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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傍晚至夜晚。

并没有一开始想象得那么可怕。

如果是滨崎小姐的话，一定会说「疯了，都疯了」吧。但是，石井奈奈只是在下川女士的背后静静地佝偻着身子，无论是摩托车莫大的轰鸣声还是一路上下起伏的颠簸都没能动摇她。

是的，颠簸。百本鸟居原本就不是车行道，如今这辆摩托车居然载着这两人沿着石阶侧面青苔斑驳的路牙而上，而且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雨雾之中，那自然会让人忧心车手与乘员的精神状况。

奈奈只觉得身体很冷，但头盔里外都雾蒙蒙的，奇妙地很暖和。

「又要加速了！」绕过了一大块石头以后，朦朦胧胧地听到下川女士在喊。她既没有出声，也没有点头回应，只是愈发紧紧地抱住前面的人。

久若山，我终于还是来了，奈奈想。

早前，下川女士从久若城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才做了半天功课，就又变得不听话了呀。你爸爸回来看到你这样的话，看你怎么和他交待。」那时上帆千代正在耐心地给小月吹头发。小家伙刚洗完澡，全身都热腾腾的。

「呼——呼——。才没有不听话。」虽然这里并不是小月家，柜台里不知怎么总是为她备着合身的衣服。奈奈一边扯着黑发幼女腰后的褶皱，一边应着她猫咪一般的呼呼声轻笑。

「呀，下川小姐回来了？您这是上哪儿去了呀？」随后千代支应门口的人。红衣少女早就听到了摩托车靠近驶停的声音，奇怪的是车没声之后也一直没见老板娘进来。如今后者可算是露面了，但仍旧保持着一手掀起门帘的姿势停留在大门外侧，还不断朝着久若川对岸张望着。

「我还得上山一次，」因为一下午的辛苦劳动，下川羽的声音有些低沉，而且就像更早前返回来的奈奈与小月一样，她也多少被雨雾淋湿了。然而在她说话的时候，她仍旧保持着年长者的威严，「千代，去帮我把防雾头盔拿出来。」

「哎？现在？天都要黑了。」千代不禁咂舌，随之她的注意力也转到了门外。「说起来对岸在吵什么呢？从刚才开始就闹腾腾的。」

「正是因为还没黑所以要尽快，」下川羽回答第一问。接着是第二问，「我刚去对面问过一声，户美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哎？秋田小姐她？」因为小月正在玩命挣扎着要逃跑，正全力把她抱住的奈奈不由得吃惊地问。「我和小月刚才还在广场那边和她打过招呼。」

「你们到对岸做什么？」下川羽猛地回头，严厉的目光正好和惊吓的小月对上。她立刻把语调放得轻柔一些，也不知来得及来不及，「我，我是说，镇上不太太平，今晚那边，也……」

「『那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千代玩着手里的梳子低着头说。「警察署长他……」

「啊……。嗯……。」

这是一个很难衔接的话题。不过，正是因为这件事，下川羽坚定了要登上久若山的心。

她太清楚镇里的人，尤其是老一辈是怎么想这件事的了。人们接二连三地死去，情况和八年前一模一样，那么八年前是怎么解决的？

牺牲了神社家的少女。要不是那少女居然活下来了，以至于让他们胆战心惊，他们说不定又要来一次呢，哼。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灾星已经被外乡的两个年轻人解决了，小警察局的科长也已经是最后一名被害者了。

可是，镇上的人对此还浑然不知。包括户美都，也还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吧。

——在下川羽的心中，秋田户美都是一个好孩子。

哪怕时时和父亲争吵，但是父亲真遇上事情的时候，她会义无反顾地朝着父亲所在的地方冲去。即便之后惨遭了镇人的毒手，也没有怨恨镇人的意思，总是明媚地笑着。

都过去了。

但，怎么可能都过去呢？

广场上零星有人说看到她开着车走了。下川羽意识到，那孩子必定是上山去了。

她又要对神明祈愿一次。为了镇里人的性命。那个好孩子。

但，那神明！那索要人性命的东西！

和两个外乡孩子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为了救下户美都，剩下能做的只有亲自上山一次，下川羽如此决定。

