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話-沒有我的允許,這個家不會演戲

艾莉絲的腳步聲終於遠去,大門合上,沉穩、乾脆,像我親手為這齣拙劣鬧劇畫下了句點。

我重新落座,眼角餘光掃過整張桌子。

艾莉安娜低頭啜茶,像什麼都沒發生。

莉迪亞輕輕摩挲著餐巾,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她們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這一局,她們看懂了。

反倒是桌上的兩位「男主角」──還一臉不知所措。

很好。

我輕輕將銀叉擱回瓷盤上,發出輕響。

然後抬眼,目光落在尼古拉斯身上。

「你安排了她的座位、她的衣著,甚至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她與卡雷爾共處整個下午。你說我敏感,小題大作──」
我語氣仍舊溫柔,嘴角甚至掛著一抹淡笑。
「──那麼,我是否也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我送給你用來養情人的那棟豪宅賣了?就說是為了促進貴族之間的感情交流?」

尼古拉斯的臉色一變,剛欲開口,我已優雅地抬起手指,打斷他。

「我把那個位子讓給你,是出於信任與體面。」
我緩緩放下酒杯,語氣不急不緩,聲音卻在長桌盡頭靜得發燙。
「可若你因此開始懷疑,這個家由誰說了算……那我想,是時候重新提醒你了。」

我將視線轉向卡雷爾。

「你也一樣,卡雷爾。」

他的眼神仍帶著不甘,我知道那是年輕的驕氣作祟,但他該學會的,不是對抗母親,而是辨識出誰在替他拔刺,誰在餵他毒藥。

「你以為你有心意就能成事?你以為你站出來說一句話,我就會為你讓步?你連自己的房門都守不住,還想守住家族的未來?」

他一怔,嘴唇微張,顯然沒想到我會提起那件事。

我已經轉過頭,看向牆邊站得筆直的那個男僕──賽德。

「你是卡雷爾的貼身僕從?」

「是的,夫人。」

他垂下頭,聲音穩定,但手指微微緊握。

「今天下午,他與艾爾賽小姐進房時,你站在門外?」

「是,夫人。」

「誰的命令?」

他抬頭看了卡雷爾一眼,那一瞬間的遲疑,足夠了。

「你明白我從不允許未婚男女在我不知情下在宅內單獨幽會,對嗎?」

「是……夫人。」

我起身,緩緩走到他面前,步伐不急,像散步那樣輕柔。

「你是我親自選的,賜給卡雷爾的隨侍。我交給你的是看守他安全與紀律,而不是替他掩護偷情。你有責任在他迷失之前,為他立界線,而不是幫他看門。」

「請夫人責罰。」

賽德單膝跪地,低聲說。

我沒有立刻開口,反而轉頭看向卡雷爾。

「你說,你希望我尊重你。可你連自己的人都管不好,讓他幫你編排這種戲碼。你以為我管的是你談戀愛嗎?不,孩子,我管的是你不要被人看穿有幾分天真,幾分軟弱,好讓那些老狐狸在你還沒長牙時就把你啃得骨頭不剩。」

我回頭,看著跪著的賽德。

「從今晚起,你去地下牢房面壁思過三天,任何人都不許跟你說話。你需要重新記得,你真正的忠誠對象是誰。」

「是,夫人。」

他垂下頭。

「尼古拉斯。」
我站定,語氣平靜,卻讓空氣瞬間沉重了幾分。

他抬起頭,臉色沉沉,卻沒有回話。

「你想演戲,可以。」

我緩緩坐回主位,雙手自然搭在扶手上,像是裁決席上的審判者。

「下次記得,這個家的劇本由我來寫。你想幫卡雷爾安排婚姻是好事,但你走錯了一步棋──就別怪我把整盤盤面掀了重來。」

我端起茶杯,輕啜一口,語氣不急不緩。

「現在──你們該謝謝我,只是送她回了家,而不是讓你們弄丟阿爾曼家的顏面。」

話音一落,廳堂中安靜得像是連呼吸都成了罪過。

卡雷爾的臉色比燭火還蒼白,尼古拉斯則緊抿嘴角,垂眸無語。

就在我準備將注意力移回茶盞時,一聲壓抑不住的輕笑,從左側悄然傳來──


「至少他這次沒有踩到殿下裙襬摔個狗吃屎,算是長進了。」

艾莉安娜語氣不緊不慢,正用拇指輕輕搓著銀匙,語氣輕得像是在說某場舞會誰穿錯了鞋。


「他要是早點告訴我們他要當殿下的舞伴,說不定我還會勸母親送他件蕾絲裙,免得當場被轉得頭髮亂飛。」

莉迪亞不疾不徐地接了一句,聲音依舊平穩,只是眼神裡的揶揄毫不掩飾。


卡雷爾原本只是垂著頭,這下猛然抬眼瞪向兩人,臉上滿是羞怒。


「妳們──」


「夠了!」

我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水銀潑落大理石,一瞬間讓整個空間冷卻下來。


兩姊妹立刻止聲。

艾莉安娜依舊優雅地收起銀匙,莉迪亞也只是放下茶杯,但她們知道,那不是母親的提點──那是警告。


「妳們是阿爾曼家的長女與次女,不是市井間吵嘴的酸婦。要幸災樂禍,等關上門再說。」

我掃了她們一眼,語氣如刃。

「卡雷爾今天確實讓這個家蒙羞,但妳們若在旁邊拍手叫好,與那些等著看我們笑話的貴族有何不同?」


艾莉安娜微微欠身,不語。


「對不起,母親。」

莉迪亞也低下頭。


今天我只是掃了地,但誰再敢弄髒我的地板──我會把他們一起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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