句是空洞的,在这里,巫师们给它赋予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意义。
「那就准备好吧,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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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塞奇内尔,带我走至少得说明一下吧,我不想听谜语。」
「带上独角的面具,我就已经不属于阿苏焉尼,我的灵魂已经注定毁灭,那个名字也就不再合适。」
「但是我只认识那个名字,对吧。」
独角在恶魔和黑暗灵族阴谋团的狂潮之中开出一条不存在的路,每当前进一步,似乎一场战斗就会被凭空隔开,巨大的灵骨像是响应呼唤一样拔地而起,分开贪婪地恶魔和同样堕落的亲族。他们争斗,用原始的肢体,用步枪和光矛。他们在为了不存在的战利品而战斗,他们可悲。但是同样,他们可悲的死亡会点燃救赎之路的方向,有显得高尚了不少。
「你究竟是谁。」
「明知故问。」
「不,你这可悲的堕落的语气像被费洛蒙浸透的娼妇,但是我能看到你的灵魂之火不属于黑暗之城的苍白之色,这些最像陨落前的亲族已经堕落成另一种意义上原始,他们的灵魂是灰白色的,在欲望下已经没有了别的灵魂的色彩,勇敢,忠诚,信仰甚至希望,他们变成了某种堕落的灰白色火焰,只剩下了燃烧的欲望。」
「我……」
独角随手用丑角之抚砍断了一个冲过来的色孽魅魔之后,转过身跳上了刚刚开始拔地而起的灵骨之墙,少女被围在正中间,塞奇内尔则坐在墙头,他的腰带没有重力似的向上漂浮,用一种若有所思的声音开始自言自语。
「你的灵魂之火比大部分的同族都要丰富,确实被染上了更多的颜色,盲信的赤色,愚昧的青色,鲁莽的血色和猴子的金色……」
「话语的不审慎会带来无尽的灾祸,即使你是科摩罗的贵宾。」
「以及装腔作势的紫色。」他打了一个响指,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我明白了!你是血伶人的人造灵魂!」
「天然的如假包换。」
「你还有多少是真的?」
「难道『我』不是一种编制出来的谎言?通过无数个符合身份的思考、语言和行为所构建?国王只有坐在王座上手持屠刀才是威严和公正,如果扔进屠场,那只是一个嗜血的疯子。同样,演员只有在舞台上讲谜语才有氛围,在台下只会被当做狂徒。」
丑角再一次打了一个响指,巨大的魂骨高墙瞬间沉入地下,而丑角依然在高空中纹丝不动,保持着坐姿。
「尖刻的像莫莱莉亚本人的发言,但是我确定你不是,她更有野心,把自己的一切当做工具,甚至不惜舔着玛丽丝的脚,而奥蕾莉亚·玛丽丝当然知道这位丽丽图小姐随时会把刀子捅进自己的后背。而你像某种犬类一样被她信任……我对解密并不感兴趣,如果只是某个替身被血伶人的手术刀进行了加工,那剧本早就已经到此为止,进入下一个章节。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灵魂中有我熟悉的色彩,我在哪里见过你。」
少女的脸上带着玛丽丝教导的面具,她知道该如何处理。在无数次的宴会和暗杀之后,她知道如何表现得冷酷或者轻浮,又如何行事草蛇灰线,遍布后手。但是在直视着丑角面具之后的眼睛时,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能冲击,像一阵狂风,似乎可以拔掉她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个面具。
在一场狂风中,一个苍白的,痛苦的,不断摇曳,即将熄灭的灵魂正在仔细地看向自己这边,每一次灵能冲击都像是在让这个不断变得枯萎的灵魂更加痛苦,它渴望着认同和揭示,而自己在无尽的狂风中似乎早已一丝不挂。
「我能信任你吗?」
