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绝对不会雌堕的!」
——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转生成了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我在心底对自己发下了这样的誓言,并将它当作我在这个异世界生存的信条。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度过了整整十九年后,我不得不承认,「物质决定意识」这条看似简单的哲学原理,即便换了个世界依然发挥着它的作用。
可能是激素分泌的差异,也可能是这具身体本身的神经构造就与前世不同,总之尽管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一米八五的壮汉,这辈子的许多行为习惯还是不可避免地朝着女性化的方向发展了。
但是!我必须强调,我的核心人格和自我认知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就是我,无论躯体如何变化,我都和上辈子的那个自己是同一个人!
虽然我现在确实很享受和亲近的人贴贴的感觉,虽然我看到那些亮闪闪的首饰和软绵绵的毛绒玩具会忍不住心动,虽然我现在看到女性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反倒是看到那种肌肉线条分明的身材会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但我坚持认为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它们不能定义真正的「我」。「我」这个概念的本质,应该是更加深层的东西,是那些不会被身体变化影响的部分——
「——所以你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大堆,到底想表达什么?」
路希恩温暖的大手落在我的头顶,轻轻揉动着我的发丝。那种安心、舒适的触感从头皮传遍全身,带着一点点痒意,让我忍不住轻轻颤了颤。似乎我又在思考的时候不小心自言自语了。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雌堕。」我伸手拨开他作乱的手,抬起头看向他。那张英俊的脸庞此刻正挂着温柔的笑意,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眼眸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光泽。我鼓起脸颊,用略带抱怨的语气说道:「还有,不要总是在我认真阐述自己观点的时候打岔……啊!好痛!」
马车突如其来地剧烈颠簸了一下,我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路希恩的胸甲上。冰冷坚硬的金属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记重击,疼得我眼眶都泛起了生理性的泪光。
看吧,这就是我论点的又一个有力证据:这具身体的痛觉敏感度明显比前世高得多,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现在会本能地喜欢柔软的东西。但这种生理层面的改变,并不意味着我的自我认同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抱歉,伊妮丝。」路希恩一只手搂住我的腰,轻柔地调整了我窝在他怀里的姿势,让我能靠得更舒服一些;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按揉着我刚才被撞疼的地方。他的笑声里带着些许演绎般的无奈:「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的长篇大论。只是看你那副陶醉在自我演说中的样子,估计这场碎碎念还要持续很久。可是前面的路上——」
「你说那些躲在树林里的魔狼?五百米外的那群?」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早就解决了。那些蠢货根本没有掩饰自己释放的以太波,我刚才撞到头的瞬间就用魔力箭把它们全清理掉了。」
我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笔账。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打断我的深度思考,看来今晚必须得让他好好补偿我一下才行。
没错,就和那些轻小说里常见的套路一样,我转生降临的这个世界是个标准的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文明发展水平大概相当于地球的中世纪时期,但这里却生活着矮人、精灵、兽人等各种亚人种族,还有龙、妖精这类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奇幻生物。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存在真正的「魔法」。
刚才说到的以太,正是构成这个世界魔法系统的基石。这些微小的粒子充斥在整个空间里,平时状态下完全不会和任何其他物质产生相互作用。虽然它们在运动时会向周围释放以太波,但普通人类的感官完全无法捕捉到这些波动——就像前世的人类无法用肉眼看见红外线一样。就连我,也是在经历了那场改变命运的灾难之后,才获得了感知以太波的能力。
既看不见也摸不着,还不和其他物质发生任何反应,这样的以太听起来简直就是宇宙中最没有存在感的物质——直到它们进入生命体内部。一旦被生物吸收,以太就会在体内经历一连串复杂的生物化学反应,最终转化为所谓的「魔力」。而这些魔力在特定频率的脑电波刺激下,就能进一步转化成各种形态——可能是具象的火球、水球这类实体,也可能是能量、空间这类抽象的概念。这整个过程,就被称为「魔法」。
一般来说,施法者需要咏唱特定的咒文来产生那种特殊频率的脑电波,还得借助魔杖来增幅魔力的输出,才能让魔法达到实用级别的威力。不过对我来说,这些繁琐的步骤统统可以省略。我只需要在脑海里构想一下,魔力就会如臂使指般完全服从我的意志,仿佛是我身体的延伸一样自然。
这样想来,我还真是个标准的金手指持有者啊。嘿嘿,果然转生者都会有外挂——正当我在心里暗自得意的时候,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撞击感。是路希恩用手刀轻轻敲了我一下。
「痛!」我下意识地捂住头,从他腿上一跃而起跳到车厢地板上。刚想好好质问他为什么突然袭击我,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大概是马车又颠簸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幸好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我。
被他稳稳地接在臂弯里,我还是佯装生气地瞪着他:「你为什么打我啊!」
「刚才你又开始得意忘形了吧?」路希恩的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别忘了,我们必须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下次可不能在有外人的地方不经咏唱就随便施法了。还好这次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那位车夫老爷爷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使,应该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他说着,还特意朝车夫的位置瞥了一眼。
他这种像是在教训小孩子的口吻让我心里有点不爽,但理智告诉我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那个身份,绝对不能被大多数人知晓。想到这里,我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看到我乖顺地点头认错,路希恩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把我抱回他的腿上,让我重新靠在他怀里。他身上的体温透过腹部那件没有被铠甲覆盖的亚麻衬衣传递过来,隔着我身上的魔法师长袍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温热。那种熟悉的安全感再次填满了我的胸腔,我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在心里再次确认——果然路希恩的怀抱是这个世界上最令我安心的地方。
——不过我必须再次郑重声明,享受这种感觉绝对不代表我雌堕了。
感谢还在嘴硬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