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街上,鞋跟敲擊石板路的聲音鏗鏘清脆,每一步都像是宣告主權。
可笑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夏卡的身影已被我拋在身後,那個無能又好色的小白臉……我本來以為他至少會懂得演完這場戲,但連這點都做不好。
他的目光竟然還會跟著別的女人移動,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真是瞎了眼才帶他出門。
這條街是我最熟悉的舞台,可今日的陽光像針,灼人。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搖曳,淡粉色的緞面布料還在反射著精緻的光澤,貼合曲線的剪裁像是提醒我:我仍舊是最美的那個。
可我不覺得美,我只覺得冷。
護衛們跟在我身後,距離掌握得一如往常地完美。
但我知道,他們現在比方才更加緊張。
我突然停下時,隊長會立刻回身,假裝不著痕跡地等候指示。
另一名護衛則悄悄繞至我側前方,準備隨時替我清出道路。
他們習慣了跟隨命令,但更習慣的是我的情緒。
而今天,我沒有情緒。
或者說,我的情緒亂到無從下手。
我無聲地轉進一條窄巷,走到一間我平時根本不屑一顧的小畫廊前。
它鐵門拉下,沒營業。
我卻在那扇被灰塵蒙住的玻璃前駐足了好幾秒,像個閒人一樣,無意義地凝望著一幅褪色的靜物畫。
畫裡是一壺翻倒的紅酒。
好一幅失態。
我嘴角勾了勾,這是今天第一個真正的笑,但沒有任何人看到。
侍女們拎著香水巾和空手提盒在我身後一言不發。
我知道她們在交流眼神。
她們一定在想要不要建議我找個地方歇腳、喝杯紅茶。
別傻了。
這種時候,誰敢開口,誰就得捲鋪蓋走人。
我只是走,沒有方向,也不想要有。
這不是巡街,也不是炫耀——這是一場放逐,只是我不願讓任何人看穿罷了。
我的高跟鞋繼續敲擊街道。
隊伍自動重新編列、調整成防禦性隊形。
他們現在像是護著一頭受傷的獅子,而非盛氣凌人的玫瑰。
很好,就這樣——別靠太近,也別離太遠。
我就是要讓他們猜不透。
我不要誰來關心,也不需要誰安慰。
我要的,只是讓所有人記得:就算被背叛、就算失去所有目的,我依然能昂首闊步、不動聲色地優雅前行。
就算沒有任何目的地——我貝翠絲・阿爾曼,依舊是王都街頭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