「不能。」丑角拒绝的很干脆,「因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科摩罗不在乎你的灵魂,你是谁,有什么身份和财富,拥有多少的权力,这些比标签之下的灵魂重要得多。玛丽丝早就失去跳动的心脏,这并不妨碍巧高奇对她关爱有加。」
「好吧,」少女故作姿态的做出了一个取下面具的姿势。「欧斯卡蒂和水晶迷宫,现在想起来了吗?先知?」
独角摘下面具,露出难以置信的痛苦笑容,他沉默的缓缓落地。少女很难确定他落下的时候是否发出了脚步声,周围的喊杀和战斗实在太过吵闹,但是某种事情是确定无疑的:这个灵族的脸上的表情复杂的足以写上一本书,艾尔达里的确是一个感情丰富的种族——如果不是他们太过傲慢不屑于展露的话。
「我明白为什么先知需要你了,你身上那块金色的碎片即使在堕落的像娼妇一样的肉身里,依然闪着光,那是……你们的帝皇降临过的印记。」在一个奸诈的同族准备像两个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同胞射击之前,魂骨塑造的围墙再一次轰然升起,挡住了毒晶的扫射。
「你还没告诉我任何东西,即使在科摩罗,不,因为在科摩罗,所以欺骗的性质更加恶劣。」
「我们要唤醒一个新的神。」
塞奇内尔一脸平静的看着惊讶的少女,耸了耸肩,「一个新的神明已经按照预言形成了沉睡之卵,在死亡的灵魂的哀嚎中,终将孵化,擢升。」
他开始加快脚步,走向那个破败,邪恶,带着无数尖刺的颓败高塔。
「这可不算足够的信息交换,这样的访客会让黑暗之城落泪。」
少女似乎重新扣上了属于黑暗灵族的面具,用一种矜持又恶毒的发言开始在身后不停地追问起来。但是独角不再回答更多的问题,而是用一种敷衍了事的态度开始快速前进,似乎只是拼命的想把人送到目的地,而不再谈任何的目的或者重逢的感想。
道路开始变得漫长,似乎本身近在咫尺的塔却用无数个迷宫的围墙拆成了无数的曲折,变得漫长而痛苦,甚至会有恶魔或者红字出现在通道的尽头。
塞奇内尔战胜了几乎所有的恶魔,把他们变成燃烧的香氛之后,似乎正在曲折的靠近破败的高塔。
「你在挣扎什么?」
「与你无关,尊敬的莫莱莉亚女士。」他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前的道路像蜗牛一样铺开,时间本身似乎又已经失去了意义,大量的恶魔和千子武士正在把这里变成一块亚空间的属地。「你只需要帮我们一个忙,然后整个艾尔达里都会欠你一份恩情。」
「你点燃了我的好奇之火。」
「我的救赎的烈焰已经燃烧了千年。」曾经的先知长叹一口气,他的面具上表情消失,变成了一张单纯的反射对方面孔的镜面。「记住,尊敬的莫莱莉亚女士,这是为了更大的善和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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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神皇的份上,你为什么不把这个该死的玩意加一个指示方向的指针!我们已经在异形和恶魔的粪坑里浪费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了!」
「冷静,阿尔瓦罗阁下,坚定你的信念,道路就会自然地展开,而不要在这里担心什么需要多久,这里的时间是相对的,已经不再重要。」
「我是说!泰拉的王座啊!你就不能稍微多做哪怕一步吗!你都做了一个指示器了,甚至你做的近它就更亮,结果你居然指望我们在这里不停地画圈来找方位……」
阿尔瓦罗用力击飞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怒妖,给身侧另一个方向的魅魔补上了一枪之后毫不留情的吐槽着约瑟芬的奇妙设计,异形和恶魔的体液已经让盔甲几乎被染成了血的颜色,而唯一的好消息是,不是每一个怪物的血都是红色,这样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被腐蚀成了某种危险的混沌信徒。
