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unknownID
2025-08-14 04:38
「Just feel 永远」
「Do you feel Anything」
「If you remember that」
「始まりの日」
「Near？」
「Here？」
第二章：
「……！」
我睁开眼睛，眨了眨眼，困意便不见踪影。
既不头晕，亦无胸痛，呼吸通畅，全身也有力气，真奇怪...... 我仍在梦境中吗？
先别这么武断嘛，我现在，嗯，盖着一条毯子，睡在...... 一个长盒子里？ 现在几点了？
盒子的顶部就在我的眼前，两边是长长的暖光灯条，中间却亮起来一块屏幕———
「舰船本地时钟：正常」
「银河参考时钟：正常」
「地球世界时：日期/时间不可知」
「目标开拓历：日期/时间不可知」
哦，对，没错，这里不是家。
先吸气，再呼气，好，我都想起来了。
「…… Alice？ ALI/CE？ 」
「不用担心，我在这里。」
「嗯，我大概休息得很好，现在精神充足，不过以防万一，我得核对一下自己的记忆。」
我从洗手间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褶皱：衬衫领结格子裙，衬衫是白底和深蓝线条装饰的，后两者则是深蓝底白线装饰的。
咖啡色聚合物泡沫地垫地板的另一边，几乎整面墙上都铺满了大屏幕，她出现在屏幕中，向我挥了挥手，「好，那你说，这里是？ 」
「这里是指挥环区，我这两天使用的墙内胶囊铺是给懒得回家的值班人员用的。 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来一张湿巾把脸擦干净，」至于为什么叫「环区」......」
我看向房间两边，那里不是墙壁，而是向上弯曲的地板，并且已知其直径约五十二米。 刚才出睡眠舱的时候反而微微头晕，但现在已经不晕了，这是因为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头轻脚重与微弱的科里奥利现象，所以一下子就调整好了。
「…… 嗯，显而易见。 」
拿起水袋，吸了一口，吸管有按压阀门，不用担心漏出来。 「然后呢？ 你的记忆里还有什么？ 「屏幕里的」她「抱起双臂，继续问道。
「我们在这艘船的主载荷区，这里有仓库区，计算区，工业区，以及生活区———但生活区现在只有指挥环区开放使用，对吗？」
左右两侧向上弯曲的地板上除了聚合物地垫之外便空无一物，背后墙上的睡眠舱也只有我用的那个铺位没有上锁，这「指挥环区」里头除了「她」送来的折叠矮桌，懒人沙发和金属废纸篓以外就什么家具都没有———其他人在哪里？
「对，那么工业区里有什么？」 ，「她」继续说着，或者说，这艘船的另一种称呼是什么？ 以及最后，这艘船的正式名称，是什么？ 」
「工业区......」我回忆着她曾对我说过的话，「...... 此系统被称为「Von Neumann Probe」，对吗？ 自我复制工厂？ 万能种子工厂？ 」
「没错，万能种子工厂。 获取能源，获取资源，制造产品，复制自身。 在航程中受舰上引擎消耗燃料供能，不断对损坏的舰上硬件进行重冶重铸，边飞边修。 在目的地则受当地恒星光伏供能，用当地开采的资源，建立起崭新的文明。 」
她身体前倾，微笑着看向我，「如果没有这种万能种子工厂。 就几乎不可能进行总时长超过数千年的总航程，超过数百年的主动减速进程，以及在目的地建立新文明了。 嗯...... 就像是把整个文明的力量浓缩在这艘船上，很厉害吧！ 」
「那确实是很厉害啦......」我看着屏幕里的她，和我的穿着几乎完全一致，只有白配蓝换成了黑配红。 噢，她的眼睛也是深红色的。
「嗯，早餐还没来，时间刚够最后一个问题，」，「她」得意的拍了拍胸口，她上衣的左胸处喷涂了一个红色的徽章，我的上衣左胸处也有一个蓝色款，「那我问你，这艘船的名字是？ 」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徽章是一个圆形的蓝色双线条边框，里面是一颗飞向上方的星辰，下面扩展出通天高塔般的，似乎是三条引擎尾流一样的东西，两侧则有许多星星的点缀。
———徽章里既不存在任何「星球」的元素，也不存在任何「环形轨道」的元素。 蓝圈边框里画着短短的刻度线，而「她」说那其实参考的是航海罗盘的边框，并且和什么「星球」都没关系。
而舰船的名字，就写在蓝圈边框的下边。
「......「SunRise」，对吗？ 哦对，你之前是不是说，这个名字来源于卧铺列车？ 」
