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從拉爾,直到回來基地。」
——話在腦中落下,冰冷的命令。
『我只想狠狠踹他下體,看著他痛得扭曲,再把他的心臟挖出來踩爛。』
可惜這些都只能在腦裡燃燒。理應被那個該死頭盔完全催眠,但奇怪的是念頭依舊存在;只是身體彷彿被別人的線牽著,行動與意志總是南轅北轍。
被催眠控制就是這麼絕望——肢體只按頭盔的命令運作,我又能做什麼?除了在心裡把惡念一遍又一遍默念成慰藉。
『哈啊,真想放棄思考。可若能恢復自由,我還會不會選擇放棄一切呢?』我努力把意識集中,費力地抬頭透過廢墟角落的一道縫隙看天。
天空的顏色提示黃昏將至。連這麼小的一個動作都要耗盡心神,真不如躺平,把眼前一切當成場虛幻。
「哈哈哈,各位,博士終於肯把七號這顆小寶貝借來了,這次咱們可要好好『玩』一場!」領頭者笑得放肆,聲音在倉庫裡迴盪。
抱怨聲立刻響起。刺青青年嘟囔:「老大,那七號根本沒什麼用,你特地從博士那兒把他搬來幹嘛?」
「哪裡沒用?」有人回嗤,「有了那比烏龜殼還硬的護罩,任務會更順利,我們也有更多時間去找樂子。」
一個冷得不像人聲音從陰影中滑出,毫無溫度地說:「別把我們和那些庸俗之輩混為一談。我只想吞掉那些看起來有錢的混蛋,根本不需要那小崽子的能力。」
然後,像蛇在獵物周圍低語般,一個聲音緩緩地、帶著愉悅地響起:「我可不一樣。折磨小孩子,哦,那才是至高的快感。」話音裡夾著輕笑,從破碎窗戶伸進一個扭曲的中年面孔。
脖子像蛇一樣扭曲,頭部探進來的動作猶如在聞味:「把四肢慢慢扯下,在他們眼前啃食,而且不能讓他們昏過去──那是一門藝術,你懂嗎?」
他靠得更近,聲音像用齒縫擠出來:「拉爾,讓七號解除能力,讓我好好品嚐幾下,聽他淒厲地叫幾聲,哭幾次,怎麼樣?」
那聲音像是在舔舐空氣,我在心裡回他:『你最好給我滾去吃屎。你那張腐肉縫起來的臉竟還敢在人間晃蕩;就算這世界已經荒謬,你這種汙穢也該自焚,才能還世一個乾淨。』
「蛇頭萊克,說實話這次目標應該沒有小孩,我不懂你為何要來,但幫手越多越好──無論惡人還是怪物。」有人不耐地回話。
萊克發出一聲輕笑,像是滿足地吞下一塊美味:「我本就不指望會有小孩,任務一完我會去尋找我的『藝術品』……嘿嘿,一想到孩子的哭聲我就控制不住顫抖,尤其是小女孩那種抽泣,啊,太美妙了。」他說話時近乎低吟,像是在哼一支不協和的搖籃曲。
萊克的表情變化越發令人作嘔:眼珠濕潤得像有油光,瞳孔裡閃著饑渴的光;嘴角不知何時掛起一抹過於悠長的笑,笑裡有黏膩的濕潤與齒縫間的細微聲響。他的手指在半空裡無意識地撥弄著,就像調弦的琴師,只不過那手指上泛著陳舊汙漬,指甲像利器般微微發亮。每說一句話,他的頭便傾斜得更奇怪一些,像蛇聞到血腥,慢慢、耐心、享受地等待。
那副臉──鼻樑微歪、嘴角垂下,皮肉像被粗糙手掌揉過後留下的皺褶──在他微笑時更顯扭曲,像舊傷被牽扯般令人難以直視。連一向自詡殘酷的拉爾也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眉間出現嫌惡。
「我可以讓七號解除能力,讓你過過手癮,但不許把他打成重傷。計劃需要他的能力──要是因你把他弄昏,導致行動失敗……你可不想成為博士的新玩物吧?」拉爾的語氣冰冷,像是最後的警告。
萊克的笑更長了些,像是吞下了不該吞的滋味:「哼……那就隨便寵他幾下,誰叫七號看起來像個孩子呢。」他說完,舌尖輕輕濕過下唇,動作細細碎碎,像人在品評某種細膩食材。
「算了,信不過你。七號,解除能力挨打,但若你覺得會受重傷可以防禦。」命令落下,倉庫裡響起一陣壓抑的期待。
『我你個……唔,我真的……好討厭這種奇怪的感覺──』罵到一半,身體發來的觸感把話掐斷。被催眠控制的身體像機械般反覆執行:腹部五次、小腿兩次、肩膀一次、左胸三次、左臂兩次、臀部三次──每個部位依序承受不同的震感與疼痛。身體在慣性下重新站直,挨打的節奏像被刻意編排的樂章,讓人感到從骨子裡的反胃和無力。
「七號,你可以防禦了。萊克,停手。」拉爾斷然命令。萊克的拳影在我身體外十公分處停住,彷彿有看不見的牆阻擋。
他在空氣中嗤笑,話語裡滿是輕蔑:「一點聲音都不發,真令人噁心。」那笑聲裡有種近乎享樂的恥笑,像在賞析一件私人收藏。
拉爾拍拍手,聲音像敲擊一個銅鈴:「開始今天的計畫吧,讓我們埃隆芬組織,把血腥與恐懼帶給這世界,讓人生會一敗塗地吧。」
『血腥與恐怖……明明只是去偷點東西、湊個人數,一旦被發現只會被打得落花流水。』我在心裡無聲吐槽。若有能力,我恨不得一塊石頭砸碎那噁心的腦袋;可我做不到,只能再次把憤怒吞回去,化作沉重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