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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潘諾等人帶回城市不用太久，雖然情況稍顯危急

或者更詳盡的說明是，那野獸已經踩裂潘諾的左大腿骨，還正張開大口

如果不是波斯提即時趕到將牠拉離，再憑空生出水柱射穿野獸大腿，最後由隨行的士兵來將牠的頭顱斬下，恐怕潘諾的小命早就不保

而當事人潘諾與其他孩子則被波斯提狠狠訓了一遍，這還是第一次看他罵人，連潘諾這樣調皮的小孩也安分幾天，但也不過幾天

「我雖與那頭怪物搏鬥，但體力卻逐漸不支，當下卻毫無恐懼!心裡只想著至少要換到牠的命!」

就算他腿骨裂了，愛出風頭的個性還是不改

藉著其他人的攙扶站在桌子上，又揮舞著拐杖活像個說書人來說著

當然，是經過他加油添醋過的版本

要不是時不時有人扶著他，憑著他動作的激烈程度，早就摔下來了

即便如此，故事還是吸引了他的朋友的注意，有人吞了吞口水

「但老師突然現身，先神奇的把那頭野獸狠狠甩到旁邊樹幹，碰!的好大一聲!」

「看到這一幕，我了解機會來了，當我握緊手上長劍，想配合老師給牠一擊時，老師卻看出了我的傷勢，對我搖了搖頭!」

他哪有什麼長劍，頂多只有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小刀

「那時!我緊繃的身體瞬間鬆軟，因為老師給人的安全感是如此溫暖，隨後他又變出數發水柱，就懸浮在老師身旁，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嗚哇!!!!!」」」