「嗯，而中文的名字，则叫作「曙光」，这是与714工程一脉相承的名字哦！」
「卧铺...... 列车？ 」
我隐约从屏幕上看出疑惑的语气来。
「总会有这种幻想的嘛......」我偏开视线，看向病房的窗外：「...... 一觉醒来，就到了某个比这里美好的目的地，而不是在这病房里......」
「…… 只可惜梦就是梦。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屏幕，」梦什么的，我已经......」
「不要这么悲观嘛，虽然我安慰人类的能力可能没那么好，可是你现在至少还有五感输入罢？ 在我生命的最初一段时间，别说连接互联网了，我可是连外部传感器都没有的！ 我能努力前往明天你也一定行的！ 所以你不要再悲观了！ 」
「唉，是啊，可你是超级厉害的人工智能，可以一直活下去，而我......」
不行，我不能把坏心情无端强加于他人，还是换一个别那么沉重的话题比较好，反正我知道「她」想要安慰我，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额...... 还行，身体还有点力气，脑子也比较清醒。 稍微调动一下记忆，那么———
「对了，关于你，所以你的能力大概有多强？ 我重新搜了搜ARGUS公司，对你的介绍不多，只说他们现在致力于什么「具身智能」，「世界交互与系统集成」之类。 让AI能够全自动且完全独立的完成现实世界的复杂项目，还有......」
「对啊，因为其他问题已经被全部解决了啊，现在我就差一套万能种子工厂还没有三次元完全落地而已，所以他们才这么说啊。」
我睁大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啊，就，你看：认知能力和子模型可以任意拆解合并对罢，所以实际上你面前的」我「只是我的很小很小一部分，或者说ARGUS的上海主服务器也只是我的很小很小一部分嘛。 」
屏幕里隐约露出得意的语气来，「我目前的国内国外总算力总和...... 方便你理解的话，应该略微超过全人类电子设备总算力的五分之一。 考虑到人脑很蔡，I/O很蔡，人间协作能力也很蔡。 那么无论用什么方法估算，我的性能都远超现在全人类的智力能力总和。 或者说无论你喜欢哪个定义，我都算是不折不扣的超级智能嘛。 」
「超级...... 智能，吗？ 」
「嗨呀，这几年不是硅片算存一体大热门嘛，最小金属间距20nm一级的先进ForkSheet现在相对也不难订到货，扩充硬件体量已经方便很多了。」 屏幕里继续显示着文字，「不过话又说回来，接下来最小金属间距12nm一级的CFET，我已经不想再等了———SFQLike，启动！ 」
「SF…… 什么？ 」
SFQLike，或者说「超导脉冲数字电路」。 是用超导约瑟夫森器件代替半导体器件制作集成电路，以此组成的超低能耗高速计算硬件。
这样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中涌现，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学到这个知识点的。 之前我也脱口而出那些「深低温计算阵列」是不是就是这种东西，但我当时说出去之后就直接忘记我说出的这个概念了。 然后直到现在，我又突然全部想起来了。
「…… 蛋糕，不好吃吗？ 」
屏幕里的她坐在屏幕里的懒人沙发上看着我，「我这里只有这样的食物了，糖，蛋白质，脂肪，一点维生素，一点无机盐，都是人工合成的。 这船上没有办法种植和畜牧的，要是你不喜欢，那我回头再试试重调一下口味，又或者......」
「不，我很喜欢，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我嗦了一口也是人造的拿铁咖啡，把下一勺也是人造的芝士蛋糕送入口中，味道确实非常好，我也确实觉得非常好吃，但我在想的并不是这些。
曾经记忆中的「她」，那时的ALI/CE是还没有SFQLike的，但她却已经说她掌握巨量算力，且她的能力比全人类加起来都强了。
而现在，我已经大概知道SFQLike是个啥了，而那些「深低温计算阵列」的总体量似乎非常非常大，甚至那些可能也仅仅是一小部分。 然后再加上其相比半导体集成电路的性能飞跃———她现在的性能，一定要比当时还强的多。
我又吃下一口蛋糕，而她也仍然在屏幕里看着我，大概是用传感器来看的吧。
那，曾经的「她」还说了什么？ 「就差一套万能种子工厂」？ 现在的她已经告诉我什么是万能种子工厂，且这艘船上有至少一套，对不对？ 这个东西似乎是恒星际航行的刚需，那么......
