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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给快我起来，你这个…你这个淫秽懦夫，起来！起不来就给我去死，去死啊！」

 

眼前是一片黑暗，以及她的咒骂，脸部的剧痛。我感觉鼻子碎了，软骨扎在了肉里面，眼眶也是。

 

「痛！」

 

「醒来，醒来！」

 

「很痛啊！」

 

「醒来！」

 

「肖夫！」

 

「哎？！」

 

「肖夫？」

 

「礼赐！」

 

「很痛啊…。」

 

「……你等一下。」

 

她不知道拿了什么，往我嘴里灌，等到我的疼痛好了许多，我才清楚那是生命药水。这不和边境城那次一样嘛…不过这次不是泼在脸上了。

 

「打我？」

 

「打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沉迷女色的男人，所以必须把你打醒。」

 

「…怎么回事。」

 

她从我身上站起，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四周还是一片的黑暗，幻想的记忆流入我脑中，一点一点，我终于清楚了…为什么我会感到如此疼痛，还有我要做什么。

 

我杀死了曾经的自己，然后要让他妈的暗之精灵付出代价。

 

「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肖夫，真他妈的对。」

 

「你是在生我的气？」

 

「是对它狗屎的手段，让我们找法子出去！」

 

「嗯，是啊，不找法子可会死在这的。」

 

黑暗仍在四周徘徊，要想出去，就要找法子杀死祂。烂铁甲仍穿在我身上，烂铁枪仍握在手中，还有她仍在我的身边，幻想中的他们也依旧幸福地活下去，我已没有后顾之忧。

 

但脸上的疼痛还是让我难受。

 

「…你终究选择了这条未来。」

 

黑暗中传来我要杀死的幽幽怨声。

 

「去你妈的。」

 

未来，是要把你们全部杀干净。

 

「那我宁愿不让你——可怜的齿轮。经历那一切，放弃吧，死去吧，我可以绕了你的伴侣一命。」

 

「她不是我的伴侣，而你应该懊悔恼火我而死的未来。」

 

「没错，我确实不喜欢他，你也确实应该去死了。」

 

看来，肖夫同我一般愤怒。

 

黑暗蠢蠢欲动，我能感受到空气的流通似乎有什么不同，但没有视觉则完全感受不到。为什么我会蠢到那么多次都忘了这招呢？

 

『魔探敌』。

 

魔力流入左臂，同以往不一样的酸胀，以及从未在施法中感受到的撕裂，贯穿，这应该才是常人施法的反应。咬着牙齿继续从喉中咏唱，术式不断结印，魔力聚成蓝色薄雾，聚在什么也照不到的手上。

 

术式已然结印，『魔探敌』顺势而出。

 

脑中出现了两个蓝点，一个在我身边，那是肖夫，另外一个在正前方，正在缓慢向我靠近。

 

「肖夫，前面！」

 

肖夫移动起的刺风拍在我身上，她已经接近了它，并且挥舞巨剑。

 

「什么也没砍到！」

 

「无用。」

 

「唔。」

 

肖夫的蓝点快速退开，跑到一边的墙上，然后它的蓝点立即向我冲来。

 

「没用的。」

 

我向前刺出长枪，只感到插到了一点类似液体的东西，但随即头上就收到了巨大的钝痛，头脑像炸裂般疼痛。

 

『魔探敌』结束了。

 

我迅速后撤。

 

「肖夫，你怎么样！」

 

「肚子上挨了一记，没什么大碍！」

 

「唔嗯…。」

 

钝击没有放过我，不断击打在我身上。腹，腿，头，手。我拿铁枪尝试反击，却仍旧只有刺中液体的不实感。

 

我立即翻滚逃走，铁甲磕碰地面的磕碰让我更加难受，脚步有些晃荡起来，就算什么也看不见，我的视觉也感到了恍惚。

 

打不中它…。

 

「礼赐，怎么样！「

 

「打不中。」

 

我放弃了与它正面对抗，转而胡乱奔跑着咏唱『冲击』。无法抑制的剧痛让我的动作变得比以前迟钝，但我不后悔做出那决定。

 

当破空声拍在面甲上时，『冲击』顺势泵出。

 

「别浪费气力了，凡人是杀不死神明的。」

 

「你是个屁的神明！」

 

