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僧众们正在努力挖着大坑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原先神庙下的村庄已经因为巨人的来袭而毁灭,就连那水田也是,还有那座凉亭,与我和肖夫住着的那间小屋,而且,山间的树林也因为那火焰而变得一片光秃。
「怎么了,式斧阁下?」
「我应该走的。」
「莫非你是觉得害了僧长?」
「算是吧。」
「可他们看到你的样子十分狂热,完全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吧?」
比永博站着我的身边,他的身后,是一句话不说的贝缇夫和易贝卡,似乎是被眼前巨人的尸骸给震慑到了。而肖夫正和僧侣们混在一起,她似乎很喜欢挖坑,好姑娘则因为剧烈运动而长睡不起,只是饥饿时会起来吃上一点草料。
真是拼了一把,我们所有人。
我试着从轮椅上站起身子,但双腿却完全支撑不住体重——这是从山崖上跳下胡来的后遗症。
「不过,巨人们果然没有碰到神庙,我觉得式斧阁下应该感到自豪才对。」
「不,我觉得…也是时候该启程了。」
「哦?」
「我不清楚火之精灵何时又会再组织一次报复,而且,初步了解帝国历史的目的已经完成。」
「…这样吗。」
「没错。」
比永博轻轻叹了口气。
「式斧阁下,你是我的恩人。」
「哈?」
「你帮助我杀死了我领地内作恶的残存巨人,我想,我应该可以报答你想要的东西,比如——『攻城锤』。」
「这样确实令我有些心动。」
「而且,僧长似乎对你们使用的矮人剑法有些兴趣,嗯,他在你昏迷的时候和我说了,他想拿他的枪法来和你交换。」
我对于他们,真的有如此这样挽留的必要吗?奇怪,我在这里扮演的角色,无非就只是个受到僧长欢迎的客人罢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我想不明白。
难道是要我参与不了帝国同波斯和交界地的战争?
不…他们是帝国人。
想不出来。
但『攻城锤』与好姑娘冲锋的结合可以极大增强我们的战力,而且——那僧长所使用的枪法,我确实感到好奇。
前提是,我必须要与肖夫商量,我从没有自诩为我们三个的队长,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需要由我与外人交涉罢了。
「阁下难道真的非走不可吗?」
「…我会考虑的。」
我望向已经挖出巨人尸骸大小的巨坑,向比永博问道。
「这坑是拿来埋葬巨人的?」
「嗯,虽然我十分担心巨人的尸骸是否会污染作物这点和僧长说过,但僧长似乎没有那个打算。」
在没有缠焰的干扰下,那群巨人的样貌终于可以看得清楚。他们无非都是瘦骨嶙峋,而且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其中被我杀死的——在众人的帮助下由我杀死的。七个巨人,都被我弄的不成样子。但那些被僧众们杀死的巨人伤口都集中在腿部,可致命伤都在头部——这看来应该是僧长的手笔。以一击极大力量的刺击贯穿头骨,我猜,那些巨人的腿部应该已经被戳成了一片干盖着皮肤的空壳吧。
「哦,开始了!」
僧侣们将许多的绳索绑住巨人的脖子,再将那些绳索连接起成群的骏马,在马儿的尖鸣中,巨人们的身体正被缓缓拉动,直到落入葬坑。
「就算不看这些东西活着的时候,单看死状也会觉得很强啊。」
「所以,作为彼此的人类同胞,弱小的我们才要学会团结。」
「弱小吗…。」
「不,我不是说两位阁下没有帮上忙的意思相反——。」
「不,我只是单纯感叹罢了。」
的确,团结起来的十个人类,我想足以杀死成群的饿狼。
但团结吗?人类可不是那样的物种。
每人都会有自己忠于的欲望,无论多么崇高,多么高尚的人性,目标开始的源头始终都是欲望。
我也一样。
所以,我很清楚自己无法和不合自己心意的人走在一路,更别提带着一大群人作为自己的手下了,那是属于别人的天分,至于我,就不是这料。
话说,要论我们三个里面谁最正常,恐怕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是好姑娘吧?
