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快把衣服穿上吧。」

听到我的命令后，千夜零纱站起来后单脚站立穿上内裤，扣上内衣。

我立刻转过身，面朝斑驳的墙壁，听着衣服摩擦的声音，耳根有些发烫。

今天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人，她的行为和话语都太奇怪了，知道她没有被欺负后，我

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合适的离场借口。

刚才确实是我误会了她，还让她做了那样的事，于情于理都该道个歉。

「主人？我穿好了。」

穿好后，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可没答应要成为你的主人。」

我转过身，刻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只见她低着头，耳尖却泛着明显的红晕。

既然会害羞，一开始就别做那种事啊，虽然是我命令的。

被明确拒绝后，她抬起头，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有些不甘心。

「Master？」

她换了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换成英语也不行，别把我拉入你那些奇怪的设定里，放弃吧，早日从中二病毕业回到正常的生活吧。」

我扶额叹息，这句话似乎打击到了她，她再次深深低下头去，肩膀微微缩起，整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她不会哭了吧？

带着一丝愧疚，我弯下腰，想撩开她那厚重的刘海看看情况。

手指刚触碰到发丝，她却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我的接触。

让她脱衣服这件事，确实是我过分了，再加上刚刚说的话，愧疚感更深了一层。

「虽然不能当你的主人……但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做起，怎么样？」

我缓和了语气，尽量温柔的说话，拿出手机，示意交换联系方式。

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不是主人的话，不行。」

这家伙真是固执啊，还是说这是她的癖好？

我不清楚，我对女孩子的心理了解有限，看来有必要请纱耶香来开导她了。

正当我准备联系纱耶香时，目光扫过手机屏幕，瞬间被那99+的未读消息红点惊呆了。

谁会给我发这么多信息？

女友？不是。

伢子？应该也不是。

立刻先排除这两人，毕竟她们都是成年人，发现我没回消息，通常会换个时间再联系。

纱耶香？更不可能。

如果我一分钟内没回她，电话早就打过来了，五分钟内没接电话，她就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

难道是……？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颤抖着手指点开聊天界面。

「好慢」

「好慢」

「好慢」

「好慢」

「好慢」

「好慢」

「好慢」

「好慢」

「好慢」

「好慢」

……

清一色的两个字，以近乎每秒一条的频率刷了整整半个多小时屏幕。

她不累吗？我不断下滑，消息却仿佛没有尽头。

因为平时没什么好友联系，骚扰电话又多，所以我的手机常年静音，此刻却感到这寂静如此可怕。

可怕，遥好可怕，怎么感觉好像比纱耶香还可怕。

隔着屏幕，我几乎能感受到遥敲下这些字时积蓄的怒气。

必须立刻出发！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我匆忙对千夜零纱说道，几乎是落荒而逃。

「对了，如果改变主意了，明天可以再来找我！」

不等她回应，我转身冲下楼梯，离开学校朝着车站方向狂奔。

一边跑，一边给遥发消息。

「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你校门口！」

点击发送后，手机那令人窒息的消息轰炸终于停了下来。

来到车站，我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拎着书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和喉咙都火辣辣地疼，缺乏锻炼的弊端在此刻暴露无遗。

就在这时，我感到袖口被人轻轻拉住。

回头一看，竟是千夜零纱！

她怎么在这里，气息平稳，脸上连一滴汗珠都没有，她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手帕。

从学校到车站我都全力奔跑了十几分钟，而她用那小短腿，几乎没落下我太多时间，这孩子体力这么好的吗？还是说是我单纯太弱了？

「主人，请用这个。」

我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缩了回来，用袖子胡乱抹了把汗。

「你还是不肯改口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执拗地举着手帕。

我左右看了看，幸好周围行人匆匆，没人注意她那奇怪的称呼。

「能不能……不要在……公共场合……这么叫我？」

我几乎是在恳求。

「在您答应成为我的主人之前，我会一直这么称呼您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主人，主人……」