「婆婆……带小月一起去……」

冷不丁地打断这片刻沉默的，是犹犹疑疑，畏畏缩缩的黑发幼女。

「……小月？」下川女士略略瞪大了眼睛。

「小月，想去看云子……一定是被秋田阿姨带回山上去了……」

先前小月也去了小医院。她虽然喜欢爸爸，但是讨厌爸爸工作的地方，那里有很苦的药，还有顶无聊的「身体检查工作」，所以只是和奈奈一起趴在病房外的窗户上面偷看。

衣服就是那时候弄湿的，但是她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小朋友。如今，她自认为问题得到了解答——一定是秋田阿姨匆匆忙忙地走了，把云子一起带回家了。

不甘心。姐姐们骗小月。明明说好了的。云子没有小月去照顾怎么可以。都是大骗子。

所以，即便是不愿意讲话的婆婆，小月这一次也终于没有逃避，端端正正地请求了。

下川羽踌躇了。

——正如滨崎纱耶香和宇佐见澪的判断，在傍晚，而且还是雨雾中带着一个病弱的孩子登山，哪怕是乘坐着载具，也是痴人说梦。

她不可能同意小月的请求。但难得这孩子开口对自己说话，要是这时候拒绝她，不知又要被她记恨多久，所以她只能静默着，无法开口。

「小月，天已经黑——」

「——小月，由奈奈姐姐替你去吧？」

正当千代也要说出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之时，奈奈成了下川女士的救星。

「哎？」幼女仰起头。

「你看，雨越来越大了，刚才你就着凉了吧，奈奈姐姐和千代姐姐好容易才帮你把身子弄热的。现在你又要上山，要是因为雨水生病了，云子一定会不高兴的，说不定还会责怪姐姐们呢。」奈奈笑着说。

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冲击性的一阵一阵的头痛？自从下川女士那一句「户美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开始，就让奈奈的身子直打晃，连膝盖都稳不住。

——久若，来认识一下你们的主人吧。——

巫女娇笑着。随之脖颈以上的头部都被巨大的怪物拧掉。成为第一个牺牲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溶解在怪物的残躯之中，只剩一侧身体的小小巫女，仅剩的眼睛流着泪水。

——一点小小的供奉，就可以。——

怪物自天空离开之际，如此说道。

——让一切从没发生过，拜托你。——

然后，在两只巨大的蝶纠缠之时，奈奈听到自己的声音。

要去那里。必须要去那里。在一切还没发生前要做点什么。

下川女士正好要上山。好运气。一起上去。

现在难办的是说服小月。这孩子一向倔脾气，说不定又要说大人哄自己，骗自己。

所以——

「嗯。」小月脆生生地说。「奈奈姐姐替小月去。」

她仍旧仰着脸，圆圆的大眼睛里都是悲伤和寂寞。这孩子也知道，在这种状况下，以自己的身体情况还非要上山实在是不合理，说不定还会拖累大人。

「谢谢小月，对不起小月，等天气好了一定带小月上山去。」于是奈奈俯下身拥抱纤弱的她。

「约好的吗？奈奈姐姐不会和其他两个姐姐一样骗小月吧？」小月回以拥抱。

「绝对不会！」像是宽慰一般，奈奈抚摸小月的长发。「有什么东西或者话要姐姐带给云子吗？」

「帮小月，抱抱云子就好。」

小月摇摇头，只是愈发深入地钻进奈奈的怀里。

「因为云子是小月最好的朋友呀。」

神社社务室的正门大开着，所以终于登上山顶以后，后到的两人没必要像先前的两人一样翻窗。但是这入夜时分大开的正门本身是一种不好的兆头，所以两人加紧了步伐。

「这里！」

发现「呜呜」的风声的正体居然是一个打开的地窖暗门，下川羽表现得和奈奈同样吃惊。这里以前是秋田早津的房间，她来过许多次，但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东西一直藏在眼皮底下。

