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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阻冲之

21 

我，安娜·弗尔玛，大概在很多人眼里是个热情过头、甚至有点吵闹的女孩。像一团不受控制的火焰， 红头发，急性子，笑起来大概有点太不淑女——这些都是我听过的评价。但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真实地活着，比扮演一个完美的假象痛快多了。 

直到在那个必须穿着勒死人的礼服、保持僵硬微笑的宴会上，我遇见了她——那个让我第一次觉得，或许安静下来，只是为了更好地倾听一个人，也挺好的。

蕾娜·维尔特。她就那么安静地待在角落，像一幅被遗忘在喧闹画廊里的古典油画，美得惊心，却也静得让人心疼。

银发，紫眸，那是一种近乎不真实的美貌， 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盛满了不知所措的茫然，甚至…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是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困在原地。

她看起来…好孤独，像迷路在人间的星星。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不是怜悯，是一种更纯粹的冲动——我想把她从那个冰冷的角落里拉出来，想用我的温度驱散她眼底的不安，想看到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因为我而绽放出笑意。

于是我过去了，用我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打破了沉默：

「嘿，你也被这无聊的宴会困住了吗？我觉得我们快要被这些大人的话语淹没了！」

她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森林小鹿，紫眸怯生生地望着我，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那一下点头，像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我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吐槽宴会的食物、音乐，还有那些假惺惺的客套。她起初只是安静地听，偶尔回应一两个细微的音节，但她的眼神很专注，让我感觉我的每一个字，哪怕是最无聊的抱怨，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接住了，珍藏了。 

那种被全然接纳和倾听的感觉…像冬日里捧住了一杯热可可，暖到了我心底。

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我会找各种借口熘去找她，把她从那个在我看来华丽又压抑的神父家里「偷渡」出来，带她去看我认为真实而有趣的世界。

印象最深的一次，我拉着她偷偷熘出了沉闷的宅邸，跑到了平民街区熙熙攘攘的市集。那里没有精致的点心，只有冒着热气、香味往鼻子里钻的街边小摊。我买了两串刚出炉的、撒着粗盐粒的烤面包，还有用油纸包着的、烫手的炸鱼块。

她一开始有些犹豫，看着那油汪汪的食物不知如何下口，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爱极了。 在我的鼓励（和一点点怂恿）的目光下，她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看着她眼睛瞬间亮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然后学着我的样子，不顾形象地大口吃起来， 嘴角都沾上了油渍，我们相视而笑，仿佛共享了一个天大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阳光洒在喧闹的街道上，照着她因为开心而泛红的脸颊，那一刻，我感觉我们逃离了所有束缚，只是两个普通的、分享着简单快乐的女孩子。我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那一刻。

还有一次，突如其来的夏日暴雨把我们在我家花园里的嬉闹浇了个透心凉。我们咯咯笑着，像两只慌不择路的小动物，手拉着手，踩着四溅的水花，狼狈地冲回我的房间。

昂贵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沉甸甸的，勾勒出青涩的曲线，银发和红发都湿漉漉地滴着水。

「快，把湿衣服脱掉，要着凉了！」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的衣带，一边催促她，同时利落地放好了热水。宽敞的浴室很快便被蒸腾的、带着香氛气息的水汽充满，像拉起了一层朦胧而温暖的纱幕。

她也开始怯生生地解开湿透的衣裙。当那最后一层束缚褪去，氤氲水汽再也无法完全遮掩她的身躯时，我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呼吸微微一滞。

天啊……我知道蕾娜很美，但……但这完全是另一种层面的……

站在朦胧水光中的她，肌肤白得近乎剔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又仿佛自带一层极其柔和的微光。水珠沿着她优雅的颈项滑落，流过形状完美的锁骨，再向下，是那虽然青涩却已初具规模、饱满挺翘的胸脯，顶端点缀着娇嫩的粉色蓓蕾，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仿佛轻轻用力就会折断，与丰润起伏的臀腿构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湿透的银发黏在她泛着粉色的脸颊和颈侧，更衬得那张脸精致得不似凡人。