「不过话说回来,阁下是怎么和肖夫阁下认识的?」
「啊…这方面,我不大好说。」
「没事,既然你不愿意…。」
「她是我心爱的人,我是她需要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嗯?肖夫阁下不是你的爱人吗?」
「应该…不是。」
我感觉身后的贝缇福有些触动了,而比永博则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爱着肖夫,这是事实。
就客观来说,自小就与钢铁和血肉打交道的肖夫,她的容貌绝没有劳妲,果果露美丽,甚至可能不敌那打算对我图谋不轨的老板娘。
但在我心里,她比她们更加美丽,何况,我也不是一个外观派。
当我回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份情感,应该就源于在火神之都丢下她那次吧…我可真他妈是个蠢货,这从旅途开始就一直令我感到该死的刺痛。
「礼赐,哇!!!你看看这大家伙!明明身上有火的时候还感觉没有这么大!矮子那里可没有这么大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要说肖夫阁下不爱着你,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我望着远处的她小跑过来,接着向比永博说道。
「我知道。」
「那?」
「我会在她准备好之前,一直等着她的。」
「啊———。」
她的耍脾气,她的愤怒,她的仇恨,她的粗心,她的毫不掩饰,她的微笑,她的撒娇,她的害羞,她的可爱,她的嫉妒,她的强大,以及她不敢直面这份感情的害怕。
我爱她,但她还不敢以同样的感情给予我回复。
所以,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她已经来到我身边,向我伸出了手。
「不过话说回来,礼赐,我们今晚到底该住哪呀?」
「谁知道呢?」
我接过她伸来的手,然后在起身的瞬间摔了一跤。
「啊…。」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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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巨人袭击后的下一个夜晚已经来临,所有的巨人都已被僧侣们操纵骏马埋葬于我们脚下的土地,水田也重新开垦完成——这世界的有些人力甚至能比的上前世的机械。经神庙上的机关操纵,瀑布的水流再次从山崖上落下,将那水田重新充满。我的双腿也恢复到差不多能扶着人行走了。
我撑着肖夫的肩膀,缓缓入座。
「秃驴,今天准许你喝酒喔!」
「啊,果真吗?」
「不错,但是今天只是特例,明天还要继续之前的惩罚啊!」
在这片村落的废墟之上,僧侣从神庙上搬来座椅木桌,运用着储备的粮食做出一盘盘喷着香气的菜肴——这是战后的宴会,这世界无论何处都会拥有的习惯。
僧长高举着酒杯,向我和肖夫致意。
「作为本庙的僧长,本僧向二位致谢!多亏了二位,那群长着同胞模样的丑恶异族才没有沾染神庙的土地!」
话说,这下面的村落原来不算是神庙的一部分啊?
「既然僧长不怪罪我招来横祸……来!」
「喔!礼赐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两位阁下可真是武勇非凡,来,我也敬你们一杯!」
说完,专属于我们——僧长,比永博,肖夫,我。在这次防守战的主力的一桌人同时饮下杯中的果酒。
顺带一提,一边的阿奇是为了管控僧长不耍酒疯才坐下的。
僧长的面色立即顺着酒液的入喉而变得红润,当他向开口说话时,一边的阿奇狠扯了一下他的脸颊。
「就你喜欢自说自话,让别人也先开口一次吧!」
于是,想接着说些什么的僧长也不好开口了。
「各位,我和肖夫已经商量过了。」
「嗯,是没错啦。」
在酒席的前夕,我和肖夫就已经谈好了,她似乎也对结果也反正满意,毕竟她自己就是他们的赞同者之一。
「我们决定再在这里留一阵子——等到我学会了比永博的『攻城锤』,肖夫教会僧长『斯雷尔』的剑术,更重要的是,等到我的龙枪再造后再启程。」
对于僧长的枪法,我没有一定能学会的把握,毕竟那枪法的体系可能是建立在僧长那强壮的身体之下,所以——就当是回报吧。何况僧长也不大可能能学会『斯雷尔』,就算我们想让他学会,那只有布雷的巨力才能施展出的「按摩」也不会允许。
「嗯,很好,很好!」
「阁下总算是想好了。」
龙枪被找到时,已经因为被当做投枪胡来和肖夫的挥击而彻底弯曲成一杆巨大的铁棒,而烂铁枪,那自然是毫发无损。
「那么,就让我为两位阁下的留下,再敬一杯!」
「来!」
然后,僧长在后来喝下第四杯酒时正拿起了摆在一边的棍子,就被阿奇大骂这秃驴之类的话语给撵走了。
而今晚,我与肖夫则睡在了神庙上的房间。
「这床比下面的舒服多了唉。」
「毕竟也算是一种坦诚相见了。」
「那,我和礼赐算是天天都在坦诚相见吗~?」
她脱下外衣,露出穿在里面的贴身衣物。
「是啊。」
我脱下僧袍,露出上身,坐上床沿。
「躺下来嘛,难道礼赐不喜欢和我躺在一起吗?」
「喜欢极了。」
「嘿嘿~。」
我顺着肖夫的拉扯躺下,她毫无停顿的钻入我怀里,蹭着我的身体。
「礼赐昨天很帅喔。」
「是吗,那就好。」
话说,用胸蹭着我的身体是不是也太没有防备了一点?她胸部的发育可绝没有因为锻炼而变小的意思,甚至…在刚开始旅行那会她要我帮忙缠裹胸布,直到我明确的表明不行才不再提起。
「怎么?礼赐绝对是害羞了吧~!」
「会啊,因为肖夫真的很漂亮。」
「啊……。」
怎么了?
当我低头看下去时,才发现她已经将头埋在了我的侧胸,只可惜——那被卷发遮挡而只露出一点的耳根已彻底红透。
嗯,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肖夫,我喜欢你啊。」
「第,第三百九十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