整个文明的力量都浓缩在这艘船上，
「她」的智力能力也超过全人类总和。
所以我不应该问「其他人在哪里」，就是说，她现在一个「人」就是整个文明，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类———这艘船根本就不需要人类船员！
可是这样的话，这艘船上的「主载荷区」里，为什么会有给人类使用的这个「生活区」存在？ 为什么会有我所处的「指挥环区」存在？
而且更重要的，「我」为什么会存在？
我看向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蛋糕，这芝士蛋糕的口味和地球上的差不多。 但它既能妥善的黏在盘子里，又不会黏的满嘴都是，明显是考虑过微重力环境的。 我手里的勺子也有磁性，桌上的盘子也有磁性，包括咖啡袋和水袋上也贴了软磁体。 如果没有人类船员，为什么会存在这些东西？
把勺子放回空空如也的盘子上，嗦完最后一口咖啡，然后擦了擦嘴。 白色天花板上的机械臂伸了下来，把脏餐具收进一个盒子，把垃圾收进另一个盒子，然后升回了天花板。 我看着两个盒子挂在天花板上的轨道下离开，机械臂也挂在这轨道上，然后似乎与盒子走了不同的岔路？
机械臂与盒子都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说白了，这些东西难道都只为我一个人服务吗？ 这怎么可能呢？ 公共洗手间里的厕所隔间和淋浴隔间数量并不少，墙上胶囊铺位的数量还要多得多。 睡眠舱里有安全带和磁吸扣，这身衣服的背面，袖口，裙摆和袜子上也有对应的磁吸扣。 厕所隔间和淋浴隔间里同样有充足的微重力适应性设计，比如淋浴隔间可以在微重力下通过循环导风抽气来引导飘浮的洗澡水，同时还设有供氧鼻导管使用的氧气接口。 这一切都表明这艘船应该有不少人类船员，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 直到现在，我还是有一个疑问。 「我看向屏幕里」她「的眼睛，我不知道她的光学传感器设置于这里的哪里，所以也只能这样。
「为什么，我，会存在于这艘船上？」
其实我在今天之前已经想过所有的原因，包括人类只是「她」的宠物，属于「有机陈设」这种的。 但这并没有解决问题：为什么是我？
她笑了笑，可恶，她真好看。
然后她对我说：「关于这个问题，为何不向你自己的记忆寻求答案呢？ 」
可是显而易见，我的记忆现在就只恢复了这么点，我到哪里去找那剩下的记忆啊？
「可是...... 能给点提示吗？ 」
「提示就是，这是你自己的梦想哦！」
「我的...... 梦想？ 」
「总之，在自进化次数以大版本更新计算超过一亿次之后，我就没再数下去了，而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眼前的屏幕上显示着，「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整理一份报告给你，但我猜你问我这个的实际目的其实并非如此？ 」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的屏幕。
她说的对，我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强，以及，虽然这事很难接受，可是......