明明都是女孩子，明明我也有……可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让人联想到神殿里那些不容亵渎的神像，又带着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活色生香的诱惑？这种圣洁与性感交织的感觉，简直……要命！

我的脸颊「唰」地一下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是擂鼓，在耳边咚咚作响。

她显然对我的注视感到极度不安，脸颊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紫眸氤氲着水汽，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她纤细的手臂紧紧环抱在胸前，试图遮挡，但那动作反而更凸显了某处的饱满。她微微侧过身，修长双腿不自觉地并拢，整个人流露出一股我无法理解的、近乎神圣的羞怯，仿佛暴露在他人目光下是一种莫大的罪过。

「安、安娜……别……别这样看着我……」

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恳求。

我勐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抓起一旁宽大柔软的浴巾，上前几步将她整个人裹住，触手所及的肌肤滑腻微凉，让我指尖都跟着发烫。

「怕什么嘛！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故意用大大咧咧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悸动，把她往浴池边带，

「你看你，身上还挂着水珠呢，快点泡进去，不然真感冒了！」

她被我半推半就地拉到了浴池边，却还是犹豫着，裹着浴巾不肯松开。

「蕾娜，」

我放软了声音，带着点正经的关切劝道，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啊。而且你看，你头发都还湿着，不赶紧洗干净擦干，头会痛的。我来帮你，好不好？」

她抬眸看了看我，见我眼神努力表现的清澈坦荡，脸上的红晕稍微褪去了一点，咬了咬下唇，终于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浴巾边缘，任由它滑落，然后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缩进了温暖的水中，只露出圆润的肩膀和那张依旧红晕未退的绝美脸庞。

我暗暗松了口气，也滑进她对面，拿起水瓢，温柔地舀起热水，淋湿她瀑布般的银发。当我的手指真正触碰到她凉滑如最顶级丝绸的发丝时，心底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好软……

我挤出洗发液，轻轻揉搓出泡沫，指尖小心翼翼地按摩着她的头皮。她起初身体还有些僵硬，在我尽量轻柔的动作下，才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发出了一声极轻极满足的喟叹，微微闭上了眼睛，长而卷翘的银色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在水汽中显得无比脆弱又迷人。

她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顺着她优美的背部线条下滑，透过清澈的水波，触碰到那纤细的腰肢和其下诱人的弧度。心跳再次失控。

「蕾娜……」

我鬼使神差地低声开口，声音在水汽中有些模煳，

「你的身体……真的好美……」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赞叹和一丝……隐秘的渴望。

她闻言，身体勐地一僵，刚刚放松的状态瞬间消失，眼睛倏地睁开，紫眸中满是慌乱和羞窘，下意识地又想蜷缩起来。

「安娜！」

「哎呀！我是说，皮肤很好啦！像……像最好的东方瓷器！」

我赶紧找补，心里暗骂自己嘴快，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我是羡慕嘛！你看我，毛毛躁躁的，皮肤都没你这么好！」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脸颊更红了，小声嘟囔：

「哪、哪有……」

浴室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我们有些紊乱的呼吸。我专注地（假装专注地）为她清洗着长发，感受着她在我指尖下的温顺与柔软，那种隐秘的亲昵感，像带着露水的藤蔓，不仅缠绕住我的心，更是在我心尖上开出了摇曳的、带着酸涩与甜蜜的小花。

那些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珍贵的宝藏。在她面前，我可以毫无负担地做那个有点莽撞、有点话痨的安娜。我甚至没有告诉她我在偷偷学习魔法——这是我自己的小秘密，连家里人都不是完全支持，我想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等我们都在科特学院站稳脚跟后，再给她一个惊喜。我猜，她大概也会有自己的秘密吧？比如，她那样温柔、甚至有些柔弱的气质，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剑士？我那时只是单纯地为她能来到同一所学院而开心，并没有深想，只觉得能继续待在她身边，就好。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正是这些日常的碎片，让我一点点窥见她内心深处那份与众不同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总是温和的，在某些时刻，它会变得坚定而耀眼，比如——

