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願望實現的地方

雖然玩過遊戲,知道學院是佔地龐大的設施,但當我在現實中到達這裡,才真切感受到聯盟對這裡的重視。


畢竟是補充未來人才的新鮮血庫,為了重振文明,聯盟在這裡投入了大量資源,對他們來說或許學院的重要性比辛苦重建的城市還要來得多。


學院不只是負責教育,也是管束異能者的場所,在外頭獨自一人就能單挑軍隊的傢伙到處都是,好不容易穩固的秩序不會容許恣意妄為的狂徒作亂。


聯盟尋找覺醒異能的孩子們,把他們送到學院,從中尋找人才加以培養,這都是為了讓白茫覆蓋的世界能褪去了無生氣的顏色。


「從明天開始上課,今天就先休息吧,但我們還得再稍微聊一下。」


大叔帶我到他的辦公室。


有個疑問在心裡揮之不去。


原作裡並沒有出現過羅宰瑛這個人,而他卻自稱老師,或許是背景的一部分?之前看到的黑色身分卡也沒有印象,但他在學院裡似乎是挺重要的人物。


大叔坐在旋轉椅上,我也在他對面坐下,他拿出了一張感應卡片,上面有我的名字和縮小的照片。


「這是你的學院卡,也可以用來買東西,學院每個月都會給你們點數,完成學院給的任務後議員會有報酬。」


為了磨練年輕的異能者,學院會發佈任務,內容很多,護衛重要人物,追捕罪犯,街道巡邏之類的,將學生作為執法者的角色培養。


點數可以換成錢,雖然不會有以前賺得多,但總比沒有好。


給奶奶的錢不能減少,只要我減少支出就就可以了,我沒有什麼物慾,吃的也少,一直都維持著死不了的開銷。


看來以後要少喝奶茶了。


「規矩之前都講過了,不要惹事啊。」


「知道了。」


離開辦公室後,我拖著行李來到宿舍。


設備俱全的單人房比我在黑區的家要大上許多,沒有以往熟悉的腐敗木板發出的霉味,也嗅不到二手煙殘留的尼古丁氣味。


躺在床上,蓬鬆綿軟的被褥讓我想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發呆,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待著。


聖斌也在學院,他看到我的話會被嚇到嗎,突然很想看看他的反應呢。


我拿出手機,自從交換聯絡方式後我們常常會聊天,但聖斌不曉得我已經覺醒異能了。


「我在學院,在女生宿舍等你」訊息傳送後,立刻跳出了已讀的通知。


我沒有理會他傳來的問號,在浴室的鏡子前稍微整理一會,頭髮有點毛躁,要梳整齊才行。


在對著鏡子處理髮尾翹起的頭髮時,我卻不斷想著自己臉上的傷疤,聖斌知道原因也表示完全不在意,但本來無所謂的我這時候突然在乎了起來。


褪色的烙印就像那天媽媽被灼燒而發出的哀嚎揮之不去,皮膚早就壞死了,深褐色的紋理覆蓋在左眼附近。


我有時會覺得這殘留的傷疤是被標記的罪人才會有的烙印,因為我之後開始殺人,殺了很多的人,震碎目標的肉體時,被奶奶灌注的溫暖會從心口短暫離去,直到我回到沒有熱水器的小房間裡,躺在床上後,慈愛的笑容才會和被抹殺的面孔一起出現,它們互相對抗抵銷,直到疲憊的我陷入夢鄉。


聖斌如果知道我殺了人,他會怎麼看我?


他和銀鎮那孩子不同,即使戲弄他也不會害羞,小時候也常常直接說我可愛,反而臉紅的常常是我自己,儘管知道自己其實很普通甚至心裡還是男性的模樣,開心的情緒卻會縈繞在心上。


如今所有的善意都被我踩下,我想自己應該是個不知足的混賬,無論是家人的關懷還是聖斌的坦然的笑容,我正在慢慢地毀掉通往好結局的可能性。


加上現在還來得及。


包括大叔在內的對我好的所有人都在背後試圖拉住我,但依舊殺掉的人那些人也同樣跩著我的頭髮往前拉扯。


而我的父母一次都沒有出現,我不知道核彈的力量能不能讓靈魂也灰飛煙滅,但他們確實是死了。


思考有點混亂了,剛才還想著聖斌的事。


那個在一以前只能被我抱在懷裡反抗不了的小豆丁,如今長大了,體格壯實,像松樹一樣挺拔,而我的腦子和身體都停滯不前。


那個混血雜種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我想那個位置應該給聖斌才對,即使聖斌和主角一樣被下面的性慾控制,我應該也會支持他吧。


裹著外套一起取暖的孩子已經有了更好的前途,我們已經分開七年了,他還能記得那個沒什麼特點的,恣意妄為的小丫頭,我很開心。


但我不是個知足的人,無論是遊戲裡想著出風頭的姜伊凡和眼前被恨意棉花填滿的鬼臉娃娃,我們都不滿足手裡有的,貪婪的渴求更多。


這樣的我,僅剩不多的優點,就是讓出和解路線的單行票。


那是聖斌,奶奶,大叔,所有好人的歸宿。


我會把那些白人和叛徒拖進地獄,讓罪人的身體和我一樣被打上印記。


——


原來奇蹟和幸運一樣可以接二連三的出現。


或許是因為奇蹟本身就是好運的集合體?


李聖斌這麼想著。


在核彈落在兒時遊玩的山頭,整座山丘被重錘擊打般向下凹陷,成為寸草不生的大坑。


家鄉也被毀了。


聖斌在前一晚和父母到了外地,逃過一劫。


之後整個世界都陷入戰爭的喧囂中,秩序崩壞,國家瓦解,聖斌和父母一路流亡,直到聯盟集結,重建文明之後,艱苦的奔波才終於結束。


但聖斌始終認為自己是幸運的。


死的人很多,無家可歸的人更多。


他們在二號城市安頓下來,直到聖斌被確認為異能者,他們才舉家遷移到在首爾廢墟上建立的一號城市。


聖斌進入學院,過上了原本理所當然的校園生活,也有了新的朋友,從學院畢業後可以直接進入聯盟工作,下半輩子的順遂是確立的事實。


聖斌知道自己是個運氣好的人,他甚至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教世主,所以才得到了命運的垂憐。


但這樣幸運的他,唯一的缺憾是故鄉的那個女孩。


完全沒有女孩子的模樣,個性和男人沒什麼差別,和她一起時很難當作女生看待,但稱讚她的外貌時,小臉就會紅通通的,非常可愛。


那如同熟透蘋果般的羞澀幾乎快要在記憶裡消逝,七年過去,每當看見幾乎將城市掩埋的雪,聖斌總會想起那個女孩的頭髮,在她的臉龐越來越模糊的時候,只有雪白長髮和雪松氣味繚繞的寧靜感觸會緊緊纏著心臟和記憶。


和其他女孩相處時,他總會想起那個白色的身影,即使已經有過數段感情經歷,但總是草草收場。


最近雪松的氣味也漸漸淡去,他以為那個女孩會在自己畢業之前徹底失蹤時,奇蹟又一次降臨了。


儘管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左臉也快被燒爛了,那他們擁抱時那使人鬆懈心神的寧靜氣味讓聖斌確定了,那個女孩沒有死。


此時聖斌正在女生宿舍的路上,她傳來的訊息讓男孩的腦仁變成打結的毛線,神色急促的往約定之處跑去。


這是最不可思議的奇蹟。


也是最後一次的奇蹟。


直覺般的預感隨著好運一起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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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之境的味道很喜歡,但太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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