但是奈奈已经把自己的摩托头盔甩到一边跳下去了——下川羽平时爱用的那个头盔——所以由不得她继续沉浸在震惊之中了。她同样把防雾头盔抛在一边，紧紧跟上。

啊，果然通往「本殿」。下川女士心中的不安愈发高涨。

——然后在突入「本殿」地下之后达到极致。

「户美都小姐！别！」

「妈妈！妈妈！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刚踏下阶梯，就是冲击眼帘的一幕。下川女士和奈奈最坏的猜想同时应验。

「户美都！」「秋田小姐！」两人同时尖声叫了起来，但谁能拦住——谁又可能拦住此时此刻的巫女她呢？

她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八年。为了八年后的这一日，她不惜让双手染满了尸臭和血。

是的，甚至是自己亲骨肉的血。只因她不被这个世界所爱，所以她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也没有留恋。

要说唯一能让她稍微松上一口气的，隐藏在心底的实话是，神明居然开恩，愿意放过那孩子。

她比谁都清楚，那孩子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自己这个不称职的母亲的阴影之中，没有过上过一天好日子。如今支配那孩子的阴影行将死去，那孩子也将因此重新获得自由，这是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我向您许愿。」

不管是宇佐见澪也好，滨崎纱耶香也好，下川羽也好，石井奈奈也好，都未能拦住户美都，更不用说阻止那怪异，又或者说，降临在身为神子的躯体上的神明。

但只有这一片刻，祂停下了动作。这是祂身为神明的最优先义务与最优先事项，所以祂聆听。

「云子，别！」

澪最先反应过来。纱耶香则是回过头愣愣地看向那突然不再哭闹的小小巫女。

是的，云子不再哭了，也不再颤抖了。因为发热的缘故，她还很虚弱，但她因为突然明白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胆怯地笑起来了。

户美都也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女儿眷恋地回望自己，和平时一样，和平时又不一样。

「我向您许愿，请您不要把妈妈当作您的『供奉』了。您想要的话，『供奉』由我来当就行了。」小巫女在胸前笼着两袖，朗朗地说。

「云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呜。」纱耶香与户美都几乎是同时开口，后者粗暴地朝着云子冲去，但是被怪异一条巨大的手臂拦住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是我的东西了。」神明，又或者说以云子的嗓音发声的另一个孩童，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混蛋！」纱耶香终于骂了出口。她顾不上去捡拾长刀了，而是快步向前，要以自己的力量和这巨大的怪异做个了结。

「打住吧，滨崎小姐！」但是神明同样以一言将她制止。「看来你根本不明白这个愿望是什么意思呢。我可不会取那孩子的性命。」

「不、不会取……？」

「是的，您不会的，」纱耶香站住之时，云子仰视自己昔日的弟弟，如今被神明附体的这具丑陋但又威严的巨大身躯，视线无比温柔。「那个那个，因为您是护佑久若的，最最温柔的神明大人。」

我……我不明白……奈奈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原本在这诡异空间中的某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已经消失了，但她只感觉牙齿打架，停不下来。

有种更加不妙的东西要来了。她感到心惊肉跳。

「！扳机摁不下去！」在这片空间中，还在试图攻击神明的只剩下澪。然而她也因为惊讶瞪大了眼睛，因为即便将枪口对准神明，也完全无法将子弹发射出去。

「是的，不用再做无用功了，宇佐见小姐，」此时另一个云子的声音变得极富耐心，和刚才那不耐烦又愤恨的语调简直判若两人。「你的武器完好无损，弹丸也在其中好好地装载着，但你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所以不可能伤害我的哦。」

