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失落之地

「我想知道一个地方,怎么来的,怎么去那里。你不会全部都知道,但我觉得你知道从那里着手……它有很多名字,那些名字都是劣等语言翻译出灵族古老语言其含义的尝试,人类语言中,最通俗直接的翻译应该带有描述……它被称为,黑图书馆。」

——阿里曼对麦赫克塔 无尽之钥


「亚空间谐振、浪潮、睡梦的规律,思想和情感,不断增长,直到它们不是回应凡人的头脑,而是塑造灵魂的思想、情感,甚至塑造现实——可以改变一切的秘密规律。我知道这个理论,一如普洛斯佩罗一样古老、干瘪、失落,我曾是掌钥者、怀书者,我知道的比你们清楚。亚空间就是混沌——我们和其他所有能把两种思想结合在一起的物种都把我们最坏的本性倾注在了原始的混乱中,而我们最好的一面却很少。有规律可循,但都是偶然的。神是存在的,但它们只是我们无法停止的情感、思想和梦想风暴的假名。没有希望。没有救赎,有的只是力量和获取力量的意志。其他一切都只是一厢情愿。」

——克特西亚斯


「异形的典籍没有说谎,至高天的能量充盈其间,我能够感受到这里曾经的光辉,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死亡和未曾死亡的幽魂位居其中。」


阿里曼和克特西亚斯行走在古老的街道上,感受着死亡,恐惧和被凝固的野心。显然,这里曾经是一个繁荣帝国的中心,无数扭曲的要塞建筑和恐惧铸造的尖塔傲慢的展示着这里曾经主人强大的力量。但是现在只剩下了绝望的尸体雕像。


他们被凝固在一个古老的时间点,按照那些被抓获的异形的说法,在维克特战胜沙顿皇帝之后,他们再次出现在银河进行劫掠,至少是数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即使网道里的时间模糊不清,这也是长的令人恐惧的时间,足够让维克特从一个刚刚崛起的执政官,变成至高无上的科摩罗之主。


除了这些穿着精美,面带恐惧的玻璃雕像,更多的是穿梭其中的幽魂,那些亚空间的未诞者确实偶尔回来到这里,然而这些人的灵魂早已被神明预定,而除了这些之外,这里别无所有,因此最强大的恶魔并不会倾心于一个毫无生机的废土,只有那些不足以加入伟大游戏的渺小者,才会来到这片旧日的废墟,寻找些许可能遗落的有价值之物。


数十个沉默的红字战士紧紧地跟在他们的主人身后,他们是灰烬,也是永远被折磨的灵魂,阿里曼承诺他们的救赎,就是他们一次次面对死亡的动力。皆为尘埃,但是他们依然在曾经肉身无法踏足的角落里,进行令人惊叹的冒险。


「我依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计划。」


「我不在乎你怎么看,克特西亚斯,你永远是一个谨慎而保守的人,但是你欠我一条命,记住这一点。」阿里曼冷静地摇了摇头,我需要你的技艺,而不是意见。」


「但是你总是会需要你的朋友,一如既往。」


「我欣赏现存的秩序,秩序是一种更可预测的状态,而我们皆有军团的身份,藉由效忠的誓言结合在一起,并且依靠共同的目标彼此绑定,我相信这是一种更可控的状态。相比于献身诸天不可知的命运,依靠可靠的关系创造的链接,显然是最有效的。」


阿里曼继续前进,穿过高大的堡垒群,穿过那些被冻结的蹂躏者和劫掠者飞船,穿过庞大但是惊恐的军阵,穿过一片爆炸的废墟,进入更深的内城。


「我们的计划如此简单,甚至有些过分。」


「当然,伊格尼斯,我们不是阿尔法军团,不需要把自己的大脑折叠成三份才能理解所谓的计划。也不需要像基里曼的子嗣,先翻找他们庞大的手册,然后才能想到如何应对,我们已经经历了几次复杂的变化,是时候对那些复杂的,依靠无数概率学累积的事情进行一定程度的优化了。你是一个数学家,伊格尼斯,你应该明白,即使每一件事的成功概率都是九成,在经历了足够多的环节之后,我们依然会濒临失败。」