她像是念咒语般不停的发出这两个字，还好声音不大，只有我能听见。

「求你了，别叫了！」

我头皮发麻，如果不是我现在太累了，真想立刻拿东西堵住她的嘴。

「啊，难道主人是在害羞吗？」

她偏着头，厚重的刘海随着动作晃动。

不，我只是不想被路人当成变态或者被警察请去喝茶！

这话我没说出口，而我的沉默似乎被她误解为默认。

「明明……也让我做了那么害羞的事……」

她双手捂住脸，小声嘟囔，我又想起来让她脱衣服的事。

「对不起！」

我立刻郑重道歉，但随即意识到不能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必须拿回主导权！

我猛地挺直腰板，故意用强硬的语气质问。

「你为什么在这里？是跟踪狂吗？要是让别人知道的话……」

「是主人命令我回家的。」

「这……这样啊」

我瞬间泄了气，确实这么说过。

也就是说我们坐的是同一趟电车，方向一致，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主人要去哪里？」

「私立樱雾初中部，先去接我妹妹。你呢？」

她伸手指向墙上的电车线路图，目标站比我的还要靠后几站。

尽管百般不情愿，但也没理由让她等下一班车，只好和她一同走进了车厢。

因为错过了放学高峰，电车内还算空旷。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而她则理所当然地紧挨着我坐下。

「主人的妹妹……」

她似乎想继续搭话，我立刻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一方面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另一方面，我急需在见到遥之前，想好一套能让她消气的说辞。

感受到我的冷淡，千夜零纱沉默了片刻，随后抬头看了看线路图，又看了看我，最后看了看时间。

接着，我感觉到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腿。

「主人，您知道暑假期间，樱雾学院初中部发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吗？」

她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种神秘感。

哦？

我睁开眼，发现她已经改变了坐姿，转为面对我，双膝跪在座椅上，双手按在我的大腿两侧支撑着身体，将脸凑近我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廓上，带来一阵痒意。

我下意识歪着脑袋躲开后，但「可怕的事」和「遥的学校」这两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像钩子一样拉住了我。

我将她的手从腿上移开，没有离开，继续闭上眼，见我有兴趣，她又将手按在我腿上。

「樱雾初中部二年级，有一个来自单亲家庭的女生……」

她缓缓说道，声音听起来很舒服。

「第一学期在学校里遭受了非常严重的霸凌，她的父亲几次去学校讨要说法，但霸凌者的父母都是大公司的社长，老师也不管，事情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校园霸凌……这种事并不罕见，从小学到高中身边经常听到这样的事。

「女孩的父亲每次去学校理论之后，那些霸凌者对她的欺负就会变本加厉。一开始只是让她跑腿买东西，却从不给钱；后来慢慢发展成殴打、辱骂，在教室里逼她舔鞋子、脱光衣服自慰；在厕所里泼她脏水，喝尿吃呕吐物，最后到被高年级的不良们性侵……，但女孩却再也不敢告诉爸爸了，她害怕会遭到更可怕的报复。」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睁开眼睛，带着怒意询问。

「难道她父亲就一点都没察觉吗？」

千夜零纱摇了摇头，继续讲述。

「父亲一个人忙于挣钱养家，很少有时间细心关照女儿。之后虽然偶尔发现异常，也被女儿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了。后来听不到女儿抱怨，他单纯地以为自己的介入起了作用，被霸凌的情况才有了好转……」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我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既同情这对父女，又对霸凌者充满了厌恶。

「然后呢？」

「女孩再一次被更加过分的霸凌后被彻底压垮，在家里……自杀了。直到这时这位父亲才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有多么残酷。」

「之后呢？！」

我急忙追问，心脏猛地一缩。

我记得遥好像也是二年级，如果遥也被霸凌……我不敢深想。

突然想起暑假后父母让我回家住，今天还让我接送遥上下学，难道和这件事有关？

「后来啊……」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卖着关子。

「主人，您还记得暑假里，那件在全市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吗？」

她并没有直接说明，但提起那件事，让我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我再次闭上眼睛，难以相信这两件事会有关联。

暑假那件事，即使我当时在打工，也绝对无法忽视它造成的影响。

我至今清晰记得那天上午，我正在店里忙碌，忽然看到街上有行人在奔跑、追逐着什么，然后纷纷停下，举起手机拍照。

由于是在工作时间，我虽好奇却不敢擅自离开。

而我的老板，一位和伢子有亲戚关系的中年大叔，见状走出店门抬头张望。

下一秒，他脸色煞白，愣在原地。

我按捺不住好奇，刚踏出店门，还没抬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老板猛地推了回来。

他二话不说，强硬地将我拉进休息室锁起来，还收走了我的手机，威胁说如果我不老实待着就扣光工资。

直到傍晚，他才放我出来。

那天我什么都没干，他却照发了工资。

当我拿回手机，连上网络的那一刻，才明白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据说有三颗流着血的人头被气球吊着，漂浮在城市上空。