「……Motive动机。」澪的脸变成了惨白色，她斜倚着墙瘫坐下来。「这下……完全没救了。」

「澪！？」

「——实现你这个愿望很简单，但是，容我出于好奇心问上一句吧，为什么？」无视了惊异的纱耶香，神明的巨躯俯视云子。「许下什么都得不到的愿望，可真是愚蠢至极。」

「才不是什么都得不到，神明大人。妈妈说，谁都不爱她，但我希望妈妈知道，有人爱着她，我好爱她！」

这是云子发病以来发出的最响亮的声音。户美都久久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但即便是这件事，她也无从得知了。」然而，神明的宣判十分冷酷无情。

「那也没关系，那个那个，」随之云子的声音重新变得恬静。「因为，我好爱好爱妈妈。」

户美都久久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川羽警惕地注视着那怪异，在她所不知道的地点成长得如此庞大的怪异。此时那怪异正在自己的头脑中疯狂地大笑。那家伙，和被自己同样看作小小怪异的小女孩，达成了什么？户美都是……不用死了？

她不知道，奈奈也不知道，纱耶香也不知道，就连户美都也不知道，云子被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另一个娇小的自己抱住了。

「真是笨蛋呢，汝。」那一个云子说。「那妾也陪汝做一次笨蛋好了。汝的性命，汝母亲的性命，夏目父女的性命，还有那边那个三水来的同样笨的笨蛋的性命，我全都放弃不要了。」

澪倚着墙叹息。

「谢谢。再见了。」嘴唇印上额头。

于是，张开。

「「「「！」」」」

暗室的墙壁是在一瞬间消失的，所有人都被笼在暗雨之中。

「这究竟是！」下川女士第一个惊叫起来。「那边！」奈奈指往天际。

嘶！咔咔！凶兽正在对抗凶兽，庞躯对上了庞躯！

极巨大的园蛛，正在雨里对抗一只同样巨大的蝶。

「这里是……八年前！？」纱耶香的思绪慢了半拍，一直遥望到被巨蛛护卫在身后的神社本殿，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里，身着深蓝色水手服的短发少女被捆绑在一株树上，脸庞早已被雨水与惊惧的泪水彻底打湿，两眼仅仅微睁，像是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户美都久久地注视着那个方向。

「啊！」奈奈突然又惊呼起来。

那大蜘蛛突然抬高腹部，精准地射出一团粘稠的丝。原预定要袭击那少女的蝶落在雨里，蜘蛛毫不客气地爬了上去，将它捆扎。巨大的口器发出金属般的扭结声，用力，用力，直到关节完全错位为止，静静地，静静地，蜘蛛静静地把蝴蝶杀死。

随后它回过头。一步步，一步步，朝着被捆绑的少女而去。少女的膝盖顶着膝盖，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纱耶香下意识摸向夏目医生的那把「枪」，奇怪的是并没有在老位置摸到那东西。

「这就是了。」所有人同时听到另一个云子的声音。「我实现秋田云子的心愿，我不收取秋田户美都的性命，把她当作给我的供奉了。」

「「啊……。」」纱耶香和奈奈同时发出这么一个单音。眼前的蜘蛛，不，巨大又公正的丰收神正向着那少女低下头胸，像是鞠了一躬，随之，「唰」地一声，一道丝直从它的腹部连向天空，无比庞大却又无比轻盈的它就这么向着云滑去了。

「——等等，也就是说！？」下川羽蓦地抬起头，她想看向那丑陋的神明之子，但神明之子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是的，也就是说，」不过她那讥讽的声音还在，「秋田户美都不会死，我也不会。瞧呀，名为夏目的男人来了，他正解开我的这一个女儿呢。瞧呀，他把那大蝴蝶的尸体藏起，接着把她背下山去了。除了过早取走了自己性命的秋田早津，任谁都平安无事，连我也被这小姑娘所许下的愿望给拯救了呢，呵呵呵呵。」

「『任谁都平安无事』！？」纱耶香尖声问，「这不就意味着，这不就意味着——」

因为瞥到户美都此刻的表情，她的声音突然停顿。

户美都只是久久地注视着云子，而云子也久久地、眷眷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云——」

因为必须狠下心要牺牲她，所以整整八年，没能当着她的面说出口的那句话，已经到了户美都的口边。

可那眷眷地，依恋地，哀伤地微笑的小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妈妈，妈妈，那个那个，我最最喜欢，最最喜欢您了。

