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洗牌

后来,我问了问被肖夫打到在床养伤的拉希德,他依旧说话口吃卡顿,但从他的意思来看,他也对那男人没什么了解。

拉希德只是听闻那男人来自教国,再结合他曾经充当佣兵的经历,见过教国人拥有使人伤愈的异力,而他也被瑞克拜托让他找个低调过活的地方,所以想着让我们用了这份人情。

他的话语里看不见虚假,即使我想细节中一一询问,到头却还是得到他真实的话语。从我的认知来说。

…权当真的倒霉吧。

我也不想承认,但这一次的拼杀反而因祸得福,使我的肉体已经正式踏入了真正的非人行列。

单纯比拼力量,我已与肖夫不相上下,但其它各项身体机能,我仍与她存在过大的差距。

七十多年的杀戮所带来的,并不是单纯的某种恩赐所能赋予的。

但更意外的是,我的自愈能力已经超过肖夫,这是我在与肖夫对练时发现的。当我仍未无法熟练掌握这副身体的力量,而将训练用剑大力挥去时,剑身承受不住这股毫无技巧的蛮力,而被肖夫用来阻挡的剑身崩飞。而飞开的剑刃直将我的肩膀割开一个大口。

正当肖夫急忙从腰间掏出生命药水之时,我的伤口已经开始肉眼可见愈合,在她吃惊的那下,血就已经止住,新生的皮肤也开始盖住创口。

虽然这只是轻微的割伤,但我印象里,这样的自愈能力就好像…布雷那种程度的『战士』似的。

「…再过几年是不是就能把我按在地上打了啊?」

「…我会努力的?」

「笨蛋,如果每次努力就是让你拼到快死。那我还是马上把你的腿打断,再找个地方让咱俩过活一辈子吧。」

「…抱歉。」

总之,我也在逐渐熟悉这副身躯。烂铁甲的尺寸与我依旧相符,因为其本身就不能护住双腿,只包括身甲与头盔,所以我还可以把它轻松穿上。

而我的脸被画上海报,被帝国人们当做某种象征,开始在城中流行。我已不能随便出门,只能从斯坦因堡府中外出的仆人口中得到最近的消息。

——帝国将军雷比夫已亲率大军奔赴前线,各地开始涌现出曾经归隐山中的凤凰教僧侣,乘龙英豪正带着考古执政官的千金奔赴前线,以及乘龙英豪在各地铲除魔物,波斯人间谍的消息。

近来,我也望见薇莉在尽可能躲着我,向着斯坦因堡不知请教着什么。而贝缇福也好像对我耍着脾气,看见我连招呼也不打。

不过,我也没理她就是了。

我们已经在斯坦因堡府中驻留了一周有余,辎重已经备好,伤也彻底痊愈,虽然我这副身躯仍然无法完全熟悉,但也是时候继续前行了。

更何况,我原先预想的约会再战计划已经因为我真容的暴露彻底泡汤,而在帝国社会防范波斯间谍的气氛之下,我也不敢带着遮盖面孔的面具出门。

更何况,斯坦因堡府中的气氛实在令人感到压抑,在日常就餐时必须保持贵族标准的安静得体这点就算了,就连我强迫肖夫在每日清晨进行对练以免让斯坦因堡觉得冒犯时,斯坦因堡竟也会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裙,带着在她身后抱肩直立的拉希德,驻足在一旁静静观看。

于是,在一次如往般常肃静晚宴的尾声,我率先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斯坦因堡女士,我真的十分感谢近来您的招待,可我想已经驻足许久,我们也该继续动身了。」

听到这话,斯坦因堡似乎早有预料,她招了招手,示意侍者下去。

「也是。停滞不前的英豪可无法抓住帝国人民的心。英豪阁下,虽然近日来老身我也看到您的武力确实异于常人,可是,却仍旧远远不足啊。」

「您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的烂铁枪倚在墙边,但我身上的精灵短剑可从未离身。

「您的武力不足以用于保护信仰你的人民,您应该也清楚,您根本不在乎他们。」

斯坦因堡接着说道。

「可怜的小贝缇福啊,居然要被迫前往那群野蛮森人的国度。比永博,你真该降到矮鬼所居的地底。」

「婆婆!」

「斯坦因堡,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斯坦因堡身后的拉希德已经把抱肩的手自然垂落至腰间了。

「放心吧,英豪大人,老身我并不是要将您划分为比永博之流。他口中所说的颠覆也只是单纯的叛乱,虽然老身也支持向那只雏鸟挥剑。」

「所以呢,不管你到底支持比永博与否,那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老身明白,即使您并非所谓凤凰王之战友,但帝国人民仍然需要一个让他们依靠的支柱。可您真的没想过,冒充凤凰的雏鸟,怎会让凤凰的挚友龙种存世,让他的统治进一步动摇?」

「这和你无关。」

「但这和帝国人民们的根基有关。」

薇莉看向了我,斯坦因堡接着说了下去。

「比永博,老身,还有想着投靠波斯亲王的孪生兄弟,埃瑞恩和埃里昂。即使我们这四个行省的执政官——野心家,复仇者,投机倒把的乌合之众失败,可总会让那雏鸟的羽翼弄折一只。然后呢?帝国人民该怎么从这片信仰尽失的废墟中再起?」

她望了望薇莉。

「比永博这家伙纵使自私的抛弃家庭,也清楚为自己无辜可怜的女儿留上后路。而我,向雏鸟复仇的老寡妇,也同样自私的向雏鸟挥剑,也终究要为帝国人民留上一条可能的后路。」

「婆婆,您在说什么!」

「住口,贝缇福。」

斯坦因堡继续。

「虽然不知英豪阁下您是否清楚波斯亲王手中的投名状,但老身保证,里面三人的名字不包括老身。虽然比永博那家伙可能是为了小贝缇福而著名。可老身不在乎,老身不在乎到底是凤凰还是冒充凤凰的皇帝。老身只属于帝国人民的一边。而发动叛乱,也单纯是为了向那雏鸟报上一箭之仇。」