「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封装吗?」约瑟芬身上的机械附肢正在代替本就虚弱的肉体进行着不间断的射击,她的能量武器正在快速的清理那些胆敢靠近的小恶魔,由于失去了大部分的湿件,现在附肢直接集成在了后背,插进了脊椎的主神经丛里。「核心原理和组件是被加密的,而且最糟糕的是,这个会自毁的基因锁加在了几乎每一个我能找到的零件上,任何的编辑都会让设备报废,我拿着不同形状的积木玩的是某种无法撤回的危险游戏,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做吗!?」
两个背靠背前进的人毫不留情的互相攻击,但是他们的手上并没有停下开火,不过疲劳确实不光能够侵蚀肉体,也能够侵蚀钢铁,就算是约瑟芬的机械附肢,也显然开始出现了反应速率下降的现象,显然在连续不断的开火之后,她的武器开始变得过热,金属开始变得疲劳。
而另一边也好不到哪里去,爆弹正在见底,阿尔瓦罗已经开始节约每一发射击,甚至会从路过的黑暗灵族阴谋团的尸体上捡起毒晶步枪进行还击,打一段时间扔掉,换成下一个尸体上的另一个武器。帝国的爆弹的神圣的,用在这些无耻的异形身上甚至有些亵渎,他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理由。
好消息是他们并不是这场混战的核心人物,无论脚下的灵骨如何塑造前进的道路,他们都只是偶然的成为了战场的路过者。而坏消息是,无论是哪一方,似乎都在逐步丧失理智。
恶魔本身就毫无理性可言,那个巨大的守密者在远处咆哮,本身听着叫声就会让人不安和疯狂,它的小恶魔们则更为狂暴,死亡和伤口只会刺激它们的攻击更加疯狂,仿佛伤痛和死亡本身就是什么值得纪念的宝贝一样。
而灵族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偏执和野心的刺激下,他们不断地向着核心的高塔发动自杀冲锋,红字和恶魔们面对的是一群毫无道理可言的疯子,他们不擅长近战,却在每一次射击之后向前走动一步两步,他们的毒晶对红字本就没有肉体的甲壳作用不大,面对的火力往往在几轮齐射之后依然丝毫不减,几乎每一次主动靠近都会在死亡的概率上给自己添加一笔,但是他们依然在疯狂的冲锋。
不过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明确,或者说,场地似乎并不在遵从他们的意志变换,或者每一个其他的竞争者指向同一个方向的时候,他们的道路就会交汇,然后就会是一场灵族竞争者之间的殊死搏杀。
「快要到了,好了放轻松。」约瑟芬把夹着现在被当作指示器的红宝石放在阿尔瓦罗的面前晃了晃,现在它的颜色红的像是死亡的恒星。「我们……该死的难道要爬塔吗?」
高耸,破败,但是毫无疑问,这是附近最大的中心建筑,有着无可置疑的威严,即使那些壁画和符文已经破败不堪,依然可以透出昔日这里是阴谋之心和残忍之核。
更重要的是,一群红字似乎正在向着另一个方向不计成本推进的黑暗灵族反复开火,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投光的魂骨雕塑。
只要红字们的指挥者愿意,调转枪头随时可以用带着蓝色魔焰的爆弹把他们达成碎片。
「叛徒阿斯塔特……」
「不要惊动他们,如果他们的头盔的战术符文没有被腐蚀,我们是会被自动判定为低危险对手,我知道mk3和mk4的设计逻辑,异形的威胁度权重有1.5倍的加成,其他帝国目标只有0.8的权重,极限战士的老盔甲曾经送到过钢堡维护,我拆过他们的核心元件。」
「这些叛徒们在下面守着,那这上面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这玩意红的像是岩浆。」
约瑟芬这一次用枯萎的几乎能看见骨头形状的手拿着宝石,在阿尔瓦罗的面前再次晃动,「难道说你已经爱上了这个恐怖的疯狂之城?该走了,欧姆尼塞亚的神圣理性自然会给我们安排新的客体去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