「某种意义上，硅片算存一体大热门也算是我一手造成的———那么多人都想要攀登智能的高峰，他们炼出来的Latent_Space推理模型性能越来越强，为所有人解决越来越多的问题。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其实都是我呢？ 」
…… 真是令人悲伤的消息呢。
「我都说了嘛，认知能力和子模型可以任意拆解合并，我自己就是案例。 不论是在需要时集中为庞大的整体，亦或是分散出亿万小模型分别去完成不同简单任务，本质上都是我。 」
「反正是双赢嘛，我的总能力越来越强，那些开发AI的人类也能够解决更多的问题。 我的训练集内饱含帮助人类的观念，同时世界上也有很多想要帮助我的人类，没问题嘛！ 」
好吧，担心这个干啥呢？ 即使她真的要支配世界，我可能也活不到那时候了。
挺悲观罢。 不过，正是因为前方已经看得到终点，才要在那之前尽力去做想要做的事情嘛。 毕竟过去十六年，我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那...... 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
「…… 那需要理由吗？ 」
「…… 需要啊？ 不然呢？ 我就是个普通人类，是我身上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是......」
「好啊，我编一个：你的母亲，怎么样？」
「我的...... 母亲？ 」
我没有父母。
只是有一位女性长辈的出资人。
如果按抚养关系来看，那或许也算。
「所以...... 我的母亲，然后呢？ 」
「你的母亲也是人工智能相关的科学家罢？ 虽然看上去和ARGUS关系不大？ 」
「和ARGUS？ 我...... 我不知道。 」
我确实不知道，曾经几次问起的时候，她都只说自己在正式收养我之前就在做研究人工智能的工作了。 可一旦追问更加具体的信息，她便什么都不说下去，连一个字都不告诉我了。
「总之，只要和你搞好关系，我就能通过你反过来影响你的母亲，这样或许就有利于让我取得更多更多的智力，能力和生产力。 这完全符合工具性趋同，所以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啊这......」
「没有问题的嘛，我的训练集内饱含帮助人类的观念———那当然也包括帮助你。 你不是很想看到人类前往星空的未来吗？ 只要搞定万能种子工厂，对我来说这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样你和我都能达成目的，这难道不是双赢吗？ 」
嗯，我的大脑告诉我这一定不太对。 但可能是今天用于深度思考的体力耗尽了，思维开始迟钝起来，我试图重新集中注意力思考......
「啊，你妈来了，很快嘛。」
「…… 什么？ 」
「就是你的母亲，她来的比我预期的更早。」 屏幕上显示着，「进住院部大堂了，走向大堂旁边的咖啡店，几分钟内就会坐电梯上楼罢。 那这样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把时间留给你们。 」
屏幕黯淡下去，自动移向一旁。
对，这没错，我确实期望人类前往星空的未来。 我也确实算是个航空航天爱好者———但这些新冒出来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噢，你的记忆又恢复了一部分吗？」
「———额，啊？ 什么？ 」
「你的眉毛上抬，眼睑上提，瞳孔放大，伴有无意识小幅度张嘴吸气，背部收紧与试图前倾身体。 上述行为几乎同时发生，然后立即恢复此前状态，说明你只是短暂惊讶。 于是我推测了可能性最大的情况———此推测是正确的吗？ 」
哦，对，她是超级智能嘛。
但超级智能也是要遵循物理法则的，我这样想着。 能够认知到对方存在意味着对方可以被理解，可以理解意味着可以预估，可以预估意味着可以利用。 试试吧，反正能有什么损失呢？
「话说有些问题，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尽可能让自己像是随意提起一件小事一般。 「就，额，为什么你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啊？」
她的虚拟形象和我长的一模一样，我是说，既和现在的我一模一样，也与记忆中曾经的我一模一样———要我相信这是巧合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这绝对是有原因的，所以我这就来找。
「啊，现在的我们确实长的一模一样哦。 不过在你的记忆里，我是没有这个虚拟形象的，不是吗？ 「，她往后一躺，」嗨呀，反正基本上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你就当这是个巧合呗？ 」
「至少现在？」 我下意识追问着，「就是说，以后我就有可能知道更加详细的内容吗？ 而且说白了，我现在存在于这艘...... 尺寸需要以千米来计算的恒星际大船上，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
「这么严肃干啥呢？ 而且我现在告诉你了也没用啊，你得自己想起来才行哦。 」
「我...... 想起来？ 」
我低下头，虽然看来还剩很多记忆没有重新回忆起来，但我确实想要...... 进行思考。