他穿过了繁华的贸易港,走过了劣等恶魔盘踞的住宅区,穿过了绝望奔逃的凝固瞬间,穿过了布满死亡尖啸的被冻结的灵魂,走向了最高的尖塔。


「伊格尼斯,高墨达,准备好那些失落的兄弟,这里的不速之客并不在灵魂潮汐的预言范围之内,我看不见任何未来,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相信爆弹和火焰。」阿里曼戴上头盔,走入了连尘土已经消失殆尽的高塔。「克特西亚斯,就像过去一样,我们需要那些恶魔的帮助。」


属于昔日力量的炫耀,这些带着尖刺的高塔曾经在某个时刻,挂满了战利品尚且挣扎的血肉,这是一个亵渎的丰碑,属于一个早已过去的时代的强者,而如今,用奢侈的无法描述的材料涂抹的表面早已经磨损,那些精致的曾经闪闪发光的一切,如今连碎屑都已经随着亚空间的狂风吹入灵魂之海。曾经无数的武士,廷臣和来自各地的使节在这里对着伟大傲慢的乌里亚克献媚,现在则只剩下了一些碎片,和碎片中惊恐地表情。


在僭主提出了逾越的要求,贤者释放了病毒,于是毁灭统治了这里的一切——但是阿里曼并不这么认为。显然埃尔沙顿的毁灭有更多的原因,他从灰烬中感受到了昔日之火的欢欣。显然,这里曾经有异常的亚空间波动,远比网道上的大洞来的更早,还有无尽的火焰,死亡,这些显然都不属于一个近乎寓言的关于君主和巫师的故事。


这里还有更多有趣的东西,他们会成为未诞者的饵料,成为千子们的助手。高墨达和伊格尼斯是可靠的巫师,他们指导何时应当召唤风,合适应当召唤火。而克特西亚斯则会和未诞者们达成一笔交易,一笔足够好的交易。即使其他的计划失败,一个有价值的人质也是足够和这些异形谈条件的筹码,而在这方面,有些恶魔显然比看到异形就会本能的想要打出一发爆弹的星际战士更加合适。


真正的核心正在昔日之王的尖塔上,灵能的力量来自于记忆,阿里曼需要时间,发掘这里的一切,一场宏大的仪式即将被准备,红字诅咒也许可以被这些堕落种族的奥秘所逆转。一个无名的低语正在死亡之地回响,千千万万的异形灵魂正在吟诵一个属于新的神明的名字,它属于终末,但也能逆转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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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是什么风把你吹进了科摩罗的黑街里,你是维克特的座上宾,而我,只是一只暗巷里的虫子。而且你又和巧高奇的神谕者们勾结了起来,我说过,老东西,科摩罗需要死亡,而不是仅仅是死亡的玩笑。」


在几乎不会有干脏活的人之外的人选出现的血伶人的暗巷尽头,曼德拉带来了一个虚拟终端,黑袍的大先知乌瑟兰和一个没有面孔的丑角站在一起,正在向艾瑞迪韦斯特兜售某个宏大的计划。


「但是我的确很感兴趣,你说死亡之神即将苏醒,甚至会带领全部的族人走向名为永恒沉眠的极乐,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我不提供一些帮助。」


艾瑞迪韦斯特一边继续进行着用于服务那些科摩罗尊者的们的复活折磨的仪式,用一只手不停地扩张某个奴隶嘴里的半圆形刑具,一边满意的注视着曼德拉手中小巧的印着被鄙视的旧神符文的小巧终端。


「我确实已经和维克特聊过了,或者说,我正在维克特的宫廷里暂住,你大可以相信我的信用——」


「——你一贯和巧高奇的狗混在一起,把事情变得复杂,并且每次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做得更好,你甚至想过击杀一个现在已经成为亚空间存在的猴子,哦不,原体,最后呢,丢下了数百具尸体,打不过一个半大的小孩。」血伶人有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打断了乌瑟兰,「我不会给你太多,但是我说过,我确实喜欢你的计划。」


