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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梦,又是梦,思绪揉杂成一团浆糊,又逐渐清晰。为什么我最近总是做梦啊?明明就在异界活了没多久,做梦的次数居然等于存活天数?!

 

不对,我也可能是死了,我在意识消逝的彼端,是被那个陌生男人喂了不知道什么药水迷倒的画面。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突如其来充满恨意的女声使我的意识不断收到冲击,我感到一阵强烈的飓风向我吹来,将我的骨肉一点一点分离,好痛,真的很痛。

 

「风,算了吧,我们不至于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对。」

 

温柔年长的女性声音。她的声音响起时,就会冒着一股青草在雨后散发的怪味。每当我撑不住骨肉分离的痛苦时,她就会叫一声,那股怪味不断将我从意识的悬崖拉回,这是什么该死的酷刑。我第一次怀念起梦醒时的那股钝痛。

 

渐渐的,我感觉什么身体的什么地方被强行插入一个东西,那股狂风也慢慢消失。我有预感,那股钝痛要来了。

 

「就当是老朋友的关照吧,以前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

 

怪味再次弥漫,我又一次对梦境(?)的内容一头雾水。

 

熟悉的钝痛传来,看来我并没有死。如果接下来迎接我的依旧是哥布林的话,想必连我也会感到绝望,但身子底下是柔软的回弹感。

 

撑起身子,观察四周,我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装饰类似前世西欧风格的房间,一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些瓶罐。

 

不知道谁给我套上了一身白袍,我穿上床边的便鞋,出门。既然没有死,身上没有束缚,想必救下我的人对我没有什么敌意,没必要过度提防导致关系损坏。

 

我漫步在房间外面的走廊,动作很轻盈,没有感到疲惫,想必是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内部的石头墙壁来看感觉像是城堡之类的建筑。我突然反应过来,我的头发什么时候这么长了?原本只是稍长的头发,现在居然可以用双手在脑后抓成一条直线。

 

该不会过了很久?虽然在梦中没有实感。走廊接近尽头,左侧的开口是一片花园,夕阳挂在红云中,将花园内的植被染红。我走向花园正中的喷泉,打量起自己现在的样子。

 

和原来几乎没有区别,无机质的眼神,脸部的线条和我的身体一样瘦削,线条锐利。白袍露出的胸口上没有什么伤疤,我拉下上身的长袍,身体没有留下伤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附近传来女性的尖叫声,我立马拉起长袍。花园的另一侧入口走进一位身穿类似燕尾服服饰的女性,她的腰间携带着佩剑,金发垂落至与佩剑剑柄同一高度,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女性的容貌,但可以这样说,这位女性的美丽可以让看过的人留下深刻影响。

 

看她的装束,应该是贵族夫人或者小姐之类的吧?我不清楚异界是否可以让女性当上贵族,但她肯定与这座城堡有关,不能失礼。

 

我深深向她鞠了一躬。

 

「唉唉!」

 

她好像被我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但我依旧维持着鞠躬,她犹豫了一会,走进了我。

 

她拉起我的身子,我可以自信的说,我绝对不矮,但她居然和我看不出高低。她平视我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的瞳孔,我有些害羞地撇开视线。她不满地皱起眉头,对我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但没过一会就恢复了精神,碧蓝的瞳孔闪烁着光亮,强硬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往城堡别处。

 

她拉着我的手,将我引入房间内。屋内的长桌左右的摆着椅子,主位上的椅子则最为华丽,主位左侧的凳子边站着一个身量中等,穿着优美半身甲,臂膀十分粗大的男人,他没有佩戴武器,紧皱着的眉间洋溢着疲惫。

 

她松开我的手,冲向那个半身甲男人,举起的右手大力拍向半身甲男人的肩膀,半身甲男人的眉头松开,对着她说着一些我依旧听不懂的话语。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入座。没过多久他们的谈话结束了,她理所当然地坐进主位,原来她是主人吗?一旁的半身甲男人也入座主位左侧的椅子。

 

「啪,啪。」

 

她拍了拍双手,笑着指向主位右侧,我毫不犹豫地入座,现在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结合这座城堡的装饰和金发碧眼的主人,我不禁想起西方文化晚餐才是正餐的观念。

 

我只是感到稍微的饥饿感。

 

屋内的侧门进入了几个侍者,他们端着餐盘与面包,依次放在贵族女,半身甲男人,我的身前。香气从盖着的餐盘中传来,一旁的白面包看起来很柔软,话说居然真的是以面包为主食?

 

侍者打开餐盘,里面是由堆成小山浓汁肉球搭配白色浓汤的组合。所有人的菜色都一样,但是我的份量比他们少……?不对,我的份量绝对不少,是这两人能吃。我学着贵族女和半身甲男人的样子,徒手拿起白面包,用浓汤占满面包表面,将面包塞入口中。

 

浓汤的汤汁偏向于咸奶油的味道,但是搭配面包中和,不会让我感到咸的发齁。咸鲜奶香搭配无味的白面包,不错。

 

时不时再用勺子摇起一些肉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肉,但是丸子很紧实,味道普通的好吃,微辣,不柴,好吃的肉,和我以前在饮食店吃过的高端关东煮类似,但是味道更加浓郁一点。

 

话说作为贵族,她的吃相是不是太粗野了一点?我意外的吃下了我以前远远吃不下的份量,甚至还有余地。他们二人还在进行用餐。侍者为我端来一杯由酒杯装着的绿色饮品,我慢慢品味,淡淡的甜味配合奶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调成了绿色,但作为餐后清理余味的点缀不错。

 

两人满足地吃下我两倍以上的食物,擦了擦嘴,半身甲男人率先起身,粗暴拉起我,贵族女没有什么动作,她保持着露齿的微笑,就这样看着我被他拉走。

 

他拉着我走向城堡的出口,半身甲男人大喊一声,负责拉桥的士兵放下我们面前的木桥,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视野的一半被房屋占据,看来,这里是城镇的最高点,城堡的外面还有一层城墙,在这外城后则是充满光亮的城市。青草味不知从何处传来,提醒我是时候迈出第一步了。

 

半身甲男人刺刺迈出大步,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太好。我跟着他的脚步,前方的空间突然开阔,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上堆积了一些器具,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用的,但更远的一边还有一排排假人,这应该是练兵场。

 

他指了指靠着练兵场边缘,与外城墙几乎挨着的石屋,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看来这家伙真的蛮不喜欢我的。我打开石屋的木门,里面没有很脏乱,只是墙壁四角乘积了一些灰尘,家具只有一套桌椅,木床,还有剩下半管油的油灯。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我是窃贼也没有什么好偷的,看来我的救命恩人还是不信任我。我想点亮油灯,可惜我没有火种。我就这样轻轻拍拍床单,将动物毛皮制的被子盖在身上,望着天花板,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对这地方一头雾水。眼皮慢慢变得沉重,逼迫我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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