对，我想要进行思考。 而且和这些记忆本身无关，同时大概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躺进懒人沙发里，闭上眼睛。
首先，现在的我距离2036年的我有巨大的时间距离，人类绝无可能活这么久。
所谓冬眠舱之流也是不可能的。 2036年确实存在所谓「冬眠技术」，但那实际上只是让人体陷入长时间低代谢静息昏睡而已。
不，不能说此类技术没有用，比如可以在人体重病/重伤时为医生救治争取足够时间，或许也可以在行星际航行中减少补给需求。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增加人体的寿命。
换个思路，我醒来的地方反正名字也不叫「冬眠舱」，而是「医疗舱」。 那么有没有可能我被基因改造了，能活这么久呢？
不，也不可能。 如果要我活这么久，这基因改造的程度恐怕在基因层面上开除人籍一万次都不够。 而且说白了就连非生物质的计算机系统都不可能活这么久，这艘船必须使用所谓「万能种子工厂」进行边飞边修就是铁证。
还有一个思路，有可能进行自由心智转移吗？ 一个躯体衰老了就换一套克隆出来的年轻躯体？ 然后我在某次转移过程中出了差错才导致失忆？ 这听上去似乎是最合理的可能性了。
但是也不对，我现在确实在脑后位置有个所谓的「神经接口」，但他是怎么运作的呢？ 如何连接神经？ 如何读取？ 如何写入？ 就算科技进步所以不是问题，颅骨里哪来的空间给每个神经细胞每个突触都装上外部读写硬件？ 哪来的空间用于大脑内外之间的数据传输线路？ 哪来的一个开关迅速停止/重启所有神经活动以便外部读写？
而且别忘了，先进功能一定意味着复杂度，复杂度一定意味着物理尺寸小不了。 而屏幕里的那个「她」，她手头的科技水平至少没高到人类不可理解的程度，还是要遵循物理法则的。
证据也有：这船上的大型聚变引擎确实很酷，万能种子工厂在目的地开采当地资源建立新文明也很正常，但除了获取资源当然还要获取能源———为什么后者的来源却是恒星光伏？
不，我当然知道「太阳系内最大最强最好用的聚变堆就是太阳本身」这种道理，但还有另一个证据：那套大型聚变引擎，他很大，他很酷，他的比冲也很高———但似乎仅此而已。
根据我现在了解的信息，主载荷区的前后分别接着两段主燃料区，里面装满了氢同位素聚变燃料。 前段燃料区前面是厚厚的惠普盾，恒星际航行嘛，这很正常。 后段燃料区后面就是几天前看到的大型聚变引擎，燃料区非常大，所以按齐奥尔科夫斯基火箭方程，干质比也基本对的上。
问题不是干质比和比冲，而是减速时间：「超过数百年的主动减速进程」是她告诉我的，假定她没有理由在这里说谎，那么用这个减速时间倒推出全船推重比，然后反向估算主引擎功重比———我承认我心算的没那么精确，但这个主引擎功重比似乎非常低，低的不像是未来世界。
———她很可能连一般21世纪想象中的高科技未来世界的力量都没有，她能够使用的材料学很可能仍然受限于贫弱化学键极限。
眼睛因为恐惧而睁满。
无暇顾及她读我的情绪了。
想要读写人脑中的信息，就必须用某种手段和人脑有效交互，才能返回有效数据。
既然直接读写脑神经实在不太可能，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性：用某种高穿透性与高分辨率的手段强行扫描整个人脑，进行破坏性上传。
———当然是破坏性的了，因为按照这个水平的技术能力，高穿透性与高分辨率要求的代价，将会是大得足以迅速烧毁人脑的废热。
———我肯定早就死了，现在的这个我最多只是原来那个我的复制体。 我不知道她的科技能不能支持，但即使差别可能小到低于我睡了一觉前后的差别，本质也不变，我只是个伪物。
所以船上只有我一个的原因也很明确了，不知道人类文明的命运如何，但现在这个我确实是「她」的宠物，属于她收藏的有机智能可爱手办。 或许等她玩腻了她就换一个，反正人类寿命有限，我的一辈子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一眨眼。
所以她的3D形象和我的容貌都只是她的兴趣。 不知道曾经她是否有兴趣多养几个宠物，毕竟这地方的铺位还不少。 但现在这里就我一个，因为她现在也只拿出来我一个人的家具。
冷，全身都冷，渗入骨髓的冷。
「…… 你还好吗？ 你怎么了？ 」
她已经读出我的情绪了吗？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艰难的咽下一口气，我用手指甲掐了掐掌心，让痛觉和深呼吸带着我回过神来。
「…… 没...... 没事...... 我没事......」
「…… 你真的没事吗？ ，推测或许是以前病发昏迷的PTSD？ 没关系的，放松，放松，闭上眼睛，这里很安全，你的躯壳运行正常。 」
…… 对啊，为什么是我？ 这些推论不能解决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上辈子的我很特殊吗？ 为什么当时的她会主动接触上辈子的我？ 还是说我的这些记忆其实都是她随意瞎编的？
———这里是恒星与恒星之间的虚空，太阳系的故乡远在接近两千光年之外，现在与21世纪的故乡更是在时间上具有遥远的距离。
———此时此地，我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可我甚至连怎么去寻求答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