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白雪与圣女的故事

  间章 白雪与圣女的故事


  正如世界由复数个不可知的面组成,牧首也有牠的两面性。


  牠是从火和爱中走来的,所以在谈及有关爱的本质,还有其中衍生出的各种坚定信仰前,我们常常谈及牠的影响。


  这份影响早在业轮转动之时便得到铺垫,圣马翁、基列托等先圣在把信众引至主的怀抱之前,就利用这一影响教导他们如何爱人。


  「我们在示爱前,首先要确认一点,自己是否足够勇敢?」


  圣马翁拿早期的拉比尔东英雄索多斯举例,众所周知的是,在那个时期,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要比索多斯更勇敢了。


  索多斯的勇敢重点不在于人们为他颂唱的传说故事,而是一个隐秘的插曲,据说索多斯在大海中觅得王的遗物,并用缠绕着遗物的身体与海中子嗣相爱,而这一举动让他同时收获了丰收和失去这两件事。


  他丰收了异于常人的爱恋,但同时也失去了他能够爱恋的对象,因为「合而不得」。


  为了索多斯的一世英名,这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被掩盖了,若不掩盖,或许地上就会出现大批的错乱者,这是不妥的。


  所以在示爱前,应当有承担他人灵魂的勇气。


  「倘若两方勇气非凡,在爱合之前,应当熟知火的习性。」


  爱是剧烈的,因此造火,火能使爱愈演愈烈,亦能焚毁柴薪。


  这是人类之间口口相传的常识,人在习得使用工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如何和谐火焰的躁动。


  这一点非常简单,但也尤为重要。


  「最后,交织为物,寻道以成人。」


  但是要谨记的最终都会是最后一步,那就是为人的道理。


  在那时,真正可以被称作是人能够展现出的品质、欲望和德行,始终是一个未解但存在的规律。


  能够解答出这一规律的,被称之为牧首。


  ——这是关于信仰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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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股柔和的茶香越来越近时,我发觉我的眼皮在止不住的打架,疲倦也是突然到来的。


  我抬起头寻找那茶香的来源,原来是西佩斯调制出的特殊饮料已经呈递给玛莉,后者酣然入睡,而那饮料的残渣让我几乎失去了阅读能力。


  只是稍不留神,我的脸就顺势向下一倒,扑在书页里沉沉睡去。


  在梦中,我梦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更不用说,这段能冻结住思想的雪季。


  「会堂和书房已经许久未有人拜访了。」


  北风牧师每天都会在圣女像前嘟囔这句话,而被许久这个词汇描述的时间早已模糊到了一种不敢想象的程度。


  但是我知道这句话会在不久的未来悄然离去,这个念头在昨夜就得到确定了。


  「穿上它们吧,带着你的使命前去,然后完整的归来。」


  沉重的甲胄披挂在未经训练的肉身上,如同石头缓慢而又必然的嵌进沼泽地里。


  可是昨晚的使命要比北风牧师那老去的双眼中投射出的期待更加令人窒息,要说为什么,也许关于信仰的事情都是如此吧。


  我是圣女,仅此而已,但又不仅此而已。


  准确来说,我需要代行她的意志,以至于我在终局的时刻成为了我代行的权力与仁慈本身。


  这是我希望我可以做到的事情,即便是北风牧师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东西,也不会委任我去做这样困难的伟业。


  然而昨晚发生之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正如存活着的我们心中的信仰。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请让烛火依旧燃烧。」


  北风牧师在我离去前不断地在门口为我祈祷,直到我的身影被大雪纷飞的地平线吞没,直到风雪刮了第二个轮回。


  「去村子的路应该是这里....」


  我在一片与周遭环境没什么区别的雪地里漫步着,努力用曾经的记忆寻找前路。


  一般来说走错路的概率几乎为99%,但其实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毕竟这里的人都需要各种方面的救助。


  而当脚下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时,我才能确定我到达了一片存在过人类生活迹象的聚落。


  「.......」


  我抬起一只脚,用剑身的一侧将靴子上混杂着冰渣的碎肉剐蹭掉,回过头看去,刚才走过的那片尸堆便再一次被雪藏了。


  这让我回想起比北风牧师口中的许久要稍近的时期,一些被彻底冻结了思想的人选择躺在地面上,等待一切可能会致他于死地的情况,这样才会最终迎来死寂,因为唯有静谧不会感到痛苦。


  而我目前到达的这处,名叫杜楠的村镇就效仿了这种做法。


  「?」


  风雪渐渐地小了,在我走进这些尚未倒塌的房屋之间时,渴望长眠的一双双眼睛从白影中显现。


  他们侧着身子,让房屋被冻裂的部分与自己休止的身体强行合为一体,以达到一种更加神秘的静止,但是我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אנא שמרו על שתיקה。」


  追求一定程度上的静止据说会听见不属于此地的语言,所以静谧者们常常用不会叨扰到此地生灵的话语来进行沟通,也就是他们听见的那种话语。


  不过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含义,毕竟不让他们攻击你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铛!


  离我较近的一位静谧者用结了冰的草叉戳向我的脑袋,却被比它更坚硬的肩甲挡了下来。


  我挥起手中焰状的剑直击此人的手腕,草叉便应声掉落,没等他说出会让人发抖的语言,剑刃已然刺进他的喉内。


  跟着,他不再保持静谧,一种随时都有可能升起火焰的生命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使他剧烈颤抖以至于手舞足蹈,可这也只是一瞬的功夫,许久未能活动的肉体顷刻间融化了。


  「愿你的灵魂得到升腾。」


  这是必要的步骤,以防止此人不愿离去的灵魂再度回归。


  「我以炎傀——」


  我打算以呼唤祂名的方式继续救济,可就在我转身的下一刻,事情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这是昨晚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此时此刻,我的脑袋被藏在一旁的静谧者摘了下来,进而让我成为他们的一员.....


  本该如此的,但这片大地上同样流传着一句话:


  我主仁慈,我主亦残酷。


  背负信仰者,当弃置生死,身入业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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