那是在我们相识后不久，在我家领地内的一次小集市上。几个邻近庄园的、以调皮捣蛋出名的男孩，大概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或者纯粹是手欠），抢走了我刚买的一串彩石手链，还把它高高抛来抛去，看着我急得跳脚的样子哈哈大笑。我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去想抢回来，却被他们灵活地躲开，还差点被绊倒。

就在我感到无比委屈和狼狈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我面前。是蕾娜。

她明明比我还瘦小，面对那几个高她半头的男孩，脸上却没有一丝畏惧。她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大声斥责或者动手抢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清澈而平静地注视着那个拿着手链的男孩首领。

「请把手链还给安娜。」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很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清晨穿过薄雾的阳光，直接而温暖，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那男孩大概没遇到过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即试图用惯常的痞气回应：

「凭什么？有本事自己来拿啊！」

蕾娜没有动怒，她的目光依旧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悲悯？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稳：

「欺凌弱小，抢夺他人的心爱之物，并不会让你变得强大，只会让你的心变得贫瘠。真正的力量，在于守护，而并非伤害。」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净化般的魔力，集市上原本嘈杂的声音似乎都安静了一瞬。那几个男孩脸上的嬉笑僵住了，为首的那个看着蕾娜那双过于纯净的眼睛，仿佛被烫到一般，眼神开始游移，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他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将手链塞回我手里，然后带着他的跟班们灰熘熘地迅速跑开了。

我拿着失而复得的手链，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蕾娜已经转过身，关切地看向我：

「安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仔细检查我的手和膝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我才是刚才那个面对挑衅的人。那一刻，逆着光，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她周身好像笼罩着一层非常非常淡的、柔和的光晕。不是错觉，那是一种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安宁而慈悲的气息，让我忽然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的美好。

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甚至后来问起她，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不想看到朋友被欺负」。但我心里知道，那不仅仅是勇气，那是一种更深层的东西，一种我无法完全理解、却深深被吸引的特质。就像飞蛾注定要扑向火光。

但越是相处，我越是被她吸引。她拥有令人惊叹的美貌，却仿佛浑然不觉；她对那些华服珠宝兴趣缺缺，却能因为一只受伤的小鸟而流露出真切的焦急与温柔。她对自己似乎总是不太在意，却能把所有的细心和关怀都给予别人。

她像…像教堂彩窗上透下的光，温暖、洁净，能照亮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却又带着一种我无法触及的、令人心安的遥远。

这种感觉让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

看到她和其他人说话，我心里会有点闷闷的；

看到她训练后疲惫的样子，我会心疼得想代替她累；

看到她偶尔独自望着天空时，那仿佛承载了太多心事的侧脸，我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

想抱住她，想把所有让她困扰的东西都赶走，想成为能让她依靠的人。

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不太明白。我的心，为什么会因为另一个女孩而变得如此柔软，又如此容易忐忑？这份想要独占她笑容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呢？

而现在，我没时间慢慢想明白了。

科维那个人渣！他竟敢用那么肮脏的手段伤害她！当我看到蕾娜用那种全然信赖、甚至带着迷恋的眼神望着科维，对他做出那些我曾暗自渴望却从未得到的亲昵举动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每一片都在嫉妒地尖叫。 不仅仅是愤怒，还有灭顶般的酸楚和恐惧。他凭什么？！凭什么玷污我的光？！

那不是我的蕾娜！我认识的蕾娜，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坚韧，绝不会向暴力低头，更不可能爱上施加伤害的人！是那个药！是科维扭曲了她的意志，玷污了她纯净的灵魂！

我必须救她。无论要面对什么，无论我心中这份尚未理清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我都要把她夺回来。我要让她变回那个会在阳光下对我露出真心笑容、会和我分享秘密、眼里闪着属于自己的光芒的蕾娜！

等着我，蕾娜。这次，换我来紧紧抓住你的手，绝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