「你想干什么,直说。」

「老身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我想,那只狡猾的雏鸟也早就该察觉到我们的意思,所以比永博他才会让您带上小贝缇福逃走。这真可谓是阳谋,既让您前往前线,又让小贝缇福得以逃走,令我们双方都得以满意。可在我们叛乱开始时,您的名声又会如何?」

「我无所谓。」

「而当冒充凤凰的雏鸟真容被拆穿,您的名望又会如何?我想,那只雏鸟恐怕不会让您好过到撑到那个时候。纵使撑了过去,您的身影对于帝国人民也是漂泊不定的存在。」

「而到那时,被您救下的第一个帝国子民,小薇莉便会出现,她会化作您的代言人,为帝国人民传播您的名望,令您真正成为帝国人民的真正根基。或者说,可怜的小薇莉——她将会化为您的…圣女。」

「你想都别——」

「英豪大人…!」

薇莉忽然站起。

「薇莉,你不要信她的鬼话!」

「不是的,英豪大人,不是的!」

薇莉她此时的眼神,我似乎在那里见过。

「我清楚,我什么都做不到,即使跟着您一路…天生瘦弱的我也只能拖上您的后腿,我不愿这样…我不愿这样!!」

她的眼神…我…我感觉很熟悉。

「我再也不想什么都做不到…我再也不想望见您身受重伤…可我…我真的什么也做不到!但,如果是斯坦因堡女士说的那样,那我能…我绝对能为您产生价值,是啊,我会为了您,我的…为了我的…不……我会为了您派上用场的——绝对会!」

她的眼神,此刻与祂重叠…那是一种疯狂的…。

「不要再说了…薇莉,我从未想过这些,我会为你找到一个好归宿的,绝对会…。」

「我…我绝不认可那样的结局。我会为了您燃烧,我想为了您…付出我的所有!」

那是一种,她妈的爱啊。

这群她妈的叛乱者就真的打死都不会令我好过吗…。

我自暴自弃地低吼。

「斯坦因堡,你有什么把握?!」

「雏鸟飞翔需要啃食父母的尸体以获得养分。无非是其肃清前代势力时残忍杀死了上一任将军罢了。」

「这你有什么关系!」

「唉,英豪阁下,您也是真笨。」

「有什么关系!!!」

「而老身,就是那将军的妻子啊。」

「…。」

我宛如泄完气的皮球,再也无法吐出一点话语。一根根丝线也好像在此刻汇成一道蛛网,将深陷其中的我彻底绞杀。

「不然您以为那只雏鸟为何要在此刻出兵?前任将军广受人心,忠于他的下属即使地位没有改变,却仍旧耿耿于怀。大洗牌就要开始了呀,英豪阁下。这不是个人的任何武勇可以改变的,这是一个巨大凤凰的磕碰起飞,而我们这些反叛者,无非就是其上的几根显眼羽毛罢了。而您,就是让这只凤凰加速升空的顺风,虽然随时都会离凤凰而去,可要让这只凤凰能再次平稳着地,也终究离不开您的存在。」

我的周身仿佛如同比永博那次一样,出现了数不清的无辜尸骸与孩子。可这次是幻觉,因为他们只在我眼中出现一瞬,便彻底消失不见。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但我还是要试试。

「薇莉,和我走吧…?」

我颤抖起身,想拉住她的手。

「不…英豪大人。」

她将手逐渐伸来,马上就要与我相握。

「我会为了您,付出我的全部…!」

然后,肖夫起身,将她一脚踹开,丝毫没有留力。

「喂。」

肖夫低吼着。斯坦因堡看向了肖夫,拉希德急忙为晕死的薇莉灌入生命药水。

「你们他妈是不是忘了,这是老娘的男人啊?」

「抱歉,肖夫阁下,老身没有考虑到您也是个可变因素。」

肖夫想投以其武力,但在拳头即将落在斯坦因堡那丝毫未躲的脸上时,又猛地忽然停下,回头。

「哈,老娘…我也是服了,哈哈。礼赐,咱们是不是不知不觉的,已经他妈的陷进去了啊?」

「对不起…。」

「哈…礼赐,下次再路过两个臭狗屎,咱们就别再和个蠢蛋似的往上踩了,我们走吧。对了,老娘建议你们这些人类,马上就去死吧!什么狗屁颠覆叛乱凤凰皇帝什么玩意的狗屎。」

她望了望贝缇福。

「喂,大小姐,你她妈的走不?」

「我…。」

「啧。」

肖夫把呆傻在原地的贝缇福强行拉起,而我则失魂落魄的跟在肖夫身后。

在踹开大门后,肖夫又回头说。

「老娘再建议一边,你们这群狗屁的人类,赶紧都去给老娘去死吧!」

随后,早就收拾好行李辎重的我们走入马窖,乘上好姑娘,在人群刚刚结束一日工作,准备去酒馆好好放松的时候启程。

「她妈的,一群该死的狗屁人类,老娘真的看明白了,老娘真的她,妈,的,看明白了。」

肖夫怒吼着,拉着好姑娘的缰绳。

门口的侍者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的为我们拉开大门。而路过的人群则默契的在主道旁的人行道上化为祈福的队伍。

在人群一声声祝福中,我,他妈的乘龙英豪,肖夫,闻名的冒险者,贝缇福,比永博之女。我们三人再次踏上了前往波斯的旅途。























(哎呦我去伏笔终于收了好爽爆射无敌疯狂翻滚射爆。૮₍ˊᗜˋ₎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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