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穿着遮盖全身的斗篷,背着带着少许物品的单包,手持锤矛,走在草原中的驰道上,回忆起自从他的神父——斯温易。治好那个波斯人的总督后的许多事情…。
到底是那一步走错?让他直接害死了斯温易,又继续抛弃了对于血肉主神的信仰,然后沉迷于在帝国安家落户,产生与那和他缠绵了两年多的女人安享余生的幻想?
在他看到那个白发男人后,在他望见了那个男人的本质与死者无异后,在他那塑造其肉体时的轻松无感后,在他窥见男人的丝毫神识归于何处后,在他因为惧怕其背叛的血肉主神会在他死后令他无法安眠后,更是在…在他治好那个白发男人却仍然拥有伤害他人的权利之后。
因为…神父治愈血肉同胞的愈力,也可以同样作用在亡者之上,将血肉自由塑造,化为囚禁那群杀死的亡者们的永恒血肉牢笼。而那个白发男人,可以随意塑造其血肉,更可以身处那血肉牢笼之中,但让灵魂随意驱使这具牢笼。
他明白了,他自始至终都属于教国,他的灵魂,他的同胞,他的…信仰,至始至终都留在那里,那片他自小就厌恶的贫瘠土地之上,在那片甚至无法长出足够令他的同胞们填饱肚子的作物的死地之上。
即便他不想承认,那群在他仍是孩童之时便将他凌迟一番的亡者,他们仍是他永久的兄弟。而在他死后,他也会变成一个亡灵,对着往日的血肉同胞投以武力。
或许,至始至终,这一切都是至高的祂的安排。
当他因为贪玩而随意出城而被亡者凌迟,令百年来最强的教国人斯温易在教征前变为神父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赎罪般苦练无力化亡灵的杀戮负伤,令助他痊愈的斯温易痛苦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无法代替斯温易,在杀出亡潮后无法找寻到亡灵之主的任何一丝线索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斯温易治好那个波斯总督,他却没有听从斯温易的建议立马回到教国,不愿意接受这番成果,而是坚持前往历代神父们都未曾征途过的黑铁山脉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在庞大尖锐的冰雪之中,他不顾斯温易的劝告,杀死了一个无法看清的身影类似亚龙的巨人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那群巨人的首领,如山岳般的他从空中降下巨矛,一股钉穿斯温易的残疾身躯,而他被那从空中降落的巨躯骇得魂魄尽失,不带犹豫逃跑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回过神来,回到那里,却看到斯温易的身体变成拧干的抹布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预见干瘪的斯温易亡灵被教国的同胞们发现,而却不见自己的亡灵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成为了千年来第一个在征途中抛弃神父,独自苟活的随从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害怕死亡,躲避连征途都算不上的,只是为了杀死他这叛徒的清算征途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和那个与他当冒险者组队数年的女人彼此相爱,准备在帝国安家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当他意识到那天终于来临,他却终究没有告诉他的女人爱欧,他是何种低贱叛徒,而是终日用肉欲逃避现实之时,这不是他的错。
这不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为了遇见那个白发男人,是啊,一切都是为了遇到他,那个他甚至连开口详细了解都不敢的白发男人。他只是和那男人的女人说了个大概,随即就立即起身离去。
他坚信,这种至高的存在,不是他这般程度的信徒可以沾染的。
而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放他妈的屁!!!」
他的信仰重燃,他的决心重燃,他的意志重燃。他不再相信那一切的狗屁借口,而将这次或许是注定的邂逅当做一次伟大的赎罪。他是罪人,千年未有的罪人,而他害死的,是神父,是百年未有的强大神父。
他下定决心,无论是何种苦恼阻挠,他将再也不会逃避。而要独自一人,再度穿越亡潮,把这个男人的消息告诉他的血肉同胞,他的信徒兄弟,他的母国故乡。
在那之后,如果被同胞们杀死,他会请求最严酷的酷刑。如果侥幸留了一命,他要将自己的终身奉献给那个男人。只为赎罪,化为他最忠实的苦修者,无论他将踏上何种道路,甚至于是那男人神识灵魂所抵达的未来。
千年未有的罪人,携着再度燃起的信仰,意志,决心,再度踏上教征之道,无论是非过错,原谅与否。
只为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