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啊。」
虽然我对于自身是一个直率的人这点表示自信,但也不至于会自言自语这种地步,但是真的
「好美啊。」
洞外是突破了云海的美景,升起的朝阳点缀云彩,其产生的对流运动尝试要将那光线嚼碎吃下。还有视野望尽的三十一个巨木,皆是突破了云海,甚至看不到其最高高度。而我,就身处于第三十二个巨木的树洞之中。洞外的树干一片平滑笔直,找不到哪怕一点抓握的支点,
洞内足有篮球场大小,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身上的这件带着血污的衣物外,什么也没有。虽然阳光并没有射入洞穴,但逐渐升温的空气让我脱下了衣物,发生了什么?我思考起现状…。
果果露不会被那个尖耳族杀死,以那尖耳族的反应来看,顶多是被掳走囚禁,那么,我应该是要在这里愉快的等死了。
气温越来越高,我脱下了全部衣物,没有水源,没有食物,只有美丽的美景,夜晚的温差绝对会很大,我将地面上的衣服摊开,就这样靠着墙壁坐下,尽可能延长死亡的来临的最好方法,就是进入睡眠,我闭上眼睛,尽可能放空大脑,但人就是这种生物,我完全控制不住杂乱的思想。
就这样想下去吧,反正也是等死,我想起了擅自认定我为「弟弟」的劳妲,我喜欢她在那之前的样子,像童话中无拘无束的公主,而那之后,只让我觉得恐惧,为什么偏偏要这样,这么偏执,劳妲的表面只是强撑罢了,如果我顺从了一点,平静的海面会瞬间变换,将我吞入脱离不了的深海,然后将我不知道的往事强加于我。
那种事情不要,终于有要进入睡眠的感觉了,我抓住它,让它从我的体内扩散,遍布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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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父亲残留下的烟味。」
「为什么呢?能说一下您的想法吗。」
「因为……它比起正在燃烧的烟比起来更加浓郁,而且不会呛到喉咙,父亲经常抽烟……在家里几乎离不开烟。」
「没事的,您好好想。」
「我不太想说。」
「好吧,您不想说,我可以理解,要不休息一会?来,咖啡还是红茶,蛋糕也有。」
带着眼镜的男人起身,走向一边的吧台,而被询问的男孩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
「呼,来,您的那份。」
「我还是……说吧?」
「嗯,您说。」
「这可能代表着,我还是爱着父亲的吧?」
「或许是吧。」
「………但是父亲从不在姐姐面前抽烟啊。」
男孩站起身,没碰一下桌上的热饮,他已和成年人一般高了,但他终究是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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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穿上睡前的衣物还是很冷,我抱紧自己坐在洞穴的边缘,视野的界限,就是那三十一颗同样突破天际的巨树,此时的边境城怎么样?比我等死的光景应该稍好些,毕竟只是城墙塌了砸死了一些士兵。
我不想为自己开脱,做了就是做了,我不会后悔,但在这寂寞的风景也会难免惆怅,我好像听过,我逃走的那天,曾关照,推荐我去冒险者协会登记的老兵在那天有夜巡的排班,他再过个五年就退休了,好像是四十五岁?不清楚,他应该是被压死了,有些抱歉啊。
明明再过个五年就退休会到老家安享后半生了,那那些同被压死的士兵还有多久退休,退休后他们会过上怎样的生活?维斯应该也被压死了,因为他冲在最前面。
一股突然的冷风吹向我,把我本就僵硬的脸皮冻的毫无知觉。我立马走回洞穴深处,抱紧自己,喉咙干死了,睡觉吧,睡着了会更好受点。
说到底,我还是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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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姐姐大概都不喜欢我,如果将情感描述出来的话,父亲算不对我有一点兴趣,那么姐姐就是对我无比厌恶的吧。不然她为什么要一直避开我呢?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应该是做错了什么。
「走开啊。」
「对不起,式斧同学。」
男孩如同往常一样,加快了向前的脚步,因为住的是同一个屋子,上的是同一个学校,甚至相差两岁的姐弟惊人的在同一个年纪大了,班级,上学的道路都是一样的。姐姐从不将男孩视为她的弟弟,男孩也接受了姐姐的要求。
男孩比姐姐更早来到了班级,班中的同学向他打起招呼。
「式斧同学,早上好。」
「嗯,早上好。」
男孩知道校内的同学不会厌恶他,因为男孩高大,帅气且学业排名常年位于第一,他们只是将男孩当做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男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喜欢这里,因为感觉会令人不显眼。但光他的外貌就足以吸引起目光,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他的人气都不低。
———因为他们不了解我,如果了解了我,恐怕会很失望的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错了就是错了。
男孩这样想着,拿出了书包里的教科书,班内的同学们不会上来打扰他,这是他的障眼法,他从小就让父亲与姐姐失望,既然这样还是少交流为好,虽然男孩真的是在认真学习。
男孩的姐姐终于到班了。男孩将头埋的更低,他还记得被人怀疑两人是姐弟的时候,因为两人本来就身材高挑,成绩优异,还有同样的优秀外貌,同姓式斧。
那时她不动声色地说
「怎么会啦!我和式斧同学根本就不认识,世界这么大,只是姓氏一样这点,找个长的和我一样的人或许也会很容易吧。」
然后,没人再提起他们可能是姐弟的话题了。
姐姐同同学打招呼,然后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早课开始。
「礼赐君,道一今天没对你怎么样吧?」
「一切都很好,劳烦你关心了,花子。」
「是吗—————。」
花子从后门进入教室,凑到男孩耳边,她没有引起姐姐的注意,花子是姐姐的好友,是少有和男孩交往许久还能接受男孩的人,从国小到现在,已经八年,男孩怀疑花子接近他带有什么目的。
———我这种人,应该是蛮无趣的。
「我先过去和道一打招呼啦,今天放学记得留下哦。」
「嗯。」
花子蹦跳着走到姐姐身后,那头卷发也一同舞动,她双手蒙住姐姐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花子,头发会乱的啦!」
「嘻,臭美。」
花子放下双手,帮姐姐重新绑了一次马尾辫,然后坐到她自己的位置,姐姐的旁边,等待早课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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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发起了低烧。极大的昼夜温差还有是不是吹进洞内的冷风,或许仅仅是低烧就算得上走运了。我现在连那套仅剩的衣物也被睡觉时不断流出的汗水浸湿,阔大的天空,只能看到巨木与云层,甚至一只飞鸟都找不到。
我想过外面的云层是否为幻觉的可能性,但理性告诉我那复杂的对流运动绝对不可仿造,我也试过将上半身趴在洞内,尽可能用下半身触碰下方的树干,我猜的没错,没有一点用于攀爬的支点,这不可能是幻觉,嗯嗯,愉快的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