尽管官方很快辟谣，声称那只是恶作剧的人体模型，但「人头气球事件」这个名字早已深入人心。

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和视频也被大量删除，却无法抹去人们亲眼所见的记忆。

信与不信的人在网络上对此争论不休，看到的人不认为那是模型，毕竟太逼真了，没看到的人，不相信有人能做出如此可怕的事。

就在这个事件逐渐淡出公众视野时，另一件更加恶劣的事发生了。

我认真的看着千夜零纱，她说的话我半信半疑，但如果是真的话……

当我想开口询问时，电车广播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私立樱雾学院站，到了。」

不得不中断这对话后，我和千夜零纱一起下了车。

远远地，看到遥独自站在校门口，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我硬着头皮朝她挥手示意，她看到我后，缓缓走了过来。

对了，还有件事必须得做。

我趁遥还没走近，压低声音紧急叮嘱。

「听着！绝对不要在我妹妹面前叫我主人！」

我还想和遥搞好关系，还想听她叫我哥哥呢，绝不能被她当成变态！

「拒绝。」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只有我的主人才能命令我。」

这家伙！我咬着牙，气得牙痒痒，内心瞬间闪过「如果她是我妹妹，一定要狠狠打她屁股」的念头。

「好好好！我当！我当你的主人行了吧！」

看着遥越来越近，我只好妥协。

「所以这件事拜托了！」

「遵命。」

她立刻应道，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欢快。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悠大人吗？」

「大人」这个后缀让我浑身一哆嗦。

「不要！太奇怪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拒绝！直呼主人名讳是大不敬！我宁愿死！」

「……？！」

我一阵无语，刚才「打屁股」的念头更强烈了。

「那……叫我的姓氏总可以吧？」

「神崎同学？听起来太生疏了。」

她居然还挑剔起来，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那你叫我学长好了，你是一年级的吧？」

「神崎学长？以学妹的身份吗？感觉关系还是不够亲近呢。」

她再次歪着头，厚重的刘海随之晃动，我真想把她的刘海也全给剪了。

「那你想叫什么？！」

眼看遥只剩十几步距离，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爸爸？」

她忽然用甜得发腻的声线喊道，还配合地歪了歪头。

嘶……好像……有点心动？

但问题很大啊！

看着我瞬间黑线的脸，她似乎有些困惑。

「奇怪……书上说，男生都喜欢被这么叫的呀？」

「你看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书！」

「那……欧尼酱？怎么样？」

？？？？！！！！

怎么回事？

这个我梦寐以求的称呼，像一道电流击中了我早已沉寂的宅男之魂，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

「再……再叫一次。」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欧尼酱~」

天籁之音！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妙的称呼！

我应该立刻录下来设为每天起床的闹铃！

这是从家里的三个妹妹身上所得不到的，此刻这声「欧尼酱」带来的满足感，是前所未有的！

「好！就这个了！」

我当即拍板，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

然而，这短暂的幸福感在遥走到我面前时，瞬间烟消云散。

「好慢。」

她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

我连忙道歉，她的声音里听不出预想中的愤怒，但正是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从她毫无波澜的脸上，我完全判断不出来。

遥的目光转向我身边的千夜零纱。我赶紧为她们介绍。

「千夜，这是我妹妹，神崎遥。遥，这是我的学妹，千夜零纱。」

「很高兴见到你。」

千夜零纱礼貌地鞠躬，遥也礼貌地回应，语气依旧平淡。

「很高兴认识您。」

然而，千夜零纱的下一句话，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学妹的身份虽然是事实，但我更希望能成为欧尼酱的奴隶……」 

「 ???！！！」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

光顾着改称呼，忘了还有「奴隶」这个设定还没统一口径！

「哥哥？奴隶？」

遥的语气瞬间降至冰点，身边仿佛都出现了黑色的气息，后退了一步，看向我的眼神锐利得如同刀子。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外露的情绪变化。

「奴隶……啊不是！是努力！是努力想成为朋友的人！」

我慌忙解释，舌头都有些打结。

然而，我的苍白解释显然无法消除遥眼中的怀疑。

千夜零纱似乎也被遥情绪的变化吓倒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躲到了我的身后，只敢偷偷探出半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