它只是略微受阻，结果无非是打击迟了些而已，那动作凭着感觉就知道丑陋无比，毫无技术，但力量却足以磨平一切。

 

头，头，头，头。

 

如果不是这身铁甲，还有它温存的热量让我保持一丝意识，我早就死去，我逐渐感受到了某种思想，是无穷无尽的愤怒，以及想要报答某个人的思考。

 

兄弟，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还是说只是你在完成这副杰作时流露出的感受？

 

「礼赐！」

 

肖夫冲来，抢走被摁在墙上的我，再次为我灌了一瓶生命药水。

 

「哈…哈，真痛啊。」

 

这就是常人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拼杀，将无数痛苦施加给可能给予你痛苦的敌手，不留余地。

 

但我绝不后悔。

 

「肖夫…你后悔吗。」

 

「什么？「

 

「和我一起。」

 

「哼，还有心情说话？到了这一步，想说后悔已经难啦。而且，我从不觉得和你逃出这山脉是件坏事，喂，你会让我幸福的吧？」

 

「我明白了。」

 

「你倒是回答我呀…。」

 

「绝对会的。」

 

我想起刚到这世界时，在精灵之森与哥布林的死战，如果说那是在精神上第一次了解拼杀，那么这次，便是在肉体上认识，我从未感觉如此痛苦，从未感受到如此无能，以及从未感受到如此怕死，但愤怒，唯有愤怒更盛。

 

我把腰间用小瓶装的奥利特罗打开，对着我的头顶倒下。

 

「礼赐？」

 

布雷，我的好兄弟。

 

我明白了你的感受，这会是一场令你满意的战斗。

 

对精灵的愤怒，对他人的报恩，对亲人的不舍，对世界的诀别，将自己烧成灰烬，不是那种丑陋的灰色，而是燃净的神圣洁白。

 

我不想让爱着我的人承受危险。

 

我不想让旅途到此为止。

 

我不想让这群家伙为非作歹。

 

所以，给予我力量吧，你的兄弟已清楚了你在锻造时的低声呢喃。

 

「我操你妈的精灵———啊啊啊啊啊啊！」

 

「礼赐，这是什么？！」

 

烂铁甲和烂铁枪变得滚烫无比，黑铁上流露出火星，灼烧感刺激着我的身体，让我酸胀的腮帮压不住低吼，但那火焰却始终无法伤害我，只让我感受到灼烧的痛楚。

 

我身上燃起的红炎照耀了黑暗，将它撕碎成渣。这就是矮人口中卢恩武器的『神力』吗？很痛啊，痛。

 

我看到你了，我要杀死的暗之精灵，那是奥丁妻子的『化身』，那献上了『余值』后留给精灵的空壳。那火光打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瞳孔出流出丝毫不带掩饰的惊讶与恐惧。

 

「你怎么会…明明？！！」

 

「我要来杀你了。」

 

我有预感，既然精灵需要借助他们的身体献身，想必他们自己杀不了我们。而我们同样也杀不了他们，所以，必须借助同样出自于他们的力量，就和魔法才能抵挡魔法一般，只有精灵术才能抵御精灵术。

 

不过，这灼烧还是让我难堪了。

 

我慢慢走上去，它呆傻在那里，忽然反应过来立即后撤。

 

「你在跑什么呢？」

 

「我的身躯，你不要弄坏我的…！」

 

我加快了脚步，但动作始终无法快起来。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那逃避的速度继承了躯壳的主人，快的可怕。但显然在配上那愚蠢至极的意识和动作后，不足为惧，没有了压倒性优势的它们不过是一堆空有力量的小丑。

 

「这将会是远古人类中的制胜一招，最为原始，也最为有效，贯穿力最强大的一招，它会贯穿你的躯干，把你死死钉在地上，或者墙上？哈哈，谁知道呢！！」

 

「你们…你们不要看着了！！他，齿轮要毁了我的躯壳，你们快—————」

 

『掷矛』。

 

「咦咦咦咦——！」

 

缠着红炎的烂铁枪划破黑暗，撕碎空气，留下一道光速流逝的红色轨迹，它胡乱的奔跑已被我预判到，燃炎枪尖贯穿了它的大腿，将它整个钉在地上。

 

