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貝翠絲的背影漸行漸遠，陽光灑落在她高舉的下巴與搖曳的裙擺上，像披著光的玫瑰女王，冷傲又絕情地走進她自己的世界。

夏卡站在石板路中央，彷彿被那道光芒遺棄，額際汗珠未乾，喉頭滾動，卻發不出聲音。

「哎呀，夏卡？真巧呀～怎麼站在路邊這麼狼狽，是誰又欺負你了？」

熟悉的香氣隨著微風飄來，一道慵懶而甜膩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夏卡猛地轉身，就見穿著深紫蕾絲洋裝、踩著銀扣高跟鞋的子爵夫人瑪麗安娜，帶著一臉關切又戲謔的笑容，像貓看見受傷的小鳥般靠近。

他心臟一縮，眼前瞬間浮現無數個未來版本的自己。

被貝翠絲逐出玫瑰裂口，在夜晚的巷子裡靠賣笑維生。

或是……被瑪麗安娜這位各方面都遠不如貝翠絲但還願意掏錢的「老金主」收容，但代價是成為另一種階級的玩物。

「你今天穿得好精神啊～是陪哪位夫人逛街呀？我怎麼沒接到邀請呢？」

語氣輕柔，像撒嬌，眼神卻像刀刃滑過皮膚，每一字都帶刺。

夏卡深吸一口氣，鞠躬行禮。

「瑪麗安娜大人……我、我今天只是……剛好陪貝翠絲大人參觀服飾店……剛好走散……我、我正要趕回去呢……」

他一邊說，一邊後退，笑容尷尬，視線閃爍，像在玩一場高難度的平衡遊戲。

「你既然走散了，那就先陪我一下嘛～」

她忽然嬌滴滴地說，眼底浮出精明的光。

「馬車裡還有我剛買的新香水，正好讓你幫我聞聞～」

夏卡瞬間心跳停拍。

這是陷阱，他知道。

但也是唯一能落腳的地方。

就在這時，貝翠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了。

她不會回頭了。

至少今天不會。

他望著那道早已消失在遠方的背影，像望著一場已經結束的夢。

「你今天好可憐啊……跟我一起去玩吧，好嗎？」

瑪麗安娜再次柔聲低語，她的手已伸出，準備攬住他的手臂。

「……好。」

夏卡沉默了一瞬，然後低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這一聲「好」裡沒有熱情，沒有歡喜，只有服從、無奈與現實考量的計算。

「乖孩子，我就知道你還是會聽話的～」

瑪麗安娜笑了，攬住他的手臂，姿態溫柔得幾乎過了頭，像是在哄一隻受驚的小獸。

她並沒有生氣，甚至有些得意──因為她知道，這個男寵的價值不是他多迷人，而是他曾經被貝翠絲寵愛過。

那份過去的光芒，會讓她在貴婦圈裡成為話題的中心。

而夏卡，只能低頭接受這場交易。

至少今晚，他還有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