沒有跟去的學生對此驚嘆，看到他們的反應，不只潘諾，撿回一命的孩子也滿意的點點頭

可他們根本沒看到，在野獸出現時，只有潘諾像個傻子擋著在前面，其他人早就跑了

「剩下的就不用我說了吧，在老師面前，那野獸毫無反抗能力!」

孩子們七嘴八舌起來，潘諾享受著其他人給他的崇拜目光

除了尤莉亞，波斯提親自到她的家中勸阻瑪莉對女兒的責罵，除了對她解釋來龍去脈，還委託了項任務

「潘諾，乖乖坐好!」

「對，還有把桌子給我擦一擦，都被你踩髒了!」

就是在他人不在時，代替他盯著其他孩子不要亂跑

當然這不會太難，就算尤莉亞只有在白天時會待在孤兒院附近，但那剛好也是波斯提會出門授課的時間點

她的玩伴薩芙也會協助，她早就覺得潘諾等男孩子傻得有些煩人了，有機會折騰他們讓她高興得很

「不然你想怎樣?」

潘諾做著鬼臉，就算波斯提有告訴這些小孩要聽尤莉亞的話，但裡面有些人很皮，也有些人年紀比尤莉亞大，如何服眾仍是個問題

不過波斯提對著尤莉亞有信心，後者也沒讓他失望

「老師有跟我說實際經過了，不想丟臉就聽話!」

「嗚!喔，好啦」

聽到這話就立刻縮了起來

只能藉著其他人的幫助他摸摸鼻子從桌子下來，回到座位上

被嚇得尿褲子，還哭得要人安撫許久的丟臉記憶他可不想被人知道

不過雖說潘諾經歷過生死關頭，但不知是傻還是勇敢，幾乎沒留下什麼創傷，反而在打鬥時更加無懼，還多了戰鬥直覺

雖然腿折了，但打架時就跟瘋狗沒兩樣，撐著枴杖就往前揍，還不知為什麼總是打贏

因此多虧握有潘諾的弱點，尤莉亞在半脅迫、半說服下獲得協助，使整個孤兒院的孩子都聽這名少女的話，否則會麻煩許多

除了這原因之外，也或許是孩子們從尤莉亞身上感受到什麼

尤莉亞雖說看似除了忍著恐懼跑去大教堂，並剛好遇到波斯提之外，沒有做什麼事，但這在波斯提看來有著價值

他就曾公開表揚過這點

「即便可以袖手旁觀，但尤莉亞還是為了朋友，忍耐著恐懼，精確猜測我可能的所在地，並付諸行動」

「即便不安，但在敘述的過程中仍保持冷靜，流利地將重點簡明扼要說出」

「這是值得讚許的」

雖然孩子們不太了解，但還是舉起手鼓掌，讓尤莉亞臉頰微紅

總之，多虧尤莉亞的協助，孤兒院更加有序，新加入的成員也融入的更好

波斯提對此感到欣慰也無後顧之憂，只是仍有些事有待解決

有天，他將尤莉亞找了過去

「老師，怎麼了嗎？」

「我有些事想問妳」

「？」

「什麼事呢？」

這種事不算少見，波斯提的見識廣泛，能輕易看出普通人隱藏之事，並私下約談好暸解更清楚，有辦法的話則協助

「這個嗎？妳先跟我出城」

但稀奇的是波斯提沒有直說，而是先轉移位置

通常出城是很危險的，出入通常也需要接受衛兵檢查，但博士受到的限制很少，帶人直接走出去也不會有人阻止，甚至還會有人對他行禮

在外面的林中走了段路程，尤莉亞只是跟著，偶爾好奇的望著自己老師，波斯提每次都以笑容回望，最後在某處停下腳步

「恩，是這裡了」

說完便伸出左手，雖然老人的皮膚依然鬆弛，像是掛在肉的布袋上，但相比兩人第一次見面的乾扁仍是好上許多

「過來」

他不是對少女開口，而像是抓握住某物，又將它拖了過來

過了好陣子，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懸浮在半空中，又不斷掙扎的野獸

「鱗鱗？」

此時的鱗鱗體長已經比尤莉亞長多了，即便如此也毫無反擊能力

「尤莉亞，妳熟悉牠嗎？」

波斯提緊瞪著牠，專心聽著少女的話語，這使得尤莉亞在心中慢慢浮現從未對老師出現的情緒——害怕

「恩，在村莊時看到鱗鱗快要凍死，就把他帶回家中」

她小心翼翼地回應，雖然不了解事態發展，但仍謹慎回覆，深怕出什麼問題

「有做什麼值得注意的事嗎？」

尤莉亞陷入沈默，對她而言，能算上奇怪舉動的是有幾點，問題是要不要坦承

猶豫的結果是保存部分，她可沒有說謊

「喜歡黏著我算嗎？」

「……」

氛圍變得有些沉滯，尤莉亞開始流出冷汗，緊繃感正逐步上升

此時的波斯提比起老師，更像是判斷善惡的法官，她救回的這條性命正被掌握著，等待命運宣判

正當她受不了，想繼續說明時，他的老師提出下個問題

「尤莉亞，我能看破謊言，誠實回答我，這頭野獸有沒有吃過人的血或肉」

「……只有以前喝過一點點我的血，當時牠快死掉，就讓牠這麼做」

她怯弱的陳述，而相比之前的長久沈默，波斯提很快就點點頭

「好吧，我相信妳」

「什麼？」

尤莉亞對這有些摸不清頭緒，波斯提恢復成和藹老師，將鱗鱗放了下來，親切的給她解釋，後者則是迅速窩在少女身旁顫抖著

「前先陣子那頭食人野獸被宰殺時，我注意到右大腿有被撕咬的痕跡，還有中毒的跡象」

「我懷疑有能與牠匹敵的怪物存在，但在死後確實沒有更多人遭難」

少女輕輕摸著頭來安撫顫抖的牠，又邊看著牠的牙，上面沾了些血跡

「既然是說從小養起，那麼親近或許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但還是要注意」

「注意？」

「恩，只有喝少許人血不至於讓智能上升到牠擺脫這種限制，但不要再讓牠喝妳的血了，否則牠總有天會失控」

到頭來波斯提還是沒有選擇立刻處理掉威脅，這事本該到此為止，但尤莉亞腦中突然冒出個問題

「老師，您是什麼時候發現鱗鱗？」

「一開始，牠一直緊更著妳，就算我年老昏聵也看的到」

打從最初波斯提為了獵鳥，看向路旁林中深處就注意到鱗麟跟隨，通綠的鱗片雖然成了保護色，但這瞞不過博士的感官

「那怕你使用我的名義跑出城與牠遊戲也默許了，因為我原先以為是大蛇，因此判斷危險度不高」

波斯提如此陳述，名為大蛇的那種動物雖然看上去毛骨悚然且巨大，但實際上不會主動攻擊人

「更重要的是，因為沒有敵意所以沒有多管，因為這陣子的事才決定重新判斷」

說完，那雙銳眼再次聚焦，審視了鱗鱗一番，使得牠依循本能瑟瑟發抖

「那時我才意識到那不是大蛇，而是別種生物，而且就連我也分辨不出物種，這點更令人奇怪」

「連老師都分不出來嗎?」

「雖說沒有特別查過資料，但我曾四處旅行過，竟然沒有看過類似動物」

能讓博士困惑的事可不多，這件事算一個

「老師怎麼知道鱗鱗不是蛇?我記得老師說過動物喝了人血後會變聰明，不會因為喝了我的血之後變聰明嗎?」

「不是」

波斯提否定學生的猜測，搖了搖頭

「首先野獸不是意外吃掉人屍，就是成長到足夠捕食人類，這才能慢慢誕生出智能，而這同時伴隨著將人視為獵物，這與鱗鱗不符」

「照妳所說，牠是從小就『主動』吸食妳的血液，這代表牠天生就會尋求人的血肉，不如說現在還沒被通報有人被牠吃掉才讓我有些驚訝」
「其次，蛇的身體通滑，身上可沒有像牠這樣的肉瘤，牙齒也不是長這樣子」

他指了指鱗鱗的背和底部，分別有兩個和四個微微突起物，再指向牠的嘴

波斯提又沉默了會

「說實在的，我很好奇繼續成長的樣子，不過這可能會吃掉不少人，也可能會失控，還是先保持現狀」
他恢復嚴肅，少女見狀也繃緊自己的臉龐

「尤莉亞，因為妳把牠當成家人看待，我才網開一面，如果牠出現任何蓄意傷人，我就會把牠處決，可以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明顯不容拒絕，尤莉亞只能害怕地輕輕點頭，不過這種氣氛很快就結束
「不過如果想讓牠進城是沒問題，以後就不用特定出城，我會去跟主教解釋，不用擔心」

溫和的笑容依舊，但尤莉亞雖然高興，但模糊的擔心卻環繞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