——第六十六章、BAD END、其三——

但这世界上并没有秋田云子这个人。

从来都没有过。

第一天下午。

蝉鸣。

「那孩子，可要怎么办才好……」滨崎纱耶香朝着隔壁洋房二楼的玻璃窗张望着，一边挠着头，但除了夏阳炫目的反光，什么都看不到。

「是吧是吧！是吧是吧！」秋田户美都急切地说。「原本就怕生，这些天连饭都不怎么吃了，可把我急坏了！」

从车窗初见小月的时候，那孩子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头发长长的小公主，穿着漂漂亮亮的小洋裙，一个人在院门口安安静静地荡着秋千。但是随着两名旅人的车头撞上了门柱，她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啪嗒啪嗒地跑回了自己家里，还把前门给反锁上了。

「不对啊，这种时候不都应该是『虽然很害怕，但是忍不住好奇心，偷偷地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才对嘛~~」宇佐见澪收拾完了自己不太适合见人的某件长杆物品以后，也从屋门探出头来。

「宇佐见小姐电视剧看多了吧，」房东兼巫女苦笑着说。「那孩子身子本来就弱，胆子又小，一点点声音都会吓到她，结果哪怕到了上学的年纪，也一个朋友都没有。我事先说好哦，门柱可以不要两位赔偿，但是如果小小月又两天不肯吃饭，两位就做好去广场上读谢罪书的准备吧。」

「那是什么，好可怕！」

「头疼呀，」无视纱耶香的抱怨，巫女揉着太阳穴，「这时候也只有医生能让她听话了，可医生他又不见踪影……这样吧！两位先收拾东西吧！我到镇子里去一趟。」

「您有什么好点子了吗？」澪问。

「我去找一位『长辈』过来帮忙啦，」然而户美都还卖着关子。「把小月骗去，我是说，劝去上学的时候，全是靠她的力量。别这样盯着我嘛，纱耶香小姐，哈哈哈，都是小问题啦。」

「我可不像您这样无忧无虑的，」纱耶香白了她一眼，「那孩子是那样的性格，现在父亲又『走丢了』，我看了都可怜。这世界上困难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我可是经历过不少了，请您不要把一切都说得那么轻松。」

「我倒是一向觉得，要更加有信心一些才好哦，」户美都回以愉快又明媚的笑容，「不管是对生活中的烦恼，对人类，还是对这一整个世界呀。只是皱着脸，什么都不会好转哦。」

「这是职业的说辞还是真心话啊？」纱耶香仍旧皱着眉头，甚至叉上了腰。

「真心话，真心话。」户美都合起两袖，垂下睫毛。「我打心底相信，总有一天小小月也会变得愿意和别人说话，愿意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两位，但我们要先从『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一重『相信』开始哦。」

「但愿……。」纱耶香终于不再否定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与此同时，和她同行的红发女子摇晃肩膀，「正是可以无条件地相信一切，包容一切，甚至怜爱一切，奉献自己的一切，才能担得起『大巫女』这个身份吧~~！」

「是也是也！就和教堂里的『修女』一样！都是一回事！」户美都欢跳起来。

「是巫女就不要搞西洋那一套啊！」于是，最后纱耶香最后还是吐槽了。

然而，在一片阴影之中，小月只是在床上抱紧鳄鱼玩偶。

同一时刻。

一直睡到这个点的石井奈奈困惑地在小旅馆的卧房中醒来。

她擦了擦眼角。泪水？一直，流淌到枕头上。

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好像没有遵守什么承诺。

但是等等！？栗发少女瞥了一眼闹钟，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吗！

「哦呼！」她惊呼一声，赶紧开始换衣服。

所以刚才在梦里，到底忘掉了什么事？怎么都记不起来。

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算了算了。

比起这个，不行，这几天也太屈辱了！今天一定得钓到哇！

奈奈，出发！虽然有点老套……

奈奈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