四周的彻底黑暗散去，后面的肖夫也看清了我，却迟迟因为我身上的高温不敢上前。

 

「说实话，真的痛死了。」

 

皮肤仍旧红润，却无时无刻承受着灼烧感，意识也一样。这就是他们的感受，但皮肤却会被烧的干崩裂开…我不敢想象，所以我绝对不会忘记。

 

「你，齿轮！不要弄坏我的身躯，你会后悔的，你会被我的同……」

 

「说到底，没有了力量，你们真是一群怂包。」

 

看着吧，布雷，这将会是神明在凡间的死亡。

 

我拔出烂铁枪，踏住那矮人女性躯壳，她的气力已经被刚刚的伤害弄得消失，正不断尝试蠕动逃走。

 

然后，火焰贯穿了它的头颅，那黑暗彻底散去，又好像留在了凡间一般进入了无数的岩石缝隙中。

 

「肖夫，还没有结束。」

 

「知道了。」

 

已经恢复原样的石室上，代表着五个矮人始祖家系的元素神雕像前出现了又五个化身，山，火，水，暗，雷，可笑的是，火是出现在一地碎块上的。

 

「…看错了，他是齿轮。」

 

「他确实是齿轮。」

 

「要在这里杀了。」

 

「没错，要在这里杀了。」

 

「都和你们说了还不信！」

 

那五个都是矮人的躯体向我冲来，很可惜，他们的动作都过于丑陋了，就算忍受着灼烧的疼痛，我也可以轻松应对。

 

——正刺。枪尖一下贯入冲的最快的雷，传递过来的雷电只有一点酥麻，便立即被枪震弄死。

 

——横扫。横扫的长枪一下打在火和山的脸上，弄得二人的头部晃荡。

 

——乱刺。快速胡乱刺出的火焰枪尖几下就把山刺死，火似乎是因为同属本原而找到机会后撤。

 

——下噼。下噼的巨大力道一下就把连躲避都不会的水噼散，蒸腾成气体，射出的水流甚至给身上的红炎作了燃料。

 

——掷矛。这一次，长枪一下贯穿了暗的头颅，没给他一点机会。

 

「真是丑陋的动作，白搭了这份躯壳……。」

 

「你居然敢用我的力量……用我的力量来杀我！？」

 

「没错，这是我的体贴。」

 

「布雷·怀特…你这个狗东西，你也是个贱伙！！你们都一样，都一样得死啊！」

 

「这可是为你准备的角斗特典啊，喜欢拼杀的你就好好亲自享受吧。」

 

我蹲下身子，以徒手应对同样徒手的火之精灵。它愚蠢的挪动身子向我冲来，我的摔跤绝不会白学。

 

拉着手腕，闪身抱住腰部，向后倒！

 

从地面裂开的石头来看，他们确实具有实体。我坐在它身上，对着他的面部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想让我对老爸下手？去死，想让我对他们下手？你们想都别想，想都别想，想都别想！

 

………。

 

「礼赐，停下！！」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看来和我一样吗……礼赐，礼赐！停下，已经结束了，结束了！」

 

我感到身后传来感觉，回头，那是黄色卷发的我的旅伴，我的战友，我的…。脑中昏沉的愤怒散去，包括身上的火焰一起。

 

「肖夫，你没事吧！」

 

她的脸和手臂已经被我烫伤。

 

「…你看看地面啊，乱来。」

 

地面，已经被我锤出一个个小坑，我再次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是从手甲下的手掌上传来的。

 

「呐，喝吧。」

 

肖夫从我腰间拿出生命药水，给我喝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口喝下。

 

「刚刚那个是什么，你看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

 

「『卢恩』的力量。」

 

「是嘛。」

 

「嗯。」

 

四周的白金雕像仍就那么树立在哪里，却没有任何一个敢再次出手。

 

「我们…走吧？」

 

肖夫抱住了我，在我站不稳即将摔倒前。

 

「走，不管那里，我都可以带着你和好姑娘一起前行。」

 

「很喜欢耍帅啊你，虽然这次确实很帅。」

 

「那我就放心了。」

 

休息了一会后，肖夫走在了离开密室楼梯的最前面，我回头，看着那陈列在一起的雕像忍不住大笑起来。

 

「欢迎下次光临。」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