「我不是来争吵的,尊敬的血肉艺术家。你所雕刻的和我所窥探的命运,一样具有某种流动性,我们必须承认命运丝线在灵魂之海中的无常,命运之神在旧神陨落之后也不再眷顾我们。我只是来请求你的帮助,就像我请求科摩罗的每一位权贵加入因纳德的诞生这一场大事里,我们需要兵,也需要仪式,亚空间的仪式意味着形而上的意象,因此我们还需要牺牲,唯有足够的代价,才能唤醒一位本应该出现在未来的神明。」


「你准备用过去的灵魂,满足你的私欲。」


「一个属于过去的城市里的一切,用于拯救我们奔向终末的未来,这是最优的选项,我的仪式就是来缩小代价的,否则我们需要全部的灵魂进入轮回,才能唤醒能够战胜饥渴女士的终末之神。」


「你说得对,但是这并不是你找黑暗之城借兵的理由,你完全可以带着乌斯维的人进入沙顿,只要维克特点头,你不过是过一个关卡的事情,守门的还是巧高奇的狗,难道你还担心你的武士们没法处理几只怒妖吗?」


闪烁着亮光的先知用一种无奈的眼神注视着空洞,而艾瑞迪韦斯特终于抽出了一只手,转过了头,看向这个一万年来最难以捉摸的人物之一。


乌瑟兰毫无疑问是一个传奇,他无数次带领族人规避灾祸,无数次的躲过死亡,如果先知也有一个司战面具,那一定会被焊在乌瑟兰的脸上,预言和实现以及规避预言,几乎就是先知的全部工作,他就是整个艾尔达里的神谕者,即使在黑暗之城,他也是少数备受尊敬的亲族。


但是预言从来不是完全准确的,它需要修正,他也擅长这一点,突袭,谋杀,渗透,甚至漫长的影响,只要有助于艾尔达里的复苏,他几乎做过一切尝试,只有欧瑞坎能和他相比——但是这个邪恶的怪物并不真正的实现命运,而是回到过去修改当下。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失败,不过即使如此,能够聆听到预言的执政官或者司战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投入这种虚无缥缈的概率之战。


「这是另一个问题,我认为现在只有我听到了因纳德的啼哭在未来的某个节点出现,我无法在议会说服先知们。」他整理了一下长袍,笑了起来,「所以我来到科摩罗小规模的寻找潜在的合作伙伴,他们必须有能力,又乐意为了注定的死而努力。


「维克特拒绝了?」


「他刚刚经历了一次内乱,暂时腾不出手,但是他给了我在任何地方寻找帮助的许可,显然他也理解了因纳德对我族的意义。」老先知顿了顿,用一种温和缓慢地语气解释了起来,「剧毒之舌已经响应了我的盟友的邀请,十二密教推荐了你——」


「我不会借给你任何一个塔罗斯或者凌虐者……」艾瑞迪韦斯特玩味着老先知的话,一边用痛苦之梨炸开了一个倒霉奴隶的脑袋,一边看着血污笑了起来,「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匠人,我相信阴谋团们早就填满了你的毒灾,我送你两个猴子吧,一个老,一个丑。怎么样,够意思吧?如果不行,我会陪你一起去,毕竟死亡的招待我也不想错过,给我几个周期,让我处理完这单生意,一个执政官现在还等着我复活。」


「就算你拒绝,很快半个科摩罗会被搅动起来。我了解科摩罗的主人,他嘲笑我胆小如鼠,我担心他胆大包天。现在,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一定会做点什么,我保证。」幻影消失,曼德拉哼哼了两声,一个凌虐者熟练的从刚刚被折磨而死的受害者身上卸下一条大腿,丢给了这些科摩罗阴影里的杀手,他满意的啃着离开了,留下了冷笑的艾瑞迪韦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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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封印?」


一个古老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大门,只是简单挂着几个看起来浮夸的雕刻着黑心团徽章的锁。在闪烁着黄铜色斑点的大门前,一个丑角站在门口,他戴着一个有着两只角的奇怪面具,手腕挂着两个像是匕首或者刺剑的奇妙玩意,戴着黑色的兜帽,在门口来回踱步。


「莫莱莉亚女士,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了。」两个莱弥恩毒女礼貌地站在了大门前,远处的毒灾上跳下来五个沉默的梦魇剑客,光是雇佣一两个熟练地剑客就是一笔惊人的开支,而玛丽丝眼皮都不眨的签下了五个人的单子。


莫莱莉亚的姓氏莉莉图意味着少女同样理论上也是莱弥恩姐妹会的一员,在过去的时间中她们也证明了自己的可靠,但是这两个可靠的随从依然被玛丽丝在临行前拉进了密室严格的训话,可以感觉得到她们面前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恐惧的费洛蒙。


显然那不是什么好话,更像是某种苦涩的威胁和甜蜜的许诺的混合物,她擅长此道,毫无疑问,在操弄人心方面她比少女擅长的多。


梦魇点了点头,看着莱弥恩们跳上毒灾,然后走向少女,他们沉默无言,是最接近传奇剑客达查尔的凯恩之道的践行者。达查尔只用刀刃说话,他们同样也沉默不语,但是做出的战备一样的动作表现出的警惕,显示出这些斩首大师的训练有素。


「是谁打扰吾辈清净?」


「我需要过去……」


「背后是饥渴女士的禁地,以太正从无羁之地倾斜而入。死亡笼罩你我,而为何你要冲入死亡之中。」


「我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我守护不得不守护的伤口。」丑角耸了耸肩,站在门前,拨弄着已经快要挡不住呼啸的亚空间风暴的锁,并不看向这边。


少女挥了挥手,在战术手势的指令下,梦魇亮出了巨大的斩首刀,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尊贵的莫莱莉亚女士,并且除掉一切潜在的障碍,无论是刚刚战战兢兢的莱弥恩,还是现在挡在门前的丑角。


带着长角面具的丑角摸了摸浮空腰带,狠狠地蹬地,仿佛突然消失,用即使以艾尔达里标准看也快的惊人的速度,在所有的斩首刃都没有来记得挥舞之前,穿过了刀锋组成的迷宫,他像一阵幻影,出现又很快消失,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记忆存在于脑海,然后迅速消失。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丑角之吻已经抵在了地位最高,挂着数十个魂石的梦魇的腰间。他满意的看到梦魇识趣的收了刀,拍了拍手,踩在浮空腰带上,又一次前进了几步,和少女几乎贴上了鼻尖。


「停手罢,沉默的杀手,片刻的欢愉便能让死亡的阴影降临在汝脆弱的灵魂上,即使千万魂石,也毫无作用。」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兴奋,尖锐,直到摘下面具,露出了一个少女认识的面孔,但是更空洞,更绝望,带着更多不属于此世的承诺。


「塞奇内尔?」在她还没有说完之前,丑角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盯着她,让少女本能的住了嘴,这是一种属于灵魂的恐惧,就像被饥渴女士本人凝视。


他成为了独角,已经把灵魂献给了色孽,进入了永恒的舞蹈之中。本能的恐惧感不断尖叫着让少女离开,最好掉头就跑。


「我抛弃了古老的姓名,献给了至高的演出,但是……莫莱莉亚,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古老的名字。」他抛开了待在原地仿佛断电的梦魇,用快的惊人的脚步靠近了少女。空洞的,漆黑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直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是死亡,你依然要进入?」


「死亡?」


「同胞之死,点燃异端的薪柴。」独角低声念了一句,叹了口气。「千万同胞的死魂灵,换来万变的火焰,虚妄之神并未降临,末日之战已然遥遥无期。」


他绕着少女走了一圈,饶有兴致,再一次回到了面前,空洞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少女,「飞鸟指明险境,游鱼是否向前?」


他在等待一个决断。


而答案是毫无疑问的,随着少女的靠近,紧闭的大门露出了些许漏洞,仿佛有些部分完全是通过幻景连接,而非真实的存在。


大门早已千疮百孔,等待跨越。


而塞奇内尔只能跟在最后,看着一个不熟悉又熟悉的灵魂,步入猎人之口。


「这不可能,除非堕落的亲族在猴子中已经埋入了我们的茧。」


伊格尼斯,高墨达和克特西亚斯一样都是阿